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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女人可以选择和离,如果压抑够久,则是在怨恨里活着,活着封闭自己的心,永远顾全大义。
而在顾全大义的过程中,女人也没资格享受她顾全大义下的报酬。
如果永平王妃只是小家子的战斗,那么陆夫人则是高傲的为自己的权利奋斗,如一个孤独的勇士,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林逸衣与众人走出灌木时,也看了众人指指点点的陆夫人,她很好认,明媚漂亮,重要的是她眉宇间强撑的骄傲让林逸衣一眼确定她就是陆夫人。
面对儿女的指责和父母一直的声讨,她也想过妥协吧,只是和离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如果是休妻,她曾经的爱情和儿女的利益将瞬间化为灰烬,或许同时魂飞魄散的还有她的灵魂。
休妻等于被否定,她或许不在意,但孩子们呢,在孩子与相公之间挣扎,她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才敢这样决绝。
至少永平王妃如果有孩子,林逸衣做不到与元谨恂和离,就算不甘愿,有时候肩上也有责任,可惜,这种责任感女人比男人天生能承担,放在天平上秤,就显得不慎公平。
沈千梦也看到了陆夫人,小声的在王妃耳边道:“我知道她,她以前比现在还漂亮,现在瘦了好多哦。”
“是吗?”
“恩,她最小的女儿有十岁了吧,风采不减当年啊,以前陆大人为了娶陆夫人做的事轰动整个圣都,陆夫人有一件从不轻易示人的虎裘,是当年陆大人求娶的时候亲自打的。”沈千梦说着一脸羡慕。
林逸衣宠溺的看她一眼,幸亏元谨恂天生冷感,若是对每个女人来一段刻骨铭心,沈千梦就说不出这话了。
“陆夫人太不懂事……还把陆大人的表妹给赶走了。”沈千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这会肯定是陆大人憋狠了在外面找了一个,听说是住在船山路。”
林逸衣目光怪异的看眼沈千梦。
沈千梦立即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拽拽王妃的衣袖,小声道:“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好人家的女人怎么能说‘憋狠了’太丢人了。
林逸衣不是那个意思,船山路?说的是跟她打招呼的那个女人?
林逸衣立即镇定,快速分析了事情的始末,估计是陆夫人发现了这个女人,上门逮了个正着,因此打了起来,陆家人觉得不好看没面子,于是说陆夫人先动手。
林逸衣看着不远处的陆夫人,仿佛看到了曾经无助的自己,不管多坚强的女人,第一次面对情感上的打击都是一样的从敏感的发现,到无措、慌乱,这一个无法言说的过程。
好在她周围有世界足够烦乱还有更多的事等着她烦心。
而陆夫人呢?恐怕连分担心事的外物都没有。
女人啊,一定不能让自己的世界小到只剩下男人和孩子。因为前者不可靠,后者太弱小不应承担起太厚重的关爱。前者必须走,后者有轨迹,女人也该有自己。
林逸衣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她或许不能帮她在这场战场上获胜,但会尽一份心意,给这份不该存在的孤勇一份力量的支撑。
她其实没权利告诉陆夫人对现实妥协,但还是希望她尽快这样做,减轻社会、家人、儿女对她的攻击,让她不至于崩溃。
林逸衣回头,见沈千梦手里拿着一捧剥好的杏仁:“少吃两个,对孕体不好。”
沈千梦脸色一白,立即放下,刚才谁给她的杏仁?
沈千梦瞬间看向宋嬷嬷。
宋嬷嬷刚过来,不明所以的看眼姨娘:“不舒服?”
“没……”她刚才以为是宋嬷嬷给她的。
不等沈氏说话,突然前方聚在一起博艺的姹紫嫣红中传来一阵动人心弦的琴音。
如寒风吹动苦桑、老柏,飒飒作响,如雏鸟啾啾的鸣声,如龙吟虎啸突进而发,万籁发出的声响凝聚在在孤寂的森林之中,悲凉遮天。
突然乐曲一转凑出雄伟的悲壮,多彩寂静的森林瞬间显得萧条,连天也显得暗淡,让听者叹息、闻着下泪,最后乐曲再度变为柳杨的小调,听着如看到倔强的劲草在悲苦中顽强的新生。
曲音落下,周围顿时想起一阵惊叹。
冬至的悲凉、萧索、奋激、平和,展现的淋漓尽致。
王云雪悄然开口:“南宫姑娘的琴艺又精进了。”
沈千梦不傻不会把刚才的一切嚷出来,扰了太后的雅兴,更不会这时候追究是谁给的她杏仁,而听王妃的意思并没有不让她吃,说明吃一点没什么,就算她幸运的抓到了人,对方认定这一点或者不知道,对幕后的人也没有任杀伤力:“南宫姑娘?就是相爷亡妻的娘家?”
林逸衣直觉被吸引了视觉,认真聆听。
王云雪点点头,别有深意的开口:“弹琴这位可是相爷亡妻的亲妹妹,听说与她姐姐有八分相似,相爷爱妻之情人尽皆知,众人可都等着南宫的小小姐能安抚三年来不近女色的相爷……”
沈千梦突然道:“妾身听说相爷不是有个相……”沈千梦立即闭嘴。
王云雪瞪她一眼:“你哪里那么多听说,注意你的身份,再让我听到你口没遮拦,不等王妃收拾你,我就先罚你!”
沈千梦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不更吭声。
林逸衣本闲适的心情骤然有点不对味了,心里有点什么蠢蠢欲动,姐夫和小姨子?林逸衣骤然觉得他那一跪没亏了他!都轻了。
永乐王妃突然走来:“皇嫂,原来你在这呢!让我好找,快来,刚才南宫家的小丫头弹了一曲《冬至》太后喜欢极了,妹妹就突然想到,皇嫂在闺中时最善赋诗,就想让皇嫂出出风头,皇嫂不会怪妹妹多事吧?”
永乐王妃说着看向林逸衣的神色毫无城府,就像一个一家人聚在一起,强拉了姐妹表演的孩子,即便做的不妥对方也不能生气。
可这是家宴吗?不是,冬至可以说是过眼,表现不好,丢的不是一个人的脸,重要是,林逸衣会赋诗吗!别逗了,只要当姑娘时不是师承大家,不是天天念诗的人,这样的恭维都是客气,永乐王妃不知道吗?
林逸衣突然挂上比永乐王妃更温和的笑,反握住永乐王妃的手:“感激不尽。”不等永乐王妃回过神来,拉着她向太后所在的暖亭而去。
刚露面已经笑道:“孙媳让太后娘娘久等了,还是永乐王妃懂得我的心,我刚才就想过来,就怕唐突了南宫姑娘。”林逸衣说着还不忘虚弱的咳嗽声。
“快坐,快坐,什么唐突不唐突,你是长辈,南宫家的还会嫌弃你。”太后立即招呼。
林逸衣顺势坐在永乐王妃刚才的位置,话语立即扯到自己身上,把引她入局的人踹到一边,让场面瞬间进展到没有永乐王妃参与的状态,好似是林衣衣主动过来的一样。
南宫欣上前一步:“臣女参见王妃娘娘,娘娘千岁。”
永乐王妃见没了位置,眼中的懊悔一闪而逝。
林逸衣的目光名正言顺的落在她身上,当真是名清丽可喜的小人,本来她不觉得自己老,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是占了岁月的便宜,可看着一个个十五十六的丫头在眼前晃动。
林逸衣不得不感慨,尽管她不想承认在圣国的大环境下,她的确已经老了,到了过期下架到时候,弹琴赋诗是十七八的少年少女玩的游戏,现在让她过来,算给她面子了。
因为在场除了陪太后和夜老夫人的尊贵夫人们,都是十七八的小姑奶奶,清一色的水嫩靓丽,就算不漂亮,嫩葱般的年纪一摆,寥寥几笔胭脂也能够了出几个小佳人。
南宫欣不时看向永平王妃,这是规矩。
林逸衣声音缓慢温和的开口:“南宫小姐的琴艺超凡不俗,我在旁边听了亦感怀不已,只觉得饱含灵气,让我形容真不敢妄言。”
夜老夫人开口,笑道:“孩子,尽管夸不用客气。”
南宫欣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奶奶……”
太后突然笑了:“夜老太,看你把孩子羞的,还开口讨夸奖。”
周围的人笑了。
林逸衣嘴角静静的扬着,耳边都是南宫小姐刚才似娇似嗔的那句‘奶奶’,听这称呼两人应该见过数次,夜衡政呢,可是晚了护送过小姨子回家,还是早了,接过小姨子和奶奶抢佛门第一炷香。
林逸衣合作的含蓄开口:“孙媳可夸的,如果夸的不好,两位佛爷可不要恼怒我。”这时候佛爷并不是太后的独称。
林逸衣看眼周围,目光落在青葱似的南宫姑娘身上,嘴角微微一笑,轻柔道:
“风吹珠帘满亭香,
素手捻音请尊尝。
龙吟虎啸一时发,
万籁百泉相与秋,
忽然如闻杨柳春,
上林寒处密路花。
尊上心怜女子娇,
谁意与之论短长。”
太后听罢,率先发出响亮的笑着:“好你个永平王妃,夜老夫人不过让你夸一句,你到是把哀家都调侃了,不过好句,完全展现了南宫丫头的琴艺,夜老夫人,满意吗?”
“满意,满意,太后家的孙媳妇各个有才气,各个会哄你开心,我这老婆子也跟着沾光。”
“别说的那么酸,想哄你开心的人还远吗?”说完心知肚明的瞥了眼南宫欣站的位置,摆明在说两人懂的意思。
夜老夫人却正色道:“我儿子给我找的那位,不知道有没有南宫姑娘一半贴心。”这是否定了。
太后也不在意,她就是说说玩笑话。
林逸衣被太后拉着手,但还是察觉到周围看过来的视线,这一首词中规中矩,既不出彩也不藏拙,只是讨人开心而已,就是想因此揪带、隐射永平王也过于牵强。
南宫欣却趁人不注意,悄无声息的扫了永平王妃的位置一眼,心生好奇,虽然永平王妃并没有用太华丽的语句来堆砌她的琴音,但却言之的丝毫不差。
让她隐隐开心,待会落单了要对王妃娘娘说声谢谢。
太后拉着林逸衣的手,林逸衣便不能走,暖亭里的人热热闹闹的,一群人逗两位老人,再都不笑,不就笑话了吗。
林逸衣偶然迎上夜老夫人慈爱温和的目光,嘴角立即上扬。
夜老夫人对这位不多话只是笑的孩子印象不错,难怪太后说她是个温柔懂事的,不像永乐王妃那样急功近利,这是个安稳过日子的好姑娘。
突然暖亭内和乐的气氛陡然一僵,不知谁面前的水果落在地上。
未角处,一位姑娘快速走出来,惊吓的跪下:“太后饶命,臣女该死,太后饶命……臣女……臣女不知道……”
林逸衣察觉到太后握住她的手不动了,看向下面姑娘的脸色冷了几分。
周围的人惊讶了一下,瞬间又换上理所应当的鄙视。
不远处,一位身穿暗绿色夹袄的夫人在丫头的搀扶下快速而来,噗通跪在了暖亭外,快速磕头,什么都没有说。
林逸衣看向太后,发现不单太后,连夜老人也变的严肃:怎么了?不就是掉了一个水果,还不见得是她碰落的,不过是正好在那位姑娘的位置而已,太后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太后严肃的放开林逸衣,冷眼看着下面磕头的女子:“是常家的吧。”
下面跪着的小姑娘和亭外磕头的贵妇人,闻言身体一僵,下一刻外面的夫人又快速磕了起来。
太后的脸更冷了:“没家教!这种场合的礼节也忘了吗!不像话!来人!把她们带出去,好好学学宫宴的规矩。”
“是,太后。”
林逸衣瞬目望去,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陆夫人已经站在外面聚起的人群中,脸色发白,神色紧张,再难维持她的高贵冷艳。
林逸衣发现,被托起的贵夫人经过陆夫人身边时,死死的盯着脸色苍白的陆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