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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才微明。
刘识见帐幔内彭瑾还在安睡,留了个字条,从厨房揣了两个刚出笼的肉包子,带上书箱,径直出门去了。
刚出大门,还没走几步远,就被人呼喊住了。
刘识回头一看,见是车夫王三驾着马车追了上来。
深秋的清早,天气已经转凉,可王三却还是满头大汗,可见刚才为了驾好马车赶上他,着急的紧。
“你来做什么?”刘识立住问。
王三喝停了马车,利落地跳了下来,笑道:“奶奶知道三爷今日复课,一早就吩咐好了,若是三爷晚间回来,就让小的赶早带您去国子监。”
说着,王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小的以为自己起的够早的了,没想到,还是比三爷晚了一步。没耽误到三爷的正事吧?”
最后一句,问得十分忐忑。
彭瑾有言在先,只是暂时试用他们半个月,这眼下才将将过了十天而已。他要是在这时犯了错,误了主家的大事,被赶了出去,先不说还得再重新找活计,就是彭槐大管事那里,他也不好交代。
刘识笑得畅快,爽快地说道:“没有。不过,你要是再耽误下去,可就要误了我的事了。快走吧!”
说着,刘识已经先一步越上马车,挑帘进入坐定。
王三见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也利落地跳上马车,一扬马鞭,一句“三爷您做好了喂”还没有落音,马车已经疾驰向前,又快又稳。
刘识坐在马车上,为着彭瑾的体贴周到,默默地傻乐了一会,接着吃完了权做早餐的两个大包子,又默诵了两篇文章,马车才停了下来。
挑帘一看,国子监已经到了。
算算时间,不过用了平时的一半有余,然而路上他却并未觉得有多颠簸。
看来,彭槐真是给彭瑾找了一个好车夫!
刘识跳下马车,嘱咐王三:“你回去吧,记得告诉奶奶,午饭我就在国子监用了,让她不必费心操持。晚上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去,你就不必来接了。”
王三点头一一应了,调转车头,嘚嘚地驶回去了。
刘识阔步踏进国子监,里面已经有人在朗声诵读了,还有不少学子正在走向教室的路上。
刘识来得不早不晚。
立在门口的周翯见了,微微颔首,总算刘识还记得什么是最重要的!
朗朗的读书声,很快便冲出国子监,直上云霄,像是学子们的壮志凌云。
每一个应考的人都非常努力,力争在不久之后的恩科加试中,金榜题名。
王三赶车回到家时,彭瑾已经起了,正拿着刘识留下的字条,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感动,潜意识里,或许还有点得意和窃喜。
刘识离开时,丫鬟婆子们早已起来了,他随便找个人留个话就好了,何必再费事写这么一张字条!
不过,平淡的生活,不就是因为这些不时营造的小惊喜,才时有波澜,不至于困成一潭死水的吗。
刘识,好像不止是稳重可靠,还很有心,善于制造这些生活中微不足道却又必不可少的小浪漫。
不知道,原主以前为什么没有被这么优秀又用心的刘识打动,一直将自己闭锁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离世。
却不知道,刘识的这些小浪漫,小奸滑,小无赖,其实都是在大理寺的监考里,闲来无事,和汪其真刚刚请教得来的!
又经过这十来天的练手实践,夫妻两人之间越来越亲昵无间,刘识才运用得愈发地得心应手的。
至于原主,可没有那个福气享用过。
得了王三的禀报,彭瑾便吩咐刘妈妈白日不用在准备刘识的饭菜,只需要在晚间为他留煮一些稀软易消化的养生汤面之类的就好了。
至于她,则想着该如何为明日刘瀚的满月宴挑选礼物。(未完待续。)
第191章 因此
彭瑾倒不是愁该送什么礼物,李氏那个人,不论什么时节,给谁送礼,都少不了金银,似乎生怕不知道她你娘家有钱,她又极会赚钱似的。
彭瑾只要照着以往的份例,用吉祥的金银制物充数,不丢面子就行。
彭瑾只是犹豫,要不要去参加刘瀚的满月礼。
桌上,摆着的是李氏昨天就着人送来的请帖,大红的纸张满是喜气,金箔的压边更显富贵,是李氏一贯的风格。
打开请帖,里面的除了正常邀请赴宴的内容,还有一篇密密麻麻的小字,语气极为诚恳,邀请刘识和彭瑾拨冗前去,给刘瀚的满月礼增光添彩。
彭瑾想到刘瀚洗三礼的时候,二房嫌弃刘识乡试落了榜,丢他们的人,于是刘让拒绝刘识帮忙迎接男宾,李氏又拒绝让她帮忙迎接女眷的事,再看看手里这份请帖,真是前倨后恭,自己打脸打得啪啪响。
“奶奶是不好拒绝二奶奶吗?”云雾见彭瑾盯着请帖半天,愁眉轻锁的,便开口问道。
彭瑾摇摇头:“这有什么好犯愁的。想去就去,不去就继续装病推脱掉就好了。”
反正她连给闵氏和崔氏初一十五的请安都请了假,也不在乎李氏这一场事。
她和精明奸滑的李氏,一向都说不到一块去,也不想白费精力和心思,与李氏同台竞技。
“我是在想,三爷今年考中举人,明年再考中进士,过了殿试,就该授官了。官场也是最复杂的人情场,后宅妇人的交际,同样也能影响到前朝男人们的来往。”彭瑾摇头叹息,“所以我才犹豫,要不要趁着瀚哥儿办满月礼的机会,多结识一些人,打下属于三房自己的人脉关系。”
云雾从小就生活在彭家,经历了彭家从平凡到发迹的全部过程,应该多少了解一些官场上的事,所以彭瑾便和她谈谈心,顺便看看能她能有什么好建议。
云雾点头道:“奶奶说的很有道理。先前夫人还在世时,也经常出去一些宴席花会的,和老爷的同僚的夫人们交际应酬。不过后来夫人去世了,大奶奶又还没有嫁进来,家里没有了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才渐渐地远离了名媛贵妇的交际圈子。不过,老爷和大爷倒还是一路官运亨通。”
彭瑾早已不再谈“母亲”而色变垂泣了,云雾等人在提前先前在彭家的过往时,也大胆自在了一些。
彭瑾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但是,刘识与彭家的情况还有不同,毕竟彭夫人去世之时,彭家已经走上了正轨了。在筚路蓝缕的艰难起步时期,彭夫人也出力不少,帮扶丈夫。
而刘识现在,还是白丁一枚呢!
连草创时期都算不上。
彭瑾一时拿不定主意,便丢开请帖,叹息道:“还是等三爷回来再拿主意吧。你去看看库房有什么重量相当的金银之物,拿来给瀚哥儿做满月礼。”
那毕竟是刘识血脉相连的家人,她总不能越俎代庖,问都不问一下他的意见。
晚间刘识回来时,见彭瑾还未睡,但已经难掩倦色,便关切地嗔怪道:“你既然困了,为什么不早点睡?让人给我留个门,留盏灯就行了。何必要自己硬撑着。”
彭瑾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摇摇头,道:“还好,我也只是刚觉得有点困。你饿了吧?路上凉着了吗?”
刘识摇摇头,笑道:“你特地发了赏钱,吩咐了王三辛苦一点,提前驾了马车在国子监门口守着,好送我回来,我哪里会冻着!倒是晚饭吃的早了一些,你一说,现在倒是还真有点饿了。”
彭瑾便喊了值夜的丫鬟过来,让厨房把温在灶上的宵夜端过来。
顺手,又将造就准备好的请帖递给刘识,问道:“明儿个是瀚哥儿的满月礼,你看看,该怎么办?”
刘识换外衫的动作一顿,回头笑道:“你看着办就行。反正国子监的课业忙,我也没时间去应酬。不过,我觉得你也最好不要凑这个热闹。人多马乱的,再冲撞了你就不好了。”
顿了顿,刘识又道:“若是你觉得闲在家里无聊,想出去透透气,去一趟也无妨。只是,要多带点人手,小心伺候保护着。”
反正诚意伯府的诸人,现在也不敢为难彭瑾。
“我在自己家里,不知道有多自在呢!怎么会无聊!”彭瑾嗔怒地看了刘识一眼,心里却感念刘识的体贴细心,故作忙碌得马不停蹄的模样,说道,“后花园那里,还乱糟糟的一片呢!我要是真的闲得闷得慌,倒不如去打理打理,等到来年花木扶疏的,好带着孩子乘凉观赏!”
彭瑾原本只是想委婉地表达,其实她也不愿意去参加刘瀚的满月礼罢了。
谁知道刘识一听来了兴致,忙就后花园该如何规划,该如何种植花木,甚是要挖一个小池塘来种植荷花,泛舟湖上的事他都想到了。
彭瑾一看这话题跑得没边了,不由地笑着打趣道:“听你这么说,倒不像是个想要走科举做官的,倒像是个园艺匠人一般!”
刘识不以为然地挑眉,道:“做官和侍弄花草有何不同?不过一个是治人,一个是打理树木花草罢了。柳宗元大才,早就说过,这治人犹如植树,顺应天性罢了。”
彭瑾掩唇笑道:“你倒是通达!难不成你之前又是入股农庄,又是入股粮油铺子的,也是为了学习治人?”
“那是当然!不了解国计民生,还如何谈治理一方,甚或是治理一国?民以食为天,扼住了百姓的脖子,不让吃饱饭,百姓不造反才怪呢!”
说到这里,刘识又喟叹道:“入狱的时候,我还再想,该早些用闲钱购置一些私产,也好留给你傍身。
可是后来又一想,诚意伯府那个样子,若是我真的置了私产,只怕被人知道了,也是要充公的,半点也落不到咱们自己手里。
你在那里生活了三年,应该也很清楚。
如今二房前倨后恭,你若是想去凑个热闹,过去接受他们的殷勤就是;若是不想,就找个借口留在家里休养躲清静。
不必顾忌我。”(未完待续。)
第192章 自食
“我是觉得,这倒是个结交人脉的机会。”彭瑾直言道,“男人在朝堂,妇人在后宅,本就是互相影响的。”
刘识失笑道:“原来你想的是这个!虽然你这话是不假,但是,真正有能力的人,又怎会需要妻子出面应酬才能走稳仕途。
再说了,自家什么情况自家清楚。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正和诚意伯府真心相交的,又岂会是忠厚耿直之辈。这样的人,结交来又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真心和诚意伯府相交的,那就更没有必要浪费精力了。虽然咱们分了家,但在外人看来,还同样冠着刘姓,没有什么分别。他们到伯府既然只是出于客套,自然也就不会和咱们倾心相交了。
当然,或许你也会碰到一两个值得结交的对象,并且对方也有此意。但是,为了这个可能,就去委屈你自己,可就太不值得了。”
什么人脉交际,会比得过彭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刘识对此不以为然,但是却很感念彭瑾做什么事都开始学着替他着想的体贴温柔。
“所以啊,你要是不想去,就找个借口婉拒了,窝在家里就是了!”刘识笑道,“我虽然很高兴你能为我做到这一步,但是却不愿意你受这样的委屈!”
身为一个男人,要是不能够让自己的妻儿顺意幸福地生活,就是取得再大的成就又有什么用呢!
彭瑾觉得心底的感动蹭蹭地往外冒。
有什么能比你真心为他着想,而他也恰恰同样回报你更幸福的呢!
“你若是真的想帮我,就让自己快快乐乐、幸福恣意地活着,安安心心地养胎,为我生一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孩子就是了!”刘识似乎嫌自己的情话说的还不够多,不够甜,又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