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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得极重,一口一个不要脸,打得凤瑾元那脸就跟火烧一样的疼。他一个堂堂正一品大员,被个边界的副都统这样骂,纵是再没理他也忍不下去了。
于是干脆收回那一脸面向玄天夜时的惶恐,冷目与那端木青对视,厉声喝问:“副统领这是在以什么身份与本相说话?”
端木青常年在北边交界之地,心中哪里有官员品阶的概念,再加上他仗着自己是三皇子母族外戚,又统管着北界大部分的将士,性子自然就异于常人的高傲,那股子优越感一上来,哪里会把个正一品的丞相放在眼里,更何况现在还是凤家没理。
端木青腰板又挺了挺,回了凤瑾元道:“我代表端木家族问一问凤大人,你把一个残花败柳当成宝贝送到襄王妃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比起凤瑾元,端木青与玄天夜二人更恨的是襄王妃赵柏如。原本迎娶凤沉鱼嫁进襄王府也不过就是一颗棋子,若悄无声息,这事儿就算玄天夜知道了,最多就是将这女人关在府里再不登门,但计划还是要继续进行。可是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就逼得他不得不跟凤瑾元讨要一个说法,不得不咬着牙把凤沉鱼这颗棋子彻底废掉。
见凤瑾元站立无语,玄天夜突然就冷哼一声,再看向那个验身的嬷嬷,说道:“既然凤相装傻,那你就带着他再到后堂去验一次吧!这一回,请凤相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你的女儿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此言一出,凤瑾元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让他跟进去验自己的女儿?这叫什么话?他一跺脚,为难得原地打转。
而程氏姐妹这时却接到了凤羽珩的眼神示意,于是程君曼主动开口,对凤瑾元道:“老爷,就让妾身跟妹妹随嬷嬷去再验一次吧!”
凤瑾元这才想起还带着两个人,于是赶紧点道:“好,你们快去。”再对玄天夜道:“她们不但是沉鱼的母亲,也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让她们去验吧!”
玄天夜点了点头,那嬷嬷便又领着人到后堂去了。他知道凤瑾元是故意带了那两姐妹二人来,却在心里暗骂一声糊涂。那两人分明就是跟凤羽珩一伙的,这种时候哪里会帮着他说话。
不多时,程氏姐妹从后堂又绕了回来,那嬷嬷也跟着,随即,凤沉鱼被大力的下人架着又拖到喜堂门口。就在沉鱼的哭喊声中,程氏姐妹齐齐跪到玄天夜面前,由程君曼开口道:“身为凤家主母,没能在家中女儿出嫁之前请嬷嬷来验身,此事是妾身的疏漏。”
凤瑾元一听这话,心里彻底凉了。本还抱着一线希望,可如今却是希望尽毁,他知道,这一次,凤羽珩是下了死手了。
他一股怒火发不出来,憋在心里几乎要把自己给憋疯。不能冲着三皇子发火,没道理跟端木青发火,罪魁祸首凤羽珩他更不敢跟其发火,一转身,就看到还趴在门槛上的凤沉鱼,他终于找到了发泄之地,上前几步,抬起脚猛地就往她肩上踹去。
这一脚虽然比不上端木青那带着内力的劲道,可踹在肩关节处也是很要命的。沉鱼被踹得仰面而倒,就听到左肩“嘎巴”一声,紧接着,左边胳膊就像没了连接,晃晃悠悠地拖在地面。
她疼得差点儿没晕过去,再一看凤瑾元那张绝望的脸,心头的恐惧更甚了。
此时,程氏姐妹还在地上跪着,玄天夜看着这二人,心中有火气想发,却也发不出来。她们虽是凤瑾元的妻,可到底还是皇后的亲侄女,这个面子不能不给。他想了想,突然就把目光投向凤羽珩,开口问了句:“这件事,县主怎么看?”
他问这话时,凤羽珩正窝在大椅子里,扯着玄天华腰间玉佩的穗子玩耍。玄天冥还在边上说:“七哥这穗子是新换的,以前都没见戴过。”
玄天华也不言语,只是笑着又往凤羽珩这边坐了坐,省得她扯得太紧。那俞千音一双眼睛时不时地就往凤羽珩这边瞄,人却是学着凤羽珩的样子,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只是她比凤羽珩微胖些,窝在那里显得就没有那么好看。
玄天夜的问话来时,凤羽珩把玩的动作没停,头都没抬,只是扬声叫了句:“嬷嬷!”
这屋里能让凤羽珩叫一声嬷嬷的,也就是宫里来的那位,于是对方赶紧上前,在她面前躬了身道:“老奴在,县主有何吩咐?”
凤羽珩再道:“劳烦嬷嬷将咱们大顺律中,女子淫。乱罪的刑罚给三殿下说一说,殿下好像不太清楚呢。”
那嬷嬷点了点头,再回身,朗声道:“按大顺律,女子私通、多夫、淫。乱罪名一经落实,皆处以腰斩之刑。”
腰斩二字一出,凤沉鱼彻底昏了过去。
凤瑾元踉跄一步险些跌倒,幸有下人扶了他一把,而跪在地上的程君曼则郑重地道:“家门不幸,现人已抬进襄王府,一切便听凭殿下处置。”然后二人齐齐站起来,走到凤瑾元面前,程君美说:“老爷,事已至此,大小姐不能保了。”
程君曼也道:“有这样的女儿,我凤家为之不齿。”
她们都这样说,凤瑾元还能再说什么?沉鱼如今已然是个废人,还是一个给凤家丢尽了脸的废人,他自己也明白,再留着这个女儿,凤家就真的要完了。
可他是那么的不甘心,一双含血的眼狠狠地瞪向凤羽珩,满腔的怒火都随着这一望喷发而出,他一时没忍住,突然大吼道:“你到底要把凤家害到什么地步?”
凤羽珩把玩玉穗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可是还没抬头,只是那张小脸冷得就像千年寒冰,任谁看她一眼都全身打颤。
玄天冥手中微动,眼瞅着一鞭子就要往出甩,七皇子玄天华却开口说了句:“凤相,在你眼里,到底什么样的女儿才算是好?一个医术精湛还能为国炼钢的嫡女,你不疼不爱,却偏偏对个残身的庶女抱着莫大野心,你——究竟是想干什么?”
凤瑾元一怔,他没想到这时候开口说话的竟是七皇子这个若仙之人,而且,对方的话也是字字诛心。
是啊,时值今日,在所有人看来,凤羽珩才是凤家的希望,为何他还要一意的抱着沉鱼不放?可是又有几人能明白,凤羽珩,根本就不与他一条心啊!
“呵。”忽然,窝在椅子里的玩穗子的人开了口来,却是毫不在意的冷笑。“许是大姐姐比我长得好看,也有可能是大姐姐身带凤命。总之,父皇的希望在于我,但我这父亲的希望,却从来都不在我身上的。”
“你休得胡言!”凤瑾元吓坏了,这不就是说他跟皇上不是一条心么,这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女儿?
而这时,一直坐着没说话的玄天冥实在听不下去凤瑾元那一句句无耻之言,干脆地一挥——“你才应该把嘴闭上!要吵架,一会儿本王带你回御王府,咱们好好论论。现在——”他将目光投向已经昏倒的凤沉鱼,挑唇冷笑,“来人,把那个东西给本王押到府衙去,让许竟源好好关着,三日后,行腰斩之刑!”
第426章 谁把工钱给结了?
玄天冥一句话,立即有人冲到沉鱼面前将她从地上拖起,也不管人是昏迷还是清醒的,就在地上拖拽着往府门外走。还是有人看了会不忍,毕竟凤沉鱼的那张脸实在太美了,美得让很多人一眼看去便能忘记并原谅
她曾做过的一切。
凤沉鱼在这一拖动间醒了过来,只扫过人群人眼,立即看出那些人眼中所念,她一向最会利用自己的容貌优势,人都狼狈到这种地步了,却还是可以对着那几个因她的美貌而生出一丝怜悯之心的人抛出一个媚眼,惹得那些人中立即有三人齐声开口:“等等!”然后又有一人冲着喜堂里面的人替她求情道:“凤大小姐也许是被人陷害的,请饶恕她吧!她……”
话还没等说完,突然从喜堂里面冲出一个身影,是谁都没看清,就看到那身影甩出一根软鞭,直奔那求情之人。眨眼间,那先前还在说话的人突然声音一顿,嘴巴大张着,紧接着,一根血淋淋的舌头就被那软鞭活生生地给拽了出来。
那人无舌而亡,倒地时,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张戴着黄金面具的脸。
“还有谁要替凤沉鱼求情?”玄天冥站在院中扫视众人,他手中长鞭的鞭稍上还卷着那根舌头。
之前一起求情的另外两个早就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只一句求情就葬送了性命,有人把那被抽舌而死的人认了出来,竟是个从二品的官员。人人都知道要爬上从二品的官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需要爬多少年,结果就这么死了,冤不冤?
凤沉鱼已经被拖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嘎然而止,就只剩下襄王府冷却下来的喜气。襄王妃主动站了出来,站到院子里扬声道:“今日之事,是我襄王府莫大的耻辱,入府侧妃没有提前验查清楚,是我这个正妃的疏忽,我自会进宫向父皇母后请罪,诸位,请回吧。”
逐客令一下,众人再也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三皇子已经发怒了,九皇子已经开始杀人了,再留下去恐怕都没有好果子吃。
人们纷纷离开,就连一众皇子都各回府去,俞千音扯着玄天华的袖子说:“七哥,我们也回去吧。”
玄天华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却也抬步走了出去。经过玄天冥身边时,只说了句:我们先回去了,便与那俞千音一起离开了襄王府。
凤羽珩还是第一次注意看那俞千音走路的背影,总觉得有点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时,那宫里的嬷嬷也告辞离去,襄王妃看了凤羽珩一眼,又转身对凤瑾元道:“毁了皇室清誉,我要进宫去请罪,凤大人这种时候该不会临阵脱逃吧?”
凤瑾元沉着脸道:“本相自然随王妃一同进宫。”话是这样说,可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目光也下意识地向程氏姐妹看去,可那俩人根本就不看他,反倒是跟凤羽珩说起话来。凤瑾元没办法,只能叹了一声,跟着襄王妃走了。
玄天冥拉了凤羽珩一把,“咱们也回去,这里风水不好。”
这话把三皇子气的肺都快炸了,就听凤羽珩又说了句:“本来合计自家姐姐出嫁,嫁的又是三哥,我就想把那个玉矿当礼物再送还回来,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看来是老天爷都不想让我破财啊!”说完,还狡黠地笑了几声,然后随着玄天冥扬长而去。程氏姐妹亦在后头跟着,回了凤府。
襄王府里,大红绸子还挂着,喜字也贴着,三皇子身上的喜袍都还在,只是再没了热闹,满目都是气死。甚至都没人说话,就连端木青都沉闷无声。
不多时,就见一个吹喇叭的人壮着胆子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请问,鼓队的工钱,谁能给结了?”
凤羽珩和程氏姐妹回到凤府时,老太太正带着一众人等在府门口张望,见她三人回来立即上前去问。程君曼拉着老太太一路回了牡丹园的堂厅,同时,也将襄王府里发生的一切都给众人讲了一遍。
她也没什么可忌讳的,这件事只怕不出今日,整个京城都会传遍。
老太太进了堂厅,都还来不及坐下就被这消息惊得直接跌倒。程君曼没扶住,任老太太跌坐到地上,随即不停地哀嚎:“这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
粉黛听着就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依凤沉鱼的心性,如果她不是笃定了自己那身子已经恢复如初,是不敢如此自信的嫁进襄王府的,难道她是被人动了手脚?
下意识地就往凤羽珩那边去看,却见她那二姐姐气定神闲地坐着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