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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个宫女从大殿外头走了进来,正是月寒宫来请人回去吃饭那位。
玄天冥听到这宫女的话之后十分爽快地就应了下来,然后拍了拍凤羽珩的手背:“走吧,我们去吃饭。”
凤羽珩一脚踢上那轮椅,“起来,自己走。”
玄天冥不干:“坐习惯了,不想起来。”
凤羽珩气得咬牙,“你就装。”
玄天冥很是认真地道:“本王是真的习惯了。”
她无奈,总不能在这大殿上跟他争论吧,毕竟是个皇子。于是只好撇撇嘴,气呼呼地推着轮椅走了。
那宫女快步在后头跟着,一路掩口窃笑,九殿下这性子,也就济安县主能治得了啊!
乾坤大殿上,除去留守的宫人,就只剩下凤瑾元一人。去吃饭的两人临走时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那么随意地与他擦肩而过,凤瑾元觉得,他这个丞相一定是史上最憋屈的丞相。
但有的人就是这样,憋屈他不从自己身上想辙,他非得从别人身上找客观原因。就像千周人的行刺,他认为这全部都是被凤羽珩给逼出来的!明明都好好的,千周人送了聘礼,老太太十分高兴,那被他二人联手坑的一千万两黄金也抬到县主府了,只要多注意些不要再得罪凤羽珩,以后的日子应该是风调雨顺的。
可惜,凤羽珩才刚刚回京多大一会儿工夫,居然就能逼得千周人行刺!怪不得当年那紫阳老道说她是煞星,会克凤府,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凤瑾元完全不考虑千周带着个假扮成世孙的世子来大顺干什么,他只知道,康颐完了,茹嘉完了,凤府虽说逃过一劫,但谁知道日后会不会被人寻了别的错处也收拾了去。千周,他将思维远远地飘到那个极北之地的冰寒国度,竟然在想着,如果千周有实力与大顺抗衡,对于凤家来说,会不会是一条后路?
他这边在宫里胡思乱想着,另一头,大批的御林军出了皇宫,直奔着凤府就疾行了去。
凤府的人早已在各自院落中歇息,老太太由赵嬷嬷侍候着已经沐浴过,想上榻歇息吧,又觉得时辰尚早,更别提院子里的蝉鸣声实在闹人,叫得她心烦意乱。
赵嬷嬷看她有点儿不自在,便提议道:“要不咱们到园子里走走吧,夏日天头长,这就睡觉是早了些。”
老太太听着要去园子里走走也是心烦,拧着眉毛道:“大晚上的上园子里干什么?蚊子多得很。”
“那要不,咱们到湖边坐会儿?”
“湖边风凉。”
赵嬷嬷知道了,老太太今儿就是不顺心,自己怎么说都不对,干脆也不说什么,就在边上打着扇子陪着。
这晚的凤府,不止老太太一个人闹心,康颐也闹心,也是没来由的。夏蝉就看着她在屋子里团团转,不停地跟下人打听自己的侄子进宫之后有没有回到驿馆,可下人们谁都没出府,除了静等外头传回消息,也是一问三不知。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康颐的影响,夏蝉也开始有些心慌,这丫头到底是老太太那边的人,心思剔透,总觉得那千周的世子走丢了,然后又怪到姚氏头上这事儿十分蹊跷,便借口去厨下拿些点心,从康颐的院儿里跑了出去。
夏蝉一出来就奔舒雅园,可没等跑一半呢,就听到前院儿一阵喧哗,好像来了很多人。她好奇跑过去看,这才发现冲进来的人竟然全是将士,个个都跟守在县主府门外的那些御林军是一样的打扮。她心说不好,调了头就去找老太太。
不多时,凤家所有人都被集中到前院儿,康颐更是被御林军绑着押了出来。
老太太吓得差点儿瘫坐在地上,要赵嬷嬷和另一个丫头用力扶着才不至于摔倒。而那康颐,此时到是冷静下来,只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哪怕御林军推搡之下用大了力,她最多也就皱皱眉头,什么话也没有。
此番抓捕康颐,是二皇子亲自带兵上门,面对凤府一群哆哆嗦嗦面色苍白的女眷,他面上到也和善,从容地跟老太太解释道:“千周来使作乱,于宫内行刺皇上。父皇已经下令通缉所有在京的千周人士,包括府上的夫人。”
老太太一听这话,心里立即就凉了半截儿。她就觉得今日心慌怕是要出事,只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殿下。”她开了口,声音打着颤,“瑾元呢?”
老太太这时只关心自己的儿子如何了,还有,康颐若是敌,那凤家算什么?
二皇子明白她的心思,安慰道:“老夫人放心,凤相没事,凤府当初是为了阻止千周与古蜀和亲,才由凤相勉强迎娶千周长公主的,如今出了事,自然不会把罪怪到凤府头上。更何况,济安县主新钢大成,实乃我大顺第一功,就是看在县主的面子上,凤家也保得下。”他说完,再不看凤府众人,一转身,冲着身后将士手一挥:“回宫!”
大批的御林军押着康颐就出了凤家的大门。
老太太实在坚持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却听凤沉鱼狠狠地说了句:“凤羽珩,又是她!这个克星到底要把咱们凤家克到什么地步?”
第400章 吃进去的还得吐出来
凤沉鱼的话到是让凤老太太的情绪,从沉重打击下的惊慌失措变成了愤怒,就听她一声大喊——“你把嘴给我闭上!”
这一嗓子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震得所有人都一哆嗦。更巧的是,就在这一声大喊过后,夜空上突然就亮起一道闪电,紧接着,轰隆一声闷雷响起,震得地面都跟着颤了几颤。
但是没雨,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雨点儿却迟迟不肯落下。
老太太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瞪向沉鱼,劈着嗓子道:“把你刚才的话给我收回去!不管你心里送对你二妹妹有多少不满,统统都给我咽回肚子里!”一边说一边又看向凤府众人,冷声道:“如果你们想活命,就给我听好了!这一次必须一至对外,千周人刺杀了皇上,那就意味着跟大顺彻底翻了脸。用不了多久大顺定会出兵镇压,千周从番国变成敌国,如果谁还要向着康颐多说一句话,那就是祸连九族的死罪!”
所有人都木讷地点起头来,就连一门心思憎恨凤羽珩的沉鱼都害怕了。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千周行刺已成事实,康颐是被二皇子亲自带着御林军带走的,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半点扭转的可能。这再也不是小门小户间的争斗,而是两国之间的正式翻脸,她不能再为康颐说话,哪怕这几个月间康颐待她再好,如今也必须划清界线,除非她不想活了。
老太太见众人没有疑议,点了点头,再跟管家何忠说:“你立即到府衙去,将京兆尹许大人请过来,就说千周罪妇康颐已经被抓,请那许大人亲自带人来抄收她在凤家时住过的院子。”
这话一出,凤沉鱼又不干了,不只她,粉黛也失声地叫道:“不行!”
老太太一瞪眼:“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沉鱼到底比较聪明,见粉黛开了口,自己便不再吱声,毕竟两人要说的定是同一件事,这种时候,得罪老太太的事还是让粉黛去做比较好。
果然,就听粉黛顶着老太太的话就说道:“她那院子才修整半年,里头是父亲倾尽一府之力置办来的好东西,至少咱们得把东西搬出来再叫人来抄。”
老太太气得轮起权仗就要去打她,韩氏赶紧把粉黛拦在身后,那权仗在韩氏高挺着的肚子前停了下来。
老太太指着韩氏气急道:“如果再生一个还是她这副德行,干脆直接溺死罢了!”
一见这气氛实在不太好,程氏姐妹对视一眼,赶紧一左一右上前将老太太给扶住。同时,就听程君曼说:“老太太太这几日身子本就不爽,可莫要再动气了。至于夫……至于那罪妇院子里的东西,一会儿等京兆尹来了,妾身自会与他说明,查出千周之物任其带走,但凤家原本的东西,相信他是会卖这个面子给留下来的。”
老太太一听这话,也点了点头,说实在的,要她把那一院子的东西都给充公,她也是舍不得的。可是眼下再舍不得也得舍得,毕竟命比钱重要,这个道理她还明白。
一扭头,见何忠还傻站着,不由得又来了气:“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请人啊!”
何忠有些为难,上前两步提醒了一件让老太太更加闹心的事——“老太太,那千周送来的彩礼该如何处置?”
一提这彩礼,简直就跟剜老太太的心头肉那么疼。她等了一冬天外加一春天,好不容易把千周的彩礼给等来了,可还没等在手里捂热乎呢,就得再还回去?这叫她如何甘心!
她下意识地就把目光投向程君曼,对方哪能不明白这贪财老太太是什么意思,可她还是摇了摇头,“不行。”
老太太声音里带了哀求:“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程君美把话接了过来:“千周把一个生成侏儒的世子当成世孙带到大顺来,这里头指不定有多少猫腻在。那些嫁妆……老太太想想,这样一群别有用心的人进了京都,那嫁妆还能是平平常常的嫁妆吗?”
赵嬷嬷心里头也打了颤,不由得提醒老太太:“好几只箱子咱们可都没拆过封呢!里头可别是藏了什么东西。老太太三思,一步错,可是要赔上整从凤府的呀!”
此时,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亮起,炸雷再响,紧接着,哗地一下就下起大雨来。
人们触不及防,眨眼间就被浇了个透心凉。老太太回过神来,赶紧冲粉黛那边大声地喊:“快把你姨娘扶回去,千万不能让她多淋雨。”
粉黛也知这雨来得急,韩氏已经被浇了,再继续下去怕是要生病。她不管有多不愿意离开,还是得扶着韩氏离去。老太太还在后头喊着:“叫人生火盆!回去赶紧换干衣裳。”
雨下得又急又大,说话的声音再大也被这样的瓢泼大雨给盖了下去。老太太也不知道粉黛听没听到她的话,她此刻也没心情去理韩氏了,紧着吩咐赵嬷嬷:“你快去,叫人把库房里千周送的嫁妆都抬出来,抬到前院儿摆着,一块布角也不能剩!”
她贴着赵嬷嬷的耳朵喊,赵嬷嬷也大声地答应着,然后示意程氏姐妹扶好老太太,自己赶紧往舒雅园跑。
程君曼迎着雨也大声喊道:“咱们先到牡丹院儿的正厅去吧,老太太不能淋雨。”
可这时,沉鱼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整个儿人先是一怔,而后竟来了精神,一把将老太太的胳膊给抓住,大声地道:“祖母!千周送来的东西可不止送到舒雅园去的那些嫁妆!”
老太太一跺脚,“我知道!还有充入公中的那些,自然也是要一并抬出来的。”
“不是,还有!”沉鱼瞪着她那双大眼睛,雨水把她全身都浇湿了,额前的发也乱了,那块被苍鹰咬出来的疤露了出来,显得触目惊心。
老太太看不得她这样子,一脸不耐烦地别过头去,却听沉鱼又道:“千周不止给咱们府上送了东西,还有大笔的黄金抬到了县主府啊!几乎排了一条街的大箱子,那里头想藏什么会藏不住?”
她这话一出口,老太太也明白过来。对啊!凤羽珩跟九皇子二人联手坑了千周一千万两黄金,要说抬进凤府的东西多,可再多也比不上那一千万两黄金啊!
老太太瞬间心里就平衡了,自己损失点彩礼,凤羽珩损失的却是真金白银,这么一比较下来她还是不吃亏的。
她张了张嘴,就想说去把那些黄金也给我抬到前院儿来摆着,可话到嘴边儿却又咽了回去。她差点儿忘了,凤羽珩名义上是她的孙女,是凤府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