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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大清早等回来的女儿却并不是他最关心的沉鱼,而是凤羽珩。
“有没有看到你大姐姐?”凤羽珩一进府门,凤瑾元直接就迎了上来,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她微怔了怔,一夜没睡,精神有些不济,凤瑾元这样的一句问话直接点了她心底一直隐忍的怒火——“女儿在宫中留了一夜,父亲都不说关心一下?”
凤瑾元皱起眉,毫不客气地道:“你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你大姐姐被罚跪在宫门口,怎么比得上你被皇上留上诊疾。”
她亦皱着眉看向凤瑾元,脑子里有三个字如万马奔腾咆哮而过——不要脸!
“没看见!”她懒得再多废话,带着黄泉转身就往同生轩的方向走。
凤瑾元也一夜没睡,脾气有些暴躁,见凤羽珩居然胆大到这样与他说话,气得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凤羽珩哪里肯理,当作没听到,径直而行。却没走几步就被一个一路小跑过来的丫头拦住——“二小姐,老太太请您到舒雅园去呢!”话里带着客气与欣喜,与凤瑾元的态度截然不同。
凤羽珩点点头,带了黄泉随着那丫头转了方向往舒雅园走去,临走时冲着凤瑾元说了句:“父亲若还有事问,不如就与阿珩一道去给祖母请安,大姐姐身为凤家嫡女,却自降身价去做清乐姑娘的丫鬟,真不知道咱们家在京城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凤瑾元被呛白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眼见凤羽珩已经随着丫鬟往舒雅园走去,无奈之下一跺脚,也跟了过去。
与凤瑾元一心惦记着沉鱼不同,老太太这一整个舒雅园全都因为凤羽珩的回府而眉开眼笑。赵嬷嬷最先迎过来,都没顾得上跟后面的凤瑾元说话,到是先冲着凤羽珩行了个大礼:“老奴给二小姐请安!二小姐在宫里忙了一夜,一定累坏了,老太太天还没亮就着人备下了乳鸽汤,给二小姐补补身子。”
凤羽珩面上也笑得灿烂,冲着赵嬷嬷道:“真是有劳祖母惦记了,这个府里呀,就只有祖母最疼我!”
赵嬷嬷赶紧把人往厅里让,同时顺着她的话道:“老太太可疼二小姐了,不但备了乳鸽汤,还订下了京里最好的裁缝,就等二小姐回府后给您裁新衣呢。”
“哦?”凤羽珩不解,“为何这么急着裁新衣?”
说着话的工夫,两人已经进了正厅,老太太正坐在主座上,一张和善的脸堆着笑看向凤羽珩,她问的话老太太主动给答了:“咱们阿珩赢了凤头金钗,自然是要为那金钗配上最合适最好看的衣裳。”
原来惦记的是这个。
凤羽珩不着痕迹地挑了挑唇角,冲着老太太俯身下拜:“孙女给祖母请安,劳祖母记挂了,是孙女不好。”
老太太赶紧给赵嬷嬷递了个眼色,赵嬷嬷上前去将凤羽珩扶了起来,就听老太太又道:“阿珩哪里有不好,能得到皇上皇后的赏识是你的福气,也是咱们凤府的福气。你能给凤家争来如此大的脸面,我和你父亲都是感激你的。”
“是么?”凤羽珩微转了身,看了看已经进了厅来的凤瑾元:“只怕父亲并不觉得这是脸面呢。”
“哼!”凤瑾元用力一甩袖,也顾不上给老太太请安,直接就坐到侧坐的椅子上,瞪着凤羽珩怒道:“只知道自己出风头,却完全不顾及你大姐姐,我凤家没有你这样的孩子!”
“瑾元!”老太太生怕凤瑾元这态度把凤羽珩给惹恼了,赶紧出言喝止:“阿珩是阿珩,争了脸面就是争了脸面,你扯上沉鱼干什么?”见凤瑾元还是一脸怒气,便又继续道:“凤头金钗是什么东西?如今圣上把它赐给了我们阿珩,这对于凤府来说,不是天大的福气是什么?你这个做父亲的,不夸赞也就罢了,怎的还要训斥?”
听老太太提到凤头金钗,凤瑾元的怒气这才消减了几分。说实在话,凤羽珩得那凤头金钗时,他也是震撼过的。特别是凤羽珩射出那三支箭,不但彻底灭了步霓裳的锐气,也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他忘不了当时一众官员看向他的表情,虽然复杂,他知道,人人都为他能拥有这样一个女儿而羡慕嫉妒。而他自己,震撼之余更多的则是疑惑。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凤羽珩在大山里生活三年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变?。要说性格改变还有心可原,但那一身好功夫,究竟来自何处?
微收了心绪,将目光再次投向凤羽珩投去,略有缓合。“阿珩赢了凤头金钗,自然是凤家荣耀,但……”他一想到沉鱼的事心里就别扭:“你大姐姐如今还在宫门口跪着,你在宫宴上得了如此大的脸面,怎的就不知为你大姐姐求求情?”
凤羽珩深吸了一口气,她极少动怒,但面对原主这个不要脸的父亲,她此刻真想窜上前狠狠抽他几个巴掌。
“父亲,做人要懂得什么是知足。我虽得皇上皇后赏识,但若不知好歹得寸进尺,凤家什么都保不住。”她目光逐渐凌厉起来,“我赢了凤头金钗,皇上钦赐,皇后娘娘亲手为我插上,皇上又准我叫他父皇。如此荣耀,凤家居然连个马车都不给我坐,这事,只怕已经传到宫里去了。”
老太太一愣,“什么马车?”
凤瑾元有些尴尬,却又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于是道:“儿子派了马车在宫门口接沉鱼。”
“那阿珩是怎么回来的?”老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只派了马车去接被罚跪的沉鱼,却没有再多派一辆去接阿珩?”
凤瑾元低头不语。
凤羽珩道:“回祖母,宫门口的老嬷嬷见孙女实在可怜,便预备了宫车将孙女送回府来。不然……只怕孙女要走路回来了。”
“糊涂!”老太太气得权仗猛敲地面:“沉鱼是被皇上亲自降罪,阿珩是被皇上亲口赏赞,这孰轻孰重人,你怎么就不明白?”
凤瑾元被老太太骂得有些烦躁,不由得顶话道:“怎么不明白?但再赏赞,她也只是个庶女!拿了凤头金钗在手,九皇子也是个与皇位无望的废人!我凤家要保的女儿是谁,母亲该不会忘了吧?”
他这么一提醒,一向墙头草两边倒的老太太,心里天平又开始偏了。是啊,她只高兴凤羽珩得了凤头金钗,却忘了那九皇子与皇位无望啊!
一时间,正厅里的气氛愈发的压抑起来。老太太和凤瑾元心念疾转,特别是老太太,眼珠乱转,心思复杂。
昨夜,她听凤瑾元说起宫宴上的事时,整颗心都被那枚凤头金钗所吸引。她知道,得凤头金钗,便相当于得了一半天下。皇上至今没立储位,却在今年宫宴上赏下了凤头金钗,这是不是变相的在认定未来储君?
对她来说,不管是凤沉鱼还是凤羽珩,再或者哪怕是想容和粉黛也好,只要是凤家的孩子,不管嫡庶,得了凤头金钗,那都是凤家满门荣耀。
所以她不顾及还跪在宫门口的沉鱼,一心巴结凤羽珩,可眼下她儿子这么一提醒,老太太又觉得这金钗得的也不是她想像的那般美好。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撇向凤羽珩,就想问问她这一夜未归,皇上有没有再说些什么。
却见凤羽珩此刻正黑着一张脸,目光凌厉如刀,身子从座椅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向凤瑾元。
凤瑾元只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随着凤羽珩的脚步匆匆而来,就像宫宴上被射出的那三只箭,而他则变成了靶心,随着凤羽珩越来越近,他的呼吸竟也停顿下来。
“父亲——”终于,她走到凤瑾元的面前,手拄桌角,身体前倾,一张小脸直逼过去——“你刚刚,说谁是废人?”
第133章 二小姐邪门啊
凤瑾元从前只是觉得这个女儿与三年前离府时大不一样了,性情冷淡不说,还带了几分狠厉。他知她会武功,知她医术更加精进,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竟对这个女儿生出了无限恐惧来。
下意识地人便向后仰去,想跟凤羽珩的脸拉开距离,可人都靠到了椅背上,凤羽珩给他带来的那种惊恐和压迫之感却丝毫没有削减。
“阿珩。”老太太看出不对劲,想劝说几句,可凤羽珩那一脸冷烈她光是看着就冷汗直冒。只叫了一声,后面便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时间,堂厅里的气氛十分诡异。老太太和凤瑾元两人竟被凤羽珩齐齐吓住,谁也不说一句话,可明眼人却看得出,这二人轻微颤抖着的身子,和凤瑾元突突跳起的眉心。
“父亲。”终于,凤羽珩又说话了,“您做丞相多年,竟不知哪些话当讲,哪些话不当讲。竟也不知哪些话该当着什么人讲,哪些话当着什么人都不能讲。女儿真想不明白,如此愚钝之人,是如何当上一朝左相的。”
“你……”凤瑾元又羞又怒,他是当朝正一品大员,除了皇上和那几位皇子,何曾有人敢这样子训斥过他?而今,却被她的女儿剜损一顿,叫他如何丢得起这个脸面?“孽畜!”他瞪着凤羽珩,哆哆嗦嗦地,面色泛白,双眼却气得鼓鼓。
可凤羽珩哪里能被他吓住,这个父亲不要脸她还能忍,还能记得在面子上给对方留一丝长辈的尊严。可他骂玄天冥,这个,她忍不了!
“女儿如此便是孽畜,那父亲辱骂您未来的女婿,又算什么?”你没个父亲样,就也别要求我像个女儿。
“我是你父亲!”凤瑾元觉得这个女儿从来没把他当成爹看,纵是三年前他有对她母女不起,可如今姚氏三人已经回府,做为小辈,凤羽珩应该心存感激才是,何以会有如此强烈的报复之心?
“没错,你是父亲。”凤羽珩的脸又往前凑去了些,逼得凤瑾元无处可躲。“可父亲也别忘了,您是大顺的子民,是皇上的臣子。为人臣者,辱骂君之子,是抄家灭族的重罪,父亲可是要凤家全族跟着你一齐跪上断头台?”
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说得凤瑾元无话可驳,吓得老太太面色惨白。
站在一旁的赵嬷嬷吓得心都快停止跳动了,暗道这二小姐邪门,太邪门了啊!
眼见老太太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赵嬷嬷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打破僵局:“老太太,您要保重身子啊!”
凤羽珩听了个真切,一边唇角挑起,狠瞪了凤瑾元一眼,目光中极尽警告的意味。
但很快地她便直起身,将一脸戾气瞬间卸了去,再转向老太太时,面上带了万分关切——“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有一瞬间的恍惚,就觉得刚刚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凤羽珩没有对着凤瑾元发狠,依然是那个很会为她着想很会为她治病的乖孙女。
赵嬷嬷不停地为老太太顺着气,见凤羽珩奔上前来,便主动道:“二小姐快来看看吧,老太太像是闷了一口气上不来了。”她与凤羽珩说话时,看都不敢看她,头发阵阵发麻,生怕凤羽珩再将之前那样的眼神搬出来。
不过还好,凤羽珩已经与先前判若两人,如今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关心着祖母身体的孙女。
就见她伸出手来,往老太太后脖颈处拍了一下,也不知道拍的是什么地方,老太太卡着喘不上来的那口气一下就顺了。
“祖母千万要保重身子,纵然父亲惹您动气,您也要忍啊!”一句话,将老太太这一口没上来的气推到凤瑾元身上。
老太太能说什么,心里上下颤了几回,不甘心地顺着凤羽珩的话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凤瑾元之前说出来的话,的确是有失他丞相的身份。若抛去父女之间的关系,凤羽珩教训的那番话语,是没有错的。
“瑾元,你要慎言啊。”老太太硬着头皮说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