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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越蹭，越显得脏的棉鞋布面，有些不满的噘着嘴，想偷偷藏起脏了的鞋面，觉得在那么爱干净的周秉言面前，好像挺丢人的。
这时前面的人转身，走来，“把鞋子伸出来。”
第91章 他来了
赵雪不好意思露出，刚刚被自己越蹭越脏的鞋面。听到周秉言的话，低下头，看他还曲着长腿，半蹲在地上。
俯视而下的视线，只能看到他有点儿水润的，又长又浓密的乌黑睫毛。
“听话！”和西北气温一样清冷的男人，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轻轻拉过小姑娘躲躲藏藏的鞋子，低下头认真的用干净的雪去擦拭着，被泥泞沾染过的黑色棉鞋。
周秉言看着手下清理着的，小小的鞋子，想着她的小姑娘在这里吃的苦，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了。
“可以了，挺干净的。”赵雪一直见周秉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擦着鞋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和恐慌，“谢谢了。”
细嫩的嗓音低声道谢，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周秉言用干净的雪，揉了揉洗手，直起身子，并没有去看一眼，身后的人，直接转头往前走。
赵雪看着他，一个人走在前面，不和自己说一个字儿，也并不理会她。她干脆自己停在后面，不再费力的跟着高大的男人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
赵雪看着前面雪地里，越来越远的脚印，直至到达她临时住宿的小破屋门前，才停下。她就现在原地，不理会，不过去。
周秉言看着站在雪地里的小丫头，身后是漫山的皑皑白雪，她那样雪白的皮肤，连着整个人，都像是被融进了身后的雪山。
不知是白色的光反射太强烈，还是什么原因，周秉言远远的注视着她，渐渐觉得，被晃得有些刺目，不忍在看……
他闭了闭眼睛，然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头的那股子莫名酸涩。然后睁开疲惫的眼睛，抬起有些沉重的双腿，准备往回走，去接那个还站在原地的小姑娘。
本来倔强着不肯移动的赵雪。在看到周秉言的动作后，却突然抬脚，朝着他这边奔跑着冲过来。
周秉言不明所以，但依旧自然的伸出双臂。作出接纳的姿势，迎接要过来的小姑娘。
“怎么哭了？”周秉言软下声音询问，“这满脸的泪水儿，我知道你在这儿受委屈……”他说着，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擦掉上面还悬挂着的泪珠。
“不是……”赵雪摇着头，呜呜咽咽，“你……为什么不想理我？我其实很开心你能来。可是你一句话都不说。”
周秉言上抬胳膊。摸着小姑娘的头，“别哭了，乖，我不是在跟你生气，只是在气我自己。让你受委屈了。”
周秉言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纰漏，交代了林华看着这小姑娘，谁承想，亲自动手的是丁参谋长本人，林华只能跟他汇报。
周秉言现在都不想再去回忆，他在国外知道赵雪被调到西北军区来的消息，那种没有照顾好她而产生的心里责备……
第一次想这么用心的珍视一个人，却没有尽到照看好她的义务。
以为家里，母亲了解些情况，会多少看顾着点儿……
周秉言想起就不自觉更显冷清了。连母亲她……都对此不管不顾，他真是无话可说了。
看着因哭过，鼻头红红的小家伙，周秉言揽住她被军绿色棉袄长衣包住的细腰，感觉好像更瘦了。这丫头在这里肯定没心思好好吃饭。
“先回屋吧，好好休息休息，下午我们就一起离开。”周秉言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看到她轻轻颤动的睫毛，心头像是被鸟儿的羽毛轻轻刷过一样，复又俯身轻轻亲了亲小姑娘白净的眉心。
赵雪打开用破锁勉强关上的门，看周秉言准备离开。行动大过脑子的伸出手，一把拉住清冷的男人冰凉的大掌。
“怎么这么凉？”赵雪惊了下，感觉周秉言的手指都没有温度的，“你的手还有知觉么？”
周秉言转过半侧着准备离开的身子，抬眸，小姑娘已经改为双手都捧着他的两只手掌，捂在手心，周秉言此时才将将觉察到手是有温度的。
“怎么不暖着些，这么凉，你还去抓雪做什么！你不好好照顾自己，怎么照顾我？”赵雪说着，感觉有些哽咽了。来到西北这一个月来。她最不敢去想的，就是眼前这个和冰雪一样寒冷的俊美男人。
离开了他身边，才发现，原来。这个豪门贵胄，比她想象中的，更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她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一直以为，他们就这样渐行渐远，不必多说的分开了。没想到，这个男人，会为了接她，来到这里。以他的身份，若是不愿意，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走过这样，寒冷又艰难的雪路。
“对……不起。”最后两个字，明明轻到似乎随风飘走。却又落在赵雪心头，仿佛千万斤重。
“怎么会是你的错。明明是我运气不好，被分到这里。”赵雪看他自责，心里更加委屈，好像大家都会有的心理，一旦在亲近信任，可以依赖的人面前，总是显得无比脆弱的。
很多时候，即便他们什么都不说，只拿那双疼惜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你，你就好像是被关爱着心疼了无数次。每一次都在放大镜下聚焦了不知多少倍，每一倍都是我们想要哭泣的情感源头。
“是我的责任，没有照顾好你。连国家的安宁都保障得面面俱到，却连身边最想要庇护的你。都没能……”周秉言低头，看着被踩的发黑的白雪，“你吃的苦，受的罪。导致这些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我自己。”
周秉言抽出赵雪替他温暖着的双手，重新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所以你就这样糟蹋自己的手么！”赵雪早就发觉周秉言在某些事情上，令人难以理解的偏执，知道劝不动，直接说道：“可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这双无法挑剔，几近完美的手么？它们让我着迷。”
赵雪说完，转身进屋，并没有关门，等着身后男人的反映。
“小丫头长大了！”赵雪的这点儿把戏，在周秉言都不够看的，他自然明白她的心意，“可我心疼你的成长，娇娇。”
第92章 你还想走么
赵雪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光那可怜的瘦弱背影，就足够她身后立着的男人心疼了。
周秉言随着她走进破旧的屋子里，地上飘落着厚厚的煤灰。
赵雪看他的视线落在地上，担心他以为是自己懒散，不爱干净，赶紧开口。“这可不是我懒惰，不扫地，山头那边的矿区飘落过来的煤灰，空气中每天都附着着好多。”
“我知道。”周秉言皱着眉头，他只是担心这丫头的身体，天天呼吸在这样的环境下……
“刚开始，我还每天都会扫扫这些东西，可后来发现反正都是一样的脏。渐渐地，我就不愿意再去管它了。”赵雪低头承认。
周秉言并不在意她这些做家务的琐事，他也不缺会做家务的人，只是……
他微微侧头，指着挂在墙上的铁钩，上面挂着的衣架上是一件男士的军装。
“我并不感兴趣，你说的那些，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周秉言挑眉，视线落在墙上挂着的宽大的军装外套上，“赵雪，你想解释一下么？”
周秉言不怎么喊她的名字，赵雪听她这么正经的连名带姓的叫，心里有些忐忑，终于理解那些人为什么都那么害怕他了。这样正儿八经的板着脸的样子，活脱脱的A城权贵们都害怕的“周少”，真正的周秉言最常有的样子。
赵雪顺着周秉言的目光，一转头看到陈刚之前非要挂在她房间里，都晾干了好久，可是他还一直没拿走的衣服。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这人……真是！说他热心是有的，可是很多时候，一熟悉起来，就觉得说话做事儿太随意了些。很多话赵雪听了都会觉得有些不舒服。只是碍于他的面子着想，不好意思直接表露出来。
正想着，突然听到门口的敲门声。
“谁呀？”赵雪奇怪，这个点儿能是谁敲门。
“是我。”赵雪听到陈刚的声音，看了眼周秉言的脸色，然后才走过去开门。
“小娘们儿。怎么这么久？哈哈。看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陈刚一进门，就自在又随意的开起了玩笑。
这称呼……赵雪一听，眉头就不受控制的立马颦了起来。这么粗俗的语言，真是让人很难升起什么好感。
余光瞄到周秉言。他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似笑非笑的样子，赵雪感觉背脊处有点儿发麻。
“你不用给我，自己吃吧。我不想吃。谢谢啊。”赵雪看他手机的肉类。肥腻腻的大肉块儿，从他进门起就没有松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还有你的衣服，早就干了。可以拿走了。”
赵雪指着自己屋子里挂着的宽大军装。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周先生已经很不高兴了。
“哟，屋里还有客人啊，我倒是没注意到。”陈刚笑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揉了两下，“咱俩谁跟谁啊，你还客气啥！”
赵雪回头看着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周秉言，“要不你先坐我床上，这里也没有位子。”
赵雪微微侧身，和周秉言说着话，陈刚伸头去看，这一看不当紧，“周少？！您……”
下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再傻，也能明白，周少这样的人物，会来这里，还出现在赵雪的房间，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
“你这边还有事儿，你就先走了。”陈刚总算识趣儿一回。
“我送你。”赵雪迅速应下，刚刚真是太尴尬了。
“衣服！”周秉言说出了自陈刚进门的第一句话，声音中的寒意。再迟钝的人都能感受的到。
陈刚慌里慌张的取下衣服，然后不敢再过多逗留的出门，赵雪跟在他身后，看他这样。也有些可怜。毕竟之前帮过她，即便很多习惯，让她不适应，可是要她做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她实在做不来，光是负罪感，就足够她受的了。
“你……和周少……”陈刚吞吞吐吐的问不出来，他想想自己刚刚一系列的表现，竟然在赵雪让别人去坐，每回都不允许他坐的床时，还想说的吃醋的心里，只庆幸自己没有说出来。
陈刚想到周少和赵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得意忘形，简直是在丢人现眼。
“那我先走了，”陈刚拿着衣服，满脸通红。极其尴尬，“你别说太多我们的事儿……”
“啊？”赵雪愣住，“我们哪有什么事儿？”这样含糊不清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她皱着眉头。
“陈刚，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但不要……”赵雪后面的没有说出口，她认为已经表达得足够详尽了。离开的时候，她想留给陈刚一百块钱，算作这段时间的感谢。虽然来这里没发到什么津贴，但是赵雪更愿意无欠的离开。
“不要什么？说我喝你的蜂蜜，然后直接紧贴着我的杯子口往里倒么……那不算我们间接亲吻，放心吧！”
赵雪：“……”对这种人真是够了，大写的无语！她转身回屋，不再多言语，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屋内还有一尊大神，黑着脸端坐着。等待训话。
“舍得回来了？老实讲，你还想回去么？赵雪。”周秉言清冷的声线一如既往，只是赵雪无端的敏锐察觉到，压在声音下的冰川。
“自然想的，没有一天，没有一刻不在想。”赵雪瞄着冷俊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欣赏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面庞，略带狗腿的开口，只差举起两只小爪子，表示自己的同一阵营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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