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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为拳,直击在他身上。
分明碰着他的衣裳甚至是他的肉体,郦逊之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衣物包裹下的并非人的身躯,柔若无物,冰凉彻骨。红衣冷冷地一哼,红得要滴血的长衣倏地发烫。郦逊之的拳迅疾离开,随之而来的灼热几乎让他一烫。
这一次,他明显觉出红衣的杀气。不凌厉,不嚣张,却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担忧。杀气如剑一般,轻轻刺入三人的心,来不及紧张,致命的疼痛一寸寸咬人似地似的传来。明明是冷到极点的人,逼人的杀气却相反让人深感窒息与焦渴。
红衣缓缓伸掌,薄薄的手划过夜空,像为情人拂去脸上微尘,像晚风抚过孩童的面颊。他的姿势依然优雅,郦逊之却再度体会掌中倾人的压力。如同佛祖的五指山,看似不经意,实则千钧万力蕴在掌边,如有魔力,将郦逊之吸近。
江留醉瞧出不妥,一双小剑挥出,直插向两人身体的空隙。花非花闪过一边,提足往客栈赶。红衣登即弹开数丈,放过郦逊之,身如飞箭想拦在她前。谁知花非花反手一剑便刺,平平常常一剑,竟吓得红衣一退,避其锋芒。
江留醉眼见此情形,心中泛起奇怪之极的感觉。红衣则认真地看了看花非花,只有他明白,刚才那不起眼的一剑内藏巧妙变化,更直指他掌心大穴,寻常人绝不敢如此应付。“阴冥玄寒掌”是红衣的成名武功,至柔至阴,使中掌者五脏六腑受到极重的阴寒之气,淤之成毒,以致气血不调,不治而亡。这女子竟毫不畏惧,出手就直攻要害,不禁令他收了小瞧之心。
郦逊之乘隙脱开红衣掌势,扬起玉尺。天地亮了一亮,明月般皎洁的玉尺庄严地划出一道曲线,裹着他不甘于人下的傲气,似千里狂沙涌起,排山倒海地压向红衣。江留醉剑芒大涨,一扫受伤时的困顿,拿出那日与神秘人拼斗的全副精神,使出师传的“离合神剑”,配上高妙的“叠影幻步”身法,红衣四周很快长出重重叠叠的剑影。
花非花挽了个剑花,飞身加入两人的战阵,一把普普通通的青钢剑,东敲一下,西插一脚,仿佛朝着两人攻击的方向去,却每招都补了一剑一尺弥合中的空隙。红衣掌力中阴寒之气本极为蒸人,此时被这三人合力,竟逼得缩在丈余之地中,无法向三人侵入。
郦逊之眼见红衣退缩,心中畅快许多,思及父王安危,又往外突围。红衣双掌一震,紧跟而来,竟特意想留住他。郦逊之不由大急,看情形客栈处一定另有高手,又不知自己走后,江留醉他们是否能敌得过红衣。正犹豫间,红衣一掌打来到,险些要沾着他的前胸,被花非花用肘猛撞一记,避了开去。
郦逊之惊了一身汗,关键时刻怎能大意走神?,连忙摄定心神,全神贯注地看明对方的招式。他不禁想到红衣在天宫的一战,不知对付天宫三女的红衣,此时应对他们三人,是觉得吃力了还是轻松了?
他忽然意识到胜负心太强,且并非一心求胜的必胜决心,只是不甘落败的怕输心态。
另一边江留醉处处用剑挡在花非花之前,怕一不小心红衣就伤了她,反令花非花剑势难以伸展。花非花又是生气又是安慰,只好由他打着头阵,见缝插针地补上几剑,打得毫不过瘾。
江留醉见有花非花并肩作战,豪气大长,双剑如龙似蛟,管他红衣也好杀手也罢,总之不能在花非花面前露怯。何况他本就不怕天高地厚,在他心中,轰轰烈烈活一场,比凡事缩头缩尾强过许多。因此他的剑招充盈着生命的灵动之气,飘忽不定,又加上身法奇妙,仿佛幻影叠生,进了梦境般迷蒙朦。
他完全脱开了所谓胜负成败,只想尽力一战,那气势反令人不可小觑。
花非花见郦逊之出手游移不定,知他心事,转剑一舞,剑意骤变,正是那日曾对郦逊之使出的剑法,华美庄严,一派大家风范。她低声喝了一句,“你还不快走!”人挡在他身前,配合江留醉之剑,防住了红衣灵蛇般矫捷的掌势。
郦逊之见江留醉双剑轻灵飘动,若即若离,花非花大开大合阖,连绵厚长,万千变化被两人融于一招之内,浑如天成。他心知即使是红衣也难讨便宜,暗对两人道了声“保重”,脚下轻点,身形如海鸥翱翔,一路狂奔冲回客栈。
郦逊之的脚刚迈过客栈大门,一个人影自天而降,来势极猛。郦逊之心中大惊,斜掠身形赶了两步,见这人一个翻身站定,正是小童。定睛一看,小童衣衫破破烂烂,头发亦乱了几分,看见郦逊之竟闷哼一声,一言不发提足便往外跑。
郦逊之莫名其妙地张望,周遭,安静得地如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难道……难道他是被人打出来的?”他顾不上别的,赶去父王所住的居所一看,窗门上破了个大洞,郦伊杰好端端站在门口,身边四个家将一脸惊魂未定。郦伊杰看见他,脸色舒展开来,欣慰地迎上前。
“父王可好?”郦逊之心里疑虑重重。
“不碍事。找到你两个朋友没有?”
“我们也遇伏了,不过他俩的功夫很好。父王没受伤吧?”
郦伊杰笑得古怪,道:“来了个老朋友替我挡了挡,所幸无恙。”他咳了一声,“另外两位姑娘一直没见出来,想是被人制住,你去看过再来。”
想到雪凤凰和胭脂,郦逊之“呀”了一声。到两人屋里一看,果然见胭脂被迷烟迷倒,兀自沉睡,雪凤凰却是被人点了穴。郦逊之见胭脂睡得正香,未曾打扰,先解了雪凤凰的穴。
“是哪个混账!”雪凤凰没好气地伸了伸僵硬的胳臂,“先前放迷烟被我识穿,还敢偷袭!”她身子一活动,气上心来,对着墙狠狠踢了两脚。
“哦?到底这里出了什么事?”能令小童远避而去,一定是惊天动地之事。
“我没瞧见下手的人,装作被迷倒,在床上躺了会儿。后来听到你父王房里有动静就跑去看,里面乒乒乓乓呯呯嗙嗙打起来。我担心出事刚想进去,被人从后点了穴,还搬回这里。”
“没伤着就好,我父王没事。”郦逊之劝慰了几句,总算让她先歇下了。他本担心离开客栈父王会出事,如今连小童也会不敌身退,究竟父王的帮手是何来头?他忽然感到父王的高深莫测。
客栈里刚刚紧闭房门的人见外面平静了,纷纷出来看热闹,围了他们问长问短。郦逊之叫家将拦住众人,重到父王房中,郦伊杰已脱衣就寝。郦逊之在床前伺了片刻,忍不住点起灯,刚想开口,郦伊杰像是早料到他会来,坐起身微笑道:“早说了父王无事,去帮你的朋友要紧。”
“他们不碍事。父王身边怎会有那样的高手,逼得小童狼狈而逃?孩儿从前也不知道。”
“哦,不要忘了你娘的身份,这班旧识与空幻楼渊源非浅,如今江南已近……”
郦伊杰的回答早在郦逊之意料中。他明知父王什么都不会说,依旧问了。很奇怪,他忽然想到那个在花房中侃侃而谈的异人,如果对方真是江留醉的师父,或许能轻易制住小童。他一边想一边退了出去,刚进院中,抬头望见江留醉和花非花轻松回来,不由笑道:“看来红衣也失手了。”
江留醉摸着胸口叹道:“我吓一跳,你走后没多久小童就来了。我想要糟,两个对两个,我们未必是对手。谁知他二话不说拉着红衣就走,样子极狼狈,像是吃了大亏。是不是你动了手?”想到与当世高手一战,仍是心神摇动,又偷偷看了花非花一眼。
郦逊之走后,江留醉见识到花非花大家气派的剑招,挡住了红衣多次攻击。回来的路上问她,她只说剑法名叫“纳芥”,偶然学来,并非花家武功。江留醉想到她刀剑无不拿手,心下自愧不如。
“恐怕是你师父的杰作。”郦逊之见江留醉吃惊地想插嘴,摇摇手继续说道,“我父王不肯明言,说是朋友,可我瞧这阵势,一定是位高人!”
江留醉不说话,怔怔地想着心事,师父来了却忍心不见,他和郦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郦逊之见他迷惑难过,连忙又道:“我也是乱猜,你很快就到家了,见面再问你师父不迟。若真是他,不见你定有苦衷。倒是要好好思量一下,为什么红衣小童又会找上我们?”
“现下离京城远了,正是杀你父王的绝佳时机。”花非花道。
郦逊之想到这种可能,像被冰冻的鞭抽了一记,打了个寒噤。终于轮到了郦家?
“这些杀手像是把命卖给谁了,什么都干。”江留醉想到了芙蓉和牡丹,她们现在何处?京城戒严,不知道蓝飒儿她有没有走出去?他心下自嘲,芙蓉何样人物,怎会被困京城?
“过了此地,他们便没机会动手。明日晚间,就可到嘉南王府,再到杭州空幻楼地界……”花非花始终异常冷静,似乎一直旁观者清,“只求能在太公酒楼找出线索,你也好交差。”
一提太公酒楼,江留醉脑中鳞鳞爪爪的回忆扑面而来,金无忧、蓝飒儿、燕飞竹,一个个名字重现出他的大意与鲁卤莽。他看了郦逊之和花非花一眼,唯独他们的存在与陪伴,使他有信心重回那里,有信心找出事情的真相。
真相,离得不远了。
江留醉与郦逊之等人进入梦乡之际,小镇的一间荒僻村舍中,小童“哇”地得吐出一口鲜血。伊人影飘解下他那名动天下的一身披风,盖在小童身上为他驱寒。柴火劈啪地烧着,小童的身子依然如火焰般发抖颤动,气力不济到了极点。
伊人影飘脸色柴灰,阴沉了一炷柱香的辰光,没有开口。小童运功疗伤无效,惨然笑道:“没想到这人的内力如此古怪,我受了重伤居然毫不自知。哈哈,看来我的好运到头了……”
见他有心情说笑,伊人影飘不耐烦道:“我们舍弃京城的大事,原想一击而中,这下两边失手,真是丢人。”
“抱歉!我拉你走,实是怕那人来对付你,到时你以一敌三,怎么也得输。”
“哼。养你的伤!”伊人影飘眼露杀机。
“你以为我信口开河?那人的功力之高,恐怕连失魂也……”
伊人影飘眼中异彩顿生,一听到失魂的名字就生出反应。小童用手捂住胸口,忍住刚刚涌上的一阵血腥气息,叹道:“唉,天下高手如云,我有点怕了。哈,算命的说我未及弱冠而亡,没几年好等。”
“呸!你真没出息!”伊人影飘大怒,一掌拍在地上激起漫漫尘土,呛得小童咳了起来。“我偏说你好好活到八十岁!阎王若想拿你的命,也得先问问我!”伊人影飘厉声说来,小童亦觉心惊。
他心里感激,微微露出笑意,道:“人人都说红衣无情,可我知道,你对我不错。真不枉相识一场。”
伊人影飘冷下脸来,仿佛什么都未曾说过,往门外走去。“我去镇上药行找两味药,只盼你命大死不掉。”
“你要出去?”小童语声颤得厉害。
“你别说一人呆待着害怕之类的傻话!”
“我正是一人呆待着害怕!”
伊人影飘一怔,仔细看火光中的小童,童稚的一张脸上血色全无,哪里有天下闻名的半点风采?这才发觉事态真个严重。那人不仅伤了他,更摧毁了他的信心,令他一蹶不振。想到此处,伊人影飘不由伴在他身边坐下,加了两根粗柴,笑道:“你身经百战,莫要让人笑话。”
“我明白,我本无心和你们一起闹腾,只是觉着好玩,现下才知事情凶险万分,已是脱身不及。”小童见他坐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