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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生脸上微红,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公子说的可是那个有天经地纬之才,传言中得其可得天下的古老先生?公子莫非是想请他出山去辅佐百里雄?”
无生侧着脸看向周继君,只见自家公子嘴角翘起淡淡的笑意,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却并没搭理他,无生不由得腹诽了两句,沉下头自顾自地说道。
“古老先生岂是那么好请动的,人家说书的都讲了,先后有六名诸侯反王都曾带上重礼,沐浴更衣亲自上门去请那位古老先生,可他却不为所动。。。。。。公子,你不会是想用强吧?这可不行!说书的说了,豫州景乡王曾经派人前去掳劫那位古老先生,可却只发现古老先生的留信,说他三日内必兵败,结果第二日景乡王就被那雍州什么王火烧连营杀得大败。书中有云,古老林中有大贤,不出山门灭景王。”
摇头晃脑着的无生满脸肃容地望向周继君,煞有介事地说道。
“公子,你可千万别乱来啊,这古老先生可是有神鬼之能呢,于茅庐中料天下事。。。。。。不好,说不定他已经知道公子要去找他了!”
“啪!”
小童抱着脑袋哀号一声,却是周继君伸出手指敲在他脑门上。
“你听书听得还真勤,都能倒背如流了。就算他真有鬼神之能通达天机,可你家公子执掌诡道亦能掩盖天机,不让他知晓。”
“啊!”小童护着脑袋看向周继君,惊叫一声,“公子不会真想将他掳走吧。糟了糟了,那以后在说书人口中我岂不是要成了帮住恶公子强掳老先生的反派了吗。”
“啪!”
又是一个毛栗敲在无生脑门上,可怜的小童“呀”地一声抱住脑袋,脸上装出一副惨兮兮地模样,看了眼不再理睬自己向前走去的白衣公子,无奈地撇了撇嘴,小跑两步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周继君和无生便来到一处山涧溪流处,在那用铁链吊着的摇摇晃晃的木桥上,穿着朴素麻衣的老人正盘坐垂钓。他背对着周继君,看不清面容,只能从迎风而飘的长须白发判断出他的大约年龄。
“好一副高人做派呀。”
无生瞪大眼睛看向逍遥悠闲自顾自钓着鱼的老者,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喃喃自语道。
“高人嘛。。。。。也算是吧。”
周继君眉头微挑,嘴角划开一丝淡漠的笑意,肩头的几缕银丝在风中抖荡跳跃。
似乎听到了周继君和无生的脚步声,老者手中的鱼竿微微一晃,随即高声吟念道。
“红尘多羁绊,世人多烦忧,我独坐溪畔,观鱼乐不归。我说今日的鱼儿怎么一个个都沉在水底不肯出来,原来又有俗人来了。你们走吧,别打扰了鱼儿嬉戏。”
“高人啊高人。。。。。。”
闻言,无生一脸仰慕地看向老者的背影,眼中发光,忽地想到了什么,立马抱住脑袋闪至一旁,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继君,却见自家公子并没理会他,只是低低一笑,挥袍说道。
“听人说你能未卜先知,可你今日似乎并没算出我会来,你就真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旁边的无生脸上浮起一丝慌乱,下意识地上前扯了扯周继君的袖子。他虽知自家公子名动天下,可服伺了这么多年,相处惯了,除了那些奇妙的道法外无生并没觉得得自家公子有多特别,反倒是身前的古老先生,在评书里面被说成是拥有神鬼之能的奇人,此时在无生眼中可比自家公子要了得的多。眼见周继君用这微微不敬的语气和古老先生说话,无生心中自然有些急。
就在这时,无生脸上浮起惊诧之色,却是眼前一副高人模样的古老先生身体微微一颤,手中的鱼竿“啪”地掉落在溪水中。他回转过身,怔怔地看向周继君,苍老干枯的皱纹间滚动着慌乱、畏惧以及一丝难以置信。
“是你。。。。。。君公子!”
老者身体蜷缩着,张了张嘴,有些干涩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
“你不是前去落云山了吗?怎么会在这!”
无生目瞪口呆地看着神色大变的老人,随后回转过头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目光看向自家公子,仿佛不认识了一般。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神奇无比的古老先生初次见到自家公子竟然是如此惊慌,似乎还有一些忌惮。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夺天时占人和
古老林深处,山涧溪桥。
白衣银丝的青年公子看向脸色变了又变的老人,嘴角卷起云淡风轻。
“看来你对我真的是异常关心,是吗。。。。。。东来客。”
周继君话音落下,老人双手陡然捏紧,眼中浮起一丝阴霾和慌乱,嘴巴微动却没发出声音。
“四年前我们在京城中有过一面之缘呵,那时候的你如狗彘般被千十七提于手中,不料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天下人人敬仰的古老先生,这世事还真是无常呵。”
周继君轻踱着脚步,伸出手,一股黑气涌出,渐渐凝成棋盘模样。
“神机妙算,独守竹屋而知天下事。两年前我只身来此想见识下名动天下的古老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料却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你,而我在棋盘中那败北的京城之局更是发现了你的身影。我费尽周折才知道,你居然就是那个为大煜皇室衍算天下大势的东来客。你藏的可真深呵,当年让我身陷京城死局的除了千宁臣,亦有你东来客的份。”
闻言,老人有些慌乱地看向周继君,艰难地开口道。
“不关我的事,君公子。。。。。。”
深深看了眼东来客,周继君微微一笑。
“风云起兮君归来,妖龙出宫天下变。天行分兮杀戮起,三台封神七州平。。。。。。这可是你留在囚室里的偈语,风云起兮君归来,你说的可是我吧,若非是你,这大煜皇室又怎会注意到我?”
长吸口气,东来客脸上的慌乱之色渐渐消退,他撇了撇嘴,随后幽幽说道,“是与不是,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你说这些不过是想占取大义逼我为你效命罢了,你认为我会答应吗。”
“哦?”周继君眉头挑起,脸上浮起揶揄之色,“四年前你便算尽天下大势,而这四年来你更是仿效上古大贤,隐居于此,却又不时传出几句预言来影响这大战的走势,让世人都知道云州有个神鬼之能通达未来变化的古老先生。如此用心,如此布局,如此的不安分,你别告我你真想无为于此坐看风云。”
“就算不是,我也不会效命于你。”东来客淡淡地说道。
“莫非我没从千十七手中要下你,因此你记恨于心?”
“非也。”听到千十七的名字,老人瞳孔微微一缩,眼中飘过忌惮之色,随即散开。他上下打量着周继君,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你因风云变幻而生,可是,这风云却不会由你消弭。你是想让我辅佐那百里雄吧,他虽然拥有皇者破军,可他的命数只能为王,终其一生无法成就那皇者之位。就算我出山,也只会效命于这七州的未来之主,而非一个注定落败的枭雄。”
“注定落败吗?”周继君脸上忽明忽暗,手中的诡道棋盘黑云翻滚,他看向神色不变的东来客,淡淡地说道,“你至今未曾出山,想必是没有寻得那真命天子,可你又怎知百里雄不能破茧成蝶拥有皇者命数。你的衍算之道虽然神奇,却并非得天独厚,否则又岂会被我的诡道遮掩,无法算出我的行踪布局。”
“诡道虽然变化莫测,能占一时便宜,可终究不是我的衍算之道所能比拟的。助那百里雄乃是逆天,君公子,你听我一言,莫要插手这天下之局了。”
“逆天。。。。。。”周继君抬眼望向远方,狂风突生,卷起他带着几缕银丝的长发向后飘荡。
“即便是逆天,我也要助百里雄灭了这大煜皇朝!我之一生所行诸事无不逆天改命,若非如此,我岂能有今日的成就。不亲手将大煜皇朝毁灭,难消我心头之恨!”
周继君一把抓住东来客的脖颈,提于空中。猛烈的杀机从他身上涌出,仿佛从匣中抽出的宝剑般,即便温蕴了四年,隐忍如斯,可一朝剑出,依旧是那个独占天下七分杀意的君公子。
“不啰嗦了,老儿。随我前去辅佐百里雄,否则,便死在这里吧。”
“你。。。。。。”悬于半空东来客脸色渐渐发紫,呼吸难出,可他眼中皆是绝然之色,“你休想威胁我,即便是死,我也不会随你出山。”
周继君并没说话,只是紧紧抓着老者的脖颈,手中渐渐加力,而东来客一声不发,倔强地咬着牙,一副死也不肯屈服的表情。
“啪!”
东来客摔落在地,却是周继君忽地松开了手。
“好了,别做戏了。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下手,却还装作这副誓死不从的模样,真当是人老成精。”周继君冷冷地看向低头喘息的东来客,淡漠如水的眉宇间杀机时隐时伏,“若非我不可能一直呆在百里雄身旁为他出谋划策,我真想现在就灭杀了你这个搅局人。只不过,你真当以为我无法收服你?”
周继君嘴角浮起一丝嘲讽,回头望向身后吓呆了的小童。
“无生,过来。”
青衣小童畏惧地看了自己公子一眼,随即蹬蹬蹬地跑了上来,有些慌张地开口问道。
“公子。。。。。。”
他还未说完就被周继君伸手按住天灵盖,一股浓稠的黑气顺着周继君的手掌被吸出,收于诡道棋盘之中。
“东来客,你且看他。”
老者缓缓爬起身,疑惑地看向一脸害怕的无生,他的嘴巴渐渐张大,露出惊诧之色。
“竟然是。。。。。”东来客微微哽塞,随即转脸看向周继君,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你将他掩藏得如此之深,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辅佐百里雄而已。如果你答应了,我便让他拜你为师。”周继君望向一脸犹豫的东来客,轻笑着说道,“你也看出了他的天赋异禀。怎么,还不心动吗?”
“可是。。。。。。”东来客贪婪地看了眼浑身发抖的男童,咽了口口水,满脸疑惑。
“不用多想了。我如此布局,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应了便行。”
周继君看向远方,眼角余光却飘向如获珍宝般上下打量着无生的东来客,嘴角微翘。
如今这东来客已然落入棋局之中,由他辅佐百里雄,那天时之数已被周继君掌控,所差的便是地利与人和。地利需得循序渐进,而人和则要由周继君亲自出马了。
。。。。。。。。。。。。
流沙河畔,连营如山。
暗沉的天色下堆满了残肢断臂,月影如水飘过血迹斑驳的战场,一片死寂。就在这时,从营阵中传来恼怒的咆哮声,站岗的士兵们互视一眼,努了努嘴,却是世子大人又在发火。
北疆王大军与流辛两国交战已有半月,始终僵持在这流沙河畔,无法南进半步。这几日来,世子夜夜发火,连斩了数名先锋,却依旧打不开局面,兵士的势气也一落千丈,此时都盼着早日回家,再无征战之心。
营帐内,年轻的统帅坐于帐首,堂下站着十数名脸色发青的大将。
“为何不按我原先的部署出兵?今日若非你们几路大军没有及时赶至,那流国的铁骑团已经落入了陷阱,又怎么会逃脱?”百里雄强压着怒火,扫视堂下诸将,冷声喝问。
“世子大人,非是我等不尽力,只是鏖战多日,人困马乏,兵士们早已没了锐气。”一名披着红色斗篷大将向百里雄拱手道,“再者,王爷他。。。。。。”
“我父王怎么了?”百里雄神色微变,置于几案下的手紧紧揪住巾布,深深吸了口气强作镇定。
“世子大人呵,早在数日前这军中已经传开了,王爷身怀重病,卧床不起。征战虽然重要,可是世子身为王爷的独子,理应回转服伺王爷。”
红袍大将话音落下,营帐内已是议论纷纷起来。
百里雄冷眼看向这些满脸担忧之色的大将,“锵”地抽出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