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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是私底下同你说一声吗?”大金一脸的委屈。
然而,几乎就在大金摆出委屈脸的同时,小八欢脱的飞了过来,仰着头尖叫道:“周大牛你个蠢货,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蠢货蠢货蠢货!!!”
周芸芸:…………听听!!
大金:…………好久不见,小八你真的是越活越妖娆了。
等孟秀才从南溪书局里归家时,看到的就是媳妇儿姐弟俩保持着完全一致的傻眼神情,目光空洞的望着落在墙头上的小八。
“大金来了?走,跟我去书房,我考考你。”孟秀才招呼道。
大金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先前还想着今个儿的运气不错,居然正好碰到他姐夫不在家。结果倒好,转眼间他姐夫就回来了,还立马盯上了他。
这都叫什么事儿哟!!!
“阿……姐夫,我还有事儿要同我阿姐说,要不……”
“你先说,说完来书房找我。”孟秀才并不打算为难大金,只轻飘飘的甩出这句话,就捧着刚买来的书籍,往书房去了。
再看大金,早已是一脸的欲哭无泪。
说真的,周芸芸还真有点儿同情他,不过比起同情,她更想知晓后续事情的发展,因而只催促道:“赶紧说呢,后来咋样了?”
“我方才说到哪儿了?”大金茫然了。
周芸芸刚要开口,就看到小八扑腾着翅膀从墙头上飞了下来,直接跳到了大金的肩膀上,还拿脑袋去蹭大金的脸:“周大牛那个蠢货!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
大金这回是真的要喷血了:“我谢谢你哟,小八!!”
“活到狗身上了,狗身上了!!那个蠢货!!”小八欢脱的蹦跶着,间或扑腾两下翅膀,没一会儿就从院子这头窜到院子那头去了。
“不理那傻鸟!”大金气呼呼的瞪了小八一眼,只道,“反正大伯就是个窝囊废……呃,我还是别说大伯了,免得又给小八学了去。总之,大伯娘还是回来了,非但回来了,还做主卖了分给大房他们的田产,足足四千两呢!!”
周芸芸眼神闪烁了一下,试探的道:“那一共分了多少呢?”
“金银加一道儿差不多是六千两,田产也就是四千两左右。每房都一样,阿奶一个人拿一份。”大金并不打算隐瞒这事儿,只掰着手指头算着,“大房先前白得的房舍和阿爷留下来的田产,也都被作价卖了。按说这么算下来,其实二房是赚了的,要是好好卖的话,怕是至少还能再多赚个二三百两。”
急着卖,跟耐着性子慢慢卖,那肯定是存在价格差距的,二房还算厚道了,摊上不厚道的,还不趁机捞一把?
不过,周芸芸想的却不是这个事儿。
依着大金所言,周家的家产该是四万两上下的。问题是,据周芸芸所知,单是去年从祁家大少爷处得来的分红,就不止这个数。还有就是,周家阿奶每年都拿出大笔的分红叫祁家大少爷帮她在京城置业,这里头怕是也有好几万两银子。
也就是说,周家分的家产只是明面上的,至于私底下……
——只能说真不愧是周家阿奶,贼精贼精的。
甭管周家阿奶究竟是如何盘算的,周芸芸都不打算将这事儿说出来,左右阿奶自有主张,轮不到她这个当小辈儿的置喙。
这般想着,周芸芸只道:“左右都分家了,阿爹和你没吃亏,二伯他们也没吃亏,阿奶那头我是从不担心她会吃亏的。至于大房如何,随意吧,一家人还有两份心,如今都分家了,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哪怕把分到的那一万两银子都花光了,也没啥好说的。”
“嘿,那也得叫他们有这个本事才好!”大金嗤笑一声,又爆了一个新的料,“大伯娘特地要了银票,藏得严严实实的,谁都不给。回头就去镇上给三山子买了一堆的东西。阿姐,说出来都能吓死你,她一口气就花了足足一百多两银子!”
典型的暴发户心态。
穷怕了的人,一旦手头上有了钱,就会本能的买买买。好在这个年代的购买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即便毫无节制,即便被人坑到了,即便……那也花不了太多的钱。
咳咳,这里的太多钱是跟那四千两银子相比,事实上一百多两对于很多人家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了。
就拿孟秀才来说,他先前为了成亲,特地赶工了月余时间,这才拿书画卖了百多两银子。而这笔银子,是可以在县城不错的地段,买到一座不错的二进院子。同时,县城这头,以一家五口人来说,一年的吃喝嚼用也就那么三五两银子。若是在村里,十几口人的大家族,一年下来都花不了一两银子。
一百多两的银子,普通人家恐怕要好几代人才能攒下来。
“他没必要用那么好的文房四宝,就算是谨元,在这上头花销的钱也没那么多。”周芸芸并不是看不起三山子,而是你既没有赚钱的能力,又何苦这般白费钱?反过来说,但凡你有能力赚钱,那谁也管不着你将钱花在哪里。
大金翻了翻白眼:“谁说不是呢?其实吧,真要是只买文房四宝也就算了,我特地去看了一下,大伯娘这人虽傻,挑东西的眼光倒是真不差,就那个新买的桌案,上好的梨花木,足足花了三十五银子,那是真值这个钱,没买贵。还有笔洗之类的,那是真的一分价钱一分货,连带文房四宝也是,就是她还买了好多的绸缎衣裳,你说傻不傻?咱们这样的人家,穿绸缎衣裳呢?”
周芸芸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三山子几样文具外加几身衣裳就抵得上自家一个院子了,她还能说啥?
“你去找谨元吧,叫他好好考考你。”
说罢,周芸芸便撇下大金,自顾自寻活计去了。
大金一脸的不敢置信,偏一旁的小八听到了周芸芸这话,当下扯着嗓门咋呼了起来:“去找谨元吧,叫他好好考考你!考考……再不听话,老娘把你烤了吃!!”
孟秀才隔了好远都听到这话了,起身从窗户口看过来,朝着大金招了招手。大金还能如何?老老实实过来被考呗。
莫名的被抽考已经够惨了,结果小八还在旁边添乱。等孟秀才终于放过大金时,他整个人都已经不好了,满脑子都是之前学过的《长恨歌》……话说,他学这玩意儿有啥用啊?这不是纯粹折腾人玩儿嘛?
最终,大金跑了,头也不回的跑了,连周芸芸留他吃饭都只装作没听到,只恨不得立马远远的离开,最好以后也别来了,要来也得挑孟秀才不在家的时候。
还真别说,因着离秋日下场考试已经不远了,孟秀才时不时的就会被请到一些品茗会上,没旁的不和谐事儿,仅仅是单纯的品茗畅谈,还有就是互相拿文章叫对方赏析评判。基本上,孟秀才保持着两三天出门一次的习惯。
也因着如此,素来爱偷懒的周芸芸,每回见孟秀才出了门,她就不爱练字了,反正她也没什么大志向,写出来的字能叫旁人认出就可以了,至于字体丰韵……随缘吧。
这不,五月初的某日,连着下了七八天的雨,好不容易天气放晴了,孟秀才归整理了近些日子做的文章,同周芸芸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家了。
周芸芸瞅着今个儿天气是真不错,也懒得再躲在屋里练字,转身进了里屋卧房拆了被褥,该洗的洗,该晒的晒。胖喵俩口子也出了屋子,寻了个能晒到太阳又不至于很热的角落,蜷起身子挨到一块儿囤起了觉。也只有到了这一刻,小八才能略微安静一点儿,只欢快的跳着脚跟在周芸芸身后转来转去。
洗着被单,周芸芸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歌,不由的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大金被孟秀才折磨的那事儿。其实,长恨歌真的很不错呀,其中有好几句都是经典中的经典,反正就周芸芸而言,是很喜欢的。
“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周芸芸哼哼唧唧的唱着,“欲得周郎顾,从此君王不早朝。春眠不觉晓,从此君王不早朝……”
小八一直跟在周芸芸身后蹦跶来蹦跶去的,原本它是没打算开口的,可听周芸芸哼得热闹,它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哼哼唧唧起来。
“从此君王不早朝!从此君王不早朝!!从此君王不早朝!!!”
周芸芸回身瞪它:“不准学我!”回头见小八老实了,她开始慢慢的回想,具体歌词是啥来着?对了,自挂东南枝!!
“空山新雨后,自挂东南枝。欲穷千里目,自挂东南枝。亲朋无一字,自挂东南枝。人生在世不称意,不如自挂东南枝……”
哼唧了一整天,周芸芸很快就发现,自己又造孽了。
才吃着晚饭,小八冷不丁的窜上了饭桌,蹦跶到孟秀才眼前,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脑袋,咋呼道:“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针针针针针!!!!!!”
噗——
周芸芸直接给笑喷了,等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抬眼一看,孟秀才整个人好似被石化了一般,彻彻底底的懵了。
“咳咳,那个……我就是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内宅妇人,这绝对不是我教的。真的!”这还是周芸芸头一次那么卖力的贬低自己。
不过效果还是很显著的,孟秀才压根就没怀疑她,非但如此,还在回魂之后,出声安慰道:“没事儿,应该是上回大金过来时,瞎教的。”
瞎教倒真的是瞎教的,可惜人弄错了。
然而,周芸芸完全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只低头狂扒饭。孟秀才也在略稳了稳心神后,试图继续吃饭。
可小八却不干了,显摆似的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一句。十来遍后,孟秀才放下了碗筷,他先前还道自己定力不错,如今却不得不承认日后还需要多多磨练方可。
磨练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待草草的用过晚饭后,孟秀才就去书房寻了唐诗三百首来念,试图将小八那近乎魔性的声音从脑海里赶出去,可惜却再一次失败了。
“后宫佳丽三千人,从此君王不早朝……”
远远的听到书房里传来孟秀才的念书声,周芸芸还忙着收拾灶间,就看到小八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直接弹到了书房的窗户根底下,用它那标志性的破锣嗓子,将今个儿刚学会的歌——会的那部分——给唱了一遍。
“欲得周郎顾,从此君王不早朝!春眠不觉晓,从此君王不早朝!!无端嫁得金龟婿,从此君王不早朝!!!轻拢慢捻抹复挑,从此君王不早朝!!!不早朝呀不早朝,不早朝呀不早朝!不!!!早!!!朝!!!!!!!!!!!”
孟秀才:……………………
小八的嗓音原本就很可怕,再配上这华丽的调调,魔性的歌词,整叫一个恐怖了得。周芸芸原本就不想承认是自己又造孽了,如今听着这声儿,再脑补了一下孟秀才此时此刻会有的神情,立马下定决心,打死也不能承认,这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都是大金瞎教的。
嗯,就是这样,没错!!
及至晚间,孟秀才很是认真的征求周芸芸的意见:“能把小八送回周家去吗?”
周芸芸也很认真的回答道:“县城里的房舍看得差不多了,估摸着下回大金来的时候,就能做出决定了。到时候,两家距离那么近,送不送……似乎没啥太大意义吧?”
“此言有理。”孟秀才眉头紧锁,足足半晌之后,才语带肯定的道,“子曰,有教无类。既然小八有此天赋,我看不如索性由我正式教导它。芸娘,你觉得如何?”
“呃……谨元你高兴就好。”周芸芸简直不能想象原本画风就异常魔性的小八,在真正入学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