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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饭的伙计呆呆的几乎掉了大勺。
邹大成跟着进来,下意识就觉得安安静静的不太合适,鼓起勇气开口道:“这位东家有十五船上百万斤的货,运的是瓜果,来咱们饭堂找人来了。”
见饭堂里用饭的老少粗爷们闻言神色都松动了些,邹大成又一鼓作气,故作镇定地笑着点了几个人名:“大东,麻杆,顺子,这会儿都闲着呢吧,财东大方,说工钱优厚,你们难道没有兴趣接活?”
“那怎么能没兴趣接!”一个瘦高的汉子回了神,道:“只要有活,什么时候咱们这些苦力能耍滑偷懒了!”他看向徐夫人几人,最后将视线落在徐伯仲身上,起身抱拳,开口问道:“不知财东要多少人,时间上有要求没有?”
☆、121 新气象
“我们要求上百万斤的沙瓜最晚能在明天日落之前全部转运到来接货的六十艘大小不一的河船上。河船已经到位,若是诸位老少爷们能在今夜日落之前把活给干完了,工钱三倍,三更之前做完,工钱双倍……该找多少人,你们自己拿主意。”
“瓜果娇气,贵家要求这么急,那要的人可不少了。”邹大成心中一估算,就明白这不是几十个人能接的单子,忙对几个小头头使眼色,道:“花同样的力气同样的时间,难道各位不想要三倍工钱?几位还不赶紧出去多叫几个同行弟兄们过来一起发财?”
那几个汉子一合计,各自像身边人嘀咕几句,很快就有几个年轻些的汉子匆匆出了饭堂,应该是往外叫人去了。
徐伯仲不动声色,对那几人道:“稍后我们会到旁边茶室等两注香的时间,你们最好能找个人做代表,别到时候闹哄哄的。我们只管看什么时候干完活给一共给多少工钱,至于具体的,可没时间管。”
“财东放心。”邹大成忙拍着胸脯道:“我们茶室专门有人负责这个的,您只要给了总数给我们就成。大河饭堂在码头几年了,人人都信的过,大伙儿说是不是?”
饭堂内的汉子这会儿也大胆了些,闻言连忙哄笑着应和。
这时候,徐夫人仿佛也看完了,不用人指点,就发现了饭堂内通往茶室的道路,自然而然地往那边走了过去。两个婢女快走两步替她撩开了竹帘,徐夫人缓步走了过去。
婢女和徐伯仲都跟了上去。
邹大成忙示意还在饭堂的几个头头跟他一起,跟到了茶室那边去——
说是三倍两倍的,具体还要细谈。
且,说是信任邹大成,但也不能真的只让他一人直接与财东交涉。不然,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价,那就平白生出怀疑,说不太清楚了,是不是?
盏茶之后,邹大成将几人送了出来,低声叮嘱道:“咱们大伙儿一条河里讨生活的,这一桩活,不是你们任何一伙人能吃的下的。这次财东大方,一百斤给两文,总共算了二十两银子,若是三倍,那就是一百斤六文!只要搬个十来次,就抵得上半个月的收入了!我算过了,你们至少要二百人人手往上马不停蹄地干活,才能在日落之前把活给做完了!”
“我个人建议你们,再稳当一起,找齐三百人左右,才能挣这大钱!不然,就亏大多了!咱们这边的码头若是找不够人,就到北边的码头上去调人!”
“大成说的在理,我们也都不是明知会噎死也要吃独食的。”那个廋高的汉子道:“刚才我们几个都让人通知码头上的兄弟们了,估摸着能来一两百人。差的人,还麻烦大成你让人往北边去借点儿。”
“哦,一会儿我们竖起旗子在码头上再吆喝几声,这么高的工钱,不怕没有短工们抢着来。”又一个黑脸汉子建议道。
“就这么办,我让老八和小九跟你们去码头,让他们帮忙记人头。若是人不够,这会儿饭堂人少了,还能再抽出几个。”
“就这么着,麻烦大东兄弟了。”瘦高的汉子搓着手道。
如今码头上的规矩,若是能拉起五个人以上一起成为一个小组干活的,默认其中的头儿能从下面人的工钱中十文扣出一人为辛苦费……这钱很少,各个头儿本人也得干活,不然挣得肯定没有下面人多。而这一次财东大方,他们几个手头都是有十来个兄弟一起的,光是抽头,就已经让他们兴奋了!
而且,他们自己还能干活,挣更多!
再有一个规矩,若他们的活是经过了饭堂茶室揽到的,一百文才给一文给茶室,算作是茶水费……很少很少。
而茶室挣钱靠的是财东歇脚时候花掉的茶水点心银子……如此,大家真的你好我好一起好,融洽的很——
这两年,码头上常年做工就靠这一行吃饭的,基本上就都是十来个关系亲近的人成为一个小组,推举一个都服气的人当头儿,抽头那么少,根本谈不上压榨不压榨的。至于这个具体人数,是大家伙儿自己混出来的经验:人多了,不一定常常有需要太多人的大货船要人;人少了,稍微有个大单活就干不完,且太零散了……
而像现在这样,大家都是十来个人,遇上如今天这样的大单子,赶紧出去叫人就好了,也容易计算人头,以免临头才发现叫多了或是叫少了。
自有一套大家都觉得大家都方便信服的规矩。
……
茶室二楼。
这个位置很好,坐在窗边,就能看到大河滔滔,船帆点点,视野开阔的很。
徐夫人站在窗前,目光向下,看向饭庄前正奔波忙碌,口中兴奋地说了大单子的男人们,他们多半都是光着膀子只一个马褂,甚至是直接裸露着上半身,无论高矮胖瘦,年老年轻,都晒的黝黑黝黑的,一如河底的淤泥一般。
“大夏四处闹民乱,这南通倒是依旧热闹繁华。”徐伯仲感叹道。
“民乱都是在乡下乱,绿林好汉江湖侠士占的也都是山高水远的险地,哪里有能力闹到大城了。而富人们都深居坚城,手头里有的是真金白银,就怕路上危险,没有天南地北的好货。”
“我们这几船沙瓜,你只管告诉各地负责的掌柜们,给我可了劲儿的要高价,别怕烂在手里。”徐夫人语气淡淡的,仿佛有些嘲讽,道:“越是价高,越是好卖。尤其是京城人,别与他们客气。”
“是。”徐伯仲应了一声,感慨道:“如今这南通码头的气象真的不同了。我上次来的时候,还……”他摇摇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徐夫人微微勾起嘴角,心情很好。
今日的南通码头,都是她儿子的白手奋斗来的。她的心情怎么能会不好?
“几位财东放心。”邹大成再次走进来,信心十足地笑着道:“兄弟们联系去了,足足有近三百人手,保管不耽误财东发财。”他看向徐伯仲道:“一会儿人齐了,还请财东领着我们去干活的船上。这时间不早了,大家都不愿意耽搁的。”
☆、122 夏少
“小哥说的在理。”徐伯仲出生称赞:“稍后我自会出去张罗。”
沙瓜本来是寻常之物,不似南方其他水果,能耐储存,又颜色绚丽味美个头也大,形态全比内陆的水果不同,是以一直被当做稀罕物,卖的很不错,获利也高。这一趟贩卖沙瓜,是他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的主意——
立夏之后,总难免有几天格外炎热的日子,让才经过寒冷冬日和温暖和煦春日的人们总觉得仿佛一下子进入了三伏天一般,格外觉得难耐。这个时候,若是有最为解暑的甘甜沙瓜贩卖,不缺银子的富贵人家绝不介意花大价钱先尝为快!
他要动用超过三艘的大海船,当然要经过徐夫人的同意。
徐伯仲本以为需要多费口舌才能说服徐夫人,没想到徐夫人立即就同意了,而且大手笔拨了三十艘大船给他!
这让徐伯仲感动之余,隐隐觉得有些压力。好在徐夫人肯支持他,从海船经由长江口入内之后,家族给了他很多方便——
一半的沙瓜散入了江南繁华之地,销售十分客观。
而这剩下一半沙瓜将走漕运往北入京,甚至希望能一直卖到大康去!如果没有坏掉的话!
而徐夫人突然亲自跟来南通,这让徐伯仲有些惊讶。这一笔生意,无论如何,虽然数字也不小,盈利估算下来应该不错,但怎么也轮不到徐夫人亲自跟进吧?
也许徐夫人另外有什么事情?
徐伯仲在徐家身份十分一般,多少年打拼才终于到了这个位置拿到了这一次证明他眼光的机会,根本算不上徐家位高权重的高层。他很懂的,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就绝不知道的道理。
“小哥不错啊,弄出这么大的摊子。”徐伯仲看邹大成年纪不大行事利索,能在码头上有威信,尤其是这饭堂茶楼仿佛有什么内在名堂似的,不禁出口称赞。
“财东说笑了,小的哪有这样的本事。”邹大成忙道:“三年前,小的还廋的豆芽菜似的,差点儿死在码头上呢。我们码头能有今天这样,我们几个小兄弟能活的滋润,有大伙儿能舍得吃吃得起的饭堂,这都是我们夏少的功劳。”
“夏少?”徐伯仲有些好奇:“听你的意思,是个年轻的富贵公子?”
“我们夏少的确年轻,比小的还要三四岁呢,是不是富贵公子小的不清楚,不过夏少是一等一的能耐人,我们码头上人是没一个不信服的。”
提到夏少,他神色恭敬,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激和崇拜之心。
“听你这么说,这位夏少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般的人物了!”徐伯仲更加好奇:“怎么,他平日不在这边坐镇?”
他没有提出要见一见。
在徐夫人面前,他也就是个身份能上的了台面的随从而已。徐夫人没有表示什么,他并不会擅自做决定。
“夏少事情忙,也肯信任我们,码头太平了之后,他轻易是不太过来了的。”邹大成说罢,似乎觉得有些怠慢眼前几位一看就身份尊贵的财东了,有些迟疑地看向徐伯仲。
若是财东提出要见见夏少,他当然要去通禀一声。但若是眼前的财东没有想见人的意思,那他就闭嘴不提——
来到这茶室之后,提出想见夏少的人还真的不少。最初夏少还会出来见一见客人,后来就见了少了。除非是摆明了身份一定要见人,不容人拒绝的。
徐伯仲闻言看了徐夫人一眼,没从徐夫人精致的面庞上看出什么,便和气地笑了笑,道:“那你们夏少当真对待你们不错……”
“那是当然的。”邹大成松一口气,再悄悄地看这几位财东,尤其身份更加尊贵的夫人,又觉得有些惋惜——
这样让人连直视都不敢的人物,只怕有了不得的身份。若是他们欣赏夏少,说不定就能给夏少带来不一样的际遇!
跟着夏少久了,识字读书涨见识了,邹大成有时候会忍不住地想:如夏少那般的人物,总不能一辈子就困在这码头上!就算大河饭庄已经开始沿着大河向其他的地方渗透,邹大成也能够想象,将来大河饭庄能在大河上有足够让人不敢小觑的分量,但夏少呢?对于夏少那样的少年人物,大河之地,还是太小了啊!
邹大成胡思乱想了一阵,又立即回神,见门口的小伙计冲自己做了个手势,邹大成忙热情地道:“财东,我们兄弟们已经找齐了,肯定不耽误您在太阳下山之前开船发财……烦劳财东为兄弟们指路。”
徐伯仲看了徐夫人一眼。
徐夫人微微颔首,徐伯仲向她施了半礼,走到邹大成身边,道:“我们这就走吧,希望你们大河饭堂名副其实。”
“财东放心。”邹大成特意对自己的妹妹邹秀儿道:“秀儿,小心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