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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县令,影响就不止这一年了!
要知道,童生考试是并不糊名的。几乎是录与不录,就在县令大人一年之间!
胡不为自然不愿去。
“啊,错了,是我和胡兄拿错了考篮!”徐立前突然开口,将自己的学籍本从考篮中取出,再将自己考篮迅速同胡不为换过,又迅速地抢走了那只笔和那张绢帛,紧紧地攥在自己手里,对那差役红着脸拱手道:“这位兄台,是我们错了,求兄台见谅。我作弊,我认罚,只希望能让我这位朋友顺利考试。”他哀求道:“求求您了。”
徐立前额头上的热汗不断地滚落下来。只觉得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火炬一般,一把又一把地堆叠在一起,燃成熊熊大火,烤的他难受无比。
以胡不为所学,这仅仅是县试头一关,万里科举之路的第一次,若他都不能凭才学通过,谈何科举!
胡不为他根本不用作弊!
但眼下,却诡异地出现了一支笔……
徐立前也认出了那绢帛上的字迹,但他依旧无比笃定,胡不为不会作弊。眼看胡不为就要被轰出场地取消资格,徐立前万分焦急之下,想要帮他,就只有这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是这里唯一一个偷着来应试的。他的亲人没有一个支持他下场。所以,就此放弃,也不算什么吧?
徐立前心中这般想着,不知是无颜面对众人视线,还是因为其他,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徐立前突如其来的举动,无论是胡不为,还是那差役,还是四周围观之人,都愣了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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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进场了
“真他、妈好笑!”那张神笔愣过之后,指着徐立前,笑的前仰后合,大声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啧啧!”
他绕着徐立前转了一圈,口中啧啧出声,只将徐立前臊的面皮充血,羞愤无比,偏又不能这么走了。
“得了,看你们都是毛头小子不容易,我张神笔也不为难你们。”他大手一挥,扬起下巴,高高在上对二人道:“明年再来的时候,老实点儿,也耽误不了什么!”
刚才那个被抓现行决不能通融。而这一个小孩子,怕是现在被他自己的“有情有义”感动着呢,那就成全他,两人一起来一起走好了。张神笔心下想道。
怎么会不耽误什么?
秀才、举人、进士,恰逢这一年开始,时间是全部衔接上的。而明年再来,至少耽误三年!
倒不是觉得胡不为的年纪大了……胡不为今年十五,便是三年后也才十八,未及弱冠,依旧是少年俊杰,但如今天下大势瞬息万变,尤其是大康内部局势复杂外部强敌环伺,三年之后,已经不知是怎样一个局势了!
怎好让身怀大抱负的胡不为,空空蹉跎三年!
徐立前很不甘心,他正要再解释一遍是考篮拿错了自己认罚哪怕永远除名禁止科考,也想让胡不为能进去考试,但见一个身穿墨绿官袍的人走了过来,四五十岁的年纪,有些富态,身着从九品的官袍,行走间颇有几分威严,应该是县丞大人。
张神笔躬身行礼,道:“大人,是这样……”
张神笔飞快地将事情说了说。徐立前见这位大人审视自己,神态间并没有太多愠怒之色,心神稍定,再次想要同这位大人解释一番。
“徐立前?”那位大人开口问道。
旁边张神笔提醒道:“这是县丞张大人。”
徐立前拱手施礼,道:“学生徐立前,见过张大人。”
他又想要开口恳求,但张县丞却和蔼地摆摆手,向那张神笔道:“时间不早了,将考篮还给徐公子,领着他进考场吧。”又对其他人道:“继续,都警醒着点儿。”
徐立前还要说话,张县丞朝他点点头,便迈步走开了。张神笔麻利地将考篮整理一番,亲自替徐立前拿着,一边拥着他往入口处进场,笑道:“徐公子,头榜有名啊。”
徐立前有些稀里糊涂地就被送到了考场内,回头见胡不为没跟上来又急了,忙抓住要退出去的张神笔,急切地问道:“我朋友呢?他为什么不进来?”
张神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摇头道:“徐公子说笑了。您仁义,我们懂……但你那朋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夹带被抓个现行,今年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再进场的了。”他见徐立前焦急,又劝道:“你那朋友乃是少年英才,明年再来,定然更有把握,何必急于一时。”
说罢,他摆脱徐立前的手,行礼后退,出去检查最后几人了。出门碰见几个相熟的差役,挤眉弄眼对他笑道:“老张你手上功夫不错,这眼力劲儿不成啊……刚才那位,姓徐的,难道你就没有想到什么?”
“徐夫人所出的富贵公子嘛!”张神笔“嘿”了一声,却是摇头道:“不过徐氏乃大姓,谁能一下子想到,是那位小公子来应试来了?你我当差十几年,你碰到过了?也幸好县丞大人过来及时提醒了我,不然,得罪了这样的公子,我的日子恐就不太好过了。”
别说是姑苏一地,就是整个江南,谁能忽视徐家。尤其是最近数年。徐家在外,行事越发低调,却越发地地不能招惹了!
徐立前呆呆站在门后。
这个地方,明明是他之前梦寐以求的,但此时他站在这里,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远远的,他看见胡不为黯然被带离了地方。临走之前,他转身看了他一眼。
……
“我们走。”徐玫飞快地拐进了退进了旁边的巷子,脱离了广场上众人的视线。
“公子他进场了。”大麦有些担心。
大麦猜的到,自家小姐并不想徐立前参加科举。大麦甚至觉得,莫言那只空心笔应该趁乱放在公子的考篮才对,那样众目睽睽之下,就能轻易阻止公子进场了。
反正考篮是那个胡不为替公子准备的。那位胡不为怎么看都有点儿居心叵测的意思,让公子由此与他生分开,也是一举两得。
大麦想不清楚的是,自家小姐为什么没有如她一样选择,而是仅仅陷害了胡不为,错失了原本的目的。
徐玫淡淡地道:“我们也回去吧。”
此时,天边生出了漫天红霞。
徐玫三人悄然换回了五柳观。而观里的小道童终于又在这天午后看见了徐家小姑娘在水潭边独自练剑。小姑娘俏面含霜,仿佛依旧有些不高兴,将以优雅柔美而驰名的落英剑法舞动的凶狠异常……当然,也因为这一份凶狠之意,让她的剑法大大地变差了……
道童们年纪都不大,但习武的时日却不短。找点儿眼力,还是有的……
“小姐,惠小姐来了!”朱燕快步走进来,见徐玫正在练字,也顾不上打扰不打扰的,面带忧虑,道:“惠小姐像是十分恼怒,大麦正在外面,只能稍微挡一挡。”
徐玫的笔没有放下,摇头道:“我姐姐来看我了,你们拦什么。”
她没有明确下令,几个婢女只能稍微拖延一下徐惠的脚步,哪里敢真拦她。拖延一下,赶紧过来说一声,好让自己主子有个心里准备罢了。
徐玫话音才落,就听见外面有急急的脚步声传过来。须臾,徐玫这书房的大门便被猛然推开,徐惠如同一阵疾风般闯进来,瞪眼看着书桌前才站起的徐玫,眼睛眨也不眨,呵斥道:“你们出去!”
徐玫冲着朱燕很跟进来的大麦点了点头。两人低头行礼,默默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姐姐……”徐玫离开桌前,欲要向前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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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惊怒起
徐玫才一开口,紧紧抿唇恶狠狠盯着她的徐惠立即炸了——
“你既然提前知晓大兄这次进城另有他想,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娘亲会很不高兴,为什么都截住了大兄,却没有留下人,眼睁睁地看他进去了!这些都罢了,”徐惠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徐玫的鼻子,恼怒地道:“为什么发生过这些之后,你明明知道我就在城里,却依旧不肯告诉我一声!连人都没有派一个!”
“徐玫!”徐惠通红了眼睛,喝问道:“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眼泪竟然落下来了。
徐惠收回手,俏脸上,恼怒变成了凄婉,眼泪滚滚不再掩饰自己心头的难过,泣声道:“你知不知道,大兄出场之后被直接接回了家,由娘亲亲自动手,打了他一百大板!就在祠堂前面,在祖先和族人的面前!”
“现在,大兄被打的奄奄一息……”徐惠眼泪滚落,眼前仿佛还能看见徐立前血肉模糊的样子:“这且不说,身上的伤总能好了……但关键是,他在所有人面前挨了板子,心上的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了……”
徐玫失神,喃喃问道:“姐,你说什么?娘在族人面前打了大兄板子?”
怎么会如此!
怎么会如此!
她怎么不知道,徐夫人亲自动手在众人面前打了徐立前的板子!
徐立前那样的身份那样骄傲的一个少年人,当众一顿板子,打在身上也是打在心上,他的一身精气神都要被全部打废了!
难道是徐夫人存心要废掉自己的儿子!但事实分明不是如此,她分明对徐立前寄予厚望!后来就徐玫偶尔几次下山小住之时,几次都看到徐夫人依旧在督促鼓励激励甚至用上激将法却逼迫徐立前,直到最后,似乎她一次她说话时候说的狠了让一直默默承受的徐立前突然爆发也说了不知什么话之后,才让徐夫人彻底绝望,放弃了徐立前,真正开始培养徐惠当她的接班人……
徐玫恍恍惚惚回忆着前世那显得单薄的记忆,突然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她知道徐夫人心中有执念,知道后来的徐立前面临着那样的结果,但她和其他人也一样,都是错估了徐夫人心底那执念的程度!或者说,她们其实都不太了解徐夫人的为人!
“姐,你知不知道娘为何不许大兄下场应试?”徐玫自责完,顾不上向徐惠解释其他的,抓着她问道:“只是应试,就算取得功名,又不是一定要去走仕途做官。而且,有一个功名在身,无论与什么人打交道,都要方便多了。”
只要有了秀才功名,便能见官不跪。
而徐氏是商贾之家,虽然富贵,却是白身。若是遇上那死脑筋或硬是要恶心徐家的官员,找了个机会强迫徐家人下跪呢?纵然事后徐家能够报复,但当时遭受羞辱,总是恶心人!
若有能力,为什么不有个功名,到那里都能堂堂正正地站直!
徐玫之前没有一定要拦下徐立前,心中仍旧想着,事过之后,无论是去劝徐夫人,还是去劝徐立前,她都准备了一番话要说,总不会让这母子二人之间的关系弄得前世无法挽回的地步……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徐夫人这么简单粗暴地爆发了,直接就将裂缝种了根!
快的她都来不及有反应!
“娘不肯说。”徐惠见徐玫白皙的面颊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已经无心再埋怨她,迷蒙着双眼,摇头道:“她不说,我们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徐玫沉默了良久,道:“姐,我跟你下山。”
徐惠点头:“我本来就是找你回去的。”若是能遇上父亲,就更好了。但父亲没有回来,徐惠心中失望之余,还是希冀着徐玫能有办法劝一劝徐夫人和徐立前。
——徐玫知道徐立前进城会去应试,还大胆地却截住了人;而她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