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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她在他们面前恳求……
金姑姑思绪方,忍耐的万分辛苦。
“我对玫儿的关注,果然是太少了。”良久,徐夫人缓缓开口道。
她竟然没有察觉到,她自己的女儿,一个不满两周岁的小姑娘,已经聪明到会假装生病。那么,若是她假装生病,所谓中毒,定然是别有一番内情了。
徐夫人收回思绪,道:“看来,当初我们既然有了商定,就应该遵从。”
当年,她在有了徐立前和徐惠之后,并不想要再生孩子了。因为不管承不承认,生孩子总会耗费她许多精力,而她已经儿女双全,儿子已经表现出了出色的天资……于子嗣和继承人方面,已经足够。但夏长渊又一次却提出来说,请她再生一个孩子,交由他培养,看能否有天资去继承他的一切。徐夫人尊重她与夏长渊的这桩婚约,便答应了下来。于是有了徐玫。
只是,十月孕育,一月哺乳……因为身为母亲的天性,她突然有了不舍……却没想到,却有了这一番波折。
徐夫人不会怀疑夏长渊在这其中动了手脚。
夏长渊有一半的身份是读书人。他与其他读书人一样,会认为知书达理娴雅淑静才是女孩儿应该被养成的样子。所以,因为是个女孩儿,他接走徐玫的心思,已经淡了。
对于夏长渊来说,收徒也是一样。世间多的是孤儿。
“就当做是天意吧。”徐夫人道:“就让她跟着你。只是我多嘴一句,若是她将来不喜欢,你不必勉强。”
夏长渊点了点头,道:“放心。我已经找到了两个根骨很不错的苗子。”
☆、032 离别徐宅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去谈论徐玫“伪装中毒”的背后内情。徐夫人是知道自己一定能够查出这份内情。夏长渊是相信徐夫人有能力查清楚这内情。
无论涉及到什么人,徐夫人也绝不会因为什么原因姑息放过,夏长渊也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求情惋惜。
所以,不必谈论。
夏长渊和徐夫人都是干脆利落的。事情定下来后,完全没有磨蹭,立即执行——
当日下午,徐夫人就帮助徐玫收拾完毕,即刻就走。
她离开的时候,徐立前依旧在禁闭中不能自由。徐惠来到梧桐苑前面送她。
“妹妹,你当真要跟随父亲生活了?”徐惠问道:“住在道观里?”
徐玫点点头,道:“爹爹和娘都是这么说的。”
“那你还是姓徐吧?”徐惠问道:“以后还回来吗?”
“回来的。”徐玫道:“娘说,会在年节的时候去接玫儿。”
此时,她已经被朱燕巧手上好了妆容,抱着一个斑点狗的布偶,显得有些疲倦和可怜。
一向不待见她的徐惠也心软了些,看了看徐玫的行李才一点点儿,安慰徐玫道:“既然如此,你放心在道观里养病,我和大兄会及时送好东西给你的。”
徐玫懵懂,露出一个感激地笑:“那大兄和长姐一定要去探望玫儿”。
徐惠点头答应下来,又道:“大兄听说被人害生病了,他恼的很。刚才听说你要走了,想让我向娘求情暂时解禁好送送你,娘却没有答应。”她偷看一眼徐夫人,低声向徐玫道:“娘可真狠心,你说是不是?”
徐玫反驳道:“是大兄他先惹娘生气的。他课业都完不成。”
徐惠闻言不禁朝着徐玫瞪眼噘嘴,恼道:“大兄最疼你,你怎么一点都不向着他!他有说过不喜欢那些锱铢必较的课业,才不太愿意做的!玫丫头你实在太没良心了!我告诉大兄,让他不要再疼你了!”
徐玫缩了缩脑袋,有些胆怯,又有些委屈:“可是娘说,人是不能单凭喜欢就任性行事的。”
“为什么不能!”徐惠气呼呼地反驳道:“我可以去学那些东西!就让大兄喜欢他的诗词文章高高兴兴地不就好了!有什么不行的!”
那怎么能一样。
徐玫见徐惠已经有了执拗的迹象,想提醒几句,一时间却找不到适合此时的说辞,但这时候,徐夫人和夏长渊向这边走了过来,两姐妹也就默契地闭嘴不再讨论了。
“玫儿,你跟着你父亲出去住一阵。过段日子,我再派人去接你。”徐夫人说话时候不禁仔细去看小女儿,想从小女儿身上看出些什么来。但仅仅是一瞬之后,徐夫人便移开了目光不再探寻,看向旁边躬身侍立的何嫂、朱燕朱雀几人,简单训了几句话后,退后了几步,道:“出发吧。”
夏长渊向她点点头,将徐玫抱起来,弯腰钻进了车厢。
外面,何嫂几人拜别徐夫人和徐惠,很快上了后面一辆车。又有一辆车,载着她们所有人的行李用品。
三辆车缓缓开动,由金盏银盏在旁边护送着,慢慢驶出了徐宅,加快速度,向着阳明山行驶而去。
一路上,夏长渊并未开口。
这让徐玫感觉到了无言的压力。
前世,她知道徐夫人是姑苏徐氏的当家人,极其精明厉害,是个比许多男人都要强悍的女人,但前世的她自己却是身子娇弱又沉于琴棋书画的,对于经商,对于徐氏产业,她从未接触也一无所知,因此便对徐夫人内心敬佩,但实际上是有所疏远的,也就是敬而远之
而对于父亲,这个偶尔回道观后会辅导她琴棋书画的男人,她其实了解的更少。甚至,她当年都不曾意识道,她的父亲夏长渊,除了是鼎鼎有名的五柳先生外,还是一个武林高手!
哦,有一点她倒是知道一些的:胡不为是他的子侄,跟随他读书几年,算是五柳先生的半个学生。
前世,出嫁之后,徐玫似乎再没有得到过关于夏长渊的消息。甚至于,在她的傻儿子出生之后的时间里,她偶尔还会想起母亲徐夫人,想要从强大的徐夫人那里得到帮助,却是慢慢遗忘了自己的父亲。
胡不为也从不提起他。
徐玫微微出神。
路况不错。
一个多时辰之后,在夜幕初降的黯光中,车子终于在阳明山下停下来。
夏长渊将徐玫抱出了车厢,对众人道:“我们先走一步。”说罢,他轻身踏上上山的石板路,如同在夜间自由飞行的大鸟,很快掠过了静默了桑树林,抵达了五柳观。
五柳观的屋檐下挂了一盏杏黄色的风灯。
一个小道童正坐在门槛上。见夏长渊抱着徐玫到了,忙站起身,推开了身后的道观大门。
吱呀。
门轴响动的声音在夜间清楚极了。
夏长渊怀抱徐玫走近道观,走近了一间禅房,回头吩咐小道童道:“清风,一会儿服侍玫小姐的人过来了,你注意先领着她们去安置。玫小姐今夜与我同住,让她们自去做事,不要前来打扰。有什么问题,明早再说。”
清风小道童答应着出去了。
夏长渊将徐玫放在了矮榻上。他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个小方桌。桌上有才泡好的清茶,尚在散着热气。
夏长渊给自己和徐玫分别斟了一盏。
徐玫有些紧张。
一路上,夏长渊一直都没有与她交谈。而她本应该熟悉的五柳观,却因为时隔多年,又是在夜幕之中,也让她感觉陌生极了。
她瞪大眼睛看向夏长渊。
夏长渊慢慢饮完一盏茶,才迎上了徐玫的目光。父女二人对视许久,夏长渊突然微笑起来。
徐玫只觉得眼前有些恍惚,情不自禁摇了一下小脑袋,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前世,在徐玫的印象之中,夏长渊待她是冷淡疏离的。她虽然住在道观里,但夏长渊不在这里将她独自留下的时候更多。只是后来之后会为她讲解书中学问,也布置一些课业。但那些课业,他检查了,但从未就课业本身说些什么。
父女二人并不亲近。
☆、033 玫儿饿了
而此时在如豆的微弱的灯光下,微笑着的夏长渊,却是另外一种样子。
温暖的,父亲的,样子。让她觉得温暖,能够依赖。
“行了。”
夏长渊仿佛是被徐玫的小动作给取悦了,含笑道:“道观生活要比在徐家清苦的多,玫儿要做好准备。从明日起,每日卯时起,修行吐纳之法;辰时用早饭,略做休息之后,开始读书习字;完成功课之后,是你玩耍的时间,然后是午饭午休;未初午休起身,学习各项杂学一个时辰;而后扎马步练基本功一个时辰;酉时用晚饭,之后再打坐半个时辰,药浴两刻钟后安寝……”
“大概安排就是如此,你有什么要说的么?”说着说着,人已经慢慢严肃起来。显然,他的话都是认真的。
竟然丝毫不当徐玫是未满两周岁。也完全不曾对徐玫的“早慧”提过半点。更没有提到其他的什么。
徐玫摇摇头。
夏长渊见状,满意地道:“既然如此,你且休息吧。一路乘车,也累了。”他指了指远处的床榻。
若在集雅苑,她在安寝之前,其实还有许多的精细步骤要一一去做完。比如说沐浴、按摩和肌肤的保养。但显然,今晚,夏长渊或许是为了表现观中生活清苦,将这一切都省了。
徐玫不是不能忍受这样省略之后的“粗糙”日子。
但是……徐玫怯怯地举起手,无辜地看向夏长渊,道:“爹爹,玫儿饿。”
她是小孩子。
从来都讲究少吃多餐。上一顿在集雅苑用的,只是用到了七分饱。
是以,此时一两个时辰过去,她饿了。
夏长渊的脸孔有了一霎那的扭曲。
他看向徐玫。徐玫皱巴着小脸,越发显得可怜兮兮的。
夏长渊败下来,无奈地道:“我去厨房看看。”
五柳观是道观。
日常生活不会简陋粗鄙,却也讲究简单自然。此时,厨房里热水肯定有,但其他吃食,就只能抱歉了。哪能像在徐家在集雅苑一样,小厨房十二个时辰都备着热腾腾的汤水。
但他的女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姑娘家。她此时已经饿了,又怎么能熬得过接下来的长夜。
而他之前已经吩咐了不去见何嫂等人,若是此时再去她们哪里去要点心,亦或是开口吩咐她们去做点热饭……夏长渊又觉得自己办不到。
道观里的小童子此时多半也指望不上。
算了。
夏长渊从榻上起身下去,打开房门,朝着厨房走去。
徐玫想了想,也爬下榻,低眉顺眼地移着小步子跟了上去。
明月升起来。
月光下的一切,既清晰又模糊。
不远处,似乎何嫂她们已经到了,正在清风的招呼下前往道观后观一处院子里去。那里原来是供来往道友借宿的精舍,与前面有一道月亮门隔开独立出来,有大小形态各不相同的几处精舍,竹林掩映,亭台流水,虽然不如徐宅内都是名贵花草湖石,但却是自然幽静,山景宜人,十分不错。今后,便是徐玫等人的住处。此时,因为夏长渊的交代,何嫂等人要来回搬运行李,但却十分安静,很少发出声响。
细微的动静,仿佛十分遥远。
一个小道童正坐在门边盘膝打坐。见来了人,他忙起身行礼。
夏长渊顿了顿,朝他点点头,迈步走进厨房。
徐玫和道童跟了上去。
这个道童他没有什么印象了。估计后来很快就离开了五柳观——
五柳观的道童最小的五六岁,到了十三四岁,最多到了十五岁,就会从道观离开。徐玫并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儿。她曾经问过一次,说是他们成年后下山回到俗世里去了。
此时想想,这些长大了的道童应该被夏长渊作了另外的安置,肯定不知下山那么简单。
话说回来。
在徐玫眼中,这个厨房显得有些简陋了,质朴又狭小,好在收拾的十分干净,少了大厨房里那总是除不不尽的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