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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让他冒险好了。
“再者,弟子也是为了能够亲自报仇。如今得偿所愿,愿领受一切责罚,承担任何后果。”莫仁又道。
这一句话,让夏长渊眼睛眯了起来。
莫仁的身世,他早就知晓了。那一日在临江仙上,莫仁明明白白交代了来历,而夏长渊的确掌握着一种辨别皇室血脉的法子,是以,他立即就确定了莫仁的出身,也就在那时候,决定了收莫仁为弟子,将太平观传至他和徐玫手中。只是后来,徐玫再不合适参与太平观之中,莫仁成了唯一的人选而已。
莫仁是赵姓皇室之人,其祖父乃是与太上皇夺嫡之争失败身亡并且连累家人被流放的兄长,曾经的蜀王。其父被流放巴蜀之南的苗人区域,封号为巴郡王。在莫仁四岁时候,太上皇以“巴郡王勾结苗民图谋不轨”为由,派兵围杀了了巴郡王府。整个郡王府,只逃出了一个莫仁。
而后,便是顺大江而下,一路辗转,才到了阳明山,被徐玫捡到了。
徐夫人更是早就知道了莫仁的身世。甚至后来追杀莫仁的人,也是被徐夫人让人打发掉了,抹去了莫仁的行踪。不然,莫仁一个孩子,能逃出那么远已经是仆人拼命相护,怎么可能在徐家安安稳稳这些年。
“你起来吧。”夏长渊叹息一声,转身回了屋。
事已至此,再追究已经没有意义。再说,一个“报仇”,足以堵上夏长渊的任何追究之语!
莫仁从雨水之中起身,踏上廊下。
雨水顺着他的身体淌下来,瞬间在他脚下聚成了一摊水洼。他没有跨进门。
夏长渊看向他,摆摆手,道:“下去整理一下再过来吧。”
这么冷的天,这么冷的雨水……若是耽误下去,让湿邪入体,就是莫仁习武体魄强健,怕也抵挡不住。
病了,绝不是好事。
“是。”莫仁恭敬行礼,退了下去。
他直接到了厨房,找到春伯要了一桶水,提回房间,沐浴更衣。很快,他收拾干爽,又灌了一碗姜汤,重新回到了堂屋。
昏黄的烛火将夏长渊苍白的面庞晕染成了蜡黄,像是格外疲倦,病了更加厉害了。
“师父,您身体现在如何了?”莫仁关切地道。
“只是一道劲风,就伤了心脉,略动内力就会气血翻涌,无法运功疗伤。”夏长渊示意莫仁坐下,道:“只怕要废上一年半载了。”
洪光道长轻描淡写的一挥手,便已经将他重伤废掉。若是洪光道长愿意,只怕仅仅需要多关注他一点儿,就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而他们还想继续围杀洪光道长……夏长渊不得不承认莫仁评价很对:实在蠢不可及!
莫仁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夏长渊的情况如此不好,连忙道:“师父,既然如此,我们立即启程回姑苏去吧?到了阳明山,您也能安心养伤。”
京城混杂,且对于夏长渊来说,也十分危险。
夏长渊没有应下也没有不应,摇头道:“莫仁,你是怎么进的大内又怎么行事的,你详细与我说说经过。”
“是。”莫仁坐定,低低道:“弟子那日以鸟雀为目观战,奈何道长行踪太快,鸟雀无灵,也失去了他的行踪。但弟子追到了道长最后现身之处,以灵狐追踪,后来找到一条暗道,直通皇宫大内。”
夏长渊猛然一惊:“竟然有暗道?”
“正是。”莫仁道:“暗道出口就在乌衣巷内一个小院之中,大内出口在冷宫外的一个废旧宫殿中的枯井之中。”
“你继续说。”夏长渊回神,道。
他都知道一条进入皇宫的通道,自然不会以为往皇宫大内的仅那一条通道。洪光道长神通广大,知道一条通道,也正常的很。
“弟子偷了一套太监服,冒充小太监藏身其中,以鸟雀为目监视紫蓬莱的动静。很快,弟子就见到道长乘坐船只从紫蓬莱离开,留下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负责御花园洒扫,应当是联络之用。弟子将那位小太监击晕制服,做了他的面具,冒充他与人联络,顺利地被进了紫蓬莱。”
“你的意思,洪光道长有去紫蓬莱见过太上皇?且是直接通过侍卫正经派船只接送的?”夏长渊沉声问道。
怎么可能。
他有去探过紫蓬莱周围。守卫森严,当真是飞鸟不渡!
“是。”莫仁道:“弟子以小太监的身份牌出示出去,便有侍卫直接将弟子送到了对岸,并未仔细盘问。弟子以为,新帝误以为牢牢掌控紫蓬莱,其实是大错特错了。”
是啊。
夏长渊细细一想,猛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看守紫蓬莱的将士们其实都还在太上皇的掌控之中,洪光道长和他的人出入紫蓬莱完全能够舒心所欲,那岂不是说,太上皇甚至都不用洪光道长,也都能随时从紫蓬莱离开!
太上皇之所以这一年都老实地待在紫蓬莱充作一个垂死老人,只怕仅仅是因为洪光道长不在,他夺回皇位的把握不足,所以才示之以弱吧!
☆、250 然后
太上皇已经与洪光道长会过面,只怕发作行动就在近前!
新帝这边,无人能够挡得住洪光道长从皇宫内直捣黄龙的击杀!新帝遇害,太上皇复辟,再无人能够阻挡!
可笑新帝还想着再次围杀洪光道长!可笑他们以为第一次的失败是因为他们想要逼问洪光道长《浮世经》在何处,想要留下活口,这才失败了!可笑他们还以为只要重设必杀之局,就能要了洪光道长的命!
一个人,总抵不过万人!
可笑的是,他们不知道……只怕不等他们找到机会,一切就都晚了!
一阵阵后怕,让夏长渊不禁心脏猛缩。而心脏的异样又带动了他的伤势,顿时气血翻涌,差点儿没当场吐出一口血!
他剧烈喘息几下,才觉得好过了一些,望向莫仁道:“然后呢?你继续说。”
“是。”莫仁目露关切之色,继续道:“然后,弟子登上了岛,混过了侍卫的视线,潜伏了一阵,找到了太上皇的位置所在之后,到了厨房,以身份牌领了送饭的差事,直接到了太上皇面前,服侍了太上皇用饭。”
“弟子用了迷药,在其意识不清之时,亲自刺死了他。”
夏长渊的心脏再次一缩,沉默地看向莫仁。
莫仁也沉默下来,一眼不发。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听见外面雨水已经不停不歇。
“你怎么回来了?”夏长渊终于开口问道:“没有人发现你?”
莫仁摇摇头:“弟子送饭之后,宣称太上皇安寝了,一时之间也无人近前查看。弟子又点燃柴房,造成混乱之后,在与众人打水救火之时,潜入水中,由水路离开了紫蓬莱。”
“而后,弟子便沿着远路返回了。一路并无意外。”莫仁道:“弟子自始至终都有易容,怕无人会联想到弟子身上。”
及时落下的大雨,足以将他一路回来留下的体味被冲刷的半点不剩。他原本就不起眼。夏长渊没有向哪个大人物特意介绍过他,谁又会想到,他一个小小的随从,在主子受伤之时没跟在主子身边伺候,而是跑进去了大内干了件天大的事?
“春伯那边,你刚才是怎么说的?”夏长渊问道。
“弟子说,是替您办事去了,没想到突然就吃了雨水。”莫仁道。
“哦。”夏长渊道:“若有人问,我会说派你去送信了。”他看向莫仁,道:“莫仁,你记住,你现在是莫仁,是我夏长渊的弟子,是徐玫捡回来的孤儿……你这两天里都在替我跑腿办事,别的任何事情都没做……明白吗?”
“弟子明白。”莫仁起身,慎重行礼。
夏长渊摆摆手,轻叹道:“太上皇此时驾崩,乃是头等大事……我们只怕此时离不得京。且等着看各方反应吧。”
“弟子一定服侍师父您左右。”莫仁道。
太上皇驾崩了,身上有伤口……这一点,只怕新帝会隐瞒下来,对外宣布太上皇乃是病逝;新帝会帮着隐瞒不错,但这并不代表,新帝不会去查到底是谁在重重护卫下的禁宫之内杀了人!反之,新帝一定会查!
能杀了紫蓬莱上的太上皇,就能杀了乾清宫他这个皇上!
为了自己安全,新帝也非查不可!只是要暗地里查罢了!
而夏长渊这边,绝对是会被怀疑的一方。哪怕夏长渊此时功力全废。再,注视了夏长渊,就一定会调查夏长渊身边之人,首先就是莫仁!
莫仁并不像他自以为的那样不起眼!
雨水越落越急。春雷许久不再炸响,电光也不再空中狂舞着,只能漆黑的夜。
夏长渊看向黑夜,眼中仿佛看到了大内禁宫之中亮如白昼的灯火,看到脸色难看的新帝下令封锁皇宫又急招周太傅入宫商议的情景。
他重重叹息一声,道:“去弄点儿汤水做宵夜,然后便歇了吧。你替我值夜。”
“是。”莫仁快步离去了。
这两日,他只有在为太上皇送饭,例行试菜之时,夹了几筷子。他的味觉早就坏掉了,根本不知,那是不是美味。
也许是美味吧?莫仁想。
……
徐玫终于收到了莫仁的信。
“……国丧之下,不能立即离开。师父受伤,需要休养。不过京城药材富裕,养伤也方便。听闻师妹二月里出海,师兄恐来不及赶回,遥祝师妹一路顺风。……”
太上皇当真驾崩了。
夏长渊被洪光道长所伤,伤势颇重。而太平观已经在新帝和周太傅面前点了卯,一时间怕要被扣在京城,不会准许离开。
至于那位洪光道长,在露一面强势面对围杀并打死打伤无数人又扬长而去之后,再没有了消息。哪怕太上皇突兀驾崩,他也没有出现。抑或他出现了,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或是一些人知道,却选择封锁了消息……
徐玫将信纸再看一遍,就着烛火点燃,丢进炭盆,仔细看着那信纸不过猛然腾起一簇火苗便迅速熄灭成为了灰烬,沉默了许久。
“小麦,你相信命数吗?”徐玫问小麦道。
“婢子不相信命中注定。”小麦怔了一下,轻声回答道:“婢子更相信努力才能摆脱命中注定。”她看向徐玫,轻声道:“婢子家中父母重男轻女……若是婢子没有努力进族学,怕早就被嫁给傻子换银钱了。”
徐家绝大部分仆族都是不愁生计的。但不愁生计,饿不死冻不着,和富裕与否滋润与否,是两码事。还是有一部分下人是没什么能力,日子过得艰难的。
小麦的家境,就是不那么好的。
父母兄长都是没什么本事的人。
徐玫知道一些,但却因为“傻子”二字觉得这话尤为刺耳,心中突然烦躁起来,冷声道:“可是,我命中注定就是徐氏娇女……而小麦你,命中注定,就是徐家的下人……再努力,也是徐家的下人。你有什么资格说不相信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生而不同。
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251 出海
徐玫言辞咄咄,小麦反而镇定下来。
“回小姐话,便是同为下人,也是不一样的。”小麦轻声道:“能到小姐您身边,能得小姐您信任一二……对于婢子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改命。婢子努力过了,也努力珍惜现在,已经满足。”
要努力,也要知足。
对于徐家的世仆而来,能留在徐家,已经比外面人幸运太多。而能够被派到差事,是向上的一步;能领到更好的差事,显然又多向上攀登了一步;在徐家主子身边应差,又是一种幸运,同比之下,派到徐玫身边,和派到徐夫人身边当差,又是一番天地之别!
徐玫静默片刻,心中烦躁消散了些,轻声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