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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门口跑进来一个人。
五婶像飓风一样刮进来,拉起三婶往外走。
三婶吃惊的:“你抓着我做什么?”
“妈病了,说是中风,现在在急诊。”
老人家突然生病!
三婶脑子里火速闪过多少个念头:一是老人家的房子。老人家的房子准备给谁?这是不用说的,肯定不是老大就是他们几个平分。
但是,如果宋奶奶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瘫痪了呢?
瘫痪的老人每天都要有人照顾的,不是儿子就是儿媳妇,一般都是女人做这个事,老天,这是让她们轮流去做给老人擦屁股端尿壶的事吗?
三婶不干绝对不干。
“通知了大哥大嫂没有?”三婶沉住气问五婶。
五婶说:“老四媳妇说她来不了,孩子生病了,说有什么事她会告诉她老公。”
好了,现在四儿媳先懂事起来了,知道不该来,哪怕要抢房子也不该这时候来。
“我问的大哥大嫂。”三婶重复。
“大嫂听完就说马上来。可我记得她家离这家医院比我们近,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到。”
三婶明白了,因为她女儿是这里的医生,刚好在这里住院,老人家的摊子准备落到他们三房头上了。
“思露昨晚刚度过危险期。”三婶不傻,立马甩了五婶的手。
五婶急到要哭了:“我老公不在。”
“去哪了?”
“他出差了。”
男人都出差,老婆留在家给男人的妈擦屁股端尿壶。三婶拍拍五婶的手背,深感同病相怜:“我想我老公今儿也要出差了。”
五婶欲哭无泪。
两个人在门口争执,宋思露听得很清楚,听到宋奶奶进了医院急诊没有人照顾,她打算下床来去问问,毕竟她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三婶一看,跑回来阻止她:“你傻的?医生说要你卧床休息最少七天。”
“妈,我找个人。我又是医生,比较了解情况。”宋思露说。
“你什么医生?回去!你不用当医生了,当医生有屁用,给人当牛当马的,又找不到好老公。”
“谁说的!”宋思露真真生气起来,“我就是要当医生,这辈子我当医生当定了。和随意姐一样,随意姐不会管任何人怎么说,就是要做个种花的。随意姐都有这个勇气我能没有?”
“说得好!”
门口啪啪两声拍掌声。
谁?
屋里几个人吃惊地往门口看过去。
宋思露看见是自己老师,那个曾经嫌弃她当医生的吴俊泽以后,脸色腾地黑了两层。这个人,跑来这里莫非又想来讽刺她?
吴俊泽走进来,手插着白大褂口袋扫射她的面色,若有所思:“看起来还不错。昨晚上,脑外科教授给你做了手术后告诉我,说很幸运,出血量很小,而且是颅外血肿,应该不会损伤到神经,没有后遗症。”
宋思露缩了缩头,不解他为什么来:“吴教授你不是很忙吗?”
“我是很忙。但是,学生老是不来医院,我也很头疼的。更何况之前,还有个过于关心妹妹的姐姐,都找到我这里算账来了。相比之下,当妈的都没有这个姐姐热心肠。”
三婶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吴俊泽于昨晚以后,对这些宋家人意见挺大的,没有打算搭理五婶。他一手拍到宋思露肩头上:“好好读。想要对象,当上医生,地位有,金钱有,怎么会怕没有对象?我给你介绍。”
宋思露无语:“吴教授——”
她什么时候沦落到让他介绍对象了?他自己不是还单着吗?
三婶于是抓到他这根刺,叫了起来:“你算了吧你?你结婚了吗?你都没有结婚,到这个年纪了,能对我女儿的终身大事负责?”
吴俊泽搔搔脑子:“我是没有结婚,不过,追我的女人不少。”
三婶呆了下:人家根本不是没人要,是要求高。
“妈,我和教授说几句话,你先走开。”宋思露说。
三婶肯定不依。
吴俊泽对着后面跟进来的李谦锋说:“我要给病人检查,请病人家属出去。”
护士和那些教授的助理们走了上来,把五婶三婶拉了出去。
门关上。吴俊泽道:“有话就说吧。”
宋思露要翻白眼:没想到他这人挺狡猾的。拿这招对付她妈。
“吴教授,两件事想麻烦你。”求人,宋思露低声下气。
这个学生始终像只小白兔似的,和风风火火的宋随意南辕北辙,怎么凑到一块的。而且凑到一块能不出事就奇怪了。
吴俊泽皱了下眉头:“说吧。”
“我奶奶在急诊,教授能不能找人帮我给我奶奶看看。”宋思露请求。
“你奶奶什么病?”
“听我五婶说,高血压,可能中风。”
“等会儿你师兄下去看看,有什么问题他会告诉我,我再处理处理。”
“谢谢你吴教授。还有件事,是听说,杜老师去找随意姐了?”
看着小白兔抬起来那双担忧的眼神,吴俊泽点了点头:“找到你随意姐了。”
“随意姐怎么样?”
“你妈怎么告诉你的。”
“我妈说的话我怎么信。随意姐,我只担心她出事。我和她一辆车——”
这小白兔看起来没有失去该有的医生的理智,吴俊泽点点头:“我问你,凭你学医的知识,你认为你姐姐会怎么样?”
“我姐姐我怕她受伤了。但是,我被送来,她却没有,我担心她受的内伤,是这样的吗,吴教授?”
吴俊泽叹口气:“你姐姐说的没错,你是适合当医生的料。”
宋思露没有因为他这话高兴,而是脸色白了下。
“不用担心。有你杜老师在,你认为你姐姐可能会有事吗?”
想到杜玉清,宋思露似乎可以松口气。杜玉清是首屈一指的,可以说是这家医院的外科顶梁柱。有杜玉清在,确实很难想象会出意外。
“我姐姐究竟怎么样了?”
“她刚刚醒。”
*
病房里,杜玉清把蘸了水的棉签放到宋随意的嘴巴上。
宋随意说:“杜大哥,我还不能喝水吗?”
“你刚醒,麻药没有全过,而且,你睡了整整一晚上,不排除对麻药的反应过度。”杜玉清耐心地对着她解释。
宋随意听他说一晚上,看清楚了他脸上那憔悴的颜色,只觉得他清隽的容颜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那样的清美动人。
“杜大哥一直都在这里吗?”
“是。”
“那么,杜大哥的病人怎么办?”
这丫头,她自己不是病人?杜玉清嘴角挂起一丝不知如何形容的弧度,轻轻拿水帮她抹着干燥的嘴唇:“昨晚上的事你自己都忘了?”
宋随意经他这话想起了那个手术室里的情景,全身不由一阵哆嗦。她的两只手都打着吊针,现在经由他提醒,才全想了起来。他拿手术刀割了她哪里吗?
“害怕?”
“嗯嗯。”
“手术都做完了还害怕?”
“怕。”
杜玉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昨晚上她的反应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想她平日里的风格,是一个好像无所畏惧的姑娘,没见得会害怕什么事情的。那次山里下大雨发洪水,她都敢顶着大雨去深山里找他。
结果来到医院就害怕?
似乎应证了他之前一直心里存有的那种担心顾虑:这丫头,该不会是有白色恐惧症吧?
“看到我身上穿的这白色衣服就害怕?我怎么记得,我在乡下当医生的时候,和在城里当医生,你看着我是两种态度?”
宋随意自己好像也愣了下。他说的好像没错。她是看着他在乡下当医生的时候,感觉很好。那时候,他穿着平常的衣服,让她觉得就像个温柔至极的邻家大哥。可现在看到他,和昨晚看到他的时候,她的感觉只剩下冰冷,白色的,绿色的冰冷,好像要把她淹没了窒息了。
感觉到她的身体又在发抖,他的手摸过去摸到她的手,握住:“傻子,我是我,杜大哥,从来都没有变过,只不过换身衣服。”
可她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只是嘴里喃喃着:“我这是怎么了?”
鲁仲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走到了他们两个旁边,看了宋随意一眼:“醒了?她能认出我吗?”
宋随意转过头,望着鲁仲平的眼睛:“你是昨晚那个——”
麻醉师戴了口罩但是留出了双眼睛。
鲁仲平却指着自己说:“你老家,住在桐巷,记得不?”
宋随意摇头:“我一直和我爸住在小区。”
“看来她忘了。”鲁仲平道。
杜玉清问:“你没有确定你是不是认错人?”
鲁仲平说:“不可能,我今早上打电话给我爷爷了,我爷爷给我发她小时候的照片给我看。”
说着,他把手机拿出来,翻出那边拍下的照片给杜玉清看。
宋随意用力望着他们两个之间的手机。
杜玉清的眉宇轻轻皱起,看照片,人名,都能对上。他抬头,对鲁仲平说:“缓些再说。”
鲁仲平一样这么想:“等她伤好以后。”
宋随意却不依了:“我想知道怎么回事。我认得他吗?”
“随意。”杜玉清转过脸,拿手放在她额头上抚摸着,“你现在主要任务是养好伤,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宋随意张口还想说什么。
他肃起那张温柔的脸:“你再不听话,我只能采取措施了。”
好恐怖,他说变就变。
宋随意撅起个嘴角。到底是伤员,很是容易疲累,不会儿她又睡过去了。
吴俊泽打了电话过来,说宋家奶奶被送到他们医院急诊,初步判断脑梗,已经无法说话了。
五婶最后听老人家说的什么话,似乎变成了老人家遗产的最佳代言人。为此五婶咬定:“妈说了,房子留给我们五房。”
“你放屁!”宋四叔张口就骂。
其余几房没有一个相信五婶的鬼话。
五婶生着气:“妈真的有和我说话!”
“说了什么?”
“说了随意。”
又是随意!为什么每次都是随意!
“妈说随意什么了?你别告诉我们,妈说把这房子留给宋随意!”
“妈好像是这样说的,说对不起随意,要把房子留给随意。”五婶吐出实话。
宋家人全傻了,接着,没有一个不掀桌的!
“宋随意是什么?不过是宋家老二的孩子,一个孙女,连孙子都不是,连老大都排不上!妈怎么能把房子留给随意?!”
五婶再吐出:“妈说,随意她妈,是她赶走的。”
这下宋家人更风中凌乱了。
“妈绝对老糊涂了。”翠姐咬定,“什么随意她妈是老人家赶走的?随意她妈难产死的。这个事,家里谁不知道。”
“妈不是中风吗?可能脑子先糊涂了说了这个鬼话。”三婶一样点着头。
不管怎样,宋家人没有一个相信五婶的。但是,很快的,有律师上门,拿出了老人家之前拟好的遗嘱,里面是说了,要把房子留给二房宋随意。
“律师,你再说清楚一点,我妈什么时候立的遗嘱?”无论大房三房或是四五房,宋奶奶的两个女儿,全扑上来问。
“奶奶她,很早之前就立过遗嘱了。”
“妈她把房子很早以前就留给随意了?那妈岂不是很早就骗了我们?!”
宋大伯比较沉稳,问律师:“我妈改过遗嘱没有?”
“原先一直都没有改过,知道昨晚上突然给了我电话说要改遗嘱。”
一群宋家人全明白了:是宋随意搞的鬼!
“随意究竟去了哪里?”宋四叔气势汹汹地撸起袖管。
得了,侄女都骑到叔的头上了。这让打算靠遗产过活的叔怎么活。
宋大伯拦住老四,还是沉得住气,问律师:“遗嘱不是该老人家死了以后才公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