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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娇躯柔软,她的眉目如画,她双颊上的绯红像是天边的落霞。
没有言情本里的纷飞桃花,没有传奇本中的漫天落叶,只有亭外的烈日,只有身旁两个眼巴巴看着我们的稚子稚女。
媳妇享受地躺在我的怀中,脸上没有分毫差点摔倒的惊恐之情。看得出来,她有些兴奋,还对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绊倒的了。
想到一旁正目瞪口呆的两个孩子,我也无心再赏怀中的绝代佳人。
我在她的耳畔低声催促道:“孩子都在,还不快起来。”
她这才极不情愿地起了身,贴在了我身边,理了理衣裳。
唐蓁见自己的母皇起来后,也回过了神,大声道:“我也要父后抱抱。”
唐箨也跟着她姐姐学:“我也要。”
我道:“从小到大我抱你们抱的还少吗?”
唐蓁道:“我要你抱母皇的那种。”
我训斥道:“胡闹。”
媳妇见事态发展似乎有些不对,便弯下了腰,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红着脸笑道:“你们两个不是要去赏鱼吗?这边鱼太少,我们去那边瞧瞧吧。”
唐蓁和唐箨高兴地答应了。
两个孩子见到池中的各色游弋的鱼,很快便忘了方才媳妇跌在我怀中一事,他们又开始四处跑着,跳着。我和媳妇初时还跟在他们身后,过了会觉得有些累,便寻了近处的一个亭子,在里面站着,瞧着他们。
媳妇站在亭子里,感叹道:“还是猎场那日好。”
我笑问道:“此话怎讲?”
“你定知道我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她声音变小了些:“猎场那日只有我们两人。”
我反问:“如今宫人都被你遣走了,不还是只有我们两人吗?”
媳妇指了指不远处看鱼看得正欢的唐蓁唐箨道:“蓁儿和箨儿在终归不好。”
“有什么不好。”
“有些事不太方便。”
我故意坏笑着问她:“什么事不方便?”
媳妇羞得别过了头。
见她面红耳赤,我轻轻地弹了弹她的脑袋,问道:“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
“你又愚我,你明明知道。”
“你方才说我是蠢人,如今被我这个蠢人愚了,岂不是说明你更蠢?”
“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和我一个小女子逞口舌之快。”
“你总算承认你是小女子了。”
媳妇跺脚道:“我说不过你便是了。”
我没有看她,而是望着池边的唐箨唐蓁,见他们正全心全意地看眼前的鱼,顾不到我们这边,方才开口道:“那就不要说了。”
“嗯……”
我用手抬起了她的脸,低下了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当唐蓁转过头,好奇地望向我们这边时,我和媳妇的双唇早已分开,正一本正经地站着,含笑着看池中的鱼。
不得不说,在孩子旁偷吻,竟有些刺激。
一吻过后,媳妇双颊又红,意犹未尽地看着我,扯着我的袖子。
我笑而不理,只是默默地揉着她的头。
过了片刻,媳妇道:“回宫前我们去留湖小屋那边住两三日,好吗?”
“我们?”
“就我们两人,不要旁人打扰,蓁儿和箨儿也不行。”
我考虑道:“听起来似乎有些荒唐。”
媳妇的粉拳轻敲起我的胸口,撒娇道:“去嘛去嘛。”
我握住了胸前的粉拳,将她揽入了怀中,柔声道:“好,依你。”
第54章 一个艰难的决定
几日后慎刑司传来了消息,凝馨在狱中服毒自尽,真相自然是她服的不是毒,而是萧玄派人送进去的假死药。当她苏醒后,被人带到了宋承半月前便替凝馨安排好的一间小屋。
得知凝馨自尽的消息后,媳妇没有说什么,随即下令解了宋承的禁。
死亡常常可以终结过往,掩盖真相,斩断疑惑。
因为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纵使在此之后,坊间仍有不少流言蜚语,但凝馨和宋承二人间到底有没有过什么,便再无人知晓,也再无人可以去探寻了。
当宫中众人皆以为此事就此翻页后,唯有我清楚,这才刚刚开了头。
在凝馨安顿好后的第三个夜晚,我去了趟宋承的寝宫。这一次我没有穿夜行衣,而是以皇夫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今夜我要和宋承做一笔交易,这笔交易算不上等价交换,也说不清是谁亏谁赚。
他给我兵书,我给他假死药。
这场交易就是这么简单。
宋承行宫中的寝殿和他在皇宫里的很像,布置得极是奢华,扑天帐幔遮住了床榻,琉璃宫灯照亮了四方,近处的青花*炉正冒着袅袅轻烟,香味萦绕,熏满了一屋。
宋承长发披散,袒胸露乳,悠闲地坐在红木桌旁,手握着精致的白玉杯,正品茗着一杯香茶。红木桌上摆着青玉茶壶以及一个檀木方盒。
他见我来后,没有起身,只是放下了茶杯,微微颔首道:“大人。”
我撩袍坐在了他对面,没有寒暄,直奔正题,将这几日凝馨的境况告诉了他。
这期间,宋承难得没有插嘴,一直安静地听着,他嘴角噙着的笑意久久不散。
该说的说完后,我便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瓷瓶里装着一颗假死药。我将瓷瓶递给了宋承,他接了过去,打开了塞子,闻了下,便又把塞子盖上,将小瓷瓶放进了袖中,这才道:“谢大人。”
言罢,他将桌上的檀木方盒推到了我面前,笑道:“这便是大人要的东西。”
随后我打开了檀木方盒,盒子里装着一本古旧的书,书页泛黄,边角皱损,有些地方还有几个显眼的虫洞。
兵书的封面上写着“宋氏兵法”四个大字。
我的手摩挲着封页,发黄的纸有些咯手。只要翻开任何一页,我便能目睹这本绝世兵书的真相。
但我最终没有翻阅,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就像在古玩店中细赏一件价值连城的古物,可惜我不是鉴宝者,瞧不出它的价值。
就算是这世上最好的鉴宝者恐怕也很难估测这本古书的价值。
因为这薄薄的一册书页便是传说中的《宋氏兵法》,上面的每一笔每一画都是宋飞大将军的真迹,都是他大半生的心血。
因为这不是市面上的那本幼童启智读物,而是真正让数代君王们求而不得的东西,这上面记载的是实实在在的杀人神器,是可以一夕之间便扭转战局的可怖毒物。
怎能估测?又怎敢估测?
片刻后,我抬首对宋承道:“恭喜你,你解脱了。兵书交给了我,此后你便再没什么可逃避的了。”
宋承道:“是呀,烫手的山芋总算落到了旁人的手中。”
我道:“其实你找我做交易,并非是认为我有多么想要这本兵书,你不过是想寻个能说服自己的借口将责任全部卸下。”
宋承道:“大人何必点的这么清楚,做人嘛,就应该糊涂些。”
他顿了顿又皱眉道:“我虽看得出大人对兵书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大人此番的举动和我料想的还是有些不同。”
我问道:“你觉得我会迫不及待地翻看吗?”
“我觉得常人都会如此。”
我道:“我不会看它。”
宋承嘲笑道:“我知道大人是君子,但这话说得未免太绝对了些,也太容易打脸了些。”
“不瞒你说,在答应你的那日,我便做了个决定。”
我不是圣人,无法全然掌控自己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迎来寻回记忆的那天,更不清楚曾经的司马惟是否会像穷凶极恶的修罗夜叉般揣着巨大的野心回归。
到了那一日,落在我手中的兵书,亦或者是他手中的这本兵书定会有用武之地。
但这却不是如今的我想见到的,也不是天下的人愿意见到的。
所以我做了个决定。
宋承挑眉问道:“大人做了什么决定?”
我不再回答,而是拿着兵书走到了一盏宫灯旁。琉璃宫灯,华贵夺目,流光溢彩,我取下了灯罩,没了罩子庇佑的灯火,暴露在了微风之中,随风而舞。
摇曳的灯火照映在了我的脸上,不觉灼眼,更不觉火热。
随即,我把兵书的一角放入了灯火之中。微弱的灯火如毒蛇般慢慢地爬上了残破的兵书,毫无章法地在其古旧的身躯上蔓延,所过之处,一片焦黑。
身旁的宋承见我此举,顿时惊呼出声:“大人。”
他几欲走上前来,出手阻止,但最终还是留在了原地,一步未动。
我没有回头看他,而是认真地盯着眼前的火光,淡淡道:“我说过你还是在乎的,在乎兵书,在乎责任。”
“但事到如今,就算你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你已经把兵书交给了我,正如你说的那样,作为持有者,我有权利任意处置它。”
我看不到身后宋承的面孔,更无法看见自己的面孔。
不知在火光照映下,我的这副面孔是平静淡然,还是狰狞扭曲,我希望是前者。
火势越猛,燃烧后的焦味也越浓,但浓烈的焦味很快便被熏满一室的香味所替代。如同一股浊流,汇入大海之中,顷刻之间便再难见其污。
最终兵书全然被火蛇吞噬,掌握着千万人生死的绝世兵书成了一堆灰烬,尽数散落在了灯座上。
就像那些坐拥天下的君王们最终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一个接一个地深埋在地底中。
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这便是人世间千秋万载不能动摇的法则。
这时身后传来了宋承的叹息声。
“大人你说错了,我不后悔。或许……你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我也不后悔。”
我无法评判此举的对错,或许将来的我会痛骂此刻的自己,但至少如今我可以像宋承一样,问心无愧地说“不后悔”,如此足矣。
片刻后,宋承双眉舒展,开起了玩笑:“若后世真如川月先生所说的那样,有劳什子承贝尔奖,那大人此举定会赢得承贝尔平宁奖。”
我也笑道:“那我这算不算响应了川月先生口中的联合国的号召。”
若后世人知晓这事,不知会不会心生敬佩,毕竟我是将生化武器扼杀在摇篮中的第一人。
我们二人笑过后,宋承又道:“我知道大人没有那般大的野心,但我却不曾想过,大人竟真如此决绝,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大人可曾想过,有一天这兵书或许能保你性命?”
我道:“或许也会成为我的催命符。”
“你说过,这叫‘未雨绸缪’。就连我的祖先宋飞那般伟大的人物都不得不这样做,莫非大人觉得自己能做的比他还好?”
“我不敢和宋飞大将军相提并论,更不敢说能比他做的更好。”
“那大人为何还这样做?”
“因为我和宋飞大将军终究是不同的。”
宋承不解地看着我。
“他是臣,他行的是臣道,贤臣虽能为万民谋福祉,但说到底效忠的却只有君王一人,自己的生死祸福也被那一人操控,所以才需凭借外物。”
“可王不一样,王效忠的是天下,保的是万民,王座之上自不容他人酣睡。”
宋承道:“因为王怕权利被夺走。”
“为何不说是怕责任被夺走?”
世间法则,向来是一物换一物。
兵书换假死药。
不能分割的权利换来的是不容推卸的责任。
“王呀,能信奉的能依靠的永远只能是自己。所谓王道,不外乎不得被外物钳制,不得被他人动摇。”
“那大人你是想说,你修的是王道吗?可大人你是皇夫呀,你坐的是凤塌而不是龙椅。”
我苦笑道:“也许曾经的我修的是王道,但如今早已不是了。”
“那如今的你修的又是什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