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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好,娄刚叫苗儿回家,这会儿咱们快走几步许是还能追上。”荷huā闻言正合了心意,出去跟杨氏和方氏说了一声,就跟茉li一起给枣儿和田儿穿好衣服,裹好了披风,一人抱一个出了门。
蒋世彦见状忙过来说:“你们去哪儿,我赶车送你们过去。”
茉li嫌他枯人,直摆手道:“你陪着爹说话就是,两个孩子困了,我跟荷huā回家哄着他们睡会儿,这儿太热闹,怎么都不肯睡。”
蒋世彦也不管茉li乐意不乐意,就非要枯着跟去,芍药有些酸溜溜地说:“大姐夫对大姐可真是没得说,竟是一时一会儿都分不开呢!”
“那是!”蒋世彦对芍药没什么接触,茉li又要强不肯跟他说娘家这边的短处所以他对芍药的刺儿竟然是没察觉,只以为是她们姐妹间的玩笑“男儿大丈夫,善待妻儿是一等一要紧的事儿,别说是我就是妹婿想来也是一样的。”
芍药被说得脸上一讪,虽然知道蒋世彦不可能了解自家的事儿所以应该是无心的话,但到底还是被戳中了心窝子,扫了自己男人一眼,见他笑得满面春风,就好像果真是个好好丈夫似的,心里越发不耐烦,瞥了一眼没好气地说:“罢了罢了,要走就快些,别带累着这许多人都起身儿等着送你们。”
蒋世彦被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不明白也就没多做理会,只护着茉li和孩子上了车,又帮荷huā扶了脚凳,然后自己赶着车朝荷huā家过去。
茉li在路上没说什么,到家后把孩子哄睡了之后,打发蒋世彦在西厢房看着自己叫了苗儿和小真叫到东屋里,坐在炕沿儿上道:“我今个儿给你们说几句话,你们两个都给我好生地记在心里。”
苗儿转了下眼珠看看荷huā,见她也默许了没有说话,这才福了福身子说:“奴婢听大姑奶奶教训。”
小真赶紧也学着做了。
茉li清了清嗓子道:“你们主子性子好,但是你们自己得知事,知道应该听谁的话,不该听谁的话。不要谁指使了你们都去做,让别人看着不懂规矩,也给你们主子没脸。”
苗儿脸上一红知道这是在说自己,但是也不敢解释,只垂头听着。
茉li接着又说了几条,见两个小丫头都乖乖地应了,这才喝了。茶说:“罢了,你们下去吧,我们姐妹说几句话。”
等两个丫头去了西屋,荷huā才绷不住笑倒在炕上,揉着肚子道:“大姐你如今可越发出息了,都能端出大户人家少奶奶的款儿来了,训得一板一眼、有章有法的,我以后得好生跟着蒋大奶奶学。”
茉li本来也是有些虚张声势的这会儿被荷huā一笑,自己也撑不住了边笑边伸手去胳肢荷huā道:“你这张嘴,我帮你教丫头你还挤兑我,看我不掐你的!娘还跟我说你越来越稳重了,我怎么就半点儿都没瞧出来。”
姐妹两个笑闹了一会儿,都累了也就歪在炕头上对着说话儿。茉li先聊了聊自家一些杂七乱八的家务事,荷huā也说了些自家的,还有城里铺子的情况之类,话题最后绕来绕去就说到了齐锦棠和蒋世彦的身上。
茉li叹气说:“你姐夫若是有齐家小哥一半儿的上进心,我就也心满意足了。以前家里穷,总觉得有钱人家好,如今真嫁了个有钱人家,过上了这不愁吃穿的日子,如今才算是知道,难怪爹娘怎么节衣缩食都要供大哥他们念书,家里没有靠山又没有个上进的男人,日子当真是过得憋屈。”
“怎么好端端的起这样的感慨?”荷huā纳罕地问“我看你这就叫得陇望蜀吧?”
茉li摇摇头,挪挪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自然不是,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不知足的人。只不过如今两个孩子大了些,我也开始跟着老太太学着管家,这才知道家业的艰难,公婆在外地做生意,被各处盘录克扣,赚的钱倒有一半儿得去打点官衙人情,一层层的疏通下来,多少银子丢进去都是填无底洞,好容易在官老爷面前混了个脸熟,没两年又换了个旁的来上任,少不得又要重新一通盘录……”
“大姐这话说得也是,咱家如果不是大哥跟孙家关系好,在城里也难做得顺风顺水。”荷huā听了这话倒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说,家里的老太爷就希望你姐夫能上进些考取个功名,我如今天天管着孩子还要盯着他念书,活似多了个大儿子似的。”茉li赌气地说。
“噗!”荷huā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蒋世彦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说:“我可是听见了的,你在家训我也就罢了,怎么当着妹子的面儿还揭我的短儿?让我这个做姐夫的没了脸面,你这个做大姐的难道光彩?”说着就笑着挑帘子进屋来“荷huā别听你姐瞎说,我用功得很呢!”
荷huā闻言抿嘴笑道:“姐夫其实并不是无才,只不过那才干都用在了诗词歌赋上,不肯在正经文章上下功夫,姐夫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还是荷huā会说话,虽然也是批评我但是听得我心里舒服。”
蒋世彦连连点头。
“我可是还记得,好多年前小姑姑成亲的时候,姐夫出口成章,都说是神童呢!”荷huā跟蒋世彦说笑了几句。
茉li却想起说:“那时候你俩一见面就吵架,真是不知道怎么就跟斗鸡眼似的如今倒是和睦起来了。“荷huā凑到茉li身边说:“你可知道我当初为啥看姐夫不顺眼?”
“为啥?”茉li挑看问。
“就跟你以前看锦棠哥不顺眼的缘故一样!”荷huā把头埋在茉li的臂弯处,笑得肩头一耸一耸的。
茉li顿时也反应了过来,伸手拍打着荷huā道:“你这小蹄子,你当时才几岁,懂个什么的!”
蒋世彦听得一头雾水,忙问:“你们这是打得什么哑谜?我竟是听不懂。”扭头问茉li“你不是天天当着我夸齐家小哥读书好,怎么荷huā又说你看她不顺眼?”
茉li白了他一眼,经不住他再三地问,这才撇撇嘴道:“他看上我妹子我自然看他不顺眼!”
蒋世彦哈哈大笑说:“我以前担心荷huā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万一累得你也厌弃我可怎么好,原来竟还有这样的缘故。”
因着这件事,蒋世彦这一天的心情都好得不行,走前还特意对荷huā说:“等齐家小哥儿中了进士,我再带你姐来给你贺喜。”
旁边的人听了这话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荷huā红着脸跺脚道:“你也来说这种浑话,哪里还有个做姐夫的样子。”
茉li也不说话,只是抿嘴笑,被荷huā瞪了两眼才说:“你姐夫说得没错到时候来给你贺喜!”
枣儿已经是能很会学说话的年纪,听着爹娘都这么说,忙也扎着小
手冲荷huā喊:“河西、河西……”“去!”荷huā伸手朝枣儿的小脸蛋儿上捏了一把,又顺手给她扯紧了披风“赶紧跟你爹娘回去罢!回去替小姨给你太爷爷、太奶奶问好!”
“好、好”枣儿也不知道是听懂没听懂的,只一味地重复着。
方氏大包小包地给堆了小半车,这才算是放人。
转眼也去年后几个月了,给祝老爷子做了周年,荷huā这一辈儿的人就出了孝期博荣没急着回南边儿,想等着齐锦棠考试的结果下来,看着荷huā成亲之后再走。
荷huā开始还不甚在意,但是因着周围说得人多了起来就不自觉的也开始紧张,尤其是算着日子殿试都该结束了可因着京城跟北边儿离着远,所以还没得到消息,心里很难不惦记着。这几日晚上就总是睡不踏实,没几天眼睛就抠搂了下去,牙龈也因着上火开始肿痛,越发吃不下什么东西,每日捂着腮帮子很是难受,牙还没好人就瘦了一圈儿。
家里人看着着急,却也没法儿劝她,毕竟这应考之事,谁也不敢说就定然能考上或是如何,方氏回来看了一次,见荷huā这个样子就不想回城里去了。
博荣借口说博宁还在城里念书,而且铺子也离不开人,催了祝永鑫和方氏又回了城里,只说家里交给自己和小秀。
方氏本不想走,但是又果真放心不下铺子,不能一直让巧然和枝儿撑着,只能,丁嘱小秀好好照看荷huā,平时多劝解着,若是有事儿赶紧到城里送信儿。
待把方氏送走,小秀就发愁地跟博荣合计说:“荷huā一直都是只有她劝别人的,没有别人劝她的,娘让我劝解,我却是个嘴笨的,连如何开口都不知道,你可有好主意?“博荣从看着的书上抬起眼,看看小秀发愁的模样笑道:“愁什么,我看她就是闲的。要不我教你个法儿,保管好使,如何?”
小秀闻言大喜,忙坐到他身边说:“什么法儿?”
博荣把书丢开一边,伸手一勾小秀的腰,把她搂进自己怀里道:“那你先说怎么谢我,我再看要不要跟你说。”
小秀羞得脸上涨红伸手推了一把道:“大白天的少没个正经,看等下孩子醒了怎么好。”
博荣朝炕上睡得跟打架似的闺女和儿子,起身儿揽着小秀就朝外间儿走去“睡得跟什么似的,打雷都醒不了。”
小秀拗不过他到底出去在外面的小炕儿上亲热了一番,事毕气息略有不稳地歪在博荣怀里伸手拢了拢蓬乱的发丝道:“你快点儿说正事,到底是什么法子?”
博荣闻听这话,眼睛顿时眯缝起来,手下又开始不老实地乱摸道:“怎么,我刚才太不卖力了?竟然还想着那件事?”
“去你的。”小秀又羞又恼地啐了他一口翻身起来道“可不跟你混闹了,你只说主意,若是不好看我不打你!”
“以往你看她天天没个愁事儿的,都是因为她天天忙东忙西的,如今买了两个丫头,她自己一发闲了下来,自然就开始胡乱琢磨,你只要把宝儿塞给她,说让她趁着有空给开开蒙她有了事儿忙就自然好了。”博荣伸手摸着小秀的头发,把她刚拢好的长发又搅了个乱七八糟。
因着孝期要分房,两个人一年多没有亲热了,如今得了个空,博荣没有压着自己的性子,结果就又滚做一处,足又枯了小半个时辰才起来。
小秀得了博荣的妙计,果然把宝儿塞给了荷huā,让她看着给开蒙。
荷huā没得推脱,只能打点起精神教宝儿识字一时间倒是也把自己的闹心事抛诸脑后,渐渐缓过了精神。
四月底的时候,京城的报喜单子逐层放到各道府县城,城里吹吹打打地来给齐家报喜。
荷huā一大早听到锣鼓声,还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思地白日做梦,还不等下地跋鞋,栓子就一头撞进来嚷道:“二姐,二姐,锦棠哥中进士了!”
“你、你说什么?”荷huā的嘴唇有些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着实没想到齐锦棠能当真中了进士。
“我说锦棠哥中进士了,城里的人来给齐家报喜,齐老爷说要摆席面请全村的人呢!”栓子大声嚷道。
栓子话音未落博荣也从外面笑着回来说:“果真是中了,虽说名次很是靠后在三甲挂了个尾巴,赐了同进士出身,但终究也还是中了,这回你可就放心了。”
“二姐,你咋了,你别哭啊”栓子看着荷huā满脸的泪水,手足无措起来,扯着袖子上前帮她擦着眼泪说“二姐你别哭”
荷huā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伸手把栓子搂在怀里,头就伏在他稚嫩的肩头哭了起来。
博荣上前伸手拍了拍荷huā的肩头,并没有说话。栓子却在那瞬间挺直了腰杆,荷huā的泪水打湿了衣裳,灼灼地烫在他的肩膀上,让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奇怪地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