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炕上的角落里传来微弱中带着疑惑的声音:“荷、荷花?”
荷花这会儿已经适应了屋里昏暗的光线,这才看到炕角处有人蒙着被子躺着,她手脚并用地爬上炕,同时朝外面喊道:“爹,大哥在屋里,我看他好像是病了,你赶紧进来啊!”
祝永鑫正在外屋拎着李三哥的衣领子,逼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女儿急得有些变了动静的声音,赶紧丢开手进屋,也是半晌才适应了屋里的阴暗,这才瞧见儿子脸色晦暗,唇边起了一溜儿的燎泡,顿时觉得心头火往头顶上涌,转身冲出去就要找李老三算账,可惜李老三哪里会乖乖地等着他,他冲到胡同里左右看看,哪里还看得到李老三的影子,只得压住火气回到屋里。
荷花上炕后伸手一摸博荣的额头,热得烫手,心里把李氏和她兄弟骂了几百遍,却也知道这个地方是不能再住下去的,好在博荣还有些意识,在她的半搀半扶下坐起身子。她伸手扯过被子打算叠好收拾行李,摸到那些走前方氏刚晒得蓬松喷香的被子,如今已经潮得又扁又硬,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手下也不停顿,见祝永鑫气呼呼地回来,头也不抬地说:“爹,赶紧带哥哥去看大夫吧!”
祝永鑫躬身背起儿子,手里拎着包袱,领着荷花一边问路一边转过好几条胡同,总算是到了一处不大的医馆。
坐堂的大夫一看博荣的模样,当即就皱着眉头问:“都病成这样了怎么才来抓药。”
祝永鑫觉得又是气恼又是憋屈,蹲在地上死命捏着拳头,抵着头也不吱声。
荷花只好道:“我哥是进城来参加童生试的,病在这儿也找不到人给我们捎信儿回去,这么久没回去家里担心,一路寻来才知道人病了,一刻都没敢耽搁就找医馆。我们是乡下来的,对城里什么都不熟,刚才问了好几回路,那些婶子和婆婆们都说您这里最好,所以才特意寻了过来。”
那老大夫有些诧异地看看荷花,捋捋胡子道:“瞧你小小年纪说话倒是清晰。你哥这病先是急火攻心,但是未能及时排解就受寒受潮,这样一来,内火外寒,冷热交加自然就严重起来。”
“大夫,那这病好治不?”荷花听他说得似乎很是严重,心里更是着急地问,“那到底是该驱寒还是降火呢?”
“嗯?”那老大夫本来是在捻须思索,听了荷花的话,又再次抬眼探究地打量着她,试探地问,“丫头,你家有人行医?”
荷花忙摇头,装傻充愣地说:“没有,我刚才瞎说的。”
那大夫明显有些不信地看看荷花,但是扭头又看看蹲在地上绝对农民打扮的祝永鑫,觉得自己那些什么民间高手的想法实在不切合实际,于是晃晃头丢开不管,坐到桌旁提笔蘸墨,沉吟拿捏着开了个方子,然后扭头问祝永鑫道:“这位小哥,这药是抓回去你们自己熬还是在我们药铺里熬?”
祝永鑫闻言有些犹豫,上回老祝头来城里看病所以他还算知道,城里的医馆后面直接就是民居,外地过来看病的可以直接花钱住下,医馆里有人给熬药做饭,不过价钱也是比去住大通铺要贵上几倍。可是如今博荣病得神志不清,还带着个年幼的荷花,就算舍得花钱,带着个病人店家怕是也不让进去住的。
好在走前方氏让他多带了些钱来,刚才也看了博荣带来的钱也没用多少,估计还能勉强撑上两天,最后咬牙点头道:“我们在城里没有住处,若是医馆这儿有地方,就在这儿住下。”
大夫闻言就把手里的方子交给店里的学徒,吩咐道:“先去叫小秀出来带这位病人进去歇着,你去抓了药拿过来给我看过,我再告诉你如何煎药。”
学徒依言去了,诊堂后门的藏青色门帘子一闪,里头出来个身量纤细,模样清秀的丫头,瞧着也就十岁出头的年纪,过来轻声细语地对祝永鑫说:“请扶着病人跟我进去吧。”然后回身拉起荷花的手,“小妹妹,姐姐领你到后面去。”
从后门出去,是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东西两边都隔成好几间屋子,里面收拾得干净暖和,小姑娘把他们安置在东边中央的一间道:“这间屋子太阳最好,你们把他扶进去躺下歇着,我去给你们端水过来,先给他擦拭擦拭身子才好。”
是由】。!!!请记住:努力提供最爽快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一章 无辜受累
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小秀很快就端了热水过来,祝永鑫用温热的水给博荣擦拭了身上。
荷花找小秀借了床被子,回屋严严实实地给博荣盖好,过了小半个时辰,药铺的学徒端了药碗进来,荷花看着祝永鑫给博荣喂了药,这才道:“爹,要不,你回家一趟?”
祝永鑫心里其实也在寻思这件事,但是听到荷花这么说还是下意识地摇头,看看睡得还并不安稳的博荣,不同意道:“那怎么行,就留下你自己我怎么放心。”
荷花就掰着手指头道:“咱们肯定要在这里呆到大哥病情稳定,所以今晚是肯定要在城里过夜的,那城外的牛车咋办?娘在家急得团团转咋办?娘要是跟大娘打第三十一章无辜受累起来咋办?大哥的被褥和衣裳都是又汗又潮,总要拿能穿的衣裳过来才行……”
祝永鑫皱眉看着女儿,心里知道她说的都没错,但是让他把两个孩子扔在城里,他又哪里能够做得出来。
小秀正好进来送茶水,就插嘴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家的医馆在这里都开了好几辈,你没看这房子都是有年头的老房子了?我会帮你照顾她们两个的,给家里人报个信儿也是应该的,不然家里得多着急。”
祝永鑫没了别的法子,只得托付给小秀照看,自己问明了城门的方向,就急匆匆地离开,只想着早去早回。
这间屋子当真是阳光充足,透过窗户纸照在身上还是让人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荷花坐在床边看着博荣,不时地帮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又出去找小秀讨了一杯热水,用干净的手帕蘸着水,隔一会儿帮他润湿润湿嘴唇。
今天医馆似乎没有什么生意,所以小秀忙完了外面的活计,就过来跟荷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小丫头你叫啥,几岁了?”第三十一章无辜受累
“我叫荷花,刚过年,如今已经六岁了。”荷花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道。
“你坐着就是。”小秀看看炕上的博荣,然后轻声道,“用不着担心,我爹说你哥的病没啥大碍,就是起得太急才会这么严重,吃两天药就能好个大半。”
荷花闻言很是惊讶,这个小秀竟然是那大夫的女儿,可看这医馆的模样很是体面,不知道怎么会让女儿出来抛头露面的照顾病人。
小秀似乎察觉到她的疑惑,所以低头笑笑说:“我从小就没了娘,我爹是个除了治病抓药,其他都不管也不会管的人,如今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就只得我里外操持呗!”
“……”荷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话,但还是顺着她的思路陪着她聊了许久,虽然大多数都是嗯啊的应承,时间久了还是有些口干舌燥,可看那小秀还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正寻思着该怎么去喝水才不会失礼,博荣忽然有些不安分起来,抬手推开了被子还喃喃地不知道说着什么。祝永鑫刚才给他擦拭过身上以后,就只给套了条亵裤就给塞进了被窝里,这会儿一折腾起来,顿时就露出赤裸干瘦的上身。
小秀羞得满脸通红,赶紧转身回避,但却还是小声问道:“荷花你自己能行吗?要不要我帮你?”
荷花凑近博荣,想听清他在说什么,但是说得实在太含混不清,是能听出他时不时地叫娘。她很是心酸帮博荣拉好被子,心想刚才要是让祝永鑫把方氏接来就好了。
小秀见荷花这个模样,知道自己若是再留下喋喋不休着实不好,又帮她拎来一壶热水,这才掩上门离开。
荷花昨晚因为武开江闹得半宿没睡,现在比暖和的阳光照得更是困乏,但是祝永鑫还没回来,只能自己死命地撑着,实在困得不行就出去吹吹风,到后来只要一坐下,就觉得眼皮发紧、脑袋发沉。
正午的时候小秀送了午饭以及博荣的药过来,荷花喂着博荣吃了药,自个儿的饭也吃不下去,就起身准备出去清醒一下,刚走出屋门就看见方氏满脸焦急地快步走进来,祝永鑫的声音也传过来道:“就是东边最中间的。”
“娘!”荷花赶紧喊道。
方氏上前抱起荷花,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屋,扑到床前看见博宁眼窝深陷、嘴角起泡、嘴唇干裂,紧捂着嘴还是没有忍住,搂着荷花哭出声来,哭了半晌才止住。
荷花见她不再哭了,就道:“大夫说一天要喝四次药,早晨和中午的已经……”
听着荷花说到半截就没了动静,方氏低头一看,她的小脑袋已经靠在自己怀里进入了梦乡,平素一直白嫩红润的脸上也显出些许的憔悴,眼睛下头似乎也添了一抹乌痕,让方氏看得心疼不已,把女儿轻轻地搂在怀里。
不知是因为方氏的细心照顾,还是因为那大夫的本事高超,博荣的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得很快,大家也就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实跟荷花猜测到的大致相同。
博荣跟着博凯和村里另外三个,一起考试互相作保结成“五童结”的同窗,原本是住在其中一个人的二叔找的地方,虽然五个人住在一个屋里,但是干净温暖,很是舒服。
第一场考完大家都觉得很是简单,等着发榜的期间还结伴出去游玩,但是他们等到的不是放榜,而是县衙传出说某个师爷贪墨帮助童生舞弊的消息,第二日许多童生就都被叫去县衙问话,最后县衙外贴出了一份名单,不是考试通过的名单,而是取消此番考试资格的名单,其中就有祝博凯和祝博荣的名字。
这下所有同窗都对二人嗤之以鼻退避三舍,自然也就被那同窗撵了出来,大家都急着与他们划清界限。祝博凯只好去店里李老三讨主意。李老三听说了这事,却是比两个孩子吓得还要厉害,虽然他压根儿也拿不出个主意来,但是一想到自己大姐的脾气,他又不敢立刻回去告诉李氏,最后只好先把博凯安顿下来,又把博荣打发去了那个阴暗潮湿的破屋子,骗他说自己会去找门路解决这件事。刚开始博荣还每天都去店里问情况,李老三自然是百般推脱,博荣就也渐渐察觉出不对,待等后来得知重新考试的日子已经订了下来,而自己却是的的确确失去了资格,回到那阴暗潮湿的破屋子里,次日就彻底的病倒了。
方氏一边听他讲一边哭,最后直哭得双眼肿得跟水蜜桃似的,还是止不住涌出的眼泪。
博荣大病了一场反倒想得通透了,尤其是这两日看着荷花也跑前跑后的忙着照顾自己,觉得也想通了许多事情,见方氏这样便开口劝道:“娘,咱家现在分了家,这么多人吃饭,要是就爹和你干活怎么忙得过来,我寻思着,左右这回是不让考了,以后许不许还不知道,倒不如让我回家干活算了。”
“不行!”方氏毫不犹豫地厉声反对,“你念了这么多年书,咋能说不念就不念了?就算今年不许考,三年后再考就是了。”
就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没分家的时候方氏就因为家里吃饭的嘴多受人指摘,但是她把博荣当成自己全部的希望和盼头,为了供他念书,她人前人后忍受了很多冷嘲热讽,但是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分了家什么都眼瞧着要好起来了,怎么偏偏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