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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便是,有些人不愿理睬的就不理睬,可是一进宫就把自己撂崔姬夫人那儿了,自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唉,遇上一个这么缠人的已经很倒霉了,偏偏还遇上了一个那么不靠谱的,能指望什么呢?早知道就不来了!
见她没动,稽昌又道:“不用害怕,侍马倌熟悉这儿的每一匹马,你听他的就行了,保准不会让你跌下来的。”
“王上,”魏姬又插话了,“妾身以为,蒲心姑娘之前一定没骑过马,或许连摸都没摸过,忽然叫她骑上去,她肯定会害怕的。妾身听人说,要想学骑马,先得学会怎么跟马相处,先摸摸它,跟它说说话,与它亲近亲近,这样它不会怕,蒲心姑娘也会觉得放心许多。侍马倌,你说是吧?”
那侍马倌答道:“夫人说得极是!”
她右眼皮子微微一跳,斜眼瞄向了魏姬,你两口子真的是在宫里闲得过分了是吧?拿本公主当御猴耍呢?还得在你们跟前表演如何与马亲近?门儿都没有!江应谋,你不出现是不是?那行,反正本公主还挂着你家侍婢的身份,闯出祸来,你自己摊着!
“去吧,蒲心姑娘,”魏姬转身含笑道,“去与那马亲近亲近,你就不怕它了,这种事儿是一回生,二回熟的。”
她看了一眼那匹马,缓步地走了过去,从侍马倌手里接过缰绳,依照侍马倌的话轻轻地抚摸起了那匹马。摸着摸着,她就绕到了马的另外一边,曲起食指,趁所有人都没注意时,用力地朝马颈下方的穴位上一戳,那马瞬间就狂躁了起来!
一声长嘶后,那棕色大马高高地扬起两只前蹄,挣脱了她手里的缰绳,没头没脑地往旁边撞去了。稽昌身边的侍卫眼疾手快,抬起软轿,转身就撤,旁边那几位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四散跑开,不过,有一个人倒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了。
“保护王上!保护王上!你这侍马倌是怎么当的?赶紧把它制服牵走!来人!保护王上!”
谁也没有料想到,乌可氏这时候居然大腹便便地冲了出来,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架势挡在了稽昌前面,一面张开双臂阻挡一面高呼保护王上。那情形看上去实在是有些吓人,因为马正不受控制,万一一个蹄子踹过来,乌可氏肚子里的孩子就麻烦了。
“乌可舍人你疯了?赶紧回来!”连魏氏都看得眼皮子跳了三跳,大声喊了起来。
可乌可氏并没后退,面对四蹄乱蹦的棕色大马,十分地英勇无畏,嘴里一直在喊保护王上。她也不禁为乌可氏肚腹里的孩子担心了,她只是想用这马吓一吓无聊的稽昌和魏氏,并不是想伤害到谁,更何况那还是一个小生命。
忽然,已经被侍马倌拽在手里的缰绳忽然又被挣开了,那马像牛见了红色会发狂似的,竟直接朝身着石榴红袍的乌可氏奔去,旁边立刻响起了一片姬妾们的尖叫声!
“保护乌可……”
稽昌口中的可字还未完,她几步奔了上去,动作灵敏地翻上马背,两腿一夹,勒紧缰绳,使劲地将马脖子往另一方扯去,然后驾马在整个场子里奔了起来。
见此情形,所有人都惊呆了,大裴美人手指着马背上掌控自如的她喊道:“天哪!她会骑马!瞧见没有?她会骑马!”
废话!无畏公主两岁就上了马背,五岁就能自个骑马溜达了,七岁就能偷马溜出王宫闯江湖了,这点算什么?
“没错!”魏氏也目瞪口呆地将正在驯马的她看着,“她会骑马,她真的会骑马,王上,您看见了吗?林蒲心她不是不会骑马,她是会骑马的!”
此刻,稽昌也满眼讶异地看着纵马奔驰的她,仿佛见到另外一个人似的,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温婉娴静的她就化身成了英姿飒爽的女骑手,太快了,稽昌有点应接不暇了。
“王上!王上您快看呀!”乌可氏像发现了什么重要的敌国军情一般,飞奔回稽昌的身边,手指着她激动道,“您瞧!您瞧!这贱婢会骑马,她会骑马!您瞧,她骑得多好,一准是个骑马老手了!她真是胆大妄为,她居然敢欺骗王上,说自己不会骑马,真是罪该当诛啊!”
稽昌完全没反应,一双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马上的她,乌可氏以为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继续眉飞色舞道:“妾身刚才看见了,她还有些身手,妾身看得是一清二楚!魏姬,裴美人,你们也看见了吧?她不但会骑马,还身手了得!王上,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儿,吾青侯可重来没有跟您提过她会骑马也会拳脚啊!王上,王上您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稽昌已听不见了,整个人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场面中。那场景里,没有魏姬,没人烦人的乌可氏,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人,只有他和她。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子骑马也能如此地飒爽潇洒。马背上的她丝毫没有显得粗俗蛮力,反而另有一番说不出的魅力。这与他从前看乌可氏骑马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一个画风粗蛮,一个清新脱俗。
他想,若能将这样一位女子留在身边,那该多好……
“王上!”
乌可氏一声粗狂的呼喊声像一把钉锤,啪地一声击碎了他脑海中的那个美妙场景,他所有散出去的神一下子收了回来,同时,对乌可氏所有的厌恶也爆发了出来——
他缓缓抬起头,狠瞪着乌可氏,眼中充满了厌恶和杀气:“你嚷什么?孤是腿伤不是眼瞎,你可知道你这聒噪的声音有多难听?你刚才在那喊什么?疯了是吗?你想替孤挡住那些马吗?孤就算腿伤了也不必你来替孤挡着,更何况孤身边还有这么多侍卫,你当他们也死了吗?蠢货!”
“什么?王上您刚才骂妾身什么?”乌可氏傻了,根本没想到稽昌会这样骂自己,蠢货,乌可氏这才知道自己在稽昌眼里就是个蠢货。
“不蠢吗?你肚腹里还怀着孤的王儿,你这样扑上去,万一马真踹你肚子上了,孤的王儿怎么办?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稽昌继续冷色训道。
“妾身只是想保护王上啊……”
“你那叫保护孤吗?你那叫发疯自寻死路!简直蠢得无可救药!孤的王儿在你肚腹里养着,真是白白糟蹋了!滚回你殿里去!”
“王上,您怎么能这样说呢?”乌可氏伤心不已,“妾身也不过一片好意,生怕那马伤着您了,这才出来拦着的呀!妾身一时脑热,只想着来保护你却忘记了肚子里的王儿,妾身是有错,但王上您也不该这样责骂妾身呀!”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二章 秋华园(二)
所有的好兴致都因为这个女人败得一干二净!
他知道魏姬是故意的,什么特意领着一干姐妹去探望崔姬夫人,什么碰巧,统统都是瞎扯!魏姬有耳目在他身边,他一往明惠殿去,那耳目自然就会去跟魏姬禀报,所以魏姬才会带着这几个赶来“偶遇”!
统统地都是些什么人?这是孤的王宫,还是你们自娱自乐的后花园?
此时,她已将那匹棕色大马驯服,交给侍马倌上前道:“王上,马已驯服,奴婢可以告退了吗?”
听见她的声音,稽昌稍微缓下了一点火气:“干得很好,孤又欠你一个人情,你刚才不仅仅是救了乌可舍人,你也救了稽国的王子,孤应该加倍谢谢你。”
“王上还谢她?”乌可氏眼中噙着泪,愤愤不已道,“林蒲心欺君在先,明明会骑马却说不会,分明是有心隐瞒,不知心底打的是什么主意,王上不押下她彻查,还要加倍打赏,这是何道理?反倒是妾身,一见那马扑过来了就极力地护着王上,结果还被王上骂作蠢货,妾身觉得实在不公!”
“乌可舍人,”她看向乌可氏道,“奴婢的确会骑马,也的确没向王上如实相告,若您非说奴婢有何不可告人的居心的话,那奴婢只能说奴婢不愿在这秋华园里骑马。”
“狡辩!”乌可氏转头怒瞪着她,“你还不愿在秋华园里骑马,你可知秋华园是先王所筑,是宫中唯一的驯马场,为王上所专用,你还不愿?我看你是找不着借口开始胡乱瞎编了!”
她一脸比清风更清的表情道:“是,您说得不错,这秋华园的确是一处尊贵无比的驯马场,有最健硕的马匹,有最昂贵的马厩,连侍马倌也都是最好的,奴婢此生有幸来此已经算是奴婢的福气了,但……”
“但什么?”稽昌语气温柔地接了话。
“但在奴婢看来,这儿并非是驰骋的地方,而是如同宫中其他殿阁一样,仅仅是作观赏之用罢了。既然是用来观赏,那就好好地放在这儿观赏,王上让奴婢也参与其中,奴婢感觉自己也成了这些马中的一匹,成了王上观赏的玩物,所以奴婢不愿意。”
竟是因为这样?稽昌隐约觉得有一支隐形的小箭从他右心口穿过了,令他微微一震。
“能成为王上观赏的玩物已是你最大的荣幸了,你竟还不愿意?不想成为玩物,那你想成为什么?难道也痴心妄想着与我们这几个平起平坐?”乌可氏那张嘴还在讥讽着,聒噪得令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刺耳了。
“回乌可舍人的话,奴婢并没有那样胆大妄为的想法,奴婢也从来没有奢望过成为王上身边的什么人什么东西,后宫这地方对奴婢来说,就像是处于云端的仙殿神阁,高不可攀的。”她说得很委婉,但稍微长点脑子的人都听出来了,她不稀罕留在宫里。
“你是攀不上吧?”乌可氏的冷讽仍旧继续,这女人或许真的不懂如何讨好男人,说话做事永远不会转头去瞧一眼身旁男人的脸色,只顾着我行我素。
“当然,奴婢也的确是攀不上的,像奴婢这样的人就适合待在我家公子身边,做个小小的奴婢,做些简单的事情,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像王宫这种地方,也只有像舍人您这样外表虽朴实无华内里却贵气无比的人才配住着。”她轻轻地回了个酸讽。
乌可氏两条粗眉立刻竖了起来:“你方才说什么?你说我朴实无华?你是说本夫人长得不好看吗?你自个又长得多风华绝代了?真是江应谋惯出来的啊!主仆俩都是一个腔调!王上,这贱婢出言实在太猖狂了,理应即刻逐出宫去,永世不得进宫才是!”
话落,无人应答,她没说话,稽昌也没说话,连最喜欢出来打圆场的魏姬这会儿也保持沉默了,就更别提裴美人俩姐妹了,整个场面忽地就冷清尴尬了起来。
直到这时,乌可氏才想起转头去瞧瞧自己的天自己的夫君稽昌,可稽昌那脸色已经是青紫青紫的了。乌可氏见了,又搬弄出旧招,柔柔地凄楚可怜地唤了一声:“王上……”
“魏姬出来!”稽昌那张脸寒得像是要降霜了。
魏姬连忙走了出去,弯腰道:“王上请吩咐!”
“当ri你向孤举荐乌可舍人时说过的话你自己还记得吧?”
“这……”魏姬脸色有些窘了。
“你对孤说,乌可舍人久居宫中,贤德聪慧,温柔可亲,又掌御书库多年,熟读诗书明理大体,如今你且瞧瞧,你引荐的这位乌可舍人可是你眼前这位?是否当时宫中乃有两位乌可舍人,是你引荐错了?”稽昌字字酸讽。
“王上……”乌可氏脸色顿变,颤声地叫起来。
“魏姬,孤无后,后宫交你打理,孤对你也是信任有加,可你自己瞧瞧,你所引荐的那位温婉贤惠的乌可氏究竟是副什么模样?孤两句未完,她竟像孤的王似的喋喋不休说了个没完,如此女子便是你说的温婉贤惠?魏姬,你实在有些辜负孤对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