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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魏空行三个字,稽文丁整张脸都变了,之前是涨得通红,像只老母鸡,这会儿是红转青,像没熟的小番茄似的。他稍微愣了那么一下下,脑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这位姑娘,劳烦你动手吧……”
“不!不……”
“动手!”
“你别逼我呀!”稽文丁居然真的哭上了,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拍着大腿嗷嗷道,“你逼我我会死的!我不想死啊,你们怎么都逼我啊!逼死我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啊?”
“你们?”无畏立刻坐直了身子,“除了我,还有谁逼过你?”
“没有!没有!没有……”
“如果你打算继续这样负隅顽抗的话,我这就派我的人去司刑司报案。你绑架雷玉竹一事很快就会天下大白,到时候,恐怕你那个手握重权的老爹也帮不了你了。你就会跟我们江家那位大公子一样,被扔进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或许,你还能跟他在牢里遇见,他会怎么对你那就不知道了!稽文丁,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
“我说了我会死呀!江夫人呀,你为什么一定要追着这事儿问呀?我……我真的很为难呀!我要是说了出来,我这条命就不用要了……”
“哗啦”一声,无畏从袖中抽出了匕首,明晃晃地在稽文丁跟前摇了两下,稽文丁立刻吓得噤了声,缩在墙角里直打哆嗦了。无畏起身踩在榻面上,将匕首放在了稽文丁眼前:“先削掉鼻子还是眼睛呢?反正你的鼻子不好看眼睛也不好看,我觉得还是一块儿吧!”
“不不不不……”
“说,到底是谁威胁你?”
“是是是……是魏……”
“魏什么?魏竹馨?”
话音刚落,无畏忽感后肩一阵沉痛,立刻转身回头,却被某个忽然窜出的黑影迎面一脚,整个人往后腾起,重重地摔在了稽文丁那家伙的身上,那家伙顿时嗷嗷大叫了起来。
无畏一个侧身翻,躲开了那人的弯刀,抱着伤口迅速往后窗那儿奔去。那人紧追不放,追着无畏越过了院墙,将无畏拦了下来。无畏靠在墙面上,微微喘息道:“不必再拿面罩遮住你那张脸了,我知道你是谁!”
“那就是说,我今晚不杀你都不成了?”那人唯一露出的两只黑咕咕的眼睛里迸出了几道凌光。
“你果然没离开博阳是吗?不仅是你,魏竹馨也没有离开对吗?”
“我需要回答你这么多吗?一个将死之人知道得再多也没用!”
“魏竹馨果然还在城里,江应茂没有撒谎……”
“那个蠢货你就不用再提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那人说罢抽出弯刀扑了上去,无畏也不得不拔出短剑抵挡。怎奈后背被那家伙用飞镖打中过,不时传来阵阵恶痛,二三十招后,她便有些体力不支了。
她不敢再继续与那人纠缠,一脚踢开后,转身就朝夜色中奔去。那人仿佛是要定了她的命,一路紧追不放。跑过了几条街后,她眼前开始出现恍惚感,但她还是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意识翻过了那堵墙。
噗通一声落地时,她脑袋几乎摔晕过去了。紧跟着,那人也翻过墙来,找着了倒在地上她。
那人眼眸一窄,迸出了几分狞笑:“你今晚是逃不了的,我看你还是别再挣扎了!”
“知道这儿是哪儿吗?”她靠坐在墙边,脸色发白地微笑道。
“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这儿住着一只很厉害的大老虎……这只老虎专吃你这种为虎作伥的恶人,你你……你一旦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了!”她不断喘息道。
“哼哼,拿这种幼稚的故事来吓唬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一丝蔑笑划过她那发白的面庞,她朝后努了努嘴:“不信你转头往后看……”
那人刚一回头,一个矫健的身影就迅速地冲到了他跟前,他惊了一跳,想往后撤时,一抹大刀片子的光影闪过,顿感胳膊处传来一阵剧痛。他不敢再逗留,迅速翻墙逃了,只在墙头上留下了几抹鲜血。
“嘿嘿……”她咧嘴冲那只“大老虎”一笑,“果然还是哥厉害……”
“受伤了?在哪儿?”“大老虎”炎骅里放下刀,蹲下扶着她询问道。
“背上……”
“你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你出来找什么死呢?乌可沁珠?出来,把她抬进去!”
经过乌可沁珠一番细心的包扎后,她总算没之前那么疼了,可以舒舒服服地爬在柔软的被褥上歇气了。乌可沁珠将医箱收拾了之后,打开门让炎骅里进来了。炎骅里踱到床边,看着她那惨白惨白的小脸色,皱眉问道:“说,大半夜的,你跟谁玩猫捉老鼠呢?”
她半合着眼睛道:“震天斗。”
“震天斗?就是上回在魏府牢房里遇见的那个?”
“嗯。”
“你怎么撞上他了?”
“唉……说来话就长了……”
“你家江公子也是,你深夜出门,怎么都不给你派一两个护卫?”
“派了啊……我本来是和江尘一块儿出门的……”
“那江尘呢?”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江尘这几日都在跟踪监视那个雷若坎,今晚,我们跟着雷若坎回家后,照旧在他府外蹲守。守着守着,雷若坎的那个女儿雷玉竹就翻墙跑了出来,跑得飞快,跟府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似的,于是,我就与江尘兵分两路,我跟着雷玉竹,他进雷府去看雷若坎,嗷……疼……”
“当然疼了,那支飞镖打进去了小半寸,你能意识清醒地爬到我这儿来已经算你厉害的了。”
她趴在软枕上眯眼一笑:“因为我知道啊,我知道只要到了哥你这儿,那就万无一失了,哥你一定会救我的!”
“因为我是只很厉害的大老虎,对吗?”炎骅里调侃道。
“对啊……哥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勇猛最无敌的大老虎,只要你扬起你的利爪,那就没人能逃得过你的捕杀!”
“大老虎?呵,为了让我救你,真是什么好听话都说得出来呢!不过,江夫人,你后来又是怎么跟震天斗杠上的?”
“我跟着抓雷玉竹的人追到了稽文丁的外宅,这才知道是稽文丁派人抓了雷玉竹。我正在威逼那个稽文丁说出实话来时,就被震天斗给偷袭了。”
炎骅里眉心颦起:“稽文丁和震天斗?这两人有什么关系吗?”
“之前并没有看出这两人有什么关系,但经过方才那件事,我可以肯定震天斗和稽文丁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魏竹馨也还在博阳城内。”
“你怎么知道?”
“魏竹馨从别庄消失的时候,我和我家江公子就怀疑是震天斗带走了魏竹馨,眼下震天斗在城内出现了,那么魏竹馨就很有可能也在城里。不过我很好奇她到底藏在了什么地方,竟能躲过司刑司寸土寸草地搜捕。”
“行了,这些事你就别想了,好好养伤吧!你家江公子应该不知道你来了我这儿吧?”
“不知道……”
“那就好好躺着,我会飞鸽传书给他的。”
此时,某间阁楼前,一个身影轻快地闪了进去,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吃力地往上爬着。上了阁楼,他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
听见动静,屏风后飞快地走出了一个人,略带责备的口气问道:“你跑哪儿去了?怎么弄成这样回来?”
“少啰嗦……赶紧拿东西给我止血……那个可恶的家伙!”
“你等着!”
一只半截蜡烛被点起,小小的阁楼里有了一丝昏暗的光线。魏竹馨取来了日常备用的药箱,半蹲在地上为刚刚回来的震天斗上药。解开外面那层已被划破了的衣裳,露出了一条长且深的伤口,鲜血正不断从伤口处涌出,看着实在有些刺目惊心。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稽文丁偷袭了你?”魏竹馨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拿出药粉和伤带,开始为震天斗包扎。
“稽文丁有那个胆儿吗?那也就是个废物罢了!”震天斗紧咬着牙龈,额头冒汗地骂道。
“那会是谁?”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人身手不在我之下,一刀挥过来,我根本来不及躲避。”
“你不知道?”魏竹馨抬眸瞟了他一眼,“那你是在哪儿遇见那人的?”
“我是跟着林蒲心翻进那个宅子的……”
“林蒲心?”魏竹馨双手一僵,愕然地抬头看着他,“你遇见了林蒲心?你还和她交手了?你是不是疯了?我跟你说过不能惊动她或者江应谋的!”
“我有什么办法?”震天斗转头狠瞪了魏竹馨一眼,“我也是为了保住咱们的秘密!你知道吗?林蒲心那女人已经查到了稽文丁那儿了!”
“她查到什么了?”
“至少她已经怀疑你弟弟魏空行的死了。她向稽文丁逼问雷若坎与稽文丁联手的事情,还直接问出了是不是跟你弟弟的死有关,这不就很明显了吗?稽文丁那个没用的玩意儿也真他娘的没用!林蒲心那个女人就拿把匕首威胁了两句,他就准备招供了!早知道,事成之后就该一刀送了他走!”震天斗眼含杀气道。
“稽文丁招供了?他说出了咱们的事情?”
“他正准备说的时候,我就用飞镖偷袭了林蒲心,本打算杀了那个女人的。谁知道她竟把我引进了一间宅子的后院,跟着那个伤了我的人就出现了,若不是我跑得快,我想我已经没命了。”
“这么说来,稽文丁早晚会出卖咱们的……”魏竹馨眼眸渐渐阴沉了起来。
“对,虽然他还没跟林蒲心说出个什么来,但我相信林蒲心迟早会怀疑到你头上。”
“稽文丁不能留了……”魏竹馨用干净的白布擦了擦自己满是鲜血的手,缓缓起身,缓缓往窗户旁走去。
震天斗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榻边坐下:“你想灭了稽文丁?没错,这人的确不能留了,留下他,只会为你我带来无穷的后患!可是,眼下我伤了,还怎么去取稽文丁的性命呢?”
推开窗户,迎着惨白幽暗的月光,魏竹馨表情阴冷地沉默了一小会儿,转身下楼道:“你待着,这事儿我会处置。”
“这么晚了,你打算去哪儿?”
魏竹馨没有说话,噔噔噔地下了阁楼,很快离去了。震天斗想追下楼去,无奈胳膊伤得太重,失血过多,刚站起身来就栽了下去。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睡了好一会儿,等他听到动静睁开眼时,魏竹馨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稽文丁?”
魏竹馨褪下身上的黑披风,面无表情道:“死了。”
“死了?”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杀的?”
“你不必问了,总之他死了。”
“那就好,只要他死了,就没人会再出卖咱们,因为那个雷若坎根本就不知道是咱们指使稽文丁去威胁他的。真不愧是我女人,”震天斗冲魏竹馨微微一笑,“下手果然跟我一样的狠辣!”
魏竹馨立刻甩过来一个冰冷的白眼:“别乱说话,小心你自己的舌头!”
“何必还这么矫情呢?在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跟你相配?”
“闭嘴!”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了几声颇有节奏的敲门声。魏竹馨不满地瞥了震天斗一眼,缓步下了楼,走到楼门前问道:“谁?”
“魏二小姐,是我。”门外传来了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
魏竹馨将门打开了,看了看眼前这个五十来岁的华服妇人,问道:“大夫人,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就寝?”
这妇人迈了进来,关上楼门道:“魏二小姐不也还没睡吗?”
问完这话,这妇人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