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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随州没陪她一块儿进来,就站在门外等着。隔着门缝他看到里面那一对姐弟,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那里楚楚可怜,另一个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原本心里滔天的恨意经过这些年的沉淀,似乎也慢慢淡了。
如果让他再选一次,还会像当初那样做得如此极端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尹约想留下来陪弟弟,但院方不允许。这里说到底还隶属于监狱的管辖,普通人不能久留。纪随州本想连夜赶回b市,但看尹约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只能临时决定在t市过一夜。
他琢磨着第二天找人想想办法,让他们姐弟再见一面。
走出医院大门,纪随州忍不住揉起了眉心。奔波了一整天,这会儿也有了点睡意。尹约看他这样就提议自己开车:“我睡过一觉,这会儿精神还好。你让我开吧,保证不把你带到沟里去。”
纪随州对尹约的车技持保留态度。
当年他教她开车,因为尹约太笨学不会,他没少发脾气。偏偏尹约玩心重,还嘻皮笑脸和他开玩笑。
有一回她坐在驾驶位放手刹,突然转头冲他一乐:“纪随州,你是老司机吧?”
一语双关,纪随州只当没听懂,认真回一句:“嗯,经验丰富。”
后来练完车,他就叫她体验了一番老司机深藏不露的本事,并且颇有深意地问她:“怎么样,车技好吗?”
尹约不住举手求饶:“太好了,下次不用超水平发挥的。”
谁说是超水平,也就是正常水平而已。
想想那些日子,纪随州闭着眼睛点点头,把钥匙交给了尹约。
这里地处偏僻,导航显示最近的五星级酒店要开一个多小时。尹约有些无奈,问他:“能不能换家档次低点的?”
“可以。”
尹约立马重新搜索,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如家”两个字。
纪随州闭目养神,没看到这一幕。
尹约的车技比五年前略好一些,这会儿路上也冷清,很多时候整条马路就他们一辆车,很适合她这样的菜鸟练习。
导航里的女声一直说个不停,像是有催眠作用,纪随州听着听着也起了点倦意,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睡着之后也开始做梦,梦的就是刚才他想到的那一幕。那时的尹约就是不懂世事的少女,每次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总觉得略一用力就会把她给拦腰折断。
他又想起刚接近尹约的时候的心情。那时候他对她没什么感情,总觉得这小姑娘聒噪又烦人。不止一次想过等哪天抓着她弟弟,就把她一脚给踹了。
后来处得时间久了,对她的脾气也习惯了,她要哪天温柔可亲他反倒要不自在。教她练车她一学员比他这个教练脾气还大,还总拿话撩他。他自然不客气,每回都大刀阔斧坚决镇压。
尹约嘴里说着讨厌,身体却异常诚实,哪怕他带着不纯洁的目的,但在做那件事的时候,两人总是十分和谐。以至于后来纪随州对别的女人都有些提不起兴致,别说办事儿,就是多说两句话都烦得慌。
裴南有一回给他介绍女朋友,被他从里到外嫌弃到死,气得裴南咬牙切齿,忍不住笑话他有受虐倾向。有吗?也许真有点吧。
梦到从前的尹约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纪随州这一路头半个小时睡得还算安稳。但渐渐的车子变得越来越颠簸,他想假装不在意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醒来睁眼看看漆黑的四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再看前方,车灯照出去的地方一片荒凉,除了一条石子泥路,别的什么也瞧不见。
他问尹约:“这是哪儿?”
“不知道,我跟着导航走的,可是好像越走越偏僻了。”
正说着话,车子猛得一晃,两人也跟着晃了晃,然后车就停了,任凭尹约怎么踩油门都不往前挪。
纪随州无语,冲她道:“行了,这回真开沟里去了。”
………………
尹约蹲在路边,沮丧地望着陷进泥地里的轮胎。
纪随州在边上抽烟,伸手拉了她一把:“别把自己也给整沟里去。”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拖车公司来呗。单靠他们两个,就算吃一桶菠菜,也扛不动这大家伙啊。
“可是拖车公司的车开得进来吗?”
这下连纪随州都觉得蛋疼了。尹约到底是看了哪个导航,能把车开进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这么窄的路,又一地烂泥,连他们的车都通不过,那么大的拖车怎么可能进得来。
最现实的办法还是天亮后找十几个壮小伙,把车抬出去吧。
但这会儿连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他们只能暂时留在这田间小道上数星星。今夜月朗星稀,天气还算可以,月光铺洒下来,营造出一点浪漫的气息。
如果不是在这种鬼地方,感觉应该会不错。
尹约朝四周看看,问纪随州:“这里什么地方?”
“大概是t市的郊区。再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忍忍吧。”
他替尹约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问她:“饿吗?”
说完就起身去车上找吃的。可他翻遍那车也只找到两瓶水。他不是小姑娘,没有在车上吃东西的习惯,老秦又爱干净,车上基本不留食物。这本是好事,搁现在倒成了缺点。
他把水递给尹约:“喝点吧,好歹解点渴。”
尹约喝了两口冰凉的水,心情愈加难受。她冲纪随州抱歉道:“对不起,全是我害的。”
“害都害了,多想无益。我也想通了,我上辈子大概真欠了你很多钱,这辈子还债来了。”
“你也坑过我,咱俩是互相欠债吧。”
纪随州吐出一口烟圈笑了:“什么债这么个欠法。肯定不是钱,不是情就是仇,都是你死我活的东西。”
尹约心想那不跟这辈子一样了嘛,相爱相杀的。这是不是说他俩下辈子还得继续纠缠个没完?
想想纪随州算计人那个狠劲,尹约不由一哆嗦。还是这辈子就把债结清算了。
两人蹲在田埂边,无聊地说话打发时间。尹约不时拿出手机来看,只觉得度日如年。突然她后背起了一阵凉意,似乎听到一点细微的响动。她重新摁亮手机屏幕,开始四周乱照。
这一片种的是水稻,田埂下边有水,尹约看到一小团东西正在那儿扭,速度极快地在几株水稻根部来回乱蹿。
这什么东西?尹约凑近一看,吓得一把抓住纪随州的胳膊:“老纪,有蛇!”
纪随州只觉手臂一痛:“你比那蛇狠多了。”
“别开玩笑,真有。”
纪随州拉起尹约把她护在身后,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把军刀,拿过她的手机照明,对着泥塘里还在扭动的蛇就是一刀。
正中蛇头,那东西挣扎两下就不动了。
“行了,回车上去吧,外头风大。”
尹约接过手机,还忍不住看了眼那条死蛇。她有点不解:“你不是怕蛇吗,怎么敢……”
“死了就不怕了。这是水蛇,没毒。”
尹约越想越不对劲,上了车就问他:“其实你不怕吧。那天你是故意那么说的,不喜欢杨厅长玩得太大是吗?”
纪随州上下打量尹约几眼:“我是怕辣眼睛。你这小身板搁条大蟒蛇,你觉得好看吗?”
“那杨厅带来的女的她玩好看吗?”
“估计不错。”
尹约想想那女人丰满傲人的身材,确实挺不错。男人都喜欢那样的,纸片人只有女生才会叫好。
尹约困得直打呵欠,纪随州就给她把座位放平,让她先睡一觉。尹约有点后怕:“不会还有蛇吧。”
“肯定有,等你睡着了我抓两条搁你衣服里。”
“变态。”尹约扭过身不理他。
纪随州轻笑两声,凑到她耳边道:“我要真变态,这么好的环境,就该干点什么了。”
男人的气息吹得人心思浮动,尹约觉得身体里的某些细胞正在蠢蠢欲动。本以为和纪随州重逢后她能做到心如止水,可被他几次三番撩拨挑/逗,她又有些泥足深陷。
为免自己的心思被他发现,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身子贴着车门不动,僵硬的背部透露了她此刻的紧张和不安,看在纪随州眼里反倒成了一种引诱。
乡间小道,四下无人,车里只有他们两个,如果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搞不好真会发生点什么。
他最近有了点心魔,不太好对付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一个坐一个躺着等天亮,大概六点左右,薄薄的晨曦终于冲破云层露出一丝光来。尹约睡得很沉,纪随州也是意识模糊,直到有老农来地里干活发现了他们,过来敲玻璃才把他们敲醒。
大爷操着一口浓重的当地口音,说的话里十句有八句叫人听不明白。但有一句纪随州听明白了,叫他们别省钱,想睡觉开旅馆去,末了还拖一句:“年轻人哦,刺激玩多了不好。”
尹约正好也醒了,听到这话真是郁闷。大冷的天,谁跑这地方玩刺激,脑抽了吗?
纪随州就近叫了十几个村民帮忙抬车,花了一个小时才把车弄回石子路上。然后他坐回驾驶位,重新出发往市里开。
开出一段他问尹约:“你昨天定的哪里,怎么会导航到这种地方?”
尹约看着手机上的地图直发懵:“我也不明白,我明明定的如家啊。”
“什么家?”
“如家,不要嫌弃,也是连锁酒店来着。”
纪随州大概听过这个名字,但印象不深,拿过手机看了眼地图,发现离这儿大概半小时车程,就决定还往那里开。
后来他十分后悔,觉得自己不该一次又一次地听信尹约的“谣言”。那个传说中所谓的连锁酒店,为什么是长那样的?
尹约却觉得很好,这种地方不让人感到拘束,关键是价格足够便宜,开两间房也不心疼。
两人分别回房休息,尹约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起来后刚出门就碰到纪随州,于是两人结伴出去觅食。进了一间鸭血粉丝汤店,尹约想请纪随州吃午餐,发现没带钱包,只能叫对方掏钱。
纪随州与尹约的成长环境完全不同,他是那种一出生就有无数人等着侍候他,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他动一根手指头的人物。念书的时候因为过于不接地气,又不喜欢那些纨绔子弟,很长时间都没有朋友,向来独来独往。
他对此不以为然,倒是纪父有点担心,特意安排了几个下属的儿子在他班里。那些人主动和他接近,事事唯他马首是瞻,跟甩不掉的跟屁虫似的。
后来纪随州恼了,回家和父亲说让他把人撤掉。纪父跟他说了这里面的缘由,他却一脸不屑:“我这样的,就算一辈子没有朋友,又会怎么样?”
确实不会怎么样,顶着纪正锋儿子的头衔出去,他无论到哪里都不必看人脸色。
这一切直到碰上尹约才彻底改变。
她是他这辈子第一个要费心讨好的人,虽然目的不纯,但当初追求她的时候,纪随州确实下过一番功夫。
毕竟那时候尹约还不到二十,青春年少目中无人,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只凭自己的喜好。头一回见面她就讨厌纪随州,这人眼睛长头顶上,嘴里说着喜欢,可看不出一点诚意。
她那时就问他:“如果我让你陪我吃鸭血粉丝汤,你愿意吗?”
纪随州从不吃这种东西,听到这话停顿一下,回答:“我可以陪你喝玉米蔬菜奶油汤。”
尹约觉得这人太没诚意,当即拂袖离去。活了近三十年的纪随州头一回发现,女人真是种难哄的生物。
后来到底还是喝了鸭血汤,才算把他搞定。
人总是有一个底线,一旦这个底线被突破,很多事情就急转直下一泄千里了。打那时候起,纪随州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