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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大玲带到哪儿去了?”长生还是那句话。
萧晚衣终于崩溃,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你就那么在意那个妖孽吗?好,我告诉你,一出猫耳巷,太子府的两个杀手就把她转移到另外一辆马车上了,如今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大概不是在太子手上就是在潘又斌手上。”
长生怔了一下,紧接着气血翻涌,“噗”地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雪白的衣襟。他一路赶来,本就五内俱焚,虽然也知道赵大玲凶多吉少,但心中总是存了一丝侥幸,希望萧晚衣还没来及将赵大玲交给别人,此刻亲耳听见萧晚衣说出太子和潘又斌来,急怒之下,再也忍不住胸中的血涌。
萧晚衣见长生吐血,整个人都吓傻了,萧翊也赶了过来,长生举袖抹去唇边血迹,艰难向萧翊道:“带齐人马,去太子府和潘府。”
萧翊一下子想到了潘府那间地下囚室,不禁也握紧了拳头,振臂一呼,“上马,随我先去庆国公府!”
萧晚如梦方醒地扑过去拉住长生的衣裳,含泪的秀目中满是惊惧,“顾公子……”
长生厌弃地闭了闭眼睛,不愿再看眼前这张脸,“妖孽一说纯属无稽之谈,竟让你拿来作为助纣为虐的借口。即便大玲真是妖孽,我也甘之如饴,干卿何事?”他伸手一撕,将被萧晚衣抓着的那幅衣摆撕下,“今生今世,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萧晚衣手中一轻,长生已经远去。她愣愣地看着手中那片的衣摆,忽然想起了赵大玲说过的话,“他不会原谅你的。”一瞬间遍体生寒,如坠冰窟,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不争的事实,顾绍恒以前没有属于过她,今后更加的不可能。她与他终是背道而驰,连点头之交的朋友都没得做了……
赵大玲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是现代时空里的飞机带着轰鸣从头顶飞过,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云朵里,一会儿是古代的骏马,从她身旁疾驰而去,马蹄溅起的灰尘沾染在她的裙摆上。一会儿她好像回到了五、六岁的时光,两只手一左一右牵着爸爸妈妈,在他们中间打秋千,欢快的笑声穿得很远,一会儿是她勾着长生修长的脖颈,用鼻尖在他脸上蹭来蹭去,趁他不备吻上他的唇,将他的笑意封堵成喉间的嗯叹……现代和古代交错更替,她左右摇晃着头,处于苏醒的边缘。
一个男子的声音,仿佛从水下传来带着嗡鸣,“红裳翠羽的迷药通常能奏效三个时辰,她差不多快醒了。”
另外一个男人声音低哑,同样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音道:“有了她,不怕萧翊和顾绍恒不就范。”
这个声音如此耳熟,那是长生挥之不去的噩梦。这个念头一起,赵大玲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光线有些刺眼,她不适地抬手遮住眼睛,看到两个男人背光而立,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正在俯头看着她。昏迷前的记忆一瞬间涌回脑海,猫耳巷的宅院,消瘦的萧晚衣,长得一模一样笑容诡秘的红裳和翠裳女子……赵大玲“腾”地一下子坐起来,脑袋一阵剧痛,她呻/吟一声捂住了脑袋。虽然头像宿醉一样疼痛,但视线在此刻逐渐清晰起来。她半坐着地上,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赫然正是太子萧衍和庆国公世子潘又斌。
萧衍唇角挂着冷笑,“你终于醒了。”
赵大玲放下手,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空旷的房间之中,房间四周的墙壁都是青黑色的巨石垒成,坚不可破。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有一道铁窗,外面天色已黑。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赵大玲迷迷糊糊地想,“这是哪里?”迷药的效力让她思维不是很敏锐,哑着嗓子茫然问了一句。
潘又斌一声嗤笑,不无得意道:“你放心吧,这个地方在京城外的大山之中,隐蔽得很。听说萧三儿和顾绍恒闯进我府里的囚室找你,可惜扑了空,他们也不想想,我怎么会把你关在府里的囚室里,那可是我为顾绍恒留着的好地方。”
听到长生的名字,让赵大玲的心缩成了一团。她不敢去想长生此刻的心情有多灰暗多焦虑,那样想只能让自己更加软弱。她想站起来,却挣扎了一下跌倒在地上,索性背靠着青石墙壁,席地而坐,蜷起腿抱着膝盖,这个姿势让她稍感安全,虽然背后一片冰凉,却多了一丝倚仗,这点儿依靠也为她增加了一点应对的勇气。
萧衍和潘又斌见她垂头而坐,既没有哭闹不休,也没有吓得瘫软,不禁感到诧异,萧衍率先开口,“赵姑娘,我们都知道你的底细,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赵大玲安静道:“民女赵大玲是御史府的一个丫鬟,得恩师不弃收为弟子,随恩师修道。御史府的老夫人收民女为义女,又为民女脱了奴籍,这便是民女的底细了。”
潘又斌阴测测道:“丹邱子把你是妖孽的事都说了,你也不必藏着掖着的。”
赵大玲一听到他的声音,条件反射地就觉得胆寒,声音都发紧起来,“民女不知世子在说什么,民女并非妖孽,这是丹邱子的污蔑,她记恨玉阳真人收我为徒,便处处为难我,还四处造谣我是妖孽,毁我名声。”
萧衍耐着性子,“你与丹邱子之间的恩怨,本宫没兴趣知道。横竖你是妖孽也好,异世者也罢,我们都不会为难你。本宫在意的是萧翊的身份,丹邱子已经指认了萧翊,说他跟你一样,也是借尸还魂的异世者。本宫身为大周的太子,不能眼看着皇室受此戏弄。如今请你来,就是为了让你站出来指认现在的萧翊冒充皇子。你只要把萧翊的身份揭穿出来,再说出他与顾绍恒背地里意图篡位的阴谋诡计,我们立刻放你回去。”
头脑中的轰鸣渐渐褪去,赵大玲也恢复了敏锐的思维。这才是他们劫持她的真正目的吧,想借她的手拉萧翊下马。先将她这个异世者的身份弄得尽人皆知,然后再由她爆料出来萧翊跟她是同伙,这么一出曲线救国即便不能让老皇上立刻认定萧翊这个儿子是冒牌货,但多少心里会有疙瘩,而疑心一担产生,就会怎么看怎么都可疑,最终聚沙成塔,让老皇上相信这个萧翊是假的,然后再揭发出他意图谋逆,便能彻底将萧翊打翻在地。
而一旦萧翊倒了,无论是她,还是长生,还有友贵家的和大柱子、柳惜妍,所有这些她在意的人都会跟着灰飞烟灭,这个结果赵大玲看得很清楚。所以明知今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却也只能咬死了不把萧翊和长生牵扯进来,“民女只是个烧火扫地的丫头,怎么会跟晋王殿下有什么瓜葛,唯一的联系也就是因为民女的未婚夫与晋王是旧识,晋王来看他的时候,见过晋王几面罢了。”
潘又斌将一张纸伸到赵大玲眼前,“这可是你与萧翊密谋的密函?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赵大玲了瞟了一眼,竟然是一封萧翊手写的英文信,看来是被潘又斌布置在御史府外的手下截获了,她摇摇头,“民女没见过这个,更不知道上面的圈圈道道是什么。不知道世子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看着曲里拐弯的倒像是是张道符,要不您拿给我师傅让她老人家辨认一下。”
萧衍不料赵大玲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咬死了狡辩,还敢给他们挖坑。去找玉阳真人?那不是等于送信让那位皇姑奶来救她么。萧衍此刻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冷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冲潘又斌点点头,“本宫还要回宫中探望母后,这里就交给你了,务必撬开她的嘴,明日的这个时候,本宫要看到她画押的供词。”
潘又斌眼中闪着兴奋而又跃跃欲试的光芒,赵大玲的一颗心往下沉去。
☆、第122章 刑讯
石门打开,萧衍消失在门口,赵大玲真恨不得喊他别走,她可不愿意跟潘又斌这个禽兽单独在一起。然而石门“轰隆”一声关闭,偌大的石室内只剩下她和潘又斌。石壁上的油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大很长,有种妖魔鬼怪的既视感,狰狞恐怖。
赵大玲低着头,眼睛的余光看到潘又斌从腰间扯下腰带。那是一条三指宽的牛皮腰带,上面装饰着一排一寸见方的羊脂玉块儿。她没用地咽了口口水。她很怕,真的很怕,她是个怕痛的人,手上破一个小口子都要在长生面前哼唧一天,她没有长生那么坚强,更没他那么能忍,此刻她拼命地想镇定下来,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牙齿都抖得“咯咯”地响。
潘又斌狞笑着右手拎着腰带,左手伸过来托起她的下颌,拇指摩挲着她面颊的皮肤,赵大玲一阵反胃,一甩头,躲开他的手。潘又斌桀桀而笑,声音低哑好像粗粝的砂纸,“知道你身上什么最让我感兴趣吗?”他没等赵大玲回答,自己自答道:“是你这一身毫无瑕疵的皮肤,白皙如玉又细滑如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禁不住想,如果这样的身体布满鞭痕血渍会是怎样一番旖旎光景。”
赵大玲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飞速转着想着如何自救,但喉咙却因为恐惧而发紧,声音都干巴巴的,仿佛不是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要……要不,咱……咱们先随便聊聊”
潘又斌几乎是温柔地摇摇头,“你早晚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能肯定你再能熬也抗不过一天。不过想来你不会介意我在你说出萧翊的秘密前,先给自己找点儿乐子吧。”
赵大玲欲哭无泪了,有这么无耻的刑讯逼供吗?竟然听都不听她要说什么,先打一顿再说。她有信心对付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却不知怎么对付一个嗜好施/虐的疯子。
眼见潘又斌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腰带,赵大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腰带带着风声呼啸而下,“啪”地一声重重落在她的肩膀上,她“啊”地一声惨叫出来,在高度的紧张下,竟然没有感到疼痛,惨叫出声纯粹是因为吓的。潘又斌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第二鞭落在了同样的位置,彻骨的疼痛从肩膀处蔓延开来,赵大玲只感到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打碎了。这次的惨叫货真价实,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抱住护住头部,在地上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潘又斌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嘟囔着,“吵死了,我真该把你的嘴堵起来。这点上顾绍恒可比你强多了,我怎么折磨他,他都咬牙不出一声,硬气得很。”
他提到长生,让恐惧中的赵大玲生出一种愤怒的情绪,就是眼前这个人曾经残酷地折磨虐待长生,将他打得遍体鳞伤,要不是长生意志坚定异于常人,早就死在了他的手里。一念及此,赵大玲眼睛中恨不得飞出无数的小刀子,在潘又斌身上刺出千八百了窟窿来。
潘又斌见惯了恐惧的目光,这是第二次发现不一样的眼神,上一次还是顾绍恒眼中的坚定和悲悯让他倍感兴趣,所以一直念念不忘。这会儿他感受道赵大玲的愤怒,仿佛发现了一个无价珍宝,“对,就是这股不服软的劲头。”
腰带接二连三地落下,打在她的脊背上、胳膊上、大腿上……每一下都痛彻心扉,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末梢,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痛楚。很快赵大玲什么劲头儿都没有了,哭嚎着只想一死了之。她徒劳地在地上翻滚,却躲不开潘又斌不紧不慢落下的腰带。赵大玲眼看着自己的鲜血随着腰带的落下而飞溅开来,在空中形成诡异的血色珠串。
鲜血刺激了潘又斌,他的眼中一片猩红,仿佛回到了幼年时那个雨夜,女人痛苦的扭曲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