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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一叹,他似乎充满了感伤,继续说道:“天地灵气是我们赖以生存的食粮,我们不想枉伤人命,只想有一地可以栖身。”说到此处,话锋突然一转,他的声音又变得阴阳不定,非男非女起来,充满了变幻莫测的诡异,“可是你再看看,你们人类都做了些什么?特别是身为正道侠义的慈云寺,你们为苍生做了什么?”
妖群中飘出了一个面容清矍,留着山羊胡子,像是个老者其实却并不显老的男人,指着大和尚就开骂道:“这几年来,我门中弟子,为了满足你们正道的所谓侠义,多少人枉遭杀害?它们其实都是爱好和平,一向都把人类当朋友的啊!你们怎还可以理直气壮,满口仁义的放屁,说什么众生平等,万物一体?”
话题扯开,众妖似乎群情激愤,纷纷叫骂了起来:“我们这么多同类都进了地狱,为什么还不见你们这班秃驴进地狱?”
“这些愚蠢的人类,有什么值得我们害怕的,难道我们就真的屈居他们之下?”
“夺我家园,杀我同类,我们跟他们拼了。”
?
一时间,场面混乱,几乎失控,魔教妖人倒隐隐有了占据上方的优势,只是它们都还没有谁真正动手,都以恳求企盼的眼光看着幽冥,似乎只要幽冥一点头,他们就立刻动手,将场中的人类,连血带肉,生吞活剥。
幽冥邪笑了起来,那声音,就仿佛来自地狱,让人听来不寒而栗,他接着道:“为表我与人类为敌的诚意,我先杀两人来祭旗。”话音刚落,他的手,就从漆黑的黑袍中伸了出来,袖袍漆黑,手却苍白,似乎有大量的黑气从他苍白的手心涌出,瞬间就弥漫在场上所有人的周围。
梵音声中,和尚们依然颂着经,只是他们的面容上,都有艰难的神情,似乎他们支持得并不容易,就连那大和尚,也甚至连开口说话的空隙也似乎没有了,金色的禅杖依然发着光,却也似淡了下去,将要被黑暗彻底吞噬。
村民们更是心胆俱裂,想起身逃跑,却完全无法移动分毫,似乎所有人的行动和命运,都掌握在那只苍白的手心之中。
人群之中,缓缓飘起两个人,黑气就像绳索,紧紧缠绕着二人身体,将二人硬生生吊起,拖向空中的幽冥。
龙麟与珠儿却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因为飘起的两个人,竟然就是他们的娘亲。
龙麟还不急奋身而出,场中的大和尚突然一声大吼,原本在胸前合十的右手一引,插在地上的金色禅杖立刻飞起,迅速绕着二人的身子飞行一圈,但见金光过处,黑气就像青烟遇到大风一般,瞬间飘散无踪,禅杖重新插回地上,空中二人也缓缓落向地面。
幽冥动了动嘴角,脸上出现一丝阴冷的冷笑,同一时间,已接近地面的二人忽然张大了口,一股血箭射出,去势极快,幽冥动了动手指一引,微张开口,竟然吞了下去。
稍顿,才大笑了起来,表情似乎极为满足,他的声音,竟变成了女人的声音,只道:“最近我修炼的阴柔法术,就需要这女人至阴之血,真是人间美味呵,只是可惜,她们并非处子之身。”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际,令人毛骨悚然,谈笑之间杀了两个人,还能如此说话,毫无半点惋惜悔意,似乎天下人的生命,在他眼中,不过蝼蚁一般轻贱而已。
龙麟这时,却似乎就要悲痛欲绝而晕去,可怜的珠儿,也许还不知道人间的生离死别是何意义,却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惨绝人寰的悲剧。
“孽障。”
一声大吼传来,只见和尚之中,一个头大耳肥,面宽体粗的和尚站了起来,满脸的伤感也无法掩饰他的愤怒,大吼道:“今天不超度了你们,我圆妙枉自戒杀了十年,像你们这种恶魔,早该进地狱,受万劫之苦。”
说完了这些,只见他身子一弯,从他背上突然伸出一根木棍,棍长六尺许,浑圆结实,粗如儿臂,显非凡木所成,飞向空中,双掌迅速在胸前合十,但听梵音声中,木棍竟然在空中逐渐变大,瞬息大得就像一根擎天的巨柱,在圆通和尚的怒喝声中,夹带着呼呼的风声,向着幽冥所在的方向,劈头盖脸的砸下,沙飞石走,气势惊人,一如他愤怒急躁的个性。
众妖慌乱,纷纷向两边避开,此时,只有幽冥,这个魔教头头气定神闲的轻松横移一丈,巨棍就砸向了虚空,圆通以手为引,只见巨棍在天空盘旋飞舞,竟是追击着铺天盖地的妖魔,数十妖魔躲闪不及,被巨棍打成了飞灰。
幽冥阴恻恻的笑着,还是用那妖艳的女声,高呼道:“杀了这些可悲又愚蠢的人类,杀、杀、杀!”
众妖群情激昂,附和着高叫:“杀、杀、杀……”
其声高昂,杂乱而震人心肺,直如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狂沙,珠儿已吓得哭了起来,龙麟也吓得面无血色而忘记去管她,只是她那微弱的哭喊声,在这天地失色的震撼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而微弱。
鬼气更森,黑气更浓,杀气也席卷天地,妖魔冲进了人群,连行动都困难的人类,只能任由宰割。
和尚们都纷纷祭出法宝,拼尽余力,尽人事的救助身边痛苦呼号的凡人,他们的法宝有禅杖,有佛珠,有钵盂,有木棍。只是以寡敌众,谁都看得出来几乎没有什么胜算。
妖魔不但杀人,还吃人,凡是被杀的人,无不被浪潮一般的魔人分尸分食,只留下森森白骨、鲜血遍地,惨不忍睹。周围的房舍屋宇,也被殃及,断壁残恒,烽烟处处,满目苍夷,哪里还有往日那安详和平宁静村庄的影子?
第四章
几个和尚浴血奋战,也只是保护周围十几个村民而已,而且显然支撑不了多久,面对如山巨浪一般涌来的数之不尽的妖怪魔人,就算拥有傲世的法术,也只有苦苦支撑的份。
就在此时,苍穹一阵闪烁,一片碧绿光芒闪起,天空似乎被打开一个缺口,一束阳光从缺口中射下,照在已经围近和尚的众妖之中,惨呼声顿时响起,那种凄厉的惨叫,让这本就似乎变成地狱的人间,更如黑暗。
黑云又起,瞬息间又遮盖了重又弥补了的那道缺口,只是场中,却多出了一众素衣素裙的女子,只见为首一人,全身碧绿衣裙,手捏法诀,身前一柄同样发着绿光的三尺青峰长剑,碧芒流转,空灵飘逸,竟迅速斩杀了数十个妖魔,其余女子,都是用剑,飞舞飘扬,也瞬间杀了好多魔人。
这时那带头的女子,才向着大和尚道:“峨嵋派弟子秦羽衣,代众师妹见过圆妙大师。”
这被唤作圆妙大师的大和尚单手合十道:“原来是峨嵋到了,贫僧有礼。”
这时,正道众人的压力也已经减去不少,虽不说占了上风,自保却也不是问题,铺天盖地的妖魔仍然源源不断的从四方犹如潮水般压来,众人的法宝集合了峨嵋众女弟子的宝剑,已溶为一片光幕,将方圆丈余之地笼罩,妖怪魔人一触动到这光幕,不是血溅当场,就是被强力弹开。
悲痛欲绝的龙麟此时方才从狂躁中回过神来,接着,他不顾一切的拉着珠儿,冲进了那被光幕笼罩的场中,幸好圆通及时收开法器,才没伤到他们,好不容易从死人和白骨之中找出了娘亲的尸体,声嘶力竭的叫喊,眼泪夺眶而出。生平第一次,他有如此悲伤痛苦的感觉,仿佛天地俱已变了颜色,日月星辰都已沉沦,他知道,一直疼爱呵护自己的娘亲,是永远也听不见自己的呼喊了。
可怜的珠儿,只是看着尸体发愣,竟是没有哭,大眼睛灵动且不解的看着这一切。
半响,龙麟才想起父亲,于是发了狂般在尸体堆中搜索,却遍寻不获。
他死了吗?连尸体都被妖魔吃了吗?
莫名的恐惧由心底升起,难道见爹爹的最后一面,都成了不可能?
此时,喊杀声震天,兵器交接的脆响,妖怪受伤的痛苦哀号,还有未死去的村民的悲呼,在龙麟听来,却都似乎毫无感觉,他的脑中只有空白一片,只是下意识的扭动着头,四下不停搜索着,似乎父亲的身影,突然就会出现一般。
一旁就是自己的家,那排矮小的房屋,门前用父亲上山砍来的竹子围成的栅栏,此时却已经凌乱的倒下了,狂乱中,那房屋也倒塌了,灰尘遍布了空气中,充斥天地。那纷乱繁杂的灰尘中,却有一个人,他,笨拙的走了出来。
“爹爹!”龙麟泪眼迷蒙的轻呼着,却没有力气站起来,一下就扑进他的怀抱。
接着,龙麟见到父亲的手中,握着那把他上山砍竹用的柴刀,犹如握住自己生命般坚定,龙麟觉得他的身上似乎在发着光,让迷失的自己能从他身上看到前进的方向,那坚强的臂膀,曾经无数次撑起过龙麟幼小的身躯,宽厚结实的肩膀,是撑起龙麟天空的支柱。父亲这时的形象,在龙麟的眼中心中,就像巨人般高大毅立。
此时,一个几乎完全变成了人形,只是肩上还有一对翅膀,脸上也还有嘴没有退化,还是尖尖嘴壳的鸟妖,被圆通的木棍打得只有招架之力,一步一步后退,几乎就要触及那高大身躯的时候,那把带着愤怒的柴刀,已狠狠劈砍在了它右边的翅膀上。
鸟人受痛,怒嚎振翅,那对翅膀犹如人臂一般的灵活,闷响一声,打在了他握刀的手和他的胸膛上,这一击之力,何止千钧?那强硬的身躯,发出一声惨呼,如断线的风筝,飞射了出去,飞过龙麟身旁时,一串血花夹带着他临死的祝福,传进了龙麟的耳朵:“麟儿,要学会坚强,要勇敢的活下去……”
那串血花,从龙麟的眼前飞过,璀璨美丽如冬日盛开的红梅,永恒而凄艳。
再看向父亲飞去的方向,一群面目狰狞,表皮粗糙蠕动,让人一看就觉得恶心的怪物,张大了血盆大口,瞬间就将父亲的尸体撕裂开,残肢飞舞,极为凄惨,转眼就只剩下一地碎小的白骨和地上惊心的那一团鲜红。
这次龙麟却没有哭,眼神中露出坚定的光芒,伸手拾起地上那从父亲手中掉落的柴刀,缓缓站定了身子,直立在天地之间,面对着千万怒吼咆哮着的妖魔,他竟然再没有一丝的害怕和恐惧,似乎他要用自己那瘦弱矮小的身躯,独自撑起这一片黑暗无情的天地。
没有泪水,因为泪水已经化成了胸中澎湃汹涌的热血。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与之共鸣,黑云像是遇到了特大的风暴,纷纷散了开来,逐渐露出和煦而强烈的阳光。
场中的妖魔,有多数也许因为法力低微之故,竟然被阳光所刺,如受重击般惨呼嚎叫起来,其状凄惨,犹如地狱恶鬼,天空那支持着天煞玄机大阵的幽冥,脸上也似乎微现吃力神色,数声清啸,十来柄飞剑远远飞来,剑身之上,都分别托着一个人,十数人尽着道装,看来都是道士。
众人落地,手中法诀手印源源不断变换,天空的飞剑也纷纷击杀着妖魔,远远看去,只见所有的道士都仙风道骨,飘渺而神秘。
峨嵋女弟子边战边遥呼道:“峨嵋绝音座下弟子秦羽衣及众师妹,见过清风真人和各位前辈。”正道之中,极重礼数,清风真人本是当代道教掌门,一代宗师,与峨嵋绝音师太,慈云寺圆妙大师,共掌天下,齐名当世,所以小辈见了他们,都要先见礼的。
清风真人见了这秦羽衣的厉害,道:“秦羽衣?十六岁就得到绝音真传,如今才一年不见,出落得更是美若天仙了,果然不愧是绝音的得意弟子啊!”
圆妙道了声佛号,道:“真人这话,似乎说峨嵋的人,都是靠容颜取胜?这话若是传到绝音耳中,恐有不妥。”
清风忙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