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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时,她要是再咬一口,便会立时血溅当场。
继室夫人害怕了。她定定地望着云瑶,颤声道:“你想要做什么?”
云瑶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想要什么,不过是想讨回些公道罢了。”她一面说着,一面从矮榻上起来,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继室夫人一经放松,便从矮榻上跳了起来,连连后退两步,用脊背抵着门,戒备地望着自己的继女。
云瑶闲闲地说道:“母亲要当心啊,外间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她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了笃笃的叩门声,紧接着有人推门进来,连声问道:“妹妹在么?姊姊给你摘了束花……哎?母亲?母亲???”说话间,便将摔落到地上的继室夫人扶了起来。
来人约莫有十六七岁年纪,与云瑶长得有六七分像,但却要更加明艳动人一些。
继室夫人见到那人,便倏然缩回手去,面色又惊又怒,像是想要说话,但却连半个字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云瑶闲闲地把玩着那把剪子,笑道:“母亲怎么哑了?不妨将刚刚的话,再复述一遍罢。”
来人哎呀一声,扑上来捂住云瑶的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怎可对母亲不敬!”
云瑶侧头望她一眼,猜测她大概就是这具身体的姐姐、众人口中的大娘子了。她抬起手来,一一指着屋里的陈设说道:“这锦被是带毒的,流苏是带毒的,枕头是带毒的,胭脂水米分也是带毒的。姊姊你瞧,我打小儿便住在这间带毒的屋子里,哪里能不说疯话呢?”
来人吓了一跳,愕然道:“不、不能罢?这些都是母亲亲手……”
她继而想到,妹妹自从染上疯病之后,就独自住在府里最幽静的院子里,平素除了自己和阿翠之外,甚少有人会过来;而且因为妹妹疯傻,就连手帕交也没有一个,如果屋里真的有问题——
那、那确实是无人知晓啊!
继室夫人尖叫道:“她、她在说疯话!”
云瑶无谓道:“我究竟是不是在说疯话,你们让人来查一查便知晓。这间屋子僻静幽深,甚少有人会过来查探,你动手脚时应该也不会过于仔细。至于留下的痕迹,自然也是会有的。”
继室夫人脸色煞白,连连地后退了两步,摇头道:“不、不……”
她想要退走的,但后面是屋门,屋门再过去就是正堂;前面虽然有个窗户,但窗户前站着先夫人留下的两个姑娘。大的那个脸色又青又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小的那个神色淡淡的,眼里却掠过了一丝阴霾,想来是非要她伏罪不可。
“来人!”大娘子喝道,“去请老夫人过来,再去请两位医者过来,给妹妹看病!妹妹今日身子已大好了,切莫耽搁了治病的时辰!快些去请!”
府里人都知道二娘子生来痴傻,但大娘子却颇具威仪,因此听见大娘子的话后,便忙不迭地去了。继室夫人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想走走不了,想叫叫不动,一时间竟痴了。
云瑶隐隐松了口气,暗暗想到,那便等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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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
那间屋子里确实有大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从衣帽鞋袜到枕头被褥,几乎件件都带着毒。更有甚者,医者们甚至在墙角的耗子洞里翻出了一窝蟾蜍,身带剧毒的那种蟾蜍,要是不小心被二娘子沾上半点,就算不死也要半残。
继室夫人被带走了。按照族里的规矩,她的惩罚断然不会轻。而且按照老夫人的意思,还要将先夫人的死因好好地彻查清楚,指不定也和这人有莫大的干系。她们的父亲、府里的主人匆匆赶了过来,面有愧色地看着云瑶,久久都没有说话。
大娘子在旁边问道:“妹妹可大好了?”
云瑶接口道:“姊姊无需担心,已经是大好了。”
“歪扯。”老夫人敲敲她的背,严肃道,“怎可算是大好了?瞧瞧你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疯话,做得都是些什么事儿!……唔,神智倒是比先前清醒了些,但依然未曾痊愈。”
云瑶目瞪口呆。她算是知道,阿翠姑娘那副样子,到底是跟谁学会的了。
大娘子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妹妹莫慌,眼下既然已经好了些,迟早有一天是会痊愈的。”
云瑶不高兴地把她的手拿下来,沮丧地想到,她是真的没疯没傻啊。
转眼间便到了晚饭时分。唔,这里叫做暮食。十多年来二娘子终于可以和她们同席而坐了,反倒是往日威风凛凛的继室夫人不见了踪影。府主在席间拿出了一封信,是族长写过来的,说是要将两位娘子一并接到邺城去,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她们去做。
但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信里却没有说。
府主目光环顾一周,最后落在了大娘子身上:“大娘以为如何?”
大娘子沉吟片刻,道:“既然是族长发话,那自然是当去的。”
云瑶刚刚起了个头:“我……”便被府主抬手按了下去。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傻子,而且是个疯病稍有起色的傻子,意见从来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府主思忖片刻,道:“既然大娘认为合适,那你们便一同到邺城去罢。我与你们祖母再拣两个丫鬟出来,给你们贴身伺候着,也好方便一些。”
大娘子赞同道:“阿父思虑周全。邺城里终究是大伯父、大伯娘的地方,用起人来也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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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邺城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几人用过暮食之后,便各个回到了屋子里。云瑶身边没有随侍的大丫鬟,便由阿翠姑娘将她送回了屋里。据老夫人说,阿翠姑娘是打小调。教出来的家养婢,素来都是忠心耿耿的,过两天便会和她一起去邺城。
云瑶在屋里歇了片刻之后,便重新回到了那种灵魂出窍的状态,整个人轻飘飘地浮了起来,飘出窗户和屋梁,站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现在外间已经接近黄昏,行人也有些少了。城门口的守军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有些唉声叹气。
“又是突厥人……”
“这已经是第几回了……”
“要是邺城里再不派援军过来,城就要破了……”
云瑶轻飘飘地越过城门,来到了原先那片旷野上。旷野上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厮杀声越发地激烈起来。刚刚见到的那位将军冷笑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用突厥语大声喊了两句话。忽然之间,他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叫了他的名字。
将军回头一看,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赫然出现在眼前,差点没将他给吓死。
“你…你你你……”将军哆嗦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老子没让突厥人给干掉,反倒让你吓了个半死。你说你顶着这张面具做什么?假扮恶鬼么?”将军一面说着,一面伸出长/枪一挑,就要将那人的面具挑下来。
那人微微侧头,避过了将军的长/枪,低沉道:“刚刚我从左翼斜出,挑了对方的主帐。你要是还有力气,便随我再冲一阵罢,战事了结之后,还能进城再歇上一觉。”
将军乜斜了他一眼:“刚刚所谓的‘援军’,是你帐下的将士?”
那人低低嗯了一声,调转马头,朝突厥人溃退的方向疾驰而去。
“啧,长恭,穷寇莫追啊……”
将军一席话卡在了喉咙里,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高高举起长/枪,扬声道:“随我杀!”
“杀——”
隆隆战鼓声响彻在旷野之上,将士们的喊杀声更大了。无数从东面、南面涌过来的援军汇成滚滚洪流,将剩余的突厥人冲得七零八落。老祖宗确实说过穷寇莫追,但也说过,十则围之。
援军已经源源不绝地赶了过来,再不围而歼之,难免会错失良机。
云瑶驻足观望了片刻,忽然轻轻咦了一声。
刚刚那个人是……
兰陵王?!
百年不世出的北齐战神,一骑挑千军的那位兰陵王?
☆、第5章 北齐|还归
她静静地坐在树桠上,望着茫茫无垠的旷野。
厮杀声渐渐小了下去,兰陵王的身影也有些模糊不清。那位将军策马上前,拍拍兰陵王的肩膀,又同他说了两句话。兰陵王侧头应了一声,青铜面具泛着幽幽的青芒,在夕阳下显得分外狰狞。
这位如传奇一般的兰陵王,似乎是被北齐皇帝赐死的。
云瑶恍恍惚惚地想着,北齐皇帝多短命,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帝赐死了兰陵王,亲手折断了北齐的这把钢刀,将北齐彻底地推向灭亡。依稀记得兰陵王在世时,几乎全无败绩,长/枪指处所向披靡,连最最桀骜的突厥人都要在他的枪尖下颤抖。
旷野上的战事结束了。几位将军并肩策马而来,为首的正是那位兰陵王。兰陵王依然是长/枪玄甲,目光锋利如刀,所及之处一片军士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我们要不要去晋阳?”一位将军问道。
“自然是要去的。”另一位将军接口道,“长恭万里驰援,将突厥人堵死在这里,少不得要和那位郡守磨蹭两天,把公文路引一并补办齐全了。否则——”他话音戛然而止,嘿嘿笑了两声。
兰陵王侧头望了他一眼,声音略有些沙哑:“就依你所言,去晋阳。”
得得的马蹄声走远了,云瑶也从树桠上飘了下来,跟着他们飘回到晋阳城里去。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穿到晋阳城里来了。城外守军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有些在闲谈,有些在翘首以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这次来的援军是谁?……”
“听说邺城来的。”
“不是邺城,是并州来的。”
“并州?那岂不是那位……”
“对,就是那位兰陵郡王。”
谈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那几位远道而来的将军也出现在了视野里。守军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又如同潮水一般往两边分开,显出中间的一条道来。城守一面擦着汗,一面谄笑道:“大王。”
兰陵王环顾四周,见到军纪松散,眉心拧成了深深的川字。但因为他带着青铜面具,又是策马进的晋阳城,所以没有任何人察觉他的异状。
云瑶悄无声息地飘到了城墙上,又悄无声息地飘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身上,隐隐约约泛着一种朦胧的色泽。
兰陵王身形一顿,侧头对副将说了两句话。
副将同样身形一顿,随后点头应道:“城里的守军确实是疏忽了,才会放一个弱女子孤身出城。大王放心,今夜接风宴后,末将会好好告诫他们的。”
兰陵王低低嗯了一声,目光微有些赞许,但却并未多言。
他策马长驱直入。周围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分开,不敢触碰这位郡王,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目光。那张青面獠牙的青铜面具,像是一堵厚厚的墙,将他与周围人隔成了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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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悄无声息地飘回屋子里,望着焕然一新的摆设发呆。
今天下午,老夫人就亲自带人过来,将屋里的摆设全都更换了一遍,而且还说,等明天之后,会再给她拨四个一等丫鬟、八个二等丫鬟过来,贴身服侍二娘子。至于阿翠,她还留在屋外守夜。
她翻出那三枚黄澄澄的铜钱,又给这间屋子卜了几卦。这回的卦象呈现中吉平稳之态,想来是老夫人亲自过问之后,底下人再也不敢阳奉阴违了。至于那位继室夫人……据说她还在跪祠堂。
云瑶翻了个身,渐渐地睡过去了。
但凡世家大族,都会有自己的一套族规。这位继室夫人戕害先夫人和继女,想必族规也容不了她。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云瑶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