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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难为-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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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漪也不太放心,本是想要和黄氏一起去瞧李清闻的,只是她是刚刚回府的,晚上府中还要招待几位王府讲官,实在不好这个时候出门。想了再想,她到底还是把那点儿忧虑压了下来,收敛了面上愁色,轻声握住黄氏的手:“我也不过是说说,大姐那里你您也要多看看。实在不行,明天我去瞧瞧大姐,我也好些年没见她了。”

黄氏忧心忡忡,牵挂长女,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李清漪见黄氏神思不属显然是牵挂长女,自然没有强留。待得三人喝过一壶茶,她又略略问了家中的近况,亲自送了她们出门去,临别前特意交代了一句:“三妹的婚事且再等几年。”再等几年,想必朝中情况也能分明了,裕王得了势,到时候想来又是另一番境遇,李清容挑选的余地也多些。

李清容这个年纪也知道羞了,在侧听到这话,玉面上烧起两团晕红,自顾自的低头去看翡翠长裙下头露出一点点尖头的白底绣绿梅的绣鞋。  

黄氏点点头:“这我明白。你姐姐和你就定的有些急,如今只剩她一个,怎么也要好好挑。”

李清漪伸手捏了捏李清容的鼻尖,笑着叮咛了一句:“家里只剩下你一个了,且听话些,莫要叫爹和娘操心。”

李清容自觉自己很是听话,只是现下欲辩不得,只能红着脸点头应了。

固有不舍,但李清漪还是亲送了她们到廊下,然后转身去问身侧的丁嬷嬷:“晚膳备的怎么样了?王爷那里可有什么话?”

第36章 杯酒

因着李清漪在白云观时只带了个如英,众人皆知如英现今乃是李清漪身边第一得用的人,连同早前的如玉和丁嬷嬷都要往后退一位。

只是,如英和李清漪一样都是刚刚回王府,许多事都不甚清楚,故而还需丁嬷嬷等人先帮衬着——当初李清漪走了,她身边的人却都被裕王留了下来,这般一来,等她回来接手自然也更加轻松。

早在选秀之初,丁嬷嬷便在李清漪身上压了重筹,后来跟着从宫里出来,自也是指望着李清漪好的。故而,对着李清漪,她一贯都是恭敬得体的。此时闻得问话,丁嬷嬷很是小心的半低了头,轻声应道:“都已经备好了,正令人去请几位先生呢。”说罢,又把食单递给李清漪过目。

李清漪接过食单,认真看了起来。因为有严家在户部压着,裕王府的境况自然也没比之前好多少,说是留几位先生用晚膳,也不过是比平日里稍好些罢了。这食单倒也简单,四热菜、三冷菜、二点心:鱼羊鲜、炒三丁、糖醋鱼、京酱肉丝;酱猪肚、拌木耳、脆黄瓜;如意糕、果饼。

丁嬷嬷不易察觉的看了看李清漪的面色,接着道:“王爷说了,他与三位先生先用膳。娘娘可自个儿先吃些,等会儿送壶热酒过去便好。”

李清漪自是明白裕王为她花费的苦心,略一颔首,直接问道:“酒热好了吗?”

裕王府主要有三位讲官:高拱、陈以勤、殷士儋。虽然王府讲官都是皇帝给亲选的,但他们自到了裕王府起便被归为裕王一党。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现今虽都是小官,但若是裕王登基,那么这些人就都算得上是帝师,前程无量。故而,高拱一颗心全都扑在裕王身上,为之殚精竭虑,事事尽心;陈以勤也是竭力维护裕王,“焦心瘁志,发为骤白”;另一位讲师殷士儋乃是山东人,素来豪放不羁,诗酒风流。殷士儋学问高深,文坛之中颇有盛名,平日里和好友在街头吃个螃蟹,都会成为百姓们议论的话题。平日里上课,他每次进讲前,都要斋戒沐浴以表诚心。

李清漪亲自带了如英去送酒,侍从入内通报后推开门,便见着裕王起身迎了过来,三位讲官亦是纷纷起身见礼。

裕王倒是笑了笑,牵了李清漪的手入内,替她和其他几人解释道:“王妃今日回府,听说几位先生都到了,便想着来和几位先生见一见。”

前头的话都已经由裕王铺好了,李清漪自然不会见外,跟着点了点头,笑道:“几位先生实在不必多礼,”她略顿了一下,便道,“王爷常和我说起几位先生,常说‘若无几位先生,便无本王今日’。我与王爷夫妻一体,先生们的维护之谊,我自也是记在心上。”

李清漪的话说得倒也谦和婉转,很能入耳。

高拱很是清楚李清漪在裕王心里的地位,想着这位王妃回来之后大约很快便能有世子出世,心里着实高兴。故而,他起了身,领头应道:“王妃过誉,不过是臣等职责所在。”

高拱为人高傲,喜欢争先,便是在几个讲官里头亦是隐隐为首。待他说过话后,陈以勤方才笑道:“早闻王妃贤淑明慧,有王妃在,王府之事,我等亦可放心。”  

殷士儋素来是个不耐客套的性子,见着李清漪身后丫头还端着酒,接着笑道:“这酒倒是来得及时,”他剑眉一扬,道,“今日乃是王妃回府的日子,确该庆祝庆祝!”

李清漪闻言弯了弯唇角,转身亲自倒了酒,第一杯递给高拱,诚恳而感激的说道:“自高先生入府,不仅讲授经筵还多方调护,为裕王府之事上下呕心沥血。师恩如山,我与王爷都该敬您一杯才是。”

高拱接了酒,络腮胡颤了颤,颇为动容:“娘娘实在言重了……”

李清漪转而端起第二杯酒递给陈以勤,认真道:“陈先生几次三番在人前维护裕王,阐明正统,这杯酒,我与王爷同敬。”

陈以勤虽不及高拱位高也不似高拱高调,但他却也是个敢于直言的人。当初严家父子为难裕王,流言四起,是他直言道:“国本早就默定了。裕王生下来就取名载垕,从后从土,首出九域,此君意也。”后为古之国君的称谓,后在土上是表示君有大地。

陈以勤很是感动,伸手接了酒:“臣,多谢王爷、王妃。”

李清漪含笑端起第三杯酒递给殷士儋:“殷先生恪尽本职,尽心竭力,这杯酒,我与王爷敬您。”

比起前头两个,殷士儋觉得自己似有些不太尽力,闻言连忙道:“娘娘过奖了,臣有愧……”  

联系感情这种事情由女人出面自然犹如和风细雨一般的柔和,但是政治永恒的联系纽带则是利益——这却需要裕王本人亲自来才合适。李清漪缓和了一下气氛,替诸人回顾了一下过往情谊,这才悄悄的捏了捏裕王的手掌,递了个眼神给他,重新把话转回给裕王:“你们男人议事,我也不好久留,便先退下了。”  

裕王点点头,温声道:“你今日也赶了半天路,先去歇息吧,不必等我。”

众人跟前,李清漪自然也给裕王面子,垂首柔顺应下。想了想,她又亲自把那壶还未喝完的酒搁到桌子上,嘱咐了一句:“喝酒伤身,王爷和几位先生可莫要多喝。”

裕王正垂眸看她,灯光之下观美人,犹如明珠生晕、雪堆玉砌,越看越美。

纵然裕王与李清漪相处几年,早已看惯了她的美貌,可因着胸口的那一腔无法言说的爱意,此时依旧觉得心动神移、情难自禁。现今,她五官渐渐长开,比过去更清美、更精致,那样的神容便如多年前在画卷上看到的一般温柔秀致。似琼枝玉树又如姑射仙人,几欲凌风而去。

好在,她的手是握在自己手中的,柔腻温暖,近在咫尺,呼吸可闻。裕王一念及此,心上温软得不得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肝都被捏的发颤了。他不由得伸出手替李清漪拢了拢鬓角,目光不自觉地在耳垂上红宝石耳坠一掠而过。他的动作又轻又慢,仿若清晨推开雕格窗扇,折下那朵心仪许久的染露玫瑰,说不出温柔缱眷。

因着后头还有几个先生瞧着,再如何的心猿意马也只得忍下那百转柔情。裕王握紧李清漪的手,含笑的、低低的应了几声,然后才亲自送了她出门去。 

第37章 情深

这是李清漪回府后的第一日,晚上自然是要等裕王的。偏偏,她今日累了一日,早已困乏,加上过去在西山时,早睡早起,早已养成习惯。所以,她沐浴过后,让左右都退下,自己随手拿了一本游记,独自一人靠在床边翻书。方才翻了几页,她竟是迷迷糊糊的闭眼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轻轻从她手中抽出了那卷书,轻手轻脚的扶她躺下,甚至还很是贴心的替她捏了捏被角。

李清漪困意浓浓,懒洋洋的睁开眼去看,正好看见裕王那被酒气熏得极红的面庞。

“我吵醒你了?”他颇为愧疚,一张醉红的脸都皱了起来,自个儿扶着床杆缓缓坐下。

李清漪本还有些迷糊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伸手拉住了他,小声道:“本就是在等你,要是不叫我,我明天一觉睡醒才要生气呢。” 

裕王那双黑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像点了两簇火。他看着李清漪,似是有些紧张的反问:“你在等我?”他呆了呆,试探似的伸出手,慢慢的放在李清漪的肩头。

这夫妻之事,他们早早做过许多次。只是,这一次中间隔了几年,李清漪不知怎的竟是有些不好意思。她霞飞双颊,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好微觉羞涩的低了头。

她微微垂首,浓密的眼睫搭在眼帘上,轻轻发颤,在秀挺的鼻边落下扇子似的淡淡阴影。裕王咽了口口水,再往下看:只见如云的乌发垂于肩,脖颈白皙纤长,雪色寝衣下几如一色的雪肤生光,犹如玉雕,盈盈生辉。

她不曾推拒、不曾出声拒绝,裕王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

这一刻,那种从未有过的狂喜之情几乎立时就如雷电般落在裕王身上,他甚至无法用言语表达出自己此刻的欢喜之情,只能怔怔的伸出双手把李清漪抱到自己怀里,喃喃道:“清漪,我真高兴……”

裕王低下头,和她相望,那样的欢喜之情清楚而明白的从他眼中透露出来,使得他整张脸都亮了起来,本就俊秀的容貌更加动人。

这么会有人觉得感情无法透过眼睛去看?

夜凉如水,月光如洗,这样的清夜里,李清漪清楚的望见了对方眼中的情愫,似明月照亮万古长夜,清楚而明白。

她的目光渐渐软了下去,看着他,柔声道:“我亦如是。”

裕王只觉得自己的心肝都被眼前的人捏紧了。他手上还握着一把李清漪的乌发,三千青丝好似情丝,紧紧松松的绕在心尖上,疼、痒、酥,纵是百炼钢也要在这样的情火里融成绕指柔。他蹙眉忍了忍,抬手拉下床帐,把人抱坐到床上。

层层叠叠的床帐拢出小小的地方,仿佛这片小天地独独只剩下他们两人。青铜香炉里升腾起袅娜的轻烟,沉水香一如浮在空中的暗流,悄悄的环绕在这个房间里。

静夜如诗,静夜如思,静夜如斯。

裕王把头凑近李清漪的颈窝以及浓密的发间,嗅着那若隐若现的幽香:“这两年,我都没有碰过其他人。”他伸手环住那纤纤的细腰,好似撒娇,得意又骄傲,“我见着那些女人,便想‘她们哪里及得上我的清漪一根发丝’,就连看都不想再看了……”

世间男人多以娇妻美妾、妻妾和睦为傲,可是裕王却偏偏不同。这样的不同,在李清漪面前,确确是无比珍贵动人的,令她无法不动容。她迟疑片刻,仰头用唇堵住裕王接下来的话。

就像是裕王自己说的,他已经许久许久未曾碰过女人。此时得了心上人的主动,他浑身都绷紧了,紧的就像是快要断了的弓弦。他只觉得自己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热,好似泡在熔岩里一般,再一点热度就能把他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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