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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小厮轻声道,“您看看去前面了。”
红漆柱子,高大的牌楼。上面写着几个朱红字“国子监”。
来来往往不少的人,却只能听到脚步声响。
国子监外等着不少家人。
送信的人远远地停下来,走入人堆中悄声打着招呼。
一阵冷风吹过,大家都缩着脖子跺着脚,脸上却还带着笑意,眼睛里更有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能进国子监的人,将来都会有个好前程,怪不得连家人也能高高地抬起头。
沈敬元的目光在“国子监”几个字上流连忘返。
给他写信的人在国子监?
看着周围的红墙、铺得整齐的青石路,他去过很多地方,看到这里他仍旧忍不住神往。原来压在心里的情绪顿时争先恐后地迸发出来。
他真喜欢这个地方,若是能进这里,他这辈子就再也没有别的心愿。
可惜,这对他来说偏偏遥不可及。
沈敬元摇头苦笑,每次听到昆哥背书他都羡慕。真像回到昆哥这样大的年纪,说什么都要求父亲给他请个西席。
人这辈子总是有一两件心底里渴望去做的事。
到了散学的时辰,不少人从国子监里走出来。
沈敬元仔细地看着。
熙攘的人群散去之后,又有几个人相携着走出来。
送信的人立即站直了身子迎上去。
那几个人停下来,其中一个向旁边的人行礼笑着告辞,等到旁边的人走后,他才抬起头。
他的长袍一尘不染。如同入画的一枝玉兰花般姿态优雅,俊逸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本来是带着下人向前走,却不料看到了迎上来的沈敬元。
他的脸上顿时浮起一丝惊讶的神情。
这个人沈敬元确实认得。
这个人是他痛恨的姚家人。
“姚宜之。”沈敬元怎么也没想到给他写信的人是姚宜之。
姚宜之上前向沈敬元行了礼,声音十分的温和,“四老爷。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沈敬元点了点头,妹妹被休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但愿姚宜闻续弦之后婉宁不会受委屈,若是受了委屈,希望姚宜之能帮忙。
妹妹的意思。在姚家这些人中,心软的也就是姚宜之。
没想到姚宜之还真的帮了沈家。
……
“舅太太、小姐,”童妈妈进了门,“舅老爷打发人说,他不过来吃饭了。”
婉宁放下手里的针线。
沈四太太也有些惊讶,“怎么不回来了?崔大人那边有事了?”
思来想去也就是崔奕廷那边需要老爷。
童妈妈摇摇头,“说是找到了那个写信帮忙的人。”
这种情况没有让婉宁惊讶,这个时辰舅舅不回来就是找到了人,既然找到了人定会坐下来说话。
“有没有说,是不是熟人?”她更关心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童妈妈脸色有些古怪,仿佛有些诧异又有些不能相信,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轻了许多,“说是姚五老爷。”
婉宁和沈四太太都一怔,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风吹过竹子的响动。
沈四太太道:“是和姚五老爷一起吃饭,还是帮忙的人是姚五老爷?”
童妈妈顿了顿,看了看沈四太太然后和婉宁对视,“说是,帮忙的人是姚五老爷。”
姚家人会帮沈家?
沈四太太诧异地看着婉宁,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本事
姚宜之将沈敬元请到主位上。
沈敬元看向姚宜之,在姚家这么多人中,他印象最好的还是姚宜之。
辰娘嫁去姚家之后,他去探望辰娘,等他从姚家出来,姚宜之就追了上来,提议和姚家几个兄弟一起去外面喝酒。
姚宜之做东,没有吃太好的菜却喝得很畅快,那时候他就觉得姚宜之是个好相处的人。
沈敬元道:“既然写信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是谁。”
姚宜之温润的脸上一闪尴尬,很快又温文尔雅地笑起来,“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也是在京里听说了些消息就让人捎信过去,这次家里做出了对不住沈家的事,我怎么好意思再张嘴。”
姚宜之说的隐晦,沈敬元却明白是什么意思。
沈家陈货卖的本来很顺利,都是因为姚老太爷在里面搅合才闹出差错来,多亏了婉宁早就料到会这样,才来了个将计就计,让姚老太爷自食恶果。
姚家并不知道实情,所以姚宜之才会不好意思。
“婉宁在泰兴我也照应不了,就让姨娘的下人时常去打听消息,然后给沈家捎信过去,”姚宜之说着有些黯然,“姨娘捎信过来我才知道婉宁落了水,幸好婉宁没事,我想劝说父亲将婉宁接回家,谁知道,唉……”
沈敬元不由地惊讶。
原来姚家经常送消息出来的荆大是姚宜之安排的。
姚五太太没了,姚宜之一个男子不能照应内宅的事,更何况又在京城这么远地方,能做到这样也算是有心。
沈敬元的敌意明显少了许多,姚宜之道:“我们也好久不曾在一起吃饭了,我一直想请您过来。”
饭菜陆续摆上来,姚宜之亲手斟酒敬沈敬元,“是我有错,我先自罚三杯。”
……
“怎么还不回来?”沈四太太催促沈家下人。“你跟老爷说一声,我和昆哥都在婉宁这里等他,让他早着些。”
下人应了一声又去催促。
沈四太太觉得奇怪,跟姚宜之喝酒。怎么还喝这么久,“又不是自家的兄弟。”
老爷向来讨厌姚家人。
这到底是怎么了。
沈四太太吩咐完进了屋,内室里,婉宁看着昆哥拿来的书,姐弟两个边说边笑。
昆哥道:“先生说过两年我就可以考童生了。”
沈四太太听得这话有些惊讶,“别乱说,你才多大就能考童生。”
昆哥和杨先生学的时间不长,却增益了不少,这也是说不定的事,婉宁笑着看弟弟。“只要好好学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昆哥很认真地点头。
“舅太太,”童妈妈从外面进来,“舅老爷过来了,”说着一顿,“还有姚五老爷。”
舅舅将姚宜之带过来了?
婉宁站起身。
沈四太太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回来就回来吧,怎么还将姚宜之也带过来。”
童妈妈和婉宁对视一眼,“舅老爷喝多了。”
舅舅和五叔在一起喝多了?只有相谈甚欢的人才会不知不觉喝醉酒,五叔和舅舅都说了些什么?
婉宁吩咐童妈妈,“快让厨房准备醒酒汤,跟大伯说一声,在前面收拾出一间房。好让舅舅住过去。”
沈四太太带着人迎了出去。
姚宜州听到消息也赶过来。
“怎么让敬元喝了这么多。”姚宜州埋怨地看着姚宜之。
姚宜之忙道:“因为高兴就多喝了两杯,没想到就将四老爷喝醉了。”
沈四太太吩咐下人将沈敬元扶去侧室里躺着。
沈敬元躺在床上却一下子又坐起来,“宜之来,宜之我们再喝。”
外面的姚宜之听得不好意思,旁边的两个捧书的小厮却有些支持不住了,姚宜州见状忙道:“这是做什么?哪里来的这么多书?”
“才买来的。”小厮苦着脸道,“是沈四老爷和我们老爷一起去买的。”
买了这么多书?
姚宜之笑着,“我和四老爷一起买的,都是好书,我一套四老爷一套。”
谁能一下子买这么多书。
看到姚宜之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姚宜州皱起眉头来,“你也喝了不少吧?”
话音刚落,旁边的小厮手一软,将书都掉在地上。
姚宜之一怔,站起身来就要去捡书,谁知道脚一软差点栽在地上,多亏旁边的下人眼睛尖拉了姚宜之一把,姚宜之这才平稳地躺在地上。
姚宜州吓了一跳,“快,将五老爷扶去我屋里歇着。”
“大哥,我没事,我就是……要把书……捡起来……”姚宜之还不服气地要起身却怎么也坐不起来。
姚宜州拿起兄长的威势,“还闹什么闹,不怕人笑话,快让人搀着去歇息……”
大家又七手八脚地将姚宜之送去厢房里躺下。
厨房送来醒酒汤,沈敬元和姚宜之分别喝了。
看着卷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的姚宜之,姚宜州直摇头,“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弄成这样。”
……
沈敬元睡着了,沈四太太将小厮钱芮叫过来问,“老爷和姚五老爷都说了些什么?”
钱芮道:“只说从前的事,再后来就是说书……”说到这里钱芮挠了挠头,“都是些什么内容,我也记不清楚了。”
开始他还听着,后来实在听不明白就跟姚五老爷的小厮一起到旁边说话。
沈四太太摇了摇头,转身去了婉宁屋子里。
昆哥已经去屋子里歇下,婉宁正等着沈四太太。
沈四太太和婉宁去内室坐下,“没问出什么,说是在一起吟诗作赋那些,还一起买了几十本的书,笔墨纸砚也购置了不少,两个人不但将身上的银钱花了精光,还欠下了钱,那边大老爷看的直皱眉头。”
只是在一起论文,后来又去买了书。小厮说的这些话和她们看到的也能对得上。
沈四太太道:“兴许,真的没什么。”
整件事透着一股的蹊跷。
五叔是为人亲和,但是除了提醒舅舅盐引的事之外,也没有什么实质的帮助。而且五叔这种八面玲珑的性格,舅舅定然是招架不住,就算五叔有别的意图,舅舅也察觉不到。
舅舅这样的人面冷心热,可以依靠,五叔这样的人,太过圆滑,为人不够踏实,舅舅可以为了她和姚家交恶,就算在沈氏族人面前也维护着她。大伯因为她的事和祖父争得面红耳赤,又冒着危险为何家出头到京里来作证。
五叔呢?五叔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
只是左右迎合,身边所有人都觉得五叔良善,祖父喜欢他,父亲喜欢他。母亲也觉得他好,之前舅舅对五叔还没什么感觉,却出去一趟就一起喝醉了。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轻易相信五叔和蒋姨奶奶。
“等舅舅醒过来,舅母再去问问,看看五叔有没有提起崔奕廷。”
这个时候过来,说不定就是为了打听消息。
御史已经弹劾崔奕廷和商贾勾结。想要击垮崔奕廷,就要找出一些实质的证据来才行。
……
第二天张戚程才起床就接到了一封信函。
到了巳时张氏匆匆忙忙赶过来。
张氏进了主屋,父女两个坐下说话。
“父亲,有没有查出什么?”
张戚程道:“沈家曾救过崔奕廷,崔奕廷到了泰兴遇到了沈敬元,就送了两箱烧饼过去。想要借此还了沈家的人情。”
张氏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送了两箱烧饼。
“沈敬元气得不行,后来又将两箱烧饼还了回去。”
这样看来,崔奕廷并不像要和沈家交好,可是为什么沈家会帮着崔奕廷查案。不但如此沈家还跟着崔奕廷一起上京来。
张戚程道:“沈家是真的不准备卖京里的铺子。”
张氏一怔,原本她以为只是沈家用的手段,没想到沈家是真的不准备卖铺子,“沈家不是应该卖铺子在边疆恳田吗?”
盐引越来越不好拿,征用的粮食数额增加,沈家应该保住盐引这条路才是,怎么可能不卖铺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太多书出乎意料。
这两天家里乱成一团。
余家虽然没有明说要老太爷赔上一笔银子,却每日都上门来说锦缎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她昨日去黄夫人家宴席,不少女眷都背着她窃窃私语,也有一两句传到她耳朵里,老太爷为了赚钱骗余家,余家却不是好惹的,如今沈家的那些锦缎余家和姚家都没有买成,姚家是两手空空又惹了满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