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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怎么说?”
紫鹃道:“老爷就说,打听来的事也不能当真,他明日会托人再去问,姚、寿两家是姻亲。姚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这话听着在理啊。
“可是寿家不依不饶,说姚家一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否则怎么姚家二房也跟着来到京里。”
“还要老爷带着他们去问二房的大老爷。”
“老爷不肯,寿家人就要去跟老太爷说话。”
“老爷说老太爷病着,寿家人说别想将他们蒙在鼓里,等这件事捅破了,谁也别想落了好处,这些年姚家跟着寿家没少得利,六老爷在外胡作非为的银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姚家就是靠姻亲才起家的,开始的沈家,现在的寿家还有张家,否则光靠一个姚家能做出多大的事来,三老爷气得当时就让下人送客。”
“寿家非要将这些年的事说清楚,还带来了账本,跟三老爷说,姚家别想撇下寿家,更别想将所有罪责都落在寿家的头上,六太太听了消息赶过来,没想到却被寿家的长辈骂了,说三太太嫁了人连娘家都卖了。”
张氏怔愣在那里,寿家从哪里听到的这些闲言碎语。
“老爷呢?”张氏起身就要出去找姚宜闻。
紫鹃急匆匆地跟过去,“奴婢过来的时候,老爷和寿家人还在书房里,奴婢想着来跟太太说一声。”
张氏出了院子就向书房走去,半路上遇到了哭哭啼啼的寿氏。
看到了张氏,寿氏顿时迎过去,“三嫂,我娘家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张氏皱起眉头安慰寿氏,这里定然是有人挑拨,到底是谁她一时还弄不清楚,现在情况还没弄清楚,如果两家就这样乱起来,肯定会出差错。
好不容易将寿氏劝住,张氏才去了书房。
姚宜闻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寿家的话如同锥子般扎进他心里。
居然说他靠着姻亲才有今天,开始是沈家,现在是寿家,而今又是张家。
还说从前沈家的下场就是寿家的今日。
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寿家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姚宜闻觉得胸口如同有一盆沸腾的油,溅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坐立难安。
“老爷,”张氏刚进了门还没开口,就听到前面的管事来回话,“崔大人吩咐人给老爷送东西过来。”
看起来像是一封信函,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看到这个,姚宜闻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这是什么东西?会不会和六弟有关?
张氏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感觉,她不想姚宜闻打开那封信函,她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地被提起来。
将婉宁送去族里,她想要的不过就是耳边清静,家里所有人都能听她的安排,这样她就能好好的养育欢哥。老太爷来到京里,家里一切已经乱了套,现在不能再出差错。
姚宜闻将信函打开,不由地有些惊诧,里面不是一封信而是官府的告示,将告示打开,一张符纸飘飘荡荡地掉出来。
符纸上清清楚楚写着婉宁的名字和生辰。
姚宜闻睁大了眼睛,不由地脱口而出,“这是怎么回事。”
在姚宜闻记忆里父亲总是板着脸教谕他和兄弟姐妹,父亲治家很严,他们不能犯一点的错,要读书好又要有礼数,他因为字写的不好被父亲训斥,从那以后他就没日没夜的练字,直到父亲满意的点头。
父亲从来不招惹是非,最喜欢的就是在书房里看书,每次他贺寿都会送笔墨纸砚过去,他向来觉得父亲高洁,朝廷里的御史言官也不过如此,父亲没有功名都是因他拖累,听说泰兴出了事,他还觉得父亲定然不会受牵连。
没想到,不但六弟被朝廷抓了,寿家也深陷其中,姚家还被抄检出了违禁的借票和一张害人的符纸。
姚宜闻觉得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
每次沈氏说起父亲,他都会生气,皱起眉头训斥沈氏一番,在他心里父亲从来没有过错,沈氏是太过斤斤计较。
他最讨厌的是,每次说起父亲,沈氏脸上那种不服气的表情。
姚宜闻想着站起身来。
“老爷要去哪里?”张氏忙上前阻拦。
姚宜闻道:“我去问问父亲。”
“老太爷还病着,”张氏道,“有什么事稳稳再说,寿家听到的事做不得真。”说着将目光落在姚宜闻手里的告示上。
崔奕廷在泰兴县已经贴了告示,这些事父亲却一个字也没有跟他说。
姚宜闻看了看张氏,抬脚向书房外走去。
张氏顿时皱起眉头。
……
崔奕廷看向陈宝,“东西可送到了姚家。”
陈宝点点头。
看到那些东西姚宜闻会怎么样?
在城外姚宜闻连女儿也不认,一脸惊诧地看着姚宜州,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姚七小姐进京会是这样的情形,要面对这样的生父。
想起那样的姚宜闻,他忍不住送了封信函去姚家……
“寿家还在打听消息?”
谢严纪道:“刑部那边已经炸开了锅,都不知道下一步要让谁来审案。”
所有人都在等皇上的旨意。
崔奕廷坐下来,“慢慢来,我们不着急。”第一步就是先要将这锅水搅浑。
第九十三章温柔乡
姚家,姚老太爷看着蒋氏。
蒋氏只戴着支玉蝴蝶簪子,展翅欲飞的蝴蝶停在乌黑的秀发上,说不出的漂亮,灯光下蒋氏也显得尤其的温柔。
姚老太爷握住了蒋氏的手,“这一路……辛苦你了……”
蒋氏坐在锦杌上擦眼泪,“老太爷要顾着身子,这才到京里,您就病倒了,以后可如何是好。”
“放心,”姚老太爷吞咽一口,眼睛里露出柔和的光,“我会好好地活着……就算是将来有那一天……也会安顿好你们母子……”
蒋氏眼泪掉在姚老太爷手背上,“老太爷怎么这样说……若是老太爷不在了,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姚老太爷喘着气柔声道:“别哭……别哭……”
正说着话,下人进来道:“五老爷回来了。”
蒋氏慌张地站起身,“妾身还是去后面,老太爷和五老爷说话。”
“你生养的……躲什么,”姚老太爷皱起眉头,“到京里来……就是为了你能看看老五。”
下人撩开帘子,一个面容俊秀,身材颀长的男子脱掉黑色的披风走了进来。
姚老太爷的脸色仿佛立即好了许多,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盯着姚宜之看。
“父亲。”姚宜之几步上前在姚老太爷床边跪下。
“快起来,快起来,”姚老太爷竭力去拉扯,“长高了,也瘦了,在京里怎么样?别顾着读书忘了照应身子,你身边也没个人……”老太爷说着咳嗽起来。
姚宜之忙上前给老太爷揉胸口,旁边的蒋氏在抹眼泪。
姚老太爷向蒋氏招手,蒋氏忙走过去。
“蒋姨娘也惦念着你。”
姚宜之忙要向蒋姨娘行礼,蒋姨娘吓了一跳要躲开,“五老爷别这样。这是要折煞了我。”
看着蒋姨娘惶恐的模样,姚老太爷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蒋氏总是这样守着规矩,生怕他会为难。
蒋姨娘搬来锦杌。姚宜之端坐在上面,姚老太爷笑着和姚宜之说话,姚宜之俊秀的脸上透出几分君子的高雅,眼睛里又有从容、沉稳的风采,一举一动都像极了蒋氏,姚老太爷看着顿时觉得心里豁然开朗,之前憋闷的气仿佛也散了大半。
几个人正说着话。
下人进来道:“三老爷来了。”
姚老太爷的脸顿时沉下来,“和老三说我累了,让他……也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下人去传话,门口却还是传来脚步声。姚宜闻进了屋。
姚老太爷捂住嘴咳嗽起来,蒋氏忙在一旁伺候,姚宜之亲手端了水和痰盂过去。
走到房门前姚宜闻还听到欢笑的声音,等到下人来禀告,里面顿时安静下来。如今他撩开帘子进门,看着忙碌的蒋姨娘和五弟,忽然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蒋氏伺候完了老太爷,忙去给姚宜闻端凳子倒茶水,不停地在屋子里穿梭。
姚老太爷抿起了嘴,不等姚宜闻开口看向蒋姨娘,“你下去吧。一会儿再过来。”免得在这里伺候。
蒋氏站在那里仿佛不知所措,看向姚宜闻低声道:“三老爷,老太爷才缓过气来,您……跟老太爷少说几句,免得老太爷伤神……”
姚宜闻胡乱应付了一下。
等到蒋氏带着人出去,姚宜闻急着开口。“父亲,在泰兴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朝廷还要抄检我们家里。”
听到姚宜闻的话,姚宜之俊秀的脸上顿时显出惊讶的神情。
不等姚老太爷说话,姚宜闻就道:“六弟到底是怎么罪过?儿子去打听了消息。说六弟私卖漕粮,因又是泰兴县的粮长才被押解进京。”
提起这个,姚老太爷顿时脸色铁青。
“儿子不是写信回去说过,儿子才在六部站稳脚,家里不能出事,还让父亲照应李御史的家眷……”
“你这是在质问我?”姚老太爷顿时显出几分的怒意,“我……若是知晓……这些事,怎么会让你六弟去做……再说……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朝廷还没定罪……你倒问起我来了……我写家书让你托些关系……查查清楚……你却一概不知……”
看着父亲额头上浮起青筋,姚宜闻顿时觉得自己说话欠妥当,太急躁太直接了些,“不是儿子不去查,这次的事京里真的没有人知道,就连任命巡漕御史都是用的密旨,还是朱应年被抓之后,朱应年的亲信在京里被扣下,才传出了些消息,京里也是因此乱了套,可是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在四处打听,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崔尚书要抬举自己的侄儿特意谋了这门亲事,有说是皇上对崔尚书起了疑心,这才让崔家自己人查起来。”
“这个崔奕廷又和别人不一样,在崔家就是个不服管束的,崔家人都不知道的事,我们外人怎么能打听出来。”
里里外外让这个崔奕廷摆了一道,不但将老六抓起来,还将婉宁带进京。
“崔奕廷还让下人给我送来了泰兴县的告示,还有,一张符纸上面写着婉宁的名字和生辰。”
姚老太爷看着姚宜闻手里的纸张,原来是因为这个,姚老太爷冷笑一声,“这件事你不要……问我,要问……问你母亲,这个家……她是怎么管的……若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会将她留在泰兴……”
是母亲?
姚宜闻惊讶地看着姚老太爷。
姚老太爷一脸的怒气。
姚宜闻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那寿家的事父亲知不知道?”姚宜闻忍不住又再询问。
姚老太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瞪着眼睛看姚宜闻,“我若是……知道,还用得着……你去打听……”
也就是说父亲都不知道。
姚老太爷道:“堂堂一个六部里的侍郎,连这点是都打听不清楚。”
姚宜闻顿时垂下脸。
“女儿,女儿管不住,家也管不好,让你问些事,你也一概……不知。反而……来挤兑我……官做大了……脾气也见长……敢来质问你父亲……”姚老太爷看着姚宜闻越来越低下去的头,顿时冷冷地哼了一声。
“婉宁……”
“别提她,”姚老太爷瞪起眼睛,“提起她我就……生气。既然她不愿意回来,你也不要接她,明日就写个……文书和她断绝关系,以后她在外面……做什么都和我们姚家无关。”
“顶撞长辈,还能留着……她在家中,你不怕丢脸,我还怕坏……了我们姚家的名声。”
顶撞长辈确实是婉宁不对,他想要将婉宁叫过来严加管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