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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就来不及了,我在大哥面前也没法交代。”
崔实昌冷笑一声,“二哥不用急,闹出事来,没脸的人是他。大哥也不会说二话,连个进士都不是,就想着做官,我都替他臊得慌……”更何况谁都知道,大哥对这个儿子不上心,真正喜欢的是小儿子。
崔实昌将气息喘匀,“王征如那边怎么办?”
崔实荣并不在意,王征如不是省油的灯,他要做什么,那是他的事,无论做成不做成,这个尾巴他都能来收。
崔奕廷能做什么?真的要对付他这个叔父不成,若是他能活着回到京里,他就教教这个侄儿,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奕廷现在离京里越来越近了吧?”
崔实昌道:“算算日子,应该走了一小半。”
那么,王征如的耐性也该磨尽了。
……
江面上起了雾,薄薄的雾气扑面而来,潮潮的打在脸上有些冰凉。
“慢点行船。”崔奕廷交代下去。
一艘艘的船慢慢前行,突然之间前船停下来。
崔奕廷皱起眉头。
“大人,”谢严纪大步走过来,“没事,正好遇到救生寺,停下来说两句话,我已经交代下去,捐些香油钱,天气越来越冷了,江面上又总有遇险的船只,那些和尚也不容易。”
救生寺是朝廷和寺庙一起办的,主要是施救来往的官船和民船。
“小心着些。”崔奕廷低声吩咐。
谢严纪道:“到了前面就可以休息了,今天起雾总是要少走些路程。”
崔奕廷抬起头,天渐渐黑起来。
……
婉宁拿着一根玉簪正在逗笼子里的翠鸟儿,这只鸟懒得很,吃饱了就打瞌睡,她让落雨将窗子打开,让它透透气,它连着打了两个喷嚏,然后一脸责怪地看着她,叽叽喳喳叫起来,等她将窗子关上,它立即就住了嘴,缩起一只爪儿,又闭上了眼睛低下头。
眼看着这鸟儿肚子越来越大,她想出了一个法子,用玉簪子遛鸟儿,这段日子被关在船舱里无聊,正好帮这懒鸟儿减减肥。
“起来,起来,睡了一天了……”
笼子里的鸟儿不情愿地扑棱着翅膀。
婉宁边逗着鸟儿边笑。
船忽然重重地一晃,婉宁手里的玉簪差点掉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这段日子婉宁已经适应了江面上的颠簸,这重重地一晃不太像是因为风浪。
“奴婢去看看。”落雨说着向船舱外走去,还没等踏出舱门,外面的婆子就匆匆忙忙走进来。
婆子上前给婉宁行了礼,“七小姐,前面的官船停下来,说让我们先走呢。”
怎么会突然让她们先走。
这几天无论遇到什么事,所有船只都是按照顺序停放,从来没有大乱过顺序,民船比官船小,他们的船就走在后面,前面就是崔奕廷乘坐的官船。
这不太符合常理。
婉宁想着站起身向船舱外走去。
天色已经暗下来。江面上起了一层雾气,官船都点起了灯笼,不远处崔奕廷那条船上,有人正来来往往。
这是平常不会有的事。
婉宁向周围看去。
四周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异样。
“七小姐,回去吧。”落雨将披风拿来盖上婉宁的肩膀。
沈四太太也跟着赶出来,“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出来做什么?”
“船要停了,”婉宁看向沈四太太,“昆哥该过来了吧?要不然让舅舅和杨先生都到这条船上。”
“我们在下层,让舅舅带着昆哥、杨先生住上一层。”
“那怎么行,”沈四太太一脸的惊诧,“我们都是女眷,总是不方便。”
“杨先生是昆哥的师傅,我又还没及笄。这船也不小,”四周太安静了,每次到了晚上,官船上都会有笑闹声传来,有人打水冲洗。要闹腾一会儿,婉宁总觉得有些不妥当,她了解崔奕廷,以崔奕廷的性格,不会随便改变一件事,现在却将船停下来,让她们这些民船先行。
“雷虎呢?”
婉宁刚刚开口询问。只听旁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姚七小姐,我在这里。”
沈四太太吓了一跳,一个家人打扮的人走过来。
“如今的情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婉宁话音刚落,就听到有重物落水的声音。
雷虎皱起眉头,“太太和小姐先回去。”说着看向身边的人,“防着是吃飘子钱的老合。”
婉宁听不明白这些暗语,忙和沈四太太一起弯腰进了船舱。
只听得外面有人道:“快,快,先让沈家的船走。”
本来停下来的船又动起来。船身摇晃着,有些慌乱。
沈四太太顿时手脚冰凉,扬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到底是怎么了?”
婆子跌跌撞撞地过来道:“太太、小姐,朝廷的官船催我们先走。”
婆子的话刚落,船又晃动了两下,婆子差点就摔倒在船舱里,船里的下人顿时发出惊呼声。
沈四太太紧紧握住婉宁的手,“总不是遇到了水贼?这么多的官船,水贼也敢过来?”
如果是普通的水贼朝廷定然有办法,就怕这件事不简单,到了这时候总要做最坏的打算。
……
崔奕廷眼看着沈家的船行过来。
“几艘船?”
“有四五艘,”下属垂头丧气,“今天江面起了雾,我们才没发现,大人让人去查看,我们这才看到那几艘船鬼鬼祟祟地跟了上来。”
崔奕廷摇摇头,“不一定之前就跟着我们,可能是在救生寺停留的时候才上来的。”
下属额头顿时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水匪。”
水匪不会有那么多船,那么多人。
“八成是冲着漕粮来的,”谢严纪向外面张望着,“南直隶的官员是狗急跳墙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大人不如先行。”等民船都走了,那些人也就跟了上来,到时候难免会有死伤。
崔奕廷从船舱里走出来,望着远处的骚乱,忽然火光一闪,一艘船着起火来。
火点燃了粮船,浓烟渐渐冲天而起,带着火星的箭又射过来。
……
外面是一片火光。
沈家的船走过来,官船就压了上去,沈四太太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却颤抖着声音安慰婉宁,“有朝廷的人在,一定不会有事。”
第八十三章相顾
现在婉宁担心的是昆哥,因为昆哥和舅舅他们不在这里。
“看没看到舅老爷的船过去?”婉宁看向童妈妈。
童妈妈忙出去问跟船的婆子,不一会儿回转,“有雾气看不清楚,不过舅老爷的船本来就在咱们前头,方才官船让开了一条路,舅老爷应该到前面去了。”
婉宁点点头,崔奕廷让官船落在他们身后,是要护着他们先离开,这样算起来,越是走在前面就越是安全。
沈四太太将下人叫过来吩咐,“将七小姐带去里面的屋子,无论外面出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里面有个暗仓,如果不是仔细搜查不会找到,沈四太太慌张地看着婉宁,“一定要听舅母的话。”
婉宁摇摇头,“舅母,如果是水匪一定知道我们这种船里有暗仓,到时候就算躲也躲不过去。”
婉宁说的有道理,沈四太太睁大了眼睛,“那要怎么办才好?”
“四太太,七小姐,”在窗边的童妈妈似是受了惊吓,“前面也有火光啊。”
窗外,隐隐约约有火光亮起,紧接着前面也出现了嘈杂的声音。
雷虎快步从外面进来,如今他们一行人已经换成了一身黑衣,沈四太太看到雷虎几个这般打扮一时怔住。
雷虎道:“沈四太太、姚七小姐放心,既然我们镖行接了这趟镖,就一定会拼了性命来保全,如今官兵那边已经交了手,若是有人摸过来,我们的趟子手深谙水性,也不会随随便便吃亏。”
这次去京里她特意请了镖局护送,就怕路上出什么差错,当时的举动仿佛是多此一举,而今看来,多亏了这样。否则万一那些人摸过来,他们这一船的女眷真是束手待毙。
大雾里,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谁死谁活还尚未可知,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乱了方寸,沈家的船小容易出差错,万一拥堵的水道对官船也是不利。
婉宁看向沈四太太,“当今之际,沈家的船都要听镖局的安排。”
雷虎是退下来的捕头,抓过江洋大盗,无论是水运还是路行都很有经验,行船、使帆这些船家的功夫,他们都懂得。临变也不会生乱。
“谁将船上的灯灭了?”婉宁看到一盏盏灯被取下来。
外面的管事立即来回话道:“小姐,我们周围的船都在灭灯,那边在喊,灭了灯我们才好躲避。”
后面都是官船,灭了灯。万一官船没有看到撞上来,不等到贼人找上门,他们就已经自己乱起来。
婉宁静下心来,果然隐隐约约听到喊声,那声音听着十分的急切,却字正腔圆熟练而有把握。
这样的声音和情绪是明显的语言、情绪不一致。
这表明说话的人在撒谎,他明知道不应该灭灯。却在喊让所有人灭灯。
婉宁看向雷虎。
雷虎明白婉宁的意思,“夜里、雾里行船一定不能灭灯。”
所有行船的人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人在这个关头喊出这样的话来,是要让他们自己乱了阵脚,这些人八成就是那些“水匪”的眼线。
婉宁吩咐过去,“将灯都点起来,凡是沈家的船都不准灭灯。”
眼看着下人吩咐下去。
婉宁顿了顿。“我们沈家每艘船上都有镖局的人在,方才我听到雷镖头在和人说暗语,雷镖头能不能用暗语告诉镖局的人,谁不肯点灯,就直接将人绑了堵住嘴。等着日后审问,刚才喊话的人,也要一并捉起来。”现在就要利落地控制场面。
雷虎点了点头,“我立即去安排。”
……
“两面攻过去,打他们一个首尾不相顾,自己乱起来,我们就有机会了。”王征如一身黑衣向江面上看去。
快,快,快,现在最重要的是快,早些将崔奕廷的船队大乱,他们越能顺利得手。
崔奕廷,就算他是崔家人,也别想在他头上动土,死了一个崔奕廷护住了他们整个南直隶,到时候崔尚书面前,他只要说两个字“失手”,就能搪塞过去。
不过是叔侄又不是父子,还能找他报仇不成?
再怎么样,先坏了规矩的是崔奕廷。
……
一支箭落在脚下,陈宝忙来护着崔奕廷,“二爷先进船舱去吧!”
崔奕廷望着远处熊熊烧起来的粮船。
“两边放火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谢严纪皱起眉头,“这是要将我们围起来不成?”
“我们的队伍不小,他们没那个本事,”崔奕廷淡淡地道,“他们是想让我们惊慌。”
谢严纪道:“可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哪边是真的,是后面追上来的几艘船,还是前面围上来的几艘。”
如果没有大雾,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些端倪,现在……
崔奕廷皱起眉头,“先试探后面追过来的,若是不对,立即就将人手派去前面。”如果他判断的没错,那些“水匪”的目标还是他这艘官船,所以他才会让沈家的民船先行,现在只希望沈家的船不会出差错。
崔奕廷忽然想起姚七小姐。
他从来没有这样从心底里满怀希望,希望姚七小姐能看透局势,帮着整个船队渡过难关。
如果沈家能有人在这时候站出来,一定就是姚七小姐。
他突然发现,几次你来我往的争斗,让他开始相信那个十二岁的小姐。
……
连续数只火箭,将整个天空划亮,周围都是厮杀和落水的声音。
有人想要悄悄登船,在踏上船板的一瞬间,一柄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