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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婉如也看得发呆。
沈四太太转过头,“五小姐别停下来啊。”
第七章惊讶
姚老太爷在书房里仔细地写着一副字“名节重泰山,利欲轻鸿毛”,他身边穿着宝蓝色长袍的少年低头仔细地看着,迎着光,他的眉毛浓黑,眼睛清亮,脸上带着宁静的笑容。
老太爷放下笔捋了捋胡子,“季然看看这副如何?”
“几个月不见,老太爷的字更好了,怪不得家父总是念念不忘欠老太爷一贯铜钱。”
当年陈阁老赶考时落难,遇到了老太爷,老太爷和陈阁老一起卖字画赚了散碎银子,两个人靠着这些钱才到了京城,那次老太爷落第,陈阁老考中进士,发榜那日陈阁老说,永远不会忘记老太爷帮他赚的那一贯铜钱。
一贯银钱换来陈家和姚家两代的交情。
这是谁也求不来的,老太爷酒足饭饱的时候总会说他这辈子做错一件事,做对一件事,谁都知道姚老太爷做对的事是结交了陈阁老。
做错的事,自然就是和沈家这样的商贾结亲。
……
两个人正说着话,管事来禀告,“六太太说李大太太的病还没看上。”
陈阁老诧异地看着管事,“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怎么这样慢?”
管事的回话,“治病的人都没到,一直都是沈四太太在安排。”
老太爷觉得奇怪,“什么时候沈四太太会治病了?”
管事的刚走到门口,就有下人过来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管事的怔愣片刻又回到屋子里。
“怎么了?”老太爷看了一眼管事,管事的脸色古怪,看了看陈家三爷欲言又止。
陈季然起身告辞,“改日再来陪老太爷说话。”
“你留下,”老太爷向管事招招手到身边,“青天白日的大好天气,还能出什么事不成?说吧,什么事?陈家老三也不是外人。”
陈家三爷将来是要跟姚家结亲的,不管是哪个小姐嫁过去,老太爷是认准了陈三爷这个准孙女婿。
管事的低声道:“沈家找来了给李大太太治病的人。”
老太爷露出笑容,“这是好事啊,能帮上忙是最好的。”
管事的脸色有些发白,“可是看病的人……看病的人是……我们家的人?”
这下连陈季然也抬起头望过去。
“什么?”老太爷扬起声音,“我们哪有会治病的人?”
……
姚家内院里。
“人还有多久才能请到?”
眼看着一盏茶的功夫已经过去,老太太放下茶开口询问。
“就来了,”沈四太太说着顿了顿,“别的倒不用了,就是要用肩舆将人抬来。”
老太太收回探出去的身子重新端坐在椅子上,不声不响地看了一眼寿氏。
寿氏顿时焦躁起来,好好一个宴席,就被沈家这样搅合了,现在又要用肩舆,什么样的人还要用肩舆抬来。
若是开始说,请人看病这样麻烦,她定然会让人仔细打听,哪里会让沈四太太这样装神弄鬼。
到底是熬累了,老太太不想再节外生枝,吩咐寿氏,“去吧,准备个肩舆,让沈家下人引着去接人。”将人接过来,看沈四太太还有什么戏法能变,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不能再任着沈四太太胡闹下去。
老太太看向李大太太,“大太太可觉得哪里不舒坦?”
李大太太摇摇头,从前请来的郎中都是把脉下药,要么就是用金针艾灸,没有一个顶事的,沈四太太用的法子,虽然没有药,却让她觉得心里畅快,她现在一心想要见见那个能治病的人。
所有人都盯着宝瓶门,就等着下人抬肩舆过来。
不过是片刻功夫,却好像过了很久。
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寿氏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
肩舆上抬着一个女子,穿着淡粉色蔷薇褙子,鹅黄色的长裙垂在脚边,鹅蛋脸,黑亮的长眉入鬓,一双清亮透彻的眼睛仿佛沁着水,微微抬着头,嘴角微微上扬着,笑容如同桃李般倩丽。
李大太太乍看过去怔愣在那里,这是哪家的闺秀,怎么会这时候过来……
姚婉如一眨不眨地看了半晌,忽然慌乱起来,用手向前指着,“祖母,母亲,她是……她是……”心里明明着急,嘴里却又不能说出话来。
老太太眯起眼睛。
寿氏忽然面色一变,刚要开口,却已经听得老太太道:“这是?谁?”
这是谁?
这是谁啊?
谁家的女儿长得这般漂亮,还让人用肩舆抬过来。
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所有人都在打量肩舆上的小姐。
只有寿氏渐渐瞪大了眼睛,如同见鬼了般张开了嘴。
寿氏想说这是谁,可是现在她却不敢说。
她不敢说,不敢说,老太太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不认识。
姚婉如浑身颤抖,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抬过来的是婉宁,怎么是婉宁,沈家在搞什么鬼,婉宁在做什么?
肩舆停下来,婉宁慢慢下了肩舆,走上前几步向老太太行礼,嘴轻轻开启,清清楚楚吐出两个字,“祖母。”
祖母。
这是……
姜氏已经忍不住,“啊”了一声,立即用帕子掩住嘴。
“七丫头。”
“这不是七丫头吗?”
“七丫头,”老太太惊诧地开口,“是七丫头?”这怎么可能,七丫头落水不是病倒在床?前几日老六媳妇还说要准备丧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姚婉如站起身几步跑到老太太身边,“祖母,怎么可能是七妹妹,七妹妹怎么会治病。”
寿氏上前走一步,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在地,多亏旁边的赖妈妈一把将她扶住。
七丫头过来,却没有下人来禀告,寿氏向周围看去,看到本来应该守在七丫头院子里的下人,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发抖。
谁也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转念之间寿氏就想了清楚,这是早就算计好了,沈四太太和婉宁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她们都还被蒙在鼓里。
“七丫头,”老太太很快恢复了神色,“你怎么会过来?你这身子还没好,怎么能四处走动。”
“祖母,孙女已经好了,今儿一早五姐姐还带我去园子里坐了坐,孙女原本是想来给祖母请安……六婶说……现在还不能见祖母……”婉宁转过头看着寿氏。
当着李家人的面,寿氏脸色顿时讪然,“我是让婉宁再养一养。”方才让沈四太太和七丫头说了几句话,她以为也就这样过去了,她哪知道会有这样一出戏在等着她。
否则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她也不敢向沈家贪图那些银钱。
李大太太打量着婉宁,这是姚家七小姐,哪个小姐?
见到姚七小姐姚家人都一脸吃惊。
李大太太虚弱地开口,“沈四太太,你说能治我病的人……在哪里?”
沈四太太站起身,“可不就在这里,这就是我们婉宁,姚三老爷的长女,姚家的七小姐。”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第八章解气
姚三老爷,姚宜闻出妻的事李大太太也有所耳闻,更何况这次求助于沈家,沈家就是姚宜闻出妻的娘家,这个姚七小姐,就是出妻所生的长女。
姚宜闻在京为官,为何长女会养在泰州?
姚宜闻出妻之后娶的是张翰林家的女儿,总不能是嫌弃长女是商贾之妻所生,就扔在族里不闻不问?
姚家老太爷虽然没能在科举上成名,用老爷的话说姚家也算是有几分书香门第之风,尤其是姚老太爷仁义周到,在泰州素有名声,泰州县里的童生都会来姚家拜见,姚家总不能是这样的心肠,连亲生孙女都这般对待。
李大太太本来心里烦乱,现在更是想不明白,她现在心里最想知道的是,姚七小姐会不会治她的病?
姚老太太还未说话,李大太太忍不住开口,“是七小姐告诉沈四太太要带我来亭子里治病?七小姐会治我的病?”
李大太太紧紧地看着婉宁。
婉宁向李大太太点点头,“我会治。”她让舅母做的事其实是心理疾病的一个诊断过程,如果不是心理疾病,这样心里暗示的方法就不会奏效,李大太太也不会觉得舒适,见到神情微有些混乱的李大太太,她就更证实了心中所想。
所以,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我会治。”
我会治。
就这三个字,李大太太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心里一阵欣喜。
就这三个字,她等了多长时间,她做梦都想找到一个会治她病的人,满怀期望地找到那些名声在外的御医和郎中,他们诊了脉之后却都是推三阻四,药一副副的吃,病还是像从前一样,越来越觉得没有盼头。
让她觉得她的命已经到了尽头,随时随地都会咽气。
现在终于有人肯说这三个字。
婉宁坐下来直视李大太太,“大太太的病不是一日两日,需要慢慢休养,但是这病能治好。”
李大太太坐起身子,“那要怎么治?七小姐可有方子?”
婉宁摇摇头,“大太太已经吃了太多的药,我治病的法子不需要开药方,大太太只需要每日见我一个时辰。”
李大太太惊诧地睁大眼睛,“就这样?”
婉宁笑,“就这样,”说着婉宁看向旁边的沙漏,“大太太,您已经在这里坐了快三刻,平日里您可能这样?”分散注意力就能减少病患对不愉快经历的回想,这里的环境也能勾起李大太太从前愉快的记忆,让病患处于一个放松状态,就是心理治疗的第一步。
第二步。
婉宁走上前几步,伸出手来,轻轻一拨将桌子上的茶碗拨落在地。
清脆的碎瓷声顿时传来。
李大太太惊颤着站起身,连同寿氏也吓了一跳,老太太的眼皮一跳,姜氏已经忍不住又捂住了嘴。
“婉宁,你这是要做什么?”老太太恢复常态,声音微微扬起带了些许严厉。
婉宁上前走几步,压低声音,“大太太可是想到了什么事,才会这样害怕。”
李大太太脸色铁青,不知怎么的在姚七小姐的目光下,她觉得什么都可以说,李大太太嘴唇嗡动着,被发配的那些日子,是她和老爷一起熬过来的,忍饥挨饿,做粗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发配的犯人可以随随便便就死了,只要到了晚上所有人都会战战兢兢地缩在屋子里,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一片,不知道哪里会有什么声响,第二天就是条人命,“那边时常有盗匪杀人,有天晚上他们抢了和我们相邻家的东西,还杀了人,然后将整间屋子都烧了,老爷将我藏在桌子下……要不是官兵赶来,我们就……和他们一样。”就是从那开始,她害怕黑,然后是声音。
这就是了解病情。
只有了解病情才能进一步诊治。
婉宁轻声道:“大太太没有病,只是吓坏了,任何人经过了那些事都会害怕。大太太若是信我,从明日开始,让家中来车接我过去。”
李大太太嘴唇哆嗦了两下,脱力地靠在身边的下人怀里。
竟然说不吃药,姚婉如忍不住要冷笑,鬼才会信姚婉宁的话,什么病能不药而愈?难不成县医署的大夫都不如一个姚婉宁。
李大太太只要不相信姚婉宁,沈四太太说破了嘴皮又有什么用?
等到李大太太走了,就等着祖母和母亲罚婉宁,沈家也别想再进姚家大门。
所有人都在等着李大太太说话。
老太太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七孙女,七丫头被送来时她见过,一脸的愁容整日里哭哭啼啼,她是打心底里不喜欢沈家,只有些银钱,没有规矩,沈家的事她也不想管,老六媳妇自己揽下了这个差事,将婉宁带回她的院子里教养。
一晃就是几年。
时间长了,她都快忘记还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