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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在深宫却知道崔家内宅的事。
皇后娘娘是在提醒她,崔家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人密奏进宫。
嘉宁长公主看向婉宁。她在家中等得就是崔实图承认庶子的消息,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棋,崔家的下人已经传出消息,崔实图已经答应要将庶子写上族谱。
她也想知道,这件事怎么会突然起了变化。崔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婉宁脸色有些难看。抿了抿嘴唇,显得有些为难,却还是道:“那是二叔外室生的庶长子。我公公因为亏欠了二叔,所以……想要担下来,结果……被家里的长辈察觉,长辈不肯答应,已经让二婶将大哥一家带了回去。”
嘉宁长公主诧异地看向婉宁。
崔家竟然想了这样一个主意。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崔实荣身上。
这样一来不管有什么事,都有崔实荣在前面挡着,这把火根本不容易烧到崔实图身上。
段氏想必被吓坏了,所以让人送了假消息给高誊。
查到了高誊,就是顺藤摸瓜查到她身上。
那些人到底会说些什么。
会不会查出她和叔父密谋之事。
嘉宁长公主的手颤抖起来。
皇后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也难为了崔实图。竟然要替堂弟认下个外室之子。”
什么替堂弟认子。
那姚氏还是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嘉宁长公主觉得嗓子里如同被哽住一口气,喘不上来又咽不下去。
她想要戳穿姚氏,却偏偏又没有办法,不但不能提一句,还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进宫这么多次。还从来没像这次一样难熬。
听婉宁说完了话,皇后娘娘想起件事来,吩咐婉宁,“跟着女官去花园帮本宫折两枝花来。”
皇后娘娘这是要和嘉宁长公主说话。
婉宁会意,站起身跟着女官走出内殿。
内殿里没有了旁人,皇后看向嘉宁长公主,“听说昨晚锦衣卫去了长公主府。”
嘉宁长公主眼睛顿时红了,站起身来,“娘娘,您可要为臣妹做主,臣妹寡居多年,哪里会有事要锦衣卫来查,若说是朝廷上的事……臣妹一个内宅妇人,又极少出门,怎么算也不能算到臣妹头上,若是真的让他们大半夜的进府,臣妹岂不是让人笑话。”
皇后静静地听着,用手轻轻地捏起茶杯又放下,抬起头看着嘉宁长公主,“本宫也是听说了,皇上因为福建的事焦心,听说又有人散播谣言,扰乱朝政,锦衣卫几天没合眼,找到了不少的证据,到底查了谁本宫不知晓,想必也不会少了,福建、广东都闹得厉害,我们女子是不懂朝政,不过是听个囫囵话。”
“你这些年不容易,却不知锦衣卫哪个不长眼睛的查到你府上,”皇后说着皱起眉头,“本宫听了也是生气,不过这种时候,你还是委屈着些,既然府上没有什么事,他们要问谁就让他们问去,问不出个结果,朝廷自然会罚他们。”
嘉宁长公主浑身的血液一下子都被抽走了,“娘娘……您的意思……是要……”
皇后道:“本宫留你在宫中,这样你也不会被冲撞,等到那边安静了,你再回去。”
嘉宁长公主的一颗心如同被炸开了般。
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皇后娘娘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让她等到府里安生了再回去。
也就是说,皇后娘娘传她入宫是为了方便锦衣卫上门抓人。
嘉宁长公主耳边一阵嗡鸣声响,她强打精神,不让自己就此垮下去。
“娘娘,您……您……皇妹并不知晓,难不成就这样让锦衣卫进府抓人……皇妹怎么也是宗室啊……”
皇后收起脸上的神情,淡淡地道:“朝廷上事,你就受些委屈,皇上推行新政不易,我们不支持,谁来支持。”
两个人刚说完了话,婉宁已经捧着花瓶进了内殿。
瓶子里的是一枝白玉,一枝二乔,两朵花一高一低相得益彰。
嘉宁长公主早就没有了心思看花,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少了一半的精气。
皇后娘娘抿嘴笑,“这花折的好,明明品种不一样。看起来却像花开并蒂似的,这花你便捧回去吧!”
婉宁会皇后娘娘说红了脸,上前谢恩。
说话间,内侍进来禀告,“皇后娘娘。长公主。皇上传长公主过去说话。”
皇上突然传召。
嘉宁长公主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皇后看了内侍一眼,“皇上在哪里?”
内侍道:“天家在南书房。”
那是皇上处置朝政的地方。
定然是锦衣卫问出了话,查出她和高誊有往来。所以皇兄让人带她过去问话。
这一波又一波的打击,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死死地压住,让她不得喘息。
她该怎么说?
一口否认,皇兄会不会相信。
不会,如果皇兄相信。就不会让皇后召她入宫。
就不会趁着她不在府上,让锦衣卫去抓人。
她已经被卷进这件事中,不可能轻易脱身。
她该怎么办。
她怎么办才好。
嘉宁长公主顿时慌了神,向前走了两步,立即就觉得肚子上疼痛,冷汗立即爬上她的额头,她不禁叫了一声蹲下身来。
皇后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说着吩咐宫人,“快,快去瞧瞧长公主。”
嘉宁长公主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几个宫人忙上前搀扶。不知是谁发现嘉宁长公主雪白的袜子被鲜血染红了,顿时惊叫一声。
嘉宁长公主顺着宫人的目光看过去,鲜血……鲜血染红了她的袜子,她立即觉得有一股热流顺着她的腿淌下。
她这是怎么了。
宫人七手八脚将嘉宁长公主安置在软榻上,内侍忙去传召御医来诊脉。
方才那惊叫的宫人被女官叫到一旁说了两句,然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屋。
皇后娘娘去看了看嘉宁长公主,顿时脸色阴沉,吩咐宫人,“不要请别人,将太医院院使大人叫过来诊治。”
宫人应了一声,立即跑了出去。
婉宁上前向皇后娘娘行礼,“娘娘,妾身告退。”
皇后娘娘贺寿,宫人上前给婉宁引路。
皇后娘娘坐了一会儿,太医院院使来回话。
“你先别说……”皇后娘娘沉下眼睛,“可是本宫想得那般?”
太医院院使颌首,“娘娘……”
皇后娘娘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立即就冷静下来,淡淡地吩咐太医院院使,“长公主体虚,小日子也不照常来,你要好好给长公主调理。”
太医院院使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微臣必定尽心竭力。”
皇后娘娘处置完,吩咐女官,“去南书房,就说本宫这里有事,请皇上务必要过来。”
大约不到半个时辰,皇上进了永寿宫。
皇后上前行礼,帝后二人到内室里说话。
“嘉宁在侧殿,”皇后脸色难看,“大约是听说锦衣卫进府抓人,受了惊吓……小产了。”
皇帝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寡居在家的长公主居然有了身孕,皇家的脸面要往哪里摆,想到这里,皇帝转身撩开帘子进到侧室里。
嘉宁长公主已经哭得眼睛红肿,见到皇帝立即从软榻上扑下来,紧紧地保住了皇帝的双腿,“皇兄,您处死臣妹吧,臣妹给您丢尽了脸面,您让锦衣卫去长公主府,定然是已经知晓了……而今,臣妹肚子里的孩儿不保,臣妹也一起死了干净。”
“臣妹出嫁当日,夫君就吐血一病不起,那时臣妹就知道,这辈子已经完了,没想会等到皇兄再赐婚,皇兄放心,臣妹就算死,也不能丢了皇兄的颜面。”
嘉宁长公主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就要向墙上撞去。
宫人忙上前阻拦,长公主挣扎了几下,整个人又晕厥了过去。
看着面如金纸的妹妹,皇帝满脸怒气,甩袖走了出去。
眼见就要跨出永寿宫,皇帝看向皇后,“看着她,让她说清楚。”
……
婉宁从宫里出来,陈宝已经等在宫外。
婉宁看向陈宝,“跟二爷说,我回去沈家一趟,让他放心吧!”
陈宝去回话,婉宁带着童妈妈几个一起去了沈家。
刚进了垂花门,就闻到一股牡丹花的香气,不远处的一丛姚黄开得正盛。
沈氏笑着迎出来,“也不让人说一声,我好准备些饭菜。”
“现在再准备也不迟。”婉宁拉起母亲的手,母女两个边说话边向屋子里走。
进了门,沈氏吩咐下人端点心上来。
沈氏笑道:“不知你会回来,凑合着吃一口。”
盘子里的点心都不是家里常做的式样,有几种她也没吃过,婉宁拿起一块,沈氏就道:“那是枣儿糕,我也是才学的。”
点心不甜,不是她的口味。
婉宁向屋子里瞧了瞧,“家里来客了?”
没想到一句话让母亲红了脸,沈氏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是杨先生来了,在前院教昆哥课业,我就让厨房做了些点心送去。”
“这不像是厨娘的手艺,是母亲亲自做的吧?”
沈氏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给昆哥的先生准备点心自然不能怠慢。”
母亲的话说得没有底气。
婉宁伸出手拉住母亲,“母亲喜欢杨敬先生吗?”
沈氏没想到女儿会这样问她,当场被揭穿了心底的秘密,沈氏下意识地将手缩回来,皱起眉头,“胡说什么,怎么连母亲都打趣。”
“母亲,”眼看着母亲要躲避,婉宁蹲下身来,将头靠在沈氏膝头,让沈氏无处可逃,“母亲知道我从重病中醒过来之后,想的是什么吗?”
不等沈氏说话。
婉宁道:“我想,我要为自己活着,这辈子,珍惜在意我的人,倾心爱慕我的人,不再伤感,不再难过……人的命只有一次,要抓住自己必须抓住的,不管有多难,这样才配拥有快乐和幸福。”
“母亲也该这样。”
沈氏好半天才道:“哪里有这么多的大道理。”
婉宁仰头,“母亲也说,这是大道理。”
沈氏眼睛雪亮,却很快又沉下去,“你不知道,哪里这样简单,我毕竟是个休妇。”
婉宁道:“杨家都不在意,母亲还牢牢守着不放,本就是姚家的错,跟母亲又有什么关系。”
“杨老太太请您去杨家,杨先生又来到沈家,足见杨家的诚意。”
沈氏紧紧地握住帕子。
她也这样想过,“万一杨家……杨先生毕竟是大儒。”
杨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杨老太太人宽厚又开通,杨敬先生又没有满身的酸气,杨家是母亲的好去处。
她不愿意看着母亲孤老一生。
婉宁站起身,“若是母亲不放心,我就替母亲问个清楚。”
第二百八十四章怂恿
沈氏皱起眉头,一把拉住婉宁,“你这孩子,怎么能乱来。”
婉宁十分认真地看着沈氏,“就像母亲这样,迟早要错过一桩大好的姻缘。”
沈氏脸红,“你这孩子,小小年纪不嫌害臊。”婉宁还真的很奇怪,旁人遇到这样的情形,一定会央求她不要动出嫁的心思。
万一闹出什么笑话来,就要让外面笑话。
再说,杨家也没有真的让人来说亲,这些也都是他们胡乱想的,婉宁却怂恿她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孩子,真是和旁人性情不同。
正说着话,昆哥过来了。
婉宁笑着问,“杨先生呢?”
昆哥用眼睛瞟了一眼沈氏,然后道:“舅舅要留杨先生吃饭,杨先生答应了。”
沈氏很诧异。
杨敬很少留在外面吃饭,杨老太太说,杨敬就算衙门里有事,也是回到家中随便吃一口,杨家灶上已经习惯留饭,就将饭菜准备好,放心大锅里,杨敬回来就会吩咐小厮去取,所以才会有上次的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