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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也去。”
魏恒拍拍她的手:“你昨日才去请安过,母后兴许只是犯了头晕的老毛病,朕去陪她老人家说会儿话就好了,人多反而令她心烦。你的心意,朕会替你带到的。”
“可是……”
“别可是了,外边儿正融雪,路滑着呢。你这要是一摔,可得把朕的心都给摔碎。若真想走动,就在你的东梧宫散散心就是了。改明儿朕让人清扫了积雪,你再出去可好?”
“啧……陛下真是越发会说甜话。不去就不去,只是陛下可千万要把臣妾的关心带到。”
“放心。”刚来没说上几句话就要走,魏恒很是不舍。一想到自泰宁宫出来,还得去和风殿夜宿,便更是不舍离她。磨磨蹭蹭地,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抱了又抱才去了。
方才出了殿门,却又不甘心地回头,对着紧跟着送出门来的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阿樰,你一定不知道,为了与你长相厮守,朕付出了多少努力。”
午后金灿灿的阳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他笑得那么纯粹,眼神那么清澈,说出来的话好像是突破层层阻碍才从心底涌出的一般。
“……”没来由的一句话让她既迷茫又吃惊。
还没等到她回一句话,魏恒已经走了,走在金色阳光下,脚步飞快洒脱,背影却显得极其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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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是当真头疼了,适才德太妃差人给她带了消息,她好容易克制住才没把手里的佛珠摔出去。她让人去请皇帝已经好一会儿,等了又等,人这会儿才来。
“母后哪里不舒服了,可请了太医?”
太后抬头,但见皇帝大步跨进来,满面关怀,还没落座便嘘寒问暖起来,不由的心中更恼,没好气道:“哀家请了太医还请你作甚。”
“母后没请太医?叫朕来,朕也治不好头疼啊!要不,儿臣给母后揉揉额角?”魏恒一脸严肃,站到太后一侧,伸出手去作势要替太后揉一揉。
不想,被太后十分不给面子地打了手。
“哀家为何叫你来你不明白吗,你还跟哀家装起傻来了!”
魏恒也没打算装傻,当即陪上笑脸仍给太后揉额角,说:“母后不是说头疼吗,故而叫朕来作陪。难道母后不是头疼,是另有他事?”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拉下脸来:“哀家也不跟你绕圈子了。哀家就问你一句,雍王说要去西北军任监军,特地来向他母妃辞行,这件事背后是你的功劳吧!”
魏恒压根儿就没想过瞒着太后,太后在这宫里二十载了,耳目自然是少不了的,雍王奉旨进宫她必早已知晓。
“母后英明,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母后的眼睛。”
太后十分气恼,按压着火气问:“那你倒是说说,姜威拥兵自重,你待如何应对,仅仅派个雍王过去?你可知雍王母子野心不改,你今日给了他机会,来日指不定和姜家沆瀣一气。哀家看你是被狐狸精的迷糊汤灌多,傻了不成!”
魏恒早知道太后一定会插手此事,被劈头盖脸地骂也不见缩头缩脑,反嬉皮笑脸替太后垂着肩膀。
“儿臣知道,母后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母后不也看到了吗,姜家朝中势力日渐萎靡,他拥兵自重实乃困兽之斗。所以,母后在担心什么呢?那姜威什么心性儿臣早已摸清,他是断不可能和雍王结成一派的。”
太后默了一阵,仍是不解,看着皇帝赔笑的脸,想起他越来越稳重的处事手法,她就越发困惑。
“你能摸清楚姜威?皇帝不要说笑,你斗得过那些个老狐狸?小心你稍一松手,他反咬你一口。”
魏恒依旧赔笑,好言好语没有半分不耐:“西北军其实也不是什么障碍,儿臣已经策反参将陈豹,又派雍王前去监军。姜威回西北军,不还是在儿臣掌控之中。”
“你怎会想得如此简单!策反?他姜威的人,你岂知是真反还是假反?皇帝啊皇帝,你年纪轻轻,是否想得太简单了?”
魏恒闭口不言,不想再激怒太后了。他重生之后把握诸多先机,知道了许多秘辛,他做的事情皆有把握能成。他说策反了陈豹,那就是策反了;他说姜威不会和雍王勾结,那就不会勾结,无需怀疑。
可他,并不能解释。
太后说着,忽而想起皇后,又见魏恒不知为何执迷不悟,便越想越气,不禁拍案而起:“定是皇后给你灌了*汤,哀家绝不能放任她继续作乱,迷惑得你连祖宗社稷也敢拿来冒险。有舍才有得,你护着她,哀家也不愿伤你所爱。为防姜家势力再度膨胀,那孩子是万不能留的——来人,准备堕子汤,哀家要亲自去一趟东梧宫!”
☆、第40章 矛盾二
作者有话要说: 过两天会改回去的。更新时间固定为七点半,其他时候都是伪更哦~PS:我把开V时间记错了啊,明明是周一的(尴尬脸
堕子汤?!
魏恒一个箭步挡在太后面前。
“母后切莫冲动!儿臣说了有把握,为何母后还不信!”
“因为哀家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太后被他挡住去路,自知方才语气渗人了些,稍稍压下火气,语重心长地说,“姜家野心勃勃,你父皇尚且拿姜威不住,你这些小手段哪里降得住他。既然你不愿动他,怕伤了与皇后的和气,哀家也不想你为难。但哀家有哀家的底线,既然要留皇后和姜威,那孩子就万不能留。你可知,来日这个流着一半姜氏血液的孩子,若是个皇子,必将成为姜家夺取皇权的垫脚石!皇后想要有子,除非姜家覆灭。你下不了手,那就让哀家来,哀家必须未雨绸缪,替你斩草除根!”
太后厉声说罢,撇开魏恒便往外去。她身边的大丫鬟从柜中取出早已备好的药丸,融入水中,端着小案,跟在太后身后也往外去。
魏恒大步抢在前头,沉着脸挡在门口,什么气度尽皆不要了,关上殿门,像个无赖,将几人都关在了里面。
太后见得,更是怒火中烧,几乎咬牙切齿道:“刘云,把皇帝看起来!”
“朕乃天子,何人胆敢不敬!”
大太监刘云得令却不敢动,宫女们也无一个上前挟制于他,又见龙颜大怒,皆杵在原地深埋着头不敢动弹。
这些年来皇帝敬重太后,甚少忤逆太后之意,从未彼此脸红过。今番母子俩翻脸,剑拔弩张的样子,哪一个见了不是吃了大惊。
太后见无人敢动,连跟了自己十几载的刘云也未敢动分毫,心中怒火愈烧愈烈,却只得暂且放下制住他的心思。
“皇帝为她敢忤逆哀家,将来还有何事不能为她做!这等红颜祸水,哀家留她已经开恩……哀家做尽坏人,这份儿苦心难道皇帝不懂吗?”
“母后为儿臣殚精竭虑,为儿臣出谋划策,这些儿臣都铭记在心。但母后可知,这么做会激怒姜威,战事一发,将会令百姓蒙难!”
“胡言乱语!今天就算你恨透哀家,哀家也绝不手软。看看你这个样子,为了一个女人,慌张得像个窝囊废!”
是否窝囊废,魏恒顾不着,他就是要挡在门前纹丝不动,不让任何人出去。面对着勃然大怒的太后,他一字一顿地说:“儿臣说了,会激怒姜威,叫天下大乱!”
太后固执,他亦然。
太后挑眉,脸上怒气倏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揶揄一笑:“呵,皇帝不是说姜威朝中势弱,只作困兽之斗,不敢妄动么,怎么这会儿又怕激怒了他。所言前后矛盾,皇帝没有发现吗?”
太后投来的眼神,充满了质疑。
“朝廷若无针对行动,则万事大吉。姜威此人性急,有仇必报,惹急了他必兴战事。儿臣已有谋划,可教姜家归顺。况且,不出十年与齐北必有一战,届时也好有良将领军。若此时撕破脸,则万万没有回旋余地,自长远来看,于国家安泰并无益处。母后心里清楚,擅于与齐北作战的只有西北军,而姜威在西北军积威甚重,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母后难道忘了,萧、李两位将军已经战死,国中将才正处在青黄不接之际吗?”
一番话,掷地有声。太后倏地默了,半晌,摆手让端药的宫女退下去。她的胸口轻微起伏着,似乎正努力平复着心情。
“母后?”
“今晚记得去静妃那里。”
魏恒心里的石头霎时放下,整个人感觉酣战了一场似的,疲惫之极。他没有别的选择,也不想再惹她老人家动怒。
“儿臣知道。”
“现在就去。”
“好。”
————
是夜,姜樰难得失眠了。自怀孕以来,她总是睡不够,偏偏今夜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让她总是坐立不安。
“青霜,研磨。”
“娘娘还不睡么?”正是戌时末了,青霜已经开始打呵欠了,一边说着,一边眯着眼睛来研磨。
白芍拉住她,努努嘴:“你去睡吧,我伺候娘娘就是了。仔细泛起困来,溅了娘娘一身墨水儿。”
姜樰也不在意谁研磨,提笔练起字来。她的字写得好看,但总缺乏一点洒脱,娟秀工整倒是绰绰有余的。
也许,练字会让人静心。
白芍也不劝她快些就寝,在旁看她写了两张纸,偏着脑袋说:“娘娘今晚的字,似乎有骨有劲儿,倒是与往常不同。”
“可它并不工整。”姜樰停了笔,扫了扫纸张,皱眉,“东倒西歪,挤在一起像窝蚂蚁。”
那是因为她心里装着事情,静不下来。白芍固然知道,却也不敢妄言,只是安安静静地继续陪着,为她研磨。
姜樰又提起笔,落笔时却不知写些什么,索性放下,呆坐着。原以为练字能静心,没想到越写心越乱。
夜已经深了,她不觉得困。把手覆在小腹,感觉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没来由地感觉很不安。
默了半晌,看见窗外星空璀璨,又站到窗边吹风。白芍一句话也不打扰,只为她披上斗篷,陪着看天。
此时的东梧宫已经四下寂静,因知道皇帝今夜不会来了,守门的小太监也逐渐开始点着脑袋打瞌睡。
是啊,魏恒今夜不会来了。
姜樰后知后觉,忽然之间,似乎明白自己为何不安了——魏恒在贺子芝那里。
白芍看到她的眼神落在殿门处,忽而明白了她的心思,却仍是未敢轻易开解,待又过了一刻钟,见姜樰没有就寝的意思,心中担心才斗胆安慰了一句。
“娘娘放心,送去和风殿的两个宫女小心谨慎,知道该怎么做。静妃娘娘即便侍寝,也必会不顶用的。”
没有孩子,再受宠也没用。
这个姜樰知道。
可她……
可她还是总静不下心,想到魏恒在贺氏那里便心烦气躁。
“白芍。”
“奴婢在的。”
姜樰有些迟疑,垂下眼帘,声音极低:“你说,陛下是怎样一个人?”
白芍一愣,没有想到她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有些惴惴,迟疑了小一会儿,才道:“奴婢愚笨,不敢妄议。”
呵,议论当今皇上,哪怕是皇后也轻易不敢的。但她却极其随意的问了一个丫鬟,脑子里根本就未想过这个问题的厉害。
“你尽管说,没有旁人。”
白芍又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奴婢愚笨,只觉得陛下待娘娘很好……别的便看不出了。”
连白芍都说他好吗?上辈子他的虚情假意,连迟钝的青霜入宫半年之后也常有感觉,更别说感觉敏锐的白芍了。
可这一世,入宫也是半年了,白芍却说他待自己很好。不光是自己感觉错乱,连白芍也没有发现他在做戏,这便有些奇怪了。
“你觉得,陛下待本宫好。到底又是哪里好?”
“奴婢只是平心而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