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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摆摆手,道:“去把玉璇玑拿给他。”
众人一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安明儿哼了一声,走过去站在旁小司身边:“旁师傅,这是什么?”
看到人家爬到临时搭的祭坛上拿玉,旁小司这才回过头对她说话:“这是山露。这玉璇玑是真的,至少已经上千年了,一直躺在湿地里,受地灵供养,才有这样的色泽。现下被污了,只有山露才能把它洗干净。”
安明儿有些诧异:“那你是……”
旁小司道:“我去收集山露了,希望来得及。可是能洗干净,但这浊气还是去不掉。”
安明儿瞪了柳睿一眼。
柳睿抿了抿唇,道:“看来是误会旁师傅了。”
旁小司很不客气地道:“你是能做主的?你手下的人太无知。玉器通灵。何况是千年才养成的玉璇玑,急功近利。只会亵渎了它。”
“……”身边的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从来没有人敢对柳大少这样。
但柳睿只是抿了抿唇,看了留了一个背影给他的安明儿一眼,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
人家取了玉璇玑来。旁小司小心地接过来,放在坛子里,一点一点洗干净。给他抱着坛子的。就是安明儿。
再取出来。果然黑气已经去了大半,只是玉身已经不复原来的古朴光彩,暗淡无光。玉,还是死的。
旁小司皱着眉道:“这玉,得靠女人养。”
安明儿忙道:“已经派人去请洪小姐……”
旁小司看了安明儿一眼,不禁有些忡怔。
柳睿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把安明儿拉开,道:“你该回去了。”
旁小司忙道:“如果可以,我想请安老板来养这块玉璇玑……”
“……”
旁小司耐心地道:“洪小姐年纪尚小。不合适。”
没有人比安明儿更合适。她自己,也像一块温润的美玉,高雅无暇,温柔婉约。
安明儿面露艰涩。只道:“我,我不合适……”
旁小司还欲再说,可是柳睿已经一把把安明儿拉走了。
柳睿的脸色难看不得了,冷冷地道:“你回去。”
“表哥……”
“回去!”
“安老板……”
安明儿眼见柳睿真的生气了,虽然担心,她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柳睿似乎在和旁小司说什么。她也听不见。突然被柳睿叫住,柳睿让她回晋阳那处住宅去。
此时天色已晚。她想了想,还是牵着马去了。
只是当天晚上,柳睿并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她匆匆忙忙地梳了头,连饭也来不及吃,打算赶回平阳去看看,再去看看柳睿。但是还没踏出门,又遇到上次的老问题。这里的侍女又不让她走了。
她无奈,耐心地解释了大半天,终于还是她发了脾气,闯了出来,这才脱身。
心念一转,她就先去了柳睿那里。
柳睿果然还守着那处大棚,似乎一宿没睡,守着玉师们做事。
她未走近,就听到来往的工人在说话。
“这姓旁的这次是倒霉了。”
“是啊,柳家财大势大,也是他惹得起的?没看通州知府都要看少东的脸色做事吗。”
“你说少东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说抓就抓了?先前不还客客气气的吗。”
“客气?你不知道咱少东的心肝是整个江南最黑的。他客气,是他还用的上你。用不上了,还用得着客气吗……”
安明儿如遭雷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睿突然一回头,远远地看到马上的安明儿,一怔,便负手站在原地,等着她过来。
可是安明儿突然拉了缰,转身就跑。
“……小福!”
柳睿一怔,然后也急了,忙要去追。可是手上的事又丢不下,只得强按捺住性子,忍得额角的青筋暴起。
安明儿策马奔回平阳,先去了城外旁小司的作坊。门没有锁。
她也顾不得许多,一下马,推开门,就一怔。这满室的狼藉,显然是有人来撒过野的。院子里的石雕都被推得东倒西歪,连屋子里的桌椅都被弄得乱七八糟。
旁小司不在,不过有人在。是旁小司手下的工人,一个个颓然地坐着。那条叫老黄的狗也在,蔫吧地睡在人身边,好像也很憔悴。
安明儿深吸了一口气,往里走。
“……安老板?”工人们是认得她的。
“旁师傅呢?”安明儿尽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别发抖。
工人甲叹了一声,道:“叫官府的人给拿了。说他弄坏了贡品。大哥也真是冤,好端端的,怎么就惹上那家人了呢。”
工人乙也叹道:“还以为这趟大哥去了京城,也算有点面子了呢。可是这点儿面子,在那家人面前是一点话都说不上。”
也有不服气的,似乎喝了不少酒,撩起袖子粗声粗气地骂:“他奶奶个熊的,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他家迟早断子绝孙的!”
“……”
最终,安明儿失魂落魄地退了出来。
一日过去,终于所有的玉器都已经修好,只剩被洪小姐养着的玉璇玑。柳睿连夜派人打点好一切,明天就可以把玉器先送上京。
他一忙完,就立刻赶到了醉鲤山庄。里面的大宴正在收尾。昭儿端着托盘出来,正好碰上他。
昭儿一怔:“柳少爷……”
柳睿顾不得碧珠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你家小姐呢?”
昭儿叹了一声:“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了,怎么叫都不答应。今天一天,连杯水都没喝呢……”
柳睿皱了皱眉,怎么又来这招?
他推开昭儿,大步上了楼。这次他半句废话也不多说,利落地从外面卸了栓,就进了门。结果里面灯火通明,安明儿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似乎在写什么。她的精神似乎还好,整个人坐得笔直,但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柳睿脚下一顿,压抑着声音道:“你又闹什么?怎么又不吃饭?”
安明儿闷声道:“把这些账本弄好,我就睡了。表哥若是没事,就先请吧。”
柳睿知道不对劲了。他站在原地不动。
安明儿耐心地勾画着手下的账本,却心神不宁。柳睿一直站着,根本没有离去的意思。他很沉得住气,她不得不承认。可是她被他搅得心乱如麻。
最终,她受不了了,一把丢了笔,站了起来:“柳睿!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睿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她甚至以为他会打人。可是他没有。他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望着她轻声道:“我问你怎么又不吃饭。”
好像刚刚那一刻,他面上的暴戾阴暗都是错觉。
安明儿恨恨地别开脸:“我吃不下。”
柳睿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你在生我的气?”
安明儿不说话。
柳睿叹了一口气,道:“你果然在生我的气。”他已经被操劳了两天一夜,连眼睛都没合过。他也不好过,现下只是强按捺着性子,他自己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安明儿低声道:“是你让人抓了旁师傅?”
原来是为了那个人。不管心里怎么乌云密布,柳睿面上都不动声色:“不错。”
安明儿忍着气:“为什么?”
“这轮不到你管。”
“柳睿!”
柳睿忍无可忍:“你以为我是瞎的吗?!他对你有意思,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姓旁的,自始自终,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这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安明儿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就为这个?”
柳睿冷笑了一声,他的耐心已经崩溃了:“安明儿,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饿上一整天来跟我生气,对我大吼大叫,你竟然还敢直呼我的名字,就为了那野男人?!”
安明儿快气死了,随手抓了一个东西就砸过去:“你不可理喻!”
柳睿一偏头,躲开她丢过来的毛笔,连一滴墨水都没有染上。他神情阴冷,怎么藏也藏不住,只死死地盯着她不说话。
不知道有多少人毁在他这种神情下。江南第一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是他一旦被惹怒,那比地狱来的修罗还可怕。
no。073:(性格篇 )妥不妥协
可是安明儿并不怕他,她甚至还在继续触怒他,挑战他的底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狷狂,这么冷血无情!他帮了你,你竟然还让人抓他!还是说你从来都是这样的,只是在我面前做戏?!”
柳睿望着她不说话。她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是一个好人。
从小,他就是天之骄子,所有的一切得到的太简单,养成了他冷血无情的个性。他太年轻,不像他的父亲,他的姑丈,懂得大势内敛,他对一切都缺乏敬畏之心。他的能力受到无数人的肯定,他也很懂得怎么收买人心。但是实际上,他手下的人并不像尊敬他父亲一样,真心敬爱他。
几年前,那时候他刚二十出头,押送一批粮草到边关。那时候沿途有一座城池大旱,手下的人都不忍,当地官员请求拨粮赈灾。以柳家的财力,完全可以在下一个城池补上,只是时辰会稍有延误。可是他断然拒绝,路过哀鸿遍野易子而食之地,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还有一次,他带着商队远赴波斯。手下的人因为适应不了当地的气候,很多都染了病。他会慰问,他会安抚。但是回头,他照样歌舞升平,和波斯人蹴鞠取乐。
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或许有一天他会改变,他会懂得这些的意义。但他现在不懂得。他还是柳睿,只知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有的仁慈关爱,所有的宽容忍让。也只是为了达到最终目的。
柳员外拿他没有办法,安织造也拿他没有办法。何况是一个安明儿。
他不认错,就算为了安抚心爱之人他愿意让步。
此时,他望着安明儿,半晌,才道:“如果你是为了他跟我闹。明天我就让人放了他。现在。你可以吃东西了吗?”
安明儿一怔,不明白彻骨的寒意从何而来。
眼看两个人就陷入僵局。这是柳睿不愿意的。为了她再亲近他,他可以继续耍他的手段。
他慢慢地走向她,轻声道:“小福,你不要再同我闹。你知不知道,我让人抓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次的事情,是足够我们两家都赔上,甚至掉脑袋的。你可怜他。那你怎么不可怜我。”
安明儿扶着椅子,慢慢地向后退。
他就停在原地,低声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可是你要离我而去吗?刚刚那样对你。是我不对。我太累,所以没有耐心……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安明儿慢慢抬起头,看着他。她依然一点都看不懂他。可是她想起来,他忙了两天一夜,已经很累了。
他低下了头:“你放心,我明天就让人放了他。这件事,我会另外想办法处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照做。你可以不生气了吗?”
安明儿说不出话来。
他便递台阶给她下:“我让人送吃的上来好不好?”
她没说话,他便出去了。昭儿很快送了吃的上来。
安明儿一点胃口也没有,低着头,味同嚼蜡。
他发现她在哭。但他没有动,只坐在她身边,静静地望着她。
实在是吃不下了,安明儿轻声道:“表哥……”
“嗯?”他温柔地望着她。
“我……”她还是说不出话来。
他伸出手,试探性地搭在她肩膀上,然后把她搂进怀里。控制不住力道,他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他低声道:“你别生我的气。你也不能离我而去。我或许不够好,但我会努力对你好。”
安明儿被他勒得骨头疼,只得轻声道:“嗯。”
他低头,在她头顶亲了一下:“那你是不生气了?”
安明儿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