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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审杨旭案,断事堂上立即被带进来一大帮人。杨旭、吕明之及其管事、下人,太仓卫指挥纪文贺手下现帐本的人员,以及从船上剿获的货物也拿了部分来充作证物,全都摆上堂来。吕明之上得堂来,稳稳当当跪好,毫不慌张,甚至有点嚣张。原因很简单,杨旭包庇他们的商船属实,但原因却是因为一个机密任务,无法公开的任务。而此案已经朝野皆闻,断无秘密处置的可能了”所以除了串供给他翻案,别无他法。因此吕明之事先已被秘授机宜,被人教给了他要怎么说,他已经知道今日审讯有惊无险,自然毫不畏惧。杨旭上了堂却不跪下,连纪文贺那作人证的亲兵都跪下了,他却站在那里。龙飞只当没看见,咳嗽一声道:“辅……杨旭,本官奉圣谕,审理……”“慢着!”朱高炽突然说了话,龙飞立即住口,转向朱高炽,把手一拱,笑容可掬地道:“大殿下有何吩咐?”朱高炽微笑道:“杨旭可已定子罪么?”龙飞诧然,忙陪笑道:“大殿下说笑了”下官这不是正在审么”此案还未审明,杨旭自然就未定罪。”“哦!这么说,他现在只是疑犯?”“是是,只是疑犯,尚未定案!”,“既然如此,那杨旭现在就仍然是一等公爵,朝廷重臣。是否该赐个座儿呢。”朱高炽转向朱高煦,亲切地笑道:,“二弟,你以为如何?”朱高煦本待辩驳,随即却笑了一声,爽快地说道:“兄长说的是,杨旭既未定罪,便依然是国公的身份,理该有个座位。”朱高煦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暗暗冷笑:“这事儿父皇已经了话,你笃定要赢,自然猖狂。我也不与你理论,反正,搞出这桩事来,最主要的目的是保住我在五军都督府的势力,保住我在军中的势力!打压杨旭,只是因为让双屿卫顶了黑锅,不得不下重手。我的本来目的已经达到”何须还在你赢定了的事情上纠缠,杨旭或许翻得了案,许浒铁证如山,我倒要看他如何翻案!”两位皇子都点了头,龙飞忙不迭道:“来人啊!快给辅国公搬个座儿来!”堂下有人飞一般离去,仓促间却从别的签押房搬了一把大椅,夏浔大模大样往上一坐,二郎tuǐ一翘,老太爷一般,好不悠闲。这等举止,可有点藐视公堂了,龙飞还是装看不见,咳嗽一声,扬声说道:……杨旭,今有太仓卫官兵,接管双屿岛时,劫获吕宋走sī商船一艘,船主自言,乃是受了你的庇护,若所言属实,便是,通番,大罪,现如今有人证、物证……”他还没有说完,吕明之一声凄嚎,跪爬上前几步,高声嚷道:“冤枉!冤枉啊老爷!我们可是良民!是奉公守法的商船,是堂堂正正和大明做生意的商船呐!我们根本不认识什么辅国公,也不是走sī商船,我们好端端地行在海上,就被大明的水师抓来,屈打成招,硬逼我们承认是走sī商船,又逼我们承认受了什么辅国公庇护”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大老爷!”这伙计生得神完气足,吼得中气十足,还真看不出来他是被人屈打成招的的,那太仓卫的官兵乃是纪文贺的心腹,他本来极为笃定,却没想到这个吕宋商人竟敢当堂翻案,不禁又惊又怒,跳上前道:“你胡说甚么?明明是你自己招认的,现在竟敢不承认是受了辅国公的庇护?”,吕明之顺着他的手指朝前一看,看到端坐椅上”翘起了二郎tuǐ的夏浔,不禁茫然道:“他就是辅国公么?我确实没见过!”陈瑛并不知道此案已经翻了盘,两位皇子是直到最后一刻,才被皇上召进宫去i示的,在外人看来”只是让两位皇子监审前嘱咐一番,叫他们秉公断案,所以朱高煦还没来得及把这事儿告诉陈瑛。不知真相的陈瑛还是tǐng卖力气的,立即插嘴道:,“大胆!公堂之上,岂可放肆!本官问你,你说自己是正经做生意的人”如今可已到了吕宋朝贡之期?”陈瑛原是北平的官儿”受了朱棣的牵连”被建文帝给贬到广西待了一阵子,对于番国朝贡贸易不甚了解,不过他知道许多国家都是有朝贡之期的,并不是你想来就来。比如与大明关系比较密切的朝鲜是一年三贡,琉球是两年一贡,朱元璋比较讨厌的〖日〗本人就是十年一贡了。正因贡期如此之长”〖日〗本无法从正常渠道获得足够的大明商品,倭寇有重利可图,这才有越来越多的人跑到〖中〗国沿海做亡命之徒,倭寇之患因此泛滥成灾。陈瑛虽不知吕宋朝贡详细规定,但这一下显然是抓到点子上了,只要吕宋国的贡期不对,那这供词便不攻自破了。郑赐从洪武朝时就是京官”对这方面的事儿却比较了解”他皮笑肉不笑地对陈瑛道:“都御使大人,吕宋对我大明敬慕钦服,非常恭驯,甚得太祖高皇帝欢喜,所以对吕宋的朝贡,规定的是,无定期,!”陈瑛窒了一窒,忽又想起吕宋岛的夹概位置,不禁冷冷笑道:,“这倒是下官孤陋寡闻了,受教。不过下官还想请教请教,吕宋国偏于南海,贡道会是杭州么?”郑赐虽有心偏袒夏浔,这事却不敢睁着眼说瞎话,便向吕明之间道:“吕宋贡道应是福州,为何你们出现在东海?”吕明之对答如流,立即说道:“不敢有瞒老爷,我们吕宋国的贡道确实是福州,可是因为倭人如今到处流窜,频繁劫掠往福州去的海船,南海大盗陈祖义也趁机派海盗船北上,在福州一带外海打劫商船,迫不得已,我们才绕道北上,谁想海盗和倭寇是避过去了,却被官兵拦个正着,强指我等为匪!”陈瑛惊疑不定,忽然又问:“既然你说是朝贡而来,耳有勘合?”“有的!”吕明之理直气壮地扭头唤道:“雷管家”将咱们的勘合给老爷们看看!”,朱高煦坐在这面,已经不忍卒睹了。审杨旭,根本就是一出表演,为杨旭洗刷清白的表演。朱高煦已经心知肚明,问题是的心腹还不知道”还在为了一场注定不可能的战斗竭尽全力,他这位主帅坐在上边心里真不是滋味儿。可他这时又不能给陈瑛一个暗示,另一方面,他是听审的,做为身份敏感的皇子,他又不能出面打圆场,三言两语含糊过去,承认杨旭无罪,叫人别审了。所以,他只能在那看着陈瑛卖力地为他争取。雷管家连滚带爬地冲到吕明之面前,当众脱了鞋子,掀开鞋垫,从夹层里抽出一个用油纸包包着的东西,一面打开,一面说道:,“海上多海盗”这一船货丢了,再跑一趟船,辛苦一些,损失也就挽回来了,可若是大明颁给我们的勘合丢了,这生意就没法做了,所以老朽只怕这勘合出事,视若珍宝,藏得甚是隐秘……”,”他一面说,一面解开油纸包,从里边拿出一份勘合,抖抖索索地递上去,旁边那纪文贺的心腹小校眼睛都瞪圆了:“在岛上拿下这群人的时候”已经把他们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送到刑部大牢之后,刑部的牢头儿肯定还要全面搜检一番”怎么可能还给他留下这么一份东西?真他娘的见了鬼了!”,a。
第491章 入戏
勘合呈上去了,龙飞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辨不出什臀婴伪,又传给了郑赐,郑赐、陈瑛和薛品三人仔仔细细辨认一番,拿不出什么意见,又送给朱高炽和朱高煦两位皇子。两位皇子坐在那儿,勘合就放在桌上,两人一眼都不看。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大明朝廷颁给各国的勘合都是由礼部来制作的,眼前这份勘合,就是礼部奉圣谕连夜制作出来,并且由经验最丰富的老匠人作旧的,看起来汗渍水渍磨折的痕迹俱有,真的像是二十多年前颁发的东西,东西已是真的不能再真,连年代上都无看出破绽。陈瑛有些奇怪,不明白朱高煦为什么对杨旭的事似乎已兴趣缺缺,不过眼下却是不便询问的。陈瑛思来想去,不肯就此罢休,又叫龙飞找了五军都督府的照磨官来,辨认真假。照磨司在任何一个衙门都有,实际上职能就相当于现在的办公室,管理公案文牍和印鉴,自然也有专门的勘验印鉴的人,当下找了照磨司里经验丰富的胥吏再度检验一番。那老吏仔细检查一番,对两位皇子、三位旁审以及本司衙门的主审官作了一个罗圈揖,肯定地说道:“两位殿下、诸位大人,依着小人多年勘验印鉴的经验,这份勘合是真的。如果两位殿下和诸位大人不放心,可以请礼部的人来,这是他们发出的勘合,或可看出什么端倪。朱高炽坦然而坐,一言不发,朱高煦忍不住说道:“不冉了,这么多位大人都看过了,你也验过,既无问题,应当不假!”陈瑛不肯死心,狐疑地道:“就算这勘合是真的,你们当初为何不李出来?”吕明之一指那小校理直气壮地道:“他们如狼似虎地冲上我们的船,根本不容辩解,立指我等走私,草民看出其中蹊跷哪敢把勘合取出?要是被他们抛进大海,便再也无洗刷冤屈了。”陈瑛眼珠一转,又阴阴地道:“那么,他们不曾搜过你们的身么?就算搜过,一进刑部大牢,依旧要再搜一遍,关进狱里的犯人,甚么也休想夹带进去这勘合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地藏在你们身上?”这话一说刑部尚郑赐勃然变色不悦道:“都御使大人这是甚么话?莫非疑心我刑部循私枉么?”昨儿是有人进进出出的跑了刑部大牢好几趟,可是那都是宫里派来的人,皇上派来的人,郑赐底气十足,根本不怕这个纠察百官的陈瑛捅这个马蜂窝。陈瑛还要再说,朱高煦淡淡地道:“好了,既然证明这勘合是真的,继续审下去就是了两位大人何必节外生枝!”陈瑛心中更加奇怪,只得唯唯听命。纪文贺派来的那小校主要是做人证来了,因为那所谓的帐簿就是他搜出来的当然,扣押吕宋商船的事他也在场,算是证人。可是现在只有证人,没有证据了,吕宋商人全都改了。供,而且拿出了最有力的证据:货真价实的勘合。至于他们为何出现在双屿,也有了有力的解释,捎带着还抽了五军都督府一记大嘴巴子:因为你们剿匪不利,倭寇祸害福州去了,南洋的大盗陈祖义也跟着折腾,我们没办,才转道双屿。双屿已经是你大明的国土,驻扎有大明的军队,我们远道而来,怎么知道那儿凑巧发生了什么事?纪文贺那亲兵虽然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可是能做到主将亲兵,哪个不是心思机敏、善于察颜观色的?一见情形不妙,在这件事上再纠察下去只有自讨没趣,他立即改了。,说双屿卫本是海盗出身,当时又已反了朝廷,他们控制双屿后,突见吕宋商船出现,自然就以为这是一般走私商船,毕竟双屿卫没设市舶司嘛,出现外国商船就不正常。当然,甚么他们自称托庇于辅国公杨旭一类的话儿,也被这小校推到不知哪个商船上的伙计想必听说过辅国公的名字,故意抬出来恐吓他们以致误会了。不过这船上伙计是谁他自然不记得了。这样含糊其辞的解释本来根本通不过审讯,就算郑赐、薛品乃至龙飞有意放水,眼里不揉沙子的陈瑛也是不肯罢休的。可是,令人惊讶的是,两位本来只是旁听的皇子居然不约而同承认了这小校的解释。陈瑛就像一只锯嘴葫芦,一肚子困惑昏不出来,中间找个出恭的借口,陈瑛离开了公堂,朱高煦也趁机跟了出去,陈瑛这才知道,杨旭已经有皇上保驾,动不得了。具体的原因,朱高煦没说,就算陈瑛是自己的心腹,可是事涉建文帝,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也没必要向陈瑛解释那么多。所以朱高煦没告诉他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