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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那个正襟危坐的小矮子。岛津光夫也同大家一样”一脸鄙夷不屑地左看右看,看了半天现大家都在瞅着自己,一张白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眼睛上方两个黑色的圆点惊诧地往上一跳,蹦起来,双手连连摆动道:“纳尼?不是我!不是我!”坐在道路另一侧的何天阳把二郎腿一翘。撇着嘴道:“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呐……”“八嘎!真的不是我!”何天阳不屑地道:“你九嘎!你十嘎!你跟人姑娘说去,跟我说什么劲儿呀,我又不是你爹“…………”岛津光夫怒不可遏,就想蹿过来拼命,被那管事一把拦住,息事宁人道:“好啦好啦,人多手杂,说不定是哪个登徒子占人家姑娘便宜,贵使请坐,今晚我家大老爷、三老爷邀请众位嘉宾同赴诗酒盛会,可别扫了大家的兴致才是。”说着向那侍婢递个眼色,那侍婢狠狠瞪了岛津光夫一眼。一扭身子走了。把个岛津光夫脸都气成茄子色了,可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是愤愤地坐下,吹胡子瞪眼鼻,想要找人拼命都不知道找谁。何天阳得意洋洋地笑着,手指在袖子里捻了捻:“啧啧啧,滑滑的、香香的,这味道……不错呀……嗯!”正眉开眼笑,何天阳突地瞪直了双眼,一旁萍女端庄俏丽地坐着,目视前方,手却从袖下滑到他腰畔,狠狠地拧着。夏浔一旁看着,已经知道是何天阳在捣鬼,看他被萍女收拾,夏浔只是轻轻一笑,又将目光投注在李景隆身上。他忽然觉得。李景隆的谈笑风生、放荡无忌,似乎都是一种伪装。尤其是那像吃了〖兴〗奋剂似的表现,在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似乎带着些颠狂的味道。他是故意的!夏浔恍然:李景隆是在用这种表现,掩饰他心中的悲伤和失落。曾经高高在上,受人遵崇的曹国公,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可以无能,也可以无耻,却很有自尊。不管是鄙夷还是嘲弄,对他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而这恰恰是只要他出现在公众面前就必须去承受的。所以。他用他的放荡不羁、满不在乎来掩饰他心中的羞辱和难堪。“李九隆……”夏浔凝视着他,眼中渐渐露出贪婪的、攫取的光芒。就在这时,清歌雅乐声起。画舫环绕中的圆台上,出现了一个人……【……第362章 乱象 小说文字更新最快……】a!!
第363章 骚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随着声音,月色下,但见一儒衫软帽、身姿飘逸的书生一手持杯,立在小舟之上,悠然荡向圆台,乍一看去,仿佛青莲居士从坟头里又爬出来了,正在水面上飘呀飘呀,这样的出场,实在拉风,四下里噪杂之声刷地一下不见了,人人都向台上望去。“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小船在圆台沿上轻轻一碰,那人便举杯登台,大袖飘飘,一步一句,真个风雅无比,待他在台间立定,将身形一转,夏浔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人正是那偷羊儿的黄真黄御使。黄御使风骚无比地擎杯在手,眉开眼笑道:“诸位大人,诸位新科进士,承皇上恩准、礼部承办,我等今夜以诗佐酒,共欢于莫愁湖上。正值朝廷大军在北方节节取胜、捷报频传之际,我们在此欢聚一堂,让我们先一起恭祝“……,哎哟,谁拿东西丢我?”黄真忽地一声喊,便以手掩头,李景隆没好气地骂道:“是老子我!”他手中还拈着一个核桃,跃跃欲试的骂道:“本国公还道是来了哪处院子的歌舞大家,要一展清歌妙舞,你个老匹夫跑上去聒噪甚么?今宵诗酒会,不过是为了庆祝新科进士们鱼跃龙门,高官得做、骏马得骑罢了,扯那许多有的没的理由!”李景隆一听北方捷报频传,这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刚刚拿过一瓣炒核桃,劈手就丢了过去。方孝孺脸色一沉,冷斥道:“黄御使是朝廷大员,今晚主持诗酒盛会,在座的不是公卿大臣便是新科的进士,曹国公不嫌自己太过孟浪失礼了吗?”李景隆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晒然道:“礼?礼是个甚么东西,能当饭吃?能当衣穿?还是能当兵使?”方孝孺勃然大怒,拍案道:“礼者,国之本也。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之所兴”众之所治;礼之所废,众之所乱,你是当朝国公,如此失礼,成何体统?”李景隆也不恼,笑嘻嘻地拱手道:“妙极,妙极,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景隆受教了。”责孝孺没想到他肯这么痛快接受自己教市,先是微微一怔”但见一位国公被自己训得认错”却也有些愉快”便把大袖一拂,说道:“罢了!黄御使,请你……”“慢着!”李景隆架起二郎腿,得瑟着脚脖子”悠然说道:“我李景隆,原来不知礼,冒犯了黄大人,这儿,给你黄大人陪个不是。”啊,啊……,…”黄真站在台上,想作揖,酒还满着,举举酒杯,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很是有些尴尬。李景隆扬声问道:“孝直先生,现在朝中位居何职呀?”方孝孺现在是博士,正五品的官儿,虽是实际上的当朝宰相,大权在握,但是官职还未至人臣。方孝孺拱手道:“承蒙皇上信任,方某如今忝为博士,当朝五品。”“着哇!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之所兴,众之所治:礼之所废,众之所乱,我李景隆受教了。”李景隆一拍桌子,睨着他冷笑起来:“我李景隆是当朝一品,爵封国公。本国公比你晚来,你大模大样坐在那儿,不见你这五品官儿起身相迎!本官就坐,已经这么久了,不见你这五品官儿上前问候!礼仪何在?请问方博士,这又成何体统呢?”李景隆越往后说,声音越大,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李景隆不学无术,也不知记得对是不对,如若不对,还请你方大博士指教。依我大明礼制,官员相见,品秩相差越四等者,卑者拜下,尊者坐受,有事则跪白。方大博士,请您以身作则,现在行礼吧!”徐辉祖恼了,跳将起来道:“李九江,你不要胡闹!”“胡闹?”李景隆两眼隐隐泛起厉色,狞笑道:“魏国公,礼者,国之本也。本国公这是在守礼呀,怎么就成了胡闹?”他横了方孝孺一眼,沉声道:“方孝孺,你拜是不拜?你若不拜,礼就是个屁!从此以后,不要口口声声与本国公说甚么礼了!”众目睽睽,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方孝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无地自容。他官职虽不高,但是一向受皇上器重,俨然当朝宰相一般,谁不对他敬畏七分,如今就连魏国公徐辉祖对他不也是毕恭毕敬的?他刚刚到京的时候,在这些小节上,还是比较注意的,见到比自己品秩高的官员,还知道侧身避让、行礼,时间久了,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的阿谀奉承,如今以五品官同公侯伯爵、一二品的大员们坐在一起,也丝毫不觉局促,反而视之为理所当然,如今李景隆突然翻脸,弄得他脸上火辣辣的。他刚刚还教训李景隆“礼之所兴,众之所治;礼之所废,众之所乱”,如今,这礼,他守是不守?徐辉祖见他的面子李景隆都撅了回来,气极之下狠狠瞪了徐增寿一眼,徐增寿把这货请来,只是为了恶心人罢了,李景隆闹这一出,可不是他怂恿的,闹到这一步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徐增寿忙扯扯李景隆袖子,低声道:“九江,你别……”,”,李景隆把手一甩,正色道:“三哥,礼之所兴,众之所治;礼之所废,众之所乱呐,这罪,你吃得起吗?”“呃……,…”徐增寿也傻眼了:“李九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驴了?”当初方孝孺黄子澄利用李景隆排挤徐家,他被利用得是心甘情愿,但是后来这两人弃卒保帅”把他李景隆当大鼻涕一样地擤了,李景隆心中已是恨极。他反正已经这样了,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怕得罪方孝孺么。他此时的心态”与被逼到绝境时的宁王颇为相似,佯狂装颠罢了。明初,等级十分森严,连官绅百姓穿什么衣服戴什么帽子、衣服袖子长短都有严格规定,方孝孺又是刚刚堂而皇之教玉了李景隆的,现在李景隆说的有理有据,他能怎样?方孝孺咬咬牙,胀红着一张脸走过去,往李景隆面前一跪,拜了四拜”从嗓子眼里憋出一截声音:“下官方孝孺,拜见曹国公。”李景隆把袍裾一抖,俯视着脚下的方孝孺道:“方博士,可有事情禀报?”方孝孺咬着牙道:“下官只因见曹国公大人在此,故而上前拜见”并无事情禀报。”“哦!”李景隆点点头,满面春风地道:“起来吧 今日官民同乐,自回座位赏诗品乐去吧,莫扰了本国公与同僚好友谈笑的兴致。”“谢国公!”方孝孺又一叩,再爬起来时已是脸色铁青,回到座位便道:“方某偶感不适”今夜诗酒会”参加不得了”诸位周僚,告辞。”徐辉祖急急起身道:“孝直先生……”方孝孺拂袖而去,迎而还来的,只是一拂清风。徐辉祖呆呆地站了片刻”便快步跟了上去,礼部冉书陈迪一看”忙也跟上去相劝,这三人一走,那黄真站在台上,准备的满腹风骚词儿都表现不出来了,赶紧简短洁说一番,匆匆结束了他的讲话,让教坊司的歌伎舞者上台,这诗酒会便草草开始了。※※※※※※※※※※※※※※※※※※※※※※※※※※夏浔很开心,他到京之后,就已经了解到李景隆兵败后被自己的文官盟友们抛弃的经过了,此刻看到李景隆与方孝孺针锋相对的情况,更坚定了他策反李景隆的念头。李景隆在军事上或许很无能,但这并不代表李景隆这个人毫无能力,或者说李家毫无能力。如果李家不是有自己的派系和部属,有足够大的势力,黄子澄哪有能力扶他上位,取代中山王府?再者,李景隆虽然被排挤出了权力中心,可他是和燕军实打实地打过几仗的将领,朝中但有什么重大军事计划,还是会把他找去参详的,他是有机会参预军机的人,一旦策反成功……妾浔越想越〖兴〗奋,竟没注意到徐辉祖怒不可遏地回来,又把徐增寿唤走。徐辉祖追上了方孝孺,可方孝孺也是个性如烈火的人物,若他还是汉中府学一个教授,或许不觉得甚么,可他现在俨然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满朝文武谁敢不敬?官升脾气长,原本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就是李景隆在众目睽睽之下加诸于他的莫大羞辱了。如今他却被李景隆那个废物紧紧扣住“礼”字不放,叫他行了拜礼,方孝孺视之为奇耻大辱,哪还有脸在众同僚和他的门生们面前坦然就坐饮酒。徐辉祖虽然追上来一阵低声下气地赔罪,他仍负气而去。徐辉祖眼见媾和文官的计划失败,甚尔经此一事,彼此芥蒂将更深,把个徐辉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怒气冲冲返回船上,沉着脸便唤老三跟他走,李景隆今天倒是光棍的很,方孝孺那个实权人物他都得罪了,还怕徐老大么?你是国公,我也是国公,大家都是倒霉蛋,谁怕谁。所以他也大大咧咧地跟了去。怀庆驸马担心徐增寿受到激怒之中的徐辉祖斥责,又担心李景隆驴性作,跟魏国公大吵大闹,所以也跟了上去,等到夏浔对策反李景隆的事情在脑海中稍稍构勒出一个轮廓,醒过神儿来的时候候,这几个人已经统统不见了,船上其他人已是杯筹交错,异常热闹起来。大人物们总觉得自己是宴席上不可或缺的重要点缀,其实在一般人眼中,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