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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修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一个承诺,若你为帝,我妹妹华雪必为后。”
荀夜问道:“只有这一个条件吗?”
华修挑眉一笑,默认了:“你若同意,华家将会倾尽全部财力支持你。”
荀夜笑了笑,举杯,笑道:“我以荀家名义保证,我若为帝,华雪必为后。”
音方落,便传来亭外侍卫的声音:“大少,有人要见你。”
荀夜与华修齐目朝亭外望去,只见一名撑着白色纸伞,身着灰色衣衫的男子站在雨中,那娇小地身影似乎要被大雨吞噬。
“就谈到这吧。”荀夜起身,便步出亭外,一名侍卫忙撑伞上前,为他挡雨。
华修依旧坐着,看着荀夜朝苏落雪步去的背影,冷笑一声,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吟念了一声:“苏落雪,你已进退两难了……”
苏落雪撑着伞,站在雨中,看着荀夜朝她走来的身影,手紧了紧伞柄,想到昨夜里接到父亲从洛城来的飞鸽传书,让她速归洛城。
这些日子,她虽然未给帝后莞城的消息,却与父亲有过一次联系,她让父亲不要担心,她如今在莞城。
想必父亲也是料到了即将生变之事,故让她速度归洛城,免受战争连累。
“你怎么来了。”荀夜在她面前停住,大雨早已溅湿了裙角。
她回神,答道:“到你屋里没找到你,听下人说你在这儿,我就找来了。”
“找我有事?”他一边说一边从她手中接过纸伞,与她并肩站在小小地纸伞中,引着她朝前走。
低着头,跟着他步伐的速度朝前走,依稀能感受到冰凉的雨在风的吹打下拍在侧脸,凝成水滴滚入颈项中。
她低低地说了声:“我要走了。”
他疑惑:“走?”
“战争已经结束了,我该走了。”
“战争远远没有结束。”
她若有若无地笑了笑:“可我该回家看看我的家人,他们……都在等我回去。”
“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不回来了。”
荀夜的步伐一顿,苏落雪的步伐也随之停住。
只见他转过身,正对着她:“不回来?”
她点点头。
“为什么?”
她的双手交握,咬了咬唇,心中有些憋闷,想想自己是时候对他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她张了张口,却在他盯着自己的目光中几次无法开口,犹豫间,瞧见身畔有一朵月季花,便弯腰折了下来:“你等等。”
然后,一瓣一瓣地将花瓣摘下,口中还喃喃有词:“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起初荀夜疑惑,直到看见她如此举动,脸上释疑,无奈地笑看她的举动。
花瓣一片片地掉路在泥土中,被雨打的溃烂。
“大少!”一声呼喊,在雨中远远传来,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喘着从雨中奔来。
“何事?”荀夜将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收回,望向来人。
“侯爷说,华府有内奸,要您速去正堂一趟。”
荀夜目光一冷,转身望了眼依旧低头数花瓣的她:“我过去看看。”说罢便将伞递给她,自己冒雨离去。
苏落雪一手拿着纸伞,一手拿着只剩一瓣的月季,伴随着那一声:“不说……”手中早已摧残的月季掉入泥土中,被泥泞覆盖。
天意,都不让她说。
仰头,看着荀夜被雨湮没的身影,她的手也有些麻木。
当天夜里,雨依旧不停,而苏落雪已将自己的衣物收好,写了一封信,放在自己桌案上,信上写着:荀夜亲启。
里边将她的身份交待地清清楚楚,她想,既然上天不让她对荀夜说她的身份,那她就写给他吧,这样就不用面对他,抑或是在告诉他之后,看见他眼中的鄙夷。
这样,她便能彻底离开莞城,离开他们荀家的世界,回归到苏落雪的位置。
将信摆在桌上,正准备趁雨夜悄悄离开此处,府中却突然热闹了起来,璀璨地灯火令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爷有令,全府家眷、客人、下人到正厅……”隐约地声音伴随着家丁的吆喝声隐隐传来,苏落雪捏着信的手一紧,恍然忆起今日下午下人给荀夜的传话,难道是因为奸细的事所以要召集全府的人于正厅?
她垂首,看着手中的那封信,沉思片刻,终是将信放入怀中,迈步出屋,随着众多府中之人一同朝正厅而去。
步入正厅,只见偌大的大厅密密麻麻地站了百来人,只觉四周一阵压抑而凝重地气氛,南昭侯,荀夜,荀洛,华修,华雪……所有重要的人皆在场,他们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溜了一圈,那冰冷地目光令人心惊。
“今个下午,府中侍卫截下一封飞鸽传书。”华府管家手中捏着一张小字条,厉声在大厅道:“这张飞鸽传书,是谁送出去的,站出来。”
在场寂静无声,没有任何人答话。
“此刻若是不老实交代,若被抓着,下场……”管家别有所指地看了看地上的刑具。
依旧无人答话,唯有在场面面相觑的百号人。
“既然不老实交代,那路庆,你就讲讲下午的你所看到的吧。”华修慵懒地靠坐在椅上下令。
“下午,属下正当值,正好瞧见一只信鸽飞出,我立刻拿弓箭射下,截下这一封飞鸽传书。我仔细看了一下,信鸽应该是从蓝沁园与百花苑这两个地方飞出来的。”路庆为自己今日立下的大功极为自得,讲话的语气也甚为响亮,
“住在蓝沁园与百花苑的下人全部站出来。”华修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案,在静谧地大厅显得格外清脆。
顿时,七八个下人站了出来,而苏落雪也在其中,她的目光始终凝着自己的脚尖,只是怕她眼中的心虚会泄露了她的心事。
华修使了个眼色,便有人端上纸笔铺在桌上,管家道:“一个一个来,在这纸上写下:此战有诈四个字。”
苏落雪的手再次一紧,握拳的手早已开始发白,脊背涌现冷汗。
在来之前,她便有预感了,果然是今日下午她飞鸽传书给父亲的那封信,竟然被截下了。
看着一个个上去写字的下人下的瑟瑟发抖,有几个言称自己不会写字,却还是被逼得写下字。
她深深地闭上了眼,今夜他们是必须要找出这个奸细了,她恍惚地晃了晃,真的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自己的身份吗?
目光看过荀夜,荀洛,最后将目光放至紫羽身上,而她也正在深深地注视着她,眼眸中看不出任何表情。
苏落雪紧撰的双拳终是松开了,上前一步,正想开口坦诚,突然一个丫鬟跪倒在地:“侯爷饶命……”
这一声颤抖地哭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同样惊了苏落雪,惊诧地看着那名丫鬟浑身颤抖着磕着头:“这封信是奴婢放出去的,只求侯爷能饶奴婢一命,奴婢什么都招……”
荀夜上前一步,冷盯跪地的丫鬟:“你是谁的人。”
“奴婢,奴婢是帝后娘娘的人,她派奴婢来监视莞城的一举一动。”
荀夜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挥了挥手:“拖下去,杀了。”
那丫鬟顿时惊恐,瞪大了眼挣扎着:“我什么都招了,为什么还要杀我……”
“拖下去。”荀夜丝毫不为所动,几名侍卫上前就将那丫鬟连拖带架的拉出了正厅,那丫鬟的哭喊声由最初的尖锐渐渐远去,变小,变弱,最后消逝。
苏落雪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封信明明是她写的,为何这丫鬟却突然出来承认,为她背这个黑锅?
“好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华修起身,仿佛之前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
直到所有人都散去,苏落雪仍旧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方才那名丫鬟被拖出去的门槛,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名丫鬟的挣扎,惊恐……
这个人,是她间接杀害的吗?
华修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笑道:“听说你每夜都为荀洛熬汤,今夜多熬一碗到我房里来。”这话虽然平淡,却说的不容抗拒。
也未等苏落雪有反应,华修便已悠然而去。
看着依旧傻站在原地的她,荀洛上前单手抚上她的脊背,顺着力道推着她朝外走去。
“想什么呢?”转出正厅那条深深冗廊,荀洛才问起一路上都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她。
“既然那个丫鬟招供了,为何不放她一条生路。”耳畔依稀回响着那尖锐的哭喊声,以及荀夜那冰冷下令杀无赦的话音。
荀洛笑了笑,手依旧停留在她的脊背之上:“从决定做奸细的那一刻起,就不要妄想能活着离开。”
“没有人会真的想要当奸细。”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仿佛感觉到了藏在衣中的那封给荀夜的信,也许她错了,其实真相是什么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保住自己的命。
“二少,我去为你熬汤了。”苏落雪放心满腹疑虑,回首冲荀洛笑了笑:“您等着,很快。”说罢,便转身朝华府地灶房方向奔去。
·
苏落雪在灶房内又待了一个时辰才把汤熬好,送去荀洛房内后也没多待,便匆匆离去,她没有忘记华修临走前在她耳边说的话,他是有话要对她说的吧。
其实,她今夜一直在费解,那个丫鬟为何要为她开脱,难道她真的是帝后的人,所以要保住她?
“叩叩”她轻轻敲了敲华修的门,里边传来一声:“进来。”她便推门而入,迈入门槛便感觉屋内四周弥漫着檀香味,不浓不淡,闻在鼻间异常舒心。
“华少,这是我为您熬的汤。”她将依旧冒着热气的汤放至桌上:“枸杞山药汤。”
“荀洛真是好福气,天天喝你亲自为他熬的大补的汤?他不流鼻血的?”华修很有兴致地上前端起汤,破天荒地与她开起了玩笑。
此时的苏落雪却没心思与他开玩笑,斜了他一眼:“华少今夜不只为了喝汤吧,有什么话开门见山。”
“喝了这碗汤再说也不迟。”华修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端起汤就往嘴里送了一口,还没往下咽便一口吐了出来:“苏落雪,你故意的吧。”
看着他眉宇间的微怒,她茫然地问:“怎么了?”
“你自己喝。”他将碗递给她。
疑惑地接过,往口里送了一些,顿时,咸味充斥整个唇舌间:“好咸啊。”
“你也知道咸了?”
“可是……”她看着这碗汤,想着方才荀洛亦是慢条斯理地将整碗汤都喝掉了,而这一碗都是同一锅里煮出来的。
“可是荀洛却将汤喝的一滴不剩,是吗?”华修接下了她的话。
她慢慢将汤碗放回桌案上,不想再与华修谈论这个话题,问道:“既然汤喝不成了,那就谈谈吧,你找我来为的是什么。”
他笑笑,也不继续与她废话:“那张飞鸽传书是你写的。”
“是又怎样?”
“若今夜不是那个丫鬟为你顶罪,现在死的人就是你了。我不知这些日子你与荀夜发生了什么,但我要提醒你,即便荀夜真的喜欢你了,若知道你是苏落雪,还骗了他一个月,他对你亦不会手下留情。”
“不用你提醒,我一直知道他的性子。”
“那你还一错再错?”华修目光一凛:“若我没猜错,你是打算就在这几日要告诉荀夜你的真实身份,然后离开莞城,回到洛城,对吗?”
没想到自己的想法竟被他算道,心中暗暗讶异,却是硬声说:“不论苏家与荀家有多么大的仇恨,我只知道,他是与我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兄弟,我不想骗我的兄弟。”
“哦?你对荀夜是兄弟之情?我还以为你喜欢上他了呢。”他说的暧昧,可眼中的寒意却始终未褪去:“可你不知自己有多天真,你若告诉荀夜你是苏落雪,你就别想踏出华府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