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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一道幽碧光气,从火光中央飞射而出,化做一道虹光,投入到上方初启的幽暗中去。
“果然是那招……”
李珣甚至来不及为阴懂的死难哀悼。见到这独特的表征,他终于想起了这咒法的来路。
也在这一瞬问,他也贯通了其中脉络,掌心处,破魂梭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
苦战中的幽离忽然放声大笑,笑声未绝,又厉声长嘶:“阴师伯走好!”
“无忧!”
古音的喝声就缀在幽离的话尾,一瞬间,局面混乱至不可收拾。难得小姑娘的反应不受影响,“哎”了一声,肩膀上的猫儿猛地跳起,悬浮半空。
下一刻,虚空中寒光乍现。
古音猛地回头,瞳孔中却烙进一线鸟黑的光束,她很快辨清,那是一枚飞梭,而发梭之人……
“百鬼!”
喝声不可能将吃梭阻挡下来。高速飞行过程中,乌黑梭体之外张开一圈幽蓝的光环,其本体反而越来越小,颜色也飞速转变,最后已化做一颗莹莹蓝星,破空声更是消减干净。
忿浮的猫儿显然被惊到,扭头看时,数丈方圆的空间内,一瞬间浮动变化的气机,如同一场突来的风!
气机交互作用,她额头嵌入的圆珠光芒倏暗,身子也定格在那里,动弹不得。
“猫儿……”
无忧的呼声才出,便“哎呀”一声,捂着脑袋蹲了下去。此时,飞梭外光环嗡然颤鸣,光华更盛。
玄冥飞环,吸纳一切神念,隔绝锁魂圆光与控制者的联系。
李珣唇边微弧,久忍之后的爆发果然是最舒畅的。但他又举起双手,做出最无辜的模样。
李珣背后迸发出的灼热火劲己与他背肌相接,又杀势陡消,而未敛之余力,依然破开李珣护体真息,将其背后衣物,烧出一个大洞来。
便在此时,光环中央的蓝星陡然加速,瞬间破开外层玄冥飞环,此后再无仔何阻碍,只一闪,便打入猫儿额前的圆珠之内。
定魂星,破坏一切神念禁锢,彻底击碎锁魂圆光的介质。
玄冥飞环与定魂星合在一起,才是破魂梭的真面月。
也只有如此设计,才能针铮相对,彻底破除“锁魂圆光”的禁锢,否则,以血吻这等洪荒异种,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击中要害,躲闪不能。
猫儿一声尖啼,刮人耳膜,整个身子像被重拳轰到。倒飞出去,直摔出十多丈远,才滚落地上,一动不动。
李珣周边,一时间安静无比。然而半空中,激荡的场面才刚刚开始。
深幽的中心点内。或许是黑暗流尽,蓦地现出一点微光,紧接着,千百道灰白气芒喷薄而出。或短若针毫、或长献数丈,在引力的作用下,气芒打着转,四面喷射,有如节庆里钻天的焰火,绚丽之至。
只一瞬间,祖师咒灵与魔罗喉,都被卷入气芒之中,瞬息火顶。
魔罗喉的厉啸便在此刻断绝,封界内,甚至有人以为,这位绝顶妖魔己被气芒催化干净。但很快的,妖魔漆黑的身躯便从气芒中弹射出来,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再重重摔落。
闷响中,魔罗喉的身体没有任何控制和缓冲的迹象,狠摔在湖心岛匕弹起、又摔落。之后如死狗般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然而此刻,没有人去关心。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半空中,因为,在那里,灼眼的气芒之下,正有一颗金灿灿的珠子跃动不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脱出气芒的笼翠。
古音仰起头,目光投注过去,片刻,又转过脸,凝视李珣,眼神冷若冰窟。
李珣却不在乎,感觉着背后妖凤气息缓和,他缓缓放下手,微笑道:“古宗主是想索回金丸神泥内,魔罗喉的梢元及元神么?还是算了吧,还不如由本人作陪,一起欣赏敝宗近万年未曾现世的绝顶手段,冥化神术,如何?”
“冥化神术?”古音并没有什么表示,倒是背后妖凤讶然低语,“可是以元婴御九幽的法门么?”
“正是。”李珣干脆地回应,“不过,元君所言的法门也不正确,冥化神术不载于敝宗任何典籍之内,也非是修炼之法,只有通过天冥化阴珠……或者,在没有那珠子时候,还要生造一个。”
“造一颗天冥化阴珠,也太过艰难。自从二代祖师冥东狱后,宗门再没有能成功的。但我想。这也并非是阴长老的目的。她老人家不惜以身饲法,将精气神三宝投入虚空,大概只是……”
“元神冥合,无分彼此,一切前尘,尽入虚空。”
阎夫人艰涩的嗓音响起来,流散于封界之中。
伴此声音,天空中仅存的数点碧火流莹游移飞动,牵引气机,慢慢汇聚向冥化神术的中心。
随着莹火的移动,无序喷发的气芒开始归拢变化,在虚空中织就一张粘滞的大网,将金丸神泥与祖师咒灵缚在其中。
李珣亦是语音幽幽:“很快,阴长老与魔罗喉的元神。也许还要加上祖师咒灵,便会融在一起,彼此寄生、消化。那井非是彼此伤害,只是改变、重组、直到生发出新的东西。那时,阴长老己不是阴长老、魔罗喉也不再是魔罗喉,祖师咒灵也要……”
话音未完。他小腹微凉。同时心生感应,转眼看时,正见到气芒大网收缩,金珠的光芒无限地黯淡下去,然而祖师咒灵本体,却猛地脱开了钳制,仓惶飞上半空。
李珣瞳孔微缩,即使阴懂舍身为之,想要一举将魔罗喉元神及祖师咒灵融汀化生,终究超出了她的能力极限,只能选择其一。这一刻,地面上的叹息声无比响亮。
祖师咒灵先前被阴懂以夺舍之法强行控制,乍一脱身,反倒是恰然不知所措。
它乃是怨气残灵汇集而生,本无灵识可言,全凭怨念本能行事。此时魔罗喉的气息被冥化神术压制,它失去了目标,又身处在这见鬼的封界内,为了保护组成本体的怨灵不被浓稠的九幽地气同化,它的本能反应就是遁下去。就像数万年来一直做的,遁入幽暗的地底,直到九幽之域的狂乱结束。
只是,五遁障没了、祭坛没了、化阴池也没了。原本还可以限制它活动范田的封禁己经全部失效……
这家伙还会那么乖的留在鬼门湖上面吗?
一刹那的工夫,李珣脑中便转过这些问题。然而祖师咒灵的速度比他的思维还要快上一截,灰白影子转眼便贴近地面,化做一缕烟雾,钻了下去。
虽然没有回头,李珣却可以想象,古音会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做出多少的谋算。刚刚扭转的局而,又难测起来。
正皱眉的时候,身后妖凤轻咦一声。
平地忽起阴风!
幽冷寒意自下而上,渗入肌理。以李珣寒暑不侵的体魄,竟也打了一个寒颤。而紧随之后,耳中便灌入一声长嘶颤音,悠悠如风入大荒,悲慨苍凉:“天……亡……我……”
封界中人。无不遍体生寒。
那声音绝非是场中诸人所发,甚至不是他们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嘶声初起似在九地之下,然而尾音未绝,便充斥天地,莫知其源。一时间,非但是耳鼓满灌,就是脏腑骨肉之间,亦是共鸣不休。
未等诸人从中缓过神来,又一声厉啸炸开:“天亡我!”
同样的字句,其中含蕴的乖决与怨毒,几如解臭的毒液,扑面而来。
“这是……九幽老儿?”
妖凤略显迟疑的低语声入耳。李珣终于忍不住瞪大眼睛。然后他就看到了,虚空裂隙之下。地漫的黑暗陡然开裂。
缝隙中,有一条细长的阴影扭曲蠕动,像是从九幽之域爬升上来的魔影。愣了片刻,李珣才想到,这正是宗门典籍记载,九幽老祖度劫失败,以无边怨气发出咒誓的场景。
荒谬!
李珣脑子里首先便跳出这个念头。
“老祖!”
也许是本能的畏俱、也许是对宗门祖师的虔诚、当然,更可能是重压之下精神错乱,湖对岸,幽习一声悲呼。当先软倒在地。阎截紧随其后,而阎夫人迟疑了一下,也跪了下去。
倒是幽离,或许是在级斗之中,倒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
对着仍在扭动的阴影,幽习重重叩下头去,脸上已是老泪纵横:“宗门倾授,只在旦夕,老祖,您开开眼吧。”
回答他的。是又一声凄厉的悲嚎。
裂隙上的阴影突然膨胀,然而紧接嚎叫的尾音,其腔调忽生变化:“老祖乔馈,我不服。”
似千百个飞雷天降,无数次顿挫强音,连环炸开。一时间,诸人耳朵里全是“不服”之声,刚刚还嚎哭的幽习,登时被震得傻了。
李珣看着那渐显形的阴影,也为之目瞪口呆:“冥火阎罗?”
其实,从阴影的外形很难看出其身分,可是感觉却不会变。熟悉的气息从虚空裂隙前扩敬开来。周围黑暗颤抖着退开。
阴影之外,又有音波震荡:“我不服!分明是祖师亡我,祖师亡我。”
幽习脸上青白交替,更多的还是茫然失措,他求救式地问头,看着阎栽,看着阎夫人,喃喃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阎夫人亦是神色惨淡,怔了半晌才答道:“这是……欺师灭祖?”
“不是冥火阎罗。”
李珣忽地否定了之前的判断,他死盯着那阴影,渐渐明白过来。
旁边,古音终于开口说话,却是接上李珣的话尾:“不是冥火,而是冥火的……”
“咒灵!”
两人的声音合在一处,而那阴影亦再生变化。
十余条细长触手从其本体上抽出来,似乎可以无限延伸,斜斜插入地而,也就是两息时间,一声尖啼猛然拔升,刺刮耳膜,憾人心腑。
灰白的影了从地下弹出,身外光雾黯淡,却是祖师咒灵无疑。也不知阴影用了何等手段,竟将祖师咒灵从地上擒拉上来。双方飞速接近。最终碰撞。
咒灵在尖叫,人们很难理解阴影对其造成了怎样的伤害,只能看到,灰白与深黑两种颜色绞缠在一起,扭曲变化,直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开。
散溢的怨灵死气转眼便被九幽之域吞噬,然而本体上的怨气却是疯狂增长,永无止息。
错乱的声波中,咒音又起:“无生无灭,与尔同沦幽狱之底。日日千劫雷火,水不得出啊啊啊啊……”
字尾已化做刺耳的厉啸,压下一切杂音,同时,一股无可抵御的力量从地底深处透出来,如巨灵之掌,一把攫住交缠中的咒灵、阴影,猛向下拖。虚空裂隙显出剧烈的波动,周边的黑暗瑟缩着退开,使得众人得以目睹,新的咒誓被引发的全过程。
幽离与傀儡终于分开。
傀儡退回到古音身后,气机潜沉,莫知其所向;幽离则转过身,看着扭动的咒灵沉入地底,其最后一点气息也被九幽地气淹没。
“这才是冥火的杀招!”
深重的寒意弥漫李珣周身,以咒灵对咒灵,以毒誓对毒誉……再联想到之前的“九幽噬界”,冥火阎罗需要怎样的狠辣、怎样的决绝。才能做出这种手笔来。
他瞥眼看古音,不知这女人此刻又有什么感想。
古音没有看他,而是伸手牵过无忧的小手,小姑娘正揉动头皮,似是被刚刚的情景吓到,又好像还没从神念反噬的震荡中恢复过来。但与与平日里的神态,己经没什么差别。
妖凤的气息又有波动,李殉真的分辨不清,无忧如今是个什么状态了。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关键在于,古音的态度,可有变化?
气氛忽然紧张起来。这是一个必须要跨过的关口。可是,让近百年来几乎无往不利的古音认输退让,又何其难。
便在此时,远摔出去的猫儿忽有了反应。小家伙粗尾甩动,幅度由小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