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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看起来都是合情合理。
炤宁闻讯之后直撇嘴。整个正月都算是过年,婚期定在三月初——合着她是过完年喘口气就要嫁给师庭逸。
师庭逸说过,要摆足架势应付那个差事,也真是这么办的。他特地从工部选了两个人供他随时差遣,在燕王府、江府花园中各选了一个打造模型的敞厅,又寻来两名能工巧匠,帮他和炤宁一起制作江南风格的亭台楼阁屋宇的模型。
他通常是上午上大早朝,下朝后在前殿处理公务,要到下午未时前后才得空,偶尔甚至没空,那几个人为着配合他的时间,便在燕王府暂且住下,这样便能随时供他差遣随他去江府。
炤宁其实只负责绘图,在一旁看看,偶尔说说自己的建议,真正出力做事的是几个男人。大多数时候,是站在一旁的大画案前对着几幅画犯愁——皇帝一日得空,去了他自己的藏书阁,真翻找出了几幅画面有损的古画,转头就让师庭逸拿给她,看能不能依照旧作把画面临摹之余补充完整。
古画有的是存放不当被虫蛀了,这好说,有的则是不知道怎么弄的残缺一大块,又无范例可参照,要补齐谈何容易。
炤宁为此事哭笑不得,问师庭逸能不能跟崔鑫讨个人情——皇帝要是再去藏书阁的话,能拦下最好拦下,改天再扔给她几本残缺不全的书,还不得让她头疼死?
师庭逸笑着让她放心,说就是父皇好意思,他也坚决不领那种差事。他们家宝儿,在作画上天赋异禀,可从没著书的闲心——古籍要想补全,比写一本书还吃力,谁想让她那么辛苦他跟谁急。
两人一同在江府忙碌的时候,师庭逸一直专心忙碌手边的事,只有炤宁去他那里的时候,他才会同她一起偷个懒,带着吉祥四处游转,意在让它先一步熟悉新的环境,等到了吉日跟过来的时候,不至于会烦躁不安。
吉祥与炤宁相同,最喜欢红叶林畔的居室。对燕王府熟悉之后,每次随着炤宁抵达后园,便自顾自跑去那里,在红叶林里玩儿一阵子,转到室内喝点儿水,吃点儿常洛特地给它准备的肉粥或是小排骨,便躺在软垫上呼呼大睡。
它到京城之后,这里本就是它第一个落脚地,眼下已经先一步把这儿当成自己又一个家园了。
或许,吉祥更喜欢这里吧?炤宁猜测着。燕王府的府邸比江府更宽敞,但是日常行走的以侍卫居多,白日里四处走动的人很少,吉祥可以由着性子玩儿,不需因为见到陌生人而不高兴或是紧张。
这样最好。
吉祥的喜乐,是她很看重的一件事。
**
太子得知师庭逸与炤宁的喜讯之后,脸色就没好看过。
燕王府喜气洋洋的,他的东宫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霾。
林千惠到底是以侧妃的身份到了他身边。不过纳个侧妃,他又是一想起来就恼火暴躁,只摆了几桌酒席做做样子,从本心根本就愿意她跟那些身份卑贱的侍妾一般,悄无声息地进门。
林千惠的事情,是太子妃与佟念柔给他设了个套而已。
他原本以为,各不相干的度日就好,在那一件事情之后,才知太子妃无意于此。
他日后得防着她。
那晚,炤宁带人离开之后,将万般狼狈的他和荣国公扔在寒冷的夜幕之中。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挣开绑住四肢的绳索,又将昏迷不醒的侍卫弄醒,亲自把荣国公送回佟府,唤人请大夫来医治。
荣国公断了三根肋骨,内脏受伤之故,壹夜间呕出了几大口鲜血。
这人到最终便是能将养得痊愈复职,也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怕是难得长寿。
她是那么狠,那个嚣张跋扈残酷轻蔑的样子,是那样的叫人恨。
佟煜和佟烨闻讯赶到父亲的床前侍疾。荣国公昏迷不醒,兄弟二人便焦虑地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整晚坐在灯火通明的厅堂,看着窗外夜色出神。
他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曾有那么几刻,他想放手。
放弃需得继续争斗斡旋的局面,放弃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放弃来日的荣登宝座俯瞰天下。
可是,谁给他这种权利?
谁能允许他在放手之后善终?
前世的狼狈、绝望、羞辱,他还有勇气再承受一次么?
没有。
所以,只能继续。便是再觉得吃力,便是要时时刻刻陷入挣扎,也无回头路。
天色将明时,他站起身来,拍拍佟煜、佟烨的肩,回往东宫。
早间清冽寒冷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斗志、勇气一点点回到他体内。
前世很多年,佟家兄弟二人并不曾时时出现在他面前,他有什么事,都与荣国公商量,他们按照父亲的意思办事即可。
后来很多事证明,他们的才智城府不在荣国公之下。由此,在他被逼禅位前两年,他对他们刮目相看,有事无事都与他们聚在一起,议事或是闲话家常。
今生,对于他们,他倒是想早一些年与他们交好,碍于荣国公生怕子嗣行差踏错,总是叫他们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逾矩,两个人只得与他保持君臣关系。
到这当口,荣国公有心无力,能指望的只有两个儿子了,他逐步委以重任,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兄弟两个的官职实在是低微,他要想法子先抬高他们的职位,最好是官职低但有实权的那种,不能让谁都一眼看出他意在大力提携他们。要做到,不容易,免不得费一番周折。最可恼的是,他现在一身是非,父皇对他很是光火,这事情少说也要明年春日才能开始进行。
想想炤宁说过的话,是以为佟家能为他重用的只一个荣国公的意思。但他不能完全相信。那个狡诈至极的丫头,说话的态度总是真假难辨,不到一定地步,谁都不知道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只能希望,炤宁从没将佟家兄弟二人放在眼里。这样的话,他才能在来日给她一些“惊喜”。
回东宫的一路,他都在斟酌着这些事情。下了马车,才觉得疲惫不堪。
进到寝室,却见林千惠神色忐忑地等在里面。
他其实知道,林千惠对自己有意,只是他不喜欢她。那一刻,心想这是主动送上门来了?于他真是无所谓了,债多了不愁,她的出身总比那些个侍妾要拿得出手。
他懒得说话,去掉沾着尘土的外袍,躺到床上,等着她开口。
她却因为他这样的态度无所适从,好半晌不出声。
随后,让他跳脚的事情发生了——
太子妃与佟念柔相形入室,一唱一和地把他和林千惠挖苦了一番。真是不看不知道——他从不知道佟念柔那张嘴能用那样讥诮的语气说出那样刺耳的话——跟她姐姐一个德行。
他因此对林千惠都起了反感,开始抗拒这件事,叫她们都滚。
她们怎么肯。
正僵持着,皇后也到了,那两个女人一改之前的面目,万般委屈地告他的状,惹得以好脾气著称的皇后都发了火。
那可真是……
到现在,太子想起来都是一肚子火气。也是因此,他不曾冷落林千惠,自她成为侧妃之后,他便每日去她房里歇下。
女人罢了,如果不是深深爱过的,不是满心亏欠的,都一样。
他不想做洁身自好的人了,名声也早已败坏了,那就这么过下去。
慾望得以宣泄,之于时时心弦紧绷情绪愤懑的男人也有好处。
幸而林千惠虽是自幼习武之人,在床上却无他以为的僵硬不解风情,恰如一只兔子一般,极是乖巧柔顺。
任他予取予求。
总算还有点儿让他顺心的事情。
腊月中旬之前,皇帝和百官没日没夜地忙碌了一阵子,除夕之前的半个月都清闲许多,开始高高兴兴地准备过年,好好儿歇息一段时日。他这个等同于被禁足的太子本就无所事事,这一段索性一直在林千惠和几个侍妾之间徘徊,打心底要好好儿放纵一段时日。
太子妃见了这情形,只是笑。
她只盼着那男人更放荡不堪些,累死在床上。
要过年了,六宫事宜都要皇后听一听给个决定,皇后忙得不可开交,虽然对太子心里有气,对她这太子妃一如既往,唤她进宫帮忙分忧。
太子妃现在对皇后是满心满意的感激——皇后郑重叮嘱过她几次,好生调理身子,别将不能再怀胎的消息散播出去,决不能让皇帝知道这些。皇帝本就对东宫夫妻二人不虞,若再知道这件事,让她找个由头废了太子妃都未可知。都是苦命的女子,她不想做那种恶人。
太子妃如何不明白,自己放弃和被废掉是两码事,前者还有转圜,后者等同于绝路,是人不是人的都能恣意践踏她。她要努力让局面顺着自己希望的那样开展,短期之内,都要保住现在的地位。
现在这地位,她不屑归不屑,带给她的好处可是特别多,这是需要分开来对待的。
是因此,她全心全意地帮衬皇后打理六宫事宜,偶尔两个人看到精致华美的物件儿,便命太监送到江府,以她们的名义赏给炤宁。
太监回来,少不得喜滋滋地说燕王和江四小姐正齐心协力打造模型、修补古画,二人听了俱是一笑,只盼着燕王大婚之后,她们能亲眼瞧瞧。私底下,太子妃时不时让连翘去江府一趟,问问炤宁的近况,安排好相见的日子——炤宁已经为她找好了人,这其实才是她心里最重视的,只是苦于近来各自都是琐事缠身,要相互迁就一番,提前安排好相见的日子。
皇帝本就为皇室婆媳两个前所未有的亲近而喜悦,又见她们连炤宁都一并哄着,更为愉快。偶尔会想,那个稀里糊涂的儿媳妇是开窍了不成?近来做的事,倒是都是明理懂事的做派。
**
炤宁每日上午都有空,已经命人将莫晨请来江府两次。第一次只是询问他和莫心儿的近况,唯盼着他们一切顺遂。
她相信,每个通过莫心儿与莫晨相识的人,与她都是相同的心绪:在见到人之前,满心以为他是那种不修边幅、风流浪荡、豪爽不羁的样子。
做过长达几年的散财童子,又能莫名其妙发一笔横财,并与江南几个才女传出过几段佳话最终不能携手——这样的人,可不就是那种不羁的浪荡子?
但见到人之后,便要少不得暗暗惊讶一番。
莫晨眉宇清雅,俊美绝尘,似是不染俗世尘埃、红尘喧嚣的洁净男子。
是因他,炤宁才完全领会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意思。
他与莫心儿,真应该是亲兄妹。同样的绝尘气质,同样有着在红尘风月打滚甚至犯浑的经历,同样能用清雅绝俗容貌骗到人。
第二次见面,炤宁直说了太子妃的事情,问他愿不愿意到东宫,帮太子妃明里暗里做些事情。
莫晨静静地斟酌片刻,颔首微笑,“太子妃若不嫌弃我鄙俗,我愿意,横竖也是无所事事。你安排一下,我等候传唤。”
他就是这样,容貌做派都叫人心情愉悦,不需赘言,何事都能省去枝节。
炤宁欣然点头,也诉诸心声:“日后太子妃的事情,你不需告知。若是太子那边有什么要紧的事,还请你知会越霖哥一声。”韩越霖当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与莫晨交情匪浅。
“这是自然。”莫晨一笑,“他对我和心儿百般帮衬,部分原因是为着你这个妹妹。我心里有数,遇到事情会及时相告。”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三日后,炤宁请太子妃移步到自己在什刹海的别院说话。
太子妃气色好了很多,脸颊也稍稍丰润了一点儿,不等炤宁说,自己先笑道:“皇后娘娘每日要我吃这吃那,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