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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你说的,可一定要办妥了。”
“我包小易说出去的话何曾食言过。既然已有了方案,你只管等我的消息就是。不过话说回来,你把任务都派下去了,你去查什么呢?”
“查你们势力不到的地方,像货运码头那边,那里也是龙蛇混杂之地,却没有好的人手帮忙,只能我亲自去查。”
“唔,那里工坊众多,铁匠铺听说有不少,专做各种样式奇特用处特殊的五金,沉沙帮众在那里修理武器的话,就算有人看到,也只当是什么新五金。你觉得暗桩在那里的可能性大吗?”
“不管大不大,都要去摸一遍。万一我们判断错误呢?他们要藏在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我们没有好办法直接拎他们出来,那我们就用最笨的办法,过筛子一样,细细地过上几遍,看他们还能往哪藏。”
“好吧,那就先这样分工了,从铁匠铺查起,有什么消息及时联络。”
“好。就先这样定了。你忙你的吧,我去散散步。”秦如栩掏出几百钱付了饭钱,离开了包记酒馆。
玉府街和古店街为中心的这一带商业区,酒楼饭馆和居民区集中,铁匠铺打的五金器多是锅碗瓢盆等厨房生活用具,会在这里修理武器的江湖人不太多,包寄桃守了半个多月,出入铁匠铺的江湖人屈指可数,她于是把目光盯上了其他能吸引江湖人光顾的店子。
大隐隐于市,外地的杀手进来干活,人口稠密的地方有利于他们隐藏行踪,也给找到他们带来困难,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秦如栩那边也没什么收获,他去找了铁匠圈子的几个老人,编了个理由,说是城里有桩案子,要找一件特殊的武器,顺利地从老人们那里得到了懂得武器制作工艺的铁匠名单和地址,拿回来请幕僚先生划去认得的和听说过的知名铁匠。
这些名单里,当中还有为官府制作兵器的匠人,也要通通划掉。这些匠人,出于爱惜羽毛的思想,以及官家对匠人的要求,跟江湖人来往过密的话,一旦被人举报查实,就会失去官家匠人的身份和地位。
在划掉了一批之后,剩下的五六个,就是重点了。
秦如栩重新抄了一遍名单和地址,结果发现,其中有一人的地址和别人不一样,那些铁匠都集中在武馆或大镖局等江湖人经常聚集的地方。偏这人的铺子是在货运码头那边的工坊区,叫老钱记。
秦如栩仔细回忆了一遍,他去工坊区找过几遍,但印象里没有这个老钱记。不过那地方道路迂回,错综复杂,让他漏过去了也有可能。
托了先生们派人去摸摸那几家铁匠铺的情况,秦如栩出门再去了城西北角。
拐弯抹角地一番寻找,在一条只能容纳单人行走的狭窄小道的尽头,秦如栩终于找到了那家老钱记。黑乎乎的铺子里,只有两个年轻人在忙于打造船钉。没见到有什么大师傅的影子。
秦如栩自称是慕名而来求师傅打个称手武器的,那两年轻人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告诉客人,那位老师傅已经中风卧床半年有余,家里都在预备后事。不可能再打什么武器了。而老人最得意的弟子几年前就到外地自己闯荡去了,铺子里现有的人都没有接班的本事,除非客人愿意降低对武器的品质要求。
这样的话。自然不能同意的,虽然很辛苦才找到这里,但也不算白走一趟,尽管这个消息很让人遗憾。
谢了对方的如实相告。秦如栩返回镖局。
老钱记的名字在纸上被划掉了,接下来只能耐心等待对那几家铁匠铺的调查反馈了。
八月十五渐渐临近。人们都在准备过节,天气凉爽了下来,夏衣多数都洗净打包装箱,秋衣和冬衣摆在了衣柜上层。
与街坊邻居互赠了节礼,还特意去了和安堂玉府街分号送了礼品,从掌柜、大夫到下面的伙计,人人有份,日后就是同门师兄弟了。
节日当晚的晚饭,在包记酒馆吃的,实在推辞不掉包老板的盛情邀请。只好答应下来。
第二天,药市开张,老时间。老地点。
顾念换了身旧衣,搭车前往羊子口市场。大门内外熙熙攘攘,顾念仗着自己个子小,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收集人们谈论的信息,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关于柳家药摊的具体位置,七拐八弯地摸了过去。
今年这摊子找了个好位置,正好在一个十字路口边上,她站在这一边检查药材质量,却听到耳熟的一个男声,抬头一看,马上扔下药材转身就闪。
柳家现任家主父子俩竟然在这里,正被一群人簇拥着说着什么。
不敢跟柳家的任何一人打照面,顾念到别处转了转,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又回去,柳家人都已经走了,摊子内外都是看药的顾客。
有伙计认出了顾念,热情跟她打招呼,两人互致了问候,顾念仔细检查了她需要的药材的质量,打着哑语一般的议价手势,谈妥价格和数量,照去年那样,去仓库拿货,浩浩荡荡几大板车给她送家去。
这最要紧的药材的事搞定了,顾念就为九月初一忙活起来,书箱清洗曝晒,上课穿的新衣都做好了,她还抽了半天的空档,搭车去医学堂实地考察。
医学堂开在贡院后街上,这周边学堂私塾林立,大门是普通的蛮子门,两扇宽阔的黑漆门板,门楣上挂着和安医学堂的牌匾。
学堂没有寒暑假的概念,除了逢年过节和五天一次的休沐这种法定节假日外,都是上课时间,顾念跟门房一说她是九月的新生,还报上了老师的名字,门房就放她进去,带着她在里面转了转。
任何学堂的规矩都是大同小异的,上课时间原则上不允许访客在里面乱窜,所以顾念没法深入到课室所在的区域,就在前院走了走,了解了一下学堂的建筑格局,知道自己那天该上哪找老师报到。
参观完毕,顾念回家赚钱吃饭。
九月初一那天一大早,顾念收拾停当,提着她的书箱,坐车赶到和安医学堂。
大门口很热闹,今年收了六个新生,来送孩子入学的除了爹娘,貌似还有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兄弟等亲戚,小小的贡院后街,被各种马车骡车占道,有的亲属下了车站在门口跟孩子说话,有的则大人在车上孩子在车下说个没完。
趁这工夫,顾念跟门房打了个照面,先进了大门,直奔杨益怀办公的寮屋。
老师们一人一个单间,屋子相当宽敞,纵深也大,杨益怀正在屋里,整理给新生的课本。听到敲门,随口应了,再抬头一看,顾念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学生顾念请先生安。”顾念放下书箱行礼。
“哦,好好好,来来,坐坐坐,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你在外面看到新生了吗?”
“看见了,都在大门口跟家长说话呢,看那些车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年医学堂收了多少新弟子呢。”
“呵呵呵呵,年年都这样,习惯就好了。”杨益怀弄好他的东西,拿起一摞书放到桌沿,“呐,这是给你的。”
“谢谢先生。”顾念接过书,一本本看了看,都是跟脉术有关的基础经典。
“你虽有脉术的基础,但你接触的病人太单一,以你的年纪来说,这对你脉术上的精进没有好处,望闻问切,切脉这一道,切切不可荒废,所以我想让你跟新生一起重新把基础再牢固一下。”
“是,一切但凭先生作主。只是不知,我这上课时间是否也要跟大家一样?”
“我知你意思,也明白你的难处,所以我要先给你做个小测试,看看你的脉术水平到底如何,再来安排你的上课时间。”杨益怀示意顾念搬椅子坐到他桌边。
顾念只得硬着头皮去搬椅子。
杨益怀拿了个腕枕垫在他自己的手腕下,和蔼可亲地看着顾念。
顾念手指有些颤抖地放在杨益怀的脉搏上,一次到位,不偏不倚。
杨益怀已是老人了,但他的脉象很健康,顾念切了能有半炷香的时间,连伤风的症状都没切出来。她觉得既然这么大年纪了,一定会有一些老人病的,所以她仍然屏气凝神地继续。
杨益怀另一只手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含笑等着顾念说出他的切脉结果,看着看着,他越发觉得这位新弟子相当面善,但又的确是生人,以前从未见过面,让他实在闹不清这股异样的亲切又熟悉的感觉是打哪来的,只能总结为有眼缘。
顾念又切了一炷香的时间,想了又想,终于大着胆子尝试着把她切到的脉象说出来,杨益怀只是微笑地听,没见他表情变过。
顾念说完,杨益怀才略略点点头,但没急着点评,只是让这新弟子撤了手,又推出自己的腕枕,示意顾念把手放在上面,他来示范一次。
顾念简直牙根都在打颤,她看了房门一眼,“老师,时间该差不多了,新生们要进来了吧。”
“没这么快过来,我们还有点时间,很快的。他们要是过来了,让师兄带着再去里里外外转一圈就是了。把手放上来,我们动作快点。”
顾念再次看了关着的房门一眼,还凝神听了听外面有没有另人走动的声音,然后才强行镇定地把手腕搁在了腕枕上。
杨益怀搞不清顾念这拖拖拉拉的是干什么,但他也没多想,直接把手指切在了顾念的脉搏上。
顾念活活地看了一场变脸。
杨益怀上一刹那,还是老师的淡定表情,下一刹那,就脸色大变地撤了手,改指着顾念,表情惊愕,压低了嗓门惊呼,“你,你居然是姑娘!?”
第83章
事到如今,顾念无从否认,她掏出拢在袖子里的手帕,抖开来,双手各牵着一角,挡在鼻梁上,遮住鼻头及以下部位,只露出鼻梁以上,不哭不笑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杨益怀。
杨益怀被出乎意料的惊吓一番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又见到顾念接下来的奇怪表现,也不禁仔细地打量起那露出的半张脸。
那股异样的熟悉感又溢上了杨益怀的心头,尤其是那双眉眼,越看越觉得仿佛似曾相识,情不自禁地就盯着那一块部位看。
脑海里一副副地闪过自己认识的人,猛然间,一张早年的少年的脸闯入杨益怀的脑海,那少年的岁数跟眼前的顾念相仿,而两人的眉眼却惊人的相似,只是顾念多了几分女性的柔和,不似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
杨益怀再次受惊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右手食中二指并拢,颤抖地指着顾念,“不,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怎么会长得那么像我当年的一个学生!”
顾念收了手帕,缓缓站起身,重重双膝跪地,再抬起脸来,泪水满眶,喉咙发酸发紧,沙哑着嗓子,“七步县柳青泉之女柳依依,拜见师公。”
杨益怀第三次受惊,失足跌坐回椅子里,心脏激烈跳动,使得胸腔跟着发疼,他瞪着眼睛,血丝尽露,难以置信,“不,这不可能,青泉他一家已经……,我去拜祭过,我去上过香的!”
“师公,我知道这消息让人难以相信。但我的确是柳依依,当日下葬的柳家小姐是婢女依兰,她是打小买进来的丫头,并无亲人,无人会寻她,正好我们二人年纪相当,就让她替了我。我连夜换装逃离柳家。”
“可是,你若是依依,又为何要逃?即使要走,你也可以直去衙门报案。以你聚兴顺未来少奶奶的身份。没人会为难你。”
“然后呢?守孝三年?就我一个孤女,在家里何来地位?靠上头的祖父母吗?他们还需要长房供养呢。而古家,我又何必拖他们三年等我。当日定下姻亲,完全是因有爹爹做靠山,他不在了。我又没学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