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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亦柏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争宠?这谁想出来的?真能编。他俩又不是一回事。顾念是一心往金刃伤发展,双思则向往食医,他读书时就对这方面表现出强烈兴趣,成绩也挺不错,经过这一年在医馆的磨练,他甚至都有了一些名气,有病人直接点名找他。有人说他跟顾念争宠?我觉得不可能。”
“事实上,大公子这一年是跟顾念走得近啊,跟魏师兄在一块的时间锐减。听说哦,今年过年的时候,有人在城外码头看到顾念跟大公子同船下来哦。”
宋亦柏有些感到意外地挑高了眉毛,“那么那个目击者有没有看到其实跟我们俩一同下船的还有其他公子哥儿呢?”
“哦,那没说,也许是目击者只认得大公子和顾念吧。”周砾不太负责任地说道。
“好了,还没影儿的事就别再说了,魏双思是出师了,顾念还在学堂呢,别让他听到什么难听的话。”宋亦柏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以顾念的敏感和老道,他即使听到了也会装作不知道。”杨益怀说道,他觉得顾念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
“那不一定,既然这事现在只有周砾知道,同年的唐述都无反应,说明这传闻只在周砾的交友圈子中间流传,尚未向外蔓延。现在任焱焱出师了,你成了大师兄,该派上用场了。”
周砾挠挠头,“我已经在做了,但不知道有没有用。我连唐述都没告诉。”
“你尽力了,即使没用也不会怪你保护失职。”宋亦柏金口玉言。
周砾拍胸脯保证,“我会再想办法。”
“但是话说回来,大公子,万一魏师兄和顾念真的发生冲突,你会帮哪边?”任焱焱眨着眼睛,试探地问道。
“帮有理的那边。”宋亦柏想都不想地回答。
“那谁知道谁有理没理啊,矛盾都有个积累的过程。”
“别替顾念担心,我觉得她不会理会这种事,她现在有靠山了,哪会轻易搭理别人对他的找茬。”宋亦柏提起茶壶添茶。
“靠山?”其他人一致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
“庆典那些天,顾念没少帮忙,尤其是正典那天,我叫他来家里打个帮手,结果老太爷和老太太成了他的靠山,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两位老人家花里胡哨地把他夸了一通,什么正经的都没说。”
“大公子单叫了顾念去帮忙?”
“顾念居然这么厉害?”
“哇,这个靠山厉害了。”
小师弟徐文明已经傻了眼了。
“顾念那天累坏了,天气又热,坐下就打呵欠。那晚上他几时走的?守到最后了?”杨益怀回忆道。
“嗯,守到最后,需要他送客人上车,他抄了几遍名单不是白抄的,就他对客人最熟。”
“对了,我一直想问来着,干嘛那天只单叫了顾念,多叫几个人,大家一起分担一下,也不用把他累得喘气。”
“叫顾念就是为了迎客送客,待客的职事都已分工下去,再叫人来也不过是坐在下面看戏,没他们干的事。”
“你们三个,可别跟别人说这事,别又弄出更要命的传闻来。”杨益怀提醒自己学生。
周砾他们仨连连点头。
“顾念在玉府街做了两年的黑医,见识过的场面,不是我们这样的医徒子能想象的,那些人就是无端的乱嚼舌根。我也不担心顾念,我只担心魏双思,他从小的成长环境,可能会让他的人情世故跟别人不太一样。”任焱焱说道。
“他有时候是会钻牛角尖,自己纠结几天,谁劝都没用。”宋亦柏对这位师弟是相当了解的,“但他也不是那种小人,他就是自己纠结,等他想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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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不知道这魏双思出师后,是直接自己**开业,还是先找个医馆干几年多积攒一些经验。他若被和安堂雇佣,那么流言是防不住的。可又不能为了避免他跟顾念发生冲突而拒绝他,这又说不过去,反而会真正的引发矛盾。”杨益怀说道。
“他是否留用,我说不上,得看他的个人意愿,还有和安堂的需要。即使雇佣了他,也不会放在总号,可能会放在衙门附近的分号,那些官员们比江湖人更看中食医和养生。再者说了,读书时我跟他关系好,现在他出师了,没道理我就不会理他了。我们在这担心个半天,搞不好他俩日后还成了好哥们呢。”
任焱焱他们点头称是,杨益怀表面点头,心里想的可就完全相反,他是宁可魏双思与顾念关系不好。
而且没想到顾念居然见到了老太爷,这让杨益怀增添了几分忧虑,他仍记得老太爷当年见过满周岁的顾念,柳依依的乳名一一还是老太爷给起的,还不知道老爷子有没有发现破绽。他相信应该是没有,不然不会这么安静,老爷子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他要发现事实真相连他自己都逃不过。
这样一想,杨益怀又安下心来,参与到他们新起的话题中,边聊边等午饭。
顾念和哑姑在厨房忙活得一身汗,宋亦柏送的虾仁让今天多了一道清炒虾仁,唯一的红烧菜就是田螺,取下螺田,再剁肉泥。将肉泥揉成球塞入螺壳,放回螺肉,入锅红烧。芋头洗净切小块,与排骨一同蒸熟,清香扑鼻。汤是新鲜的大蚌肉汤。用面粉洗净泥沙,一次加足水,放两块姜。大火烧开文火慢炖,只用盐调味,汤汁姜黄。绵烂浓厚。
这几道菜都颇费功夫。其余的清蒸鱼花荤清炒蔬菜以及凉菜都很省事,装了热水的食盒在边上搁着,炒好一盘就立刻放进去保温,只等大掌柜来了就开席。
最后一盘蔬菜下锅时,院里铃铛作响,顾念一脸油光,不好开门迎客,她让哑姑接手。她站在厨房门外冲正房吼了一嗓子,“屋里的,出来接客了!”
声音深沉。中气十足。
屋里六人被顾念那一声吼吓得纷纷站起,徐文明跑出来开门。大掌柜走进来还问刚才那声音是谁吼的,不光他听见了,不幸还有几个过路人也听见了,看路人表情,显然是想歪了。
徐文明抿着嘴笑,请大掌柜进屋歇息吃茶。
最后一道菜出锅,装盘放进食盒,顾念和哑姑一人提两个食盒从东廊直抵后院,再绕进后堂摆在桌上,然后顾念回卧房拿巾子去厨房洗手洗脸,哑姑一人在后院擦拭圆桌准备吃饭。
二堂里的众人透过西窗看到哑姑在喷泉边洗抹布,自觉要吃饭了,一等擦好了桌子开始摆餐具了,他们都主动地出去了。
顾念洗了脸换了衣服,收拾得干干净净,本想先去二堂,可走到厅堂就听到后院有说话声,立马转弯去了后堂,顺手端起汤碗拿去桌上。
一番礼让,顾念在主位坐下,哑姑手脚麻利地上齐菜肴,拿了两壶酒,除了大掌柜和徐文明二人面前是茶盏,其他人都斟满杯,一起举杯,一起动箸。
田螺很受年轻人喜欢,香辣的口感让他们停不下嘴,宋亦柏虽然鄙视过可怜的田螺,但不妨碍他吃得津津有味。老人家对排骨很感兴趣,很合他们的口味,芋头吸净了排骨那点可怜的油脂,一点也不油腻。
虾仁是最快扫干净的一道菜,大公子给的礼物自然是品质上乘的,加上掌勺手艺不错,转盘转了几圈后,只剩下一个精光的盘子。
客人捧场是对主人最大的嘉奖,顾念屡屡劝菜,要大家放开吃,千万别剩菜,她就两口人,这大夏天的,剩菜过了夜就馊了。
酒足饭饱之后,桌上菜肴所剩无几,顾念自然喜笑颜开,请大家转移到后堂饮茶休息,让大掌柜到二堂歇个午觉。
老人家睡眠浅,一会儿就睡醒了,洗了把脸出来,对顾念的巧思是赞不绝口,结果大家都建议他应该去厨房看看,那里才是巧思的大成之作。
大掌柜在厨房一看,立刻明白早些时候大公子曾经跟他说过的话的意思,带着满肚子主意不动声色地回医馆去了。
顾念送了大掌柜出门,回到室内跟宋亦柏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捧着自己的茶盏笑得愉悦。
杨益怀借了二堂也去睡一会儿,年轻人转移到后堂打牌下棋,边玩边聊,听顾念讲一些庆典上的趣事,还有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
异性相吸,最万能的话题,顾念像背资料似地把她记得的小姐们都说了一通,把男孩们勾引得口水直流。宋亦柏在旁边一直笑,笑过头的结果是他下错了一步棋,本来稳赢的一局输掉了。
作为报复,宋亦柏把顾念讲故事的事给抖出来了,让小姐们心心念念好几天不听完不甘心的公案故事让男孩们也难免心生好奇和兴趣,顾念打死不肯再讲一遍,推说是自己现编的,已经不记得人物和情节了。
宋亦柏坚决不相信那能是现编的,那得讲多少故事才能练出这现编故事的本事,还编得那么有条理,他坚定地认为这是顾念不知道从哪看来的现成的故事。
男孩们闹个不停,顾念坏心眼地抛出几个主要人物,又装模作样地说不记得了,几番欺负之后,她总算开始正式讲故事。手上还依旧在与唐述对弈象棋。
杨益怀午睡起来,顾念这故事主要人物才刚悉数登场,离结尾尚有一大截。老先生坐了坐,饮了一盏新茶就告辞回家了,顾念送了他出去。并带他到三宝街雇车回家。等她回到家里,那几个小子的注意力仍然在故事上,看样子是不听完不甘心。
顾念深深地觉得说书先生这门职业不好干。
好不容易讲完了一个大概完整的公案故事,满足了男孩们的好奇,他们也心满意足地告辞了。任焱焱还要跟家人商量酒席的详情,谢师宴都一时顾不上,家里这几日正在忙着列请柬请同行和亲朋好友吃酒庆祝他出师。
顾念带他们去三宝街雇车。顺便建议任焱焱不要着急,学堂还有一次庆功宴,谢师宴再晚几天都不打紧。老师年纪大了。天气又热,不能连着大鱼大肉没完没了,她今天都是特意走的清淡路线。
任焱焱记下这建议,回去想想看有没有合适的馆子。
送客归家,待客后的疲倦涌上心头,甩了鞋子爬上罗汉床挺尸去也。
次日上课,正常作息,学堂出了庆功宴的正式日期。六月初四,休沐前一日的午宴,当天放假半日。会有车带着师生直接去酒楼。
在这些天里,已出师的弟子们只回来过一次。办手续,收拾宿舍的行李,跟老师同学同窗师兄弟们道别。
总号那边,最近天天有位魏师兄往这跑,找宋亦柏,两人很亲密。顾念认得他,知道他是专攻食医,但两人不熟,几乎没说过话。不过他与宋大公子的关系,她在学堂里就有听说的,就连最近师兄们私下谈论的议论她都有耳闻,很多人都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等着看好戏。她甚至知道周砾唐述徐文明甚至老师都知道这事,但他们以为她不知道,她就乐得表现得一无所知。
顾念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戏,两个同门师兄弟相隔一年分别出师,自然要重新恢复联系和关系,他们哪怕同碗吃饭同床睡觉都是他们的事,但旁人的态度让她觉得或许还真有什么好戏。
一把自己摘出了这个尴尬情境,人的心态就不一样了,顾念愈加地不予理会身边涌动的闲言碎语,只管自己正常上课,按时交作业,认真治疗病人,有时间就与老大夫们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