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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眉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凑近身体，将头贴近卫笙脖颈轻轻闻了闻。
卫笙唬得用肩膀挡了他一下，嘴里塞着瓜肉含糊道，“干什么！”
崔贤即收回身体坐在一旁，“满身汗味，你晚上练车了？”
卫笙就吸着鼻子点了点头，别说满身汗味儿了，她现在只觉得浑身脱水，急于补充点糖分，“眼睛还挺尖的，你爸跟乔司那事谈的怎么样？”
“只说改天再约。”他起身自饮水机中给她接了杯水。
卫笙就点了点头。
小崔贤知道崔氏意图参与楼王计划，自然也知道楼王计划是重生国际和万城集团联手一事，不过像是有默契般，两人从来没有谈到这个话题，更别说他向卫笙提及让她答应这事。
只说这点，其实卫笙还是挺心怀感激的。
多懂事。
不过事实上小崔贤要是提一嘴，她也就立马答应了，现在那块地的地价大概在两千出头，预估整块地拿下需要三十几个亿，还有后续建筑投入花费都是巨大，虽然卫笙知道是稳赚不赔的，但是这项大工程仍旧叫她资金吃紧，很难周转得开。
崔家参与进来她没有意见，再拉上两家她更是乐不得的。
崔贤将一杯水放在她身前茶几，卫笙端起杯子就咕噜噜地喝下几大口，他盯着她道，“你打算明天参赛？”
卫笙将一杯水饮尽，放下杯子长舒口气，“你说我应该参赛吗？”
崔贤即盯着她沉吟了一下，最终摇头，“我不介意你做没有把握的事，关键这件事太危险了。”
卫笙也是点了点头，将西瓜放在茶几上伸着懒腰朝洗手间走去，“我要先洗个澡。”
“到底怎么决定的？”
“你要不要一起洗。”她走进洗手间后又是探出头来，眉眼微弯地娇笑问道。
那方崔贤先是一愣，继而眉梢微挑站起身来，伸手拧了拧脖颈前地纽扣颔首，“那我就不客气了。”
卫笙笑容更甚，“那你还是客气客气吧。”说罢，已是缩回脑袋，反手将门插上。
月色华光轻盈绽放，在这十月的尾巴上，伴随着秋风铺满京城的大街小巷。
☆、810。第810章 必输之局
在罗全琨三十几年的人生当中，曾有过荣耀，也正经历着人生的低谷与落魄。
公牛队在建队之初亦曾辉煌，他曾收获车迷的爱戴，收获无比的荣耀，收获队员们的信赖，被公司借壳上市发展于国内，即便因为市场的萧条经济的有限，收纳的队员并非出类拔萃，他也曾怀抱信心，与每一支车队一样，罗全琨希望自己的队伍能够踏上欧洲锦标赛的征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蹶不振的？
大概是从他的那位老朋友在去年赛后双腿截肢，整个车队军心涣散，再无主干队员，较有实力的两名赛手亦是转战国外再或另寻他业。
午夜时分，休息半天的臧严彬再次驰骋场内，与舒马并驾齐驱，二人双双挥洒着汗水只为应付明日一战。
明日一战可想而知，上场赛手将承受着如何的谩骂与诋毁，如此压力之下亦是必须背水一战，全力以赴。
除非，卫笙能够愿意现身。
罗全琨不禁苦笑。
今日卫笙的确试过赛道，按理说整场比赛共行驶四十七圈，普通赛手将在二十至二十五圈内出现脱水情况，不过头盔内设有饮水装置，足以支持参赛者支撑整场比赛，然而卫笙体力的确有限，在第四圈时已然心率过快，出现了轻微的脱水。
事实上她的身体本就难以承受装备的重量，照比常年接受F1特训的车手，此种重量的压迫以及抵抗就已经在赛场之上耗费了她更多的体力。
至于速度……
F1赛车身娇体贵，比赛追求的向来不是最高时速，而事实上国际上能跑出最高时速的赛道也是有限。
但方程式赛车追求的是整场比赛下来的平均速度，首先方程赛时，车手外露的头部将承受巨大的G力，这就影响了速度的发挥，因为速度越快所承受的G力愈大。
纳加德今日试赛的整场平均速度已经达到197。099公里。
而迄今为止的最高纪录，也还是1997年欧洲锦标赛创下的平均时速为238。036公里。
最慢平均时速也是1997年，摩纳哥大奖赛创下的104。264公里。
卫笙今天试赛道时的平均时速是123。588公里。
虽然下车后她还能保持在颇为稳定的状态，代表着卫笙只是稳定试手，并没有全力以赴，但照今日她的身体状况看来，罗全琨几乎能够断定她拼尽全力也无法坚持在十五圈往上，不，或许十圈就足以令她体力透支。
的确，想要赢已经不可能了。
她临走时并没有明确告知明天是否会来参加比赛，而事实上罗全琨现在也在犹豫，他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按照原定计划出赛，在公牛队的收官赛赔上荣耀、尊严与信誉，承受欺骗者的骂名，可以想象，自此以后不会有任何一个车队愿意聘请这样一位声名狼藉的教练。
而同样的，公牛队的队员也都将在未来的赛车生涯中承受此种屈辱，因为他们出身在一支直到解散都将背负骂名的车队当中。
秋风瑟瑟，罗全琨站在场边用手使劲地在面上抹了一把，没有汗水，也没有泪水。
而另一种办法，是卫笙答应出战，哪怕技不如人，但却能够保住车队的声誉，同时公牛队惨败于收官之战，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打算了。但可以想象，明日一战过后，接下战帖却又惨败的卫笙又将背负何种骂名。
往往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毕竟，大多车迷从不理会你付出了怎样的汗水，只以成败论英雄。
想到卫笙临走时不置一词，还有那寂寞萧瑟的背影，想来她已经做出了打算。
而罗全琨也心知，他没有理由将整个队伍的荣耀令卫笙一人背负。
“再坚持一圈。”罗全琨拿起手中对讲机，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句，而他一张憔悴面容上，已经眼圈通红，泪光闪动。
他知道，臧严彬的体力这会恐怕已经达到了极限，或许，早就已经到达了极限。
次日清晨五点钟，卫笙独自坐在家中的阳台旁，这一夜睡得安稳，却又并不安稳。
作为曾经的基诺车队首席执行官，作为一名曾经以荣耀为最高追求的赛手，罗全琨的确在某些方面触动了她。
或许是他的某个神情，或许是他的某份执着。
就理智而言，卫笙并不愿意出席这场比赛，仔细回味自己的心境，虽然内心深处并不愿承认体力的不支令她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胆怯，也并不愿意承认前世的声名狼藉名誉扫地令她不愿再次经历。
而事实上，她必须承认昨日场中的沸腾以及人们高亢的情绪、期待都令她感到了自内心深处腾升而起的某种恐惧，或者更多的是抵触。
上一世将她推向低谷的，不也正是那群信赖着她的人们，曾对她抱有超高期待的人们。
真的不在乎骂名吗。
并不尽然吧。
或许没有出赛被人误解的骂名她并不在乎，而一旦出赛输掉荣誉的骂名才是她真正所不愿经历的。毕竟曾经的某些经历令人心怀抵触，而那个时候，她曾无比热爱这项运动，也曾肩负起太多人们给予的荣耀，直到发现它们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次的方程赛不同于她重生以后参加过的任何的山路赛，起码在那个时候无人对她有着较为超高的期待以及呼声，她放手一搏最坏总坏不过人们原本期待的样子，而在那些比赛当中她亦有所把握。
今次显然是必输之局。
望着窗外隐隐泛起的晨光，卫笙拧眉靠在窗边，尽可能地忽略了心底那团隐隐升起的、妄图战胜些什么的火苗。何况她昨夜也曾尝试突破抵触，再次驾驭，可昨夜事实已经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想什么呢？”客厅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卫笙转目去看，即看到崔贤刚从房间踏出，少年一袭白衣正系领口，刚刚睡醒松散着的短发垂在额前，沐浴在透过落地窗洒满室内的晨光下说不出的干净好看。
她曲起腿抱在胸前，露出笑容摇了摇头。
他即走上前盘膝坐在她的对面，嗓音还泛着熟睡后的沙哑，显出几分安静，“还在想比赛的事？”
☆、811。第811章 罪责的帽子
卫笙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矫情。”自己刚才可不就在矫情。
他笑笑，透着晨光拉住她的手，翻看掌心笑道，“茧子都是这两年开车磨出来的？”
卫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也是露出笑容。
上辈子的手掌才叫一个糙，满手的茧子都是常年把控方向盘磨出来的。
“别怕。”他缓缓握住她的手，抬目看向她，露出了一个安静的笑容，仿佛带着些安抚人心的魔力。
卫笙微愣，不禁笑道，“我有什么可怕的。”
崔贤即是抿唇笑笑，转目看向窗外，“我也不清楚你有什么可怕的，或许在太高的期待和瞩目下，总会有些令人惧怕的压力吧。”对于卫笙的恐惧，他的确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表现得愈发轻松，同时也愈发显出一股心神不宁的纠结情绪。
卫笙即看着他的侧脸略微有些出神，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总是能够感受得出她掩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变化，卫笙觉得这想法挺矫情的，但同样，也让她周身暖洋洋的。
“知道什么办法最能缓解压力吗？”他淡淡地笑笑，眉目清浅地望向她。
“什么？”卫笙盯着他下意识问道。
他即缓缓起身跪坐在她身前，双手撑着地将脸靠近，同时竖起一根手指。
看着面前逐渐逼近的俊脸，卫笙深吸口气朝后躲靠，却是已经触及墙壁，伴随着少年身上干净独特的香味钻入鼻尖，那清浅的话语也是灌入耳畔，“转移一下注意力。”
唇瓣微凉，清晨的阳光驱散薄雾，照耀在那雪白干净的衬衫之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
臧严彬清晨起床后活动着昨日因高强度运动而紧绷僵疼的身子骨，而后翻身下床来到客厅。
因为父母都已经搬来京城照顾他的起居，这是臧严彬用这两年比赛赚取的队薪以及奖金为父母购置的。
虽然只是一间建筑在满是青苔和脏乱垃圾胡同里的老旧房屋，但在父母看来，这已经算是天大的本事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出身，能够步入这个行当也只是因为有所天赋意外踏入，荣耀与名声在他看来并非有如山重，但是老父母望子成龙的期望却支撑他在每一次的比赛中全力以赴，意图令自己更好一点。
客厅里散发着米粥腾腾的香气，桌面上摆了两盘小咸菜，母亲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忙碌，见到臧严彬后，那张已然爬上褶皱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宽慰地笑容，“马上就好了，吃点再去比赛。”
老父亲也坐在可折叠的老旧饭桌旁，正用遥控器打开饭桌对面的厚实电视，仅有的八个台中就有那体育卫视，他调到这台以后转目朝着臧严彬露出笑容，“我儿子的收官赛，我今天就等在这看，听说有直播！”
臧严彬身形就不禁一僵。
原本答应父母带他们到现场去看今次的收官赛的，但昨晚回到家中他改变了主意，他不愿让父母在现场感受如潮的骂声，更不愿让父母陪同他与他的车队共同承担这份压力与屈辱。
见到臧严彬面色不好，那方厨房的母亲探出头来，笑着安抚，“解散就解散嘛，咱们儿子的水平，早晚打到欧洲杯去！那么多车迷支持，还怕没有车队签咱们不成？”
米粥咕嘟嘟地翻滚，犹如臧严彬此刻的心境。
他面露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