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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景云赶到梨木院之时,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就见一大片火光冲天,火舌四窜,那被烧毁的房梁一件一件变成黑炭卷火重重砸下,整座梨木院被包裹在了熊熊烈火之中,烧得噼里啪啦的响,往黑色的夜幕中升起了黑烟,不少家丁丫鬟侍卫灰头土脸,步伐匆匆正拿着水桶从远处的鱼池里装水一桶桶浇向那些火苗却效果甚微。
东景云随手抓住一人,急声道:“住在里面的人呢?”
那人一脸惶恐:“奴婢也不知道啊,是小翠小丫负责照看的。”
东景云一放开,那人立刻慌里慌张的跑了。
凌冰上前提醒道:“王爷,华毓秀打算逃走,她不会在里面的,而且我们每个出口都安排了不少人员守卫,华毓秀一旦要经过那些出口必定会被人发现,现在各个守卫都没传来消息,那就表示华毓秀还未逃出邱府,属下这就前去查看。”
是他失职了,一听到王爷有难就什么都不顾前往,现在想来,华毓秀那些话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好调虎离山借机离开。
东景云眼中倒映着火红的火光,刚想吩咐凌冰派人手到府中各处搜寻,那个先前禀告的丫鬟又急匆匆的回来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那火光就大哭:“姑娘,姑娘还在里面,呜呜,你们快点救救姑娘,她一个人在屋中休息呢……”
“你说什么?”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再次被拨动,东景云一个闪步到了她跟前,眼中闪动着异光。
小翠被吓了一跳,却还是指着那被火包围的房屋,哭道:“大人,姑娘还在里面呢,奴婢和小丫去厨房给夫人煮粥,回来就火光漫天了,呜呜,姑娘今天一天都很不安,因为小姐威胁姑娘要放火烧了姑娘,没想到小姐真的那么狠心,呜呜……。”
一个提着水桶发丝凌乱,满身污脏的丫鬟闻言停了下来,眼泪一直流:“是啊,奴婢也没想到小姐居然那么狠心,说烧就烧了,亏姑娘之前还不计前嫌给小姐送过饭。”
☆、逃之夭夭
两个丫鬟一想到华毓秀先前对她们的好,顿时哭得稀里哗啦,而她们之所以言辞一致,不过是邱含笑早上来梨木院大闹了一场之后,华毓秀便一直神情郁郁,两个丫鬟一问,才得知是她们小姐威胁了她,先前还不以为然,如今看到那凶猛的火苗,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早晨的话语。
东景云一张脸此刻能阴沉得刮起狂风暴雨来,心中更是断定了这是邱含笑的计谋,东窗事发之后将一切都推给早已被她暗中派人放火烧死的华毓秀,今夜若是没有揭开那情药之事,他就算不喜也会将邱含笑带入王府,而华毓秀就算被烧死了也因她不在场而牵连不到她身上。
真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大火越烧越烈,似乎要烧尽一切一般,昨日来时,他还看得见那人,躺在树下贵妃椅上,一下一下温柔的抚摸着她肚子的孩儿,眼中溢满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柔情,而现在,她却要永远的消失在这火焰之中,化为一抹灰烬,思及此,一颗心竟是有些窒闷。
凌冰前往各个出口回来,触及在火光面前显得有些落寞的身影,心中无比悔恨,若他在匆忙之际仍调动了人手来查看,华毓秀或许就不会死,他轻步上前道:“王爷,整座邱府并没有人外出。”
东景云“嗯”了声,早已恢复了以往的冷峻,淡淡道:“待火灭后,找到尸体,好好安葬,明日启程回东景。”言罢,他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他口中断定已经死了的华毓秀,正躲开了众人的耳目来到了银杏院中,找到了邱含笑平常游荷花池的那艘小船,摇曳着竹篙,消失在了荷花丛中。
从邱含笑带她去了荷花池让她看到了远方的白墙开始,她这个计划便慢慢的生成了,她暗中打听到了银杏苑中放着小船的位置,再和邱含笑达成一致,秘密给了邱含笑苏毓给她的药粉,由邱含笑进入了厨房暗中给东景云下药,到了一定的时间,由邱含笑牵制住东景云,最后调开一遇到东景云的事就会失了分寸的凌冰,楠木院之事定会引众多人前往,而她就如往常一般让两个丫鬟前去厨房煮粥,到时她便可趁机躲在暗处,因为纵然楠木院那边的事情调走了凌冰同时吸引了不少人前往,府中的人力还是有三分之一,只要梨木院的火势由于夜晚风向一下子越烧越大,各院驻留的家丁侍卫一见到火光,必然全部赶来营救,到时她便可从暗处秘密离开,一路如无人之境一般到达了银杏苑中借着荷花池离开此处。
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她都不可能逃脱,比如凌冰没有失了分寸而派了人接替他的位置,比如那两个丫鬟没有把她暗示的话语放在心上,从而很好的拖延了东景云的搜查时间,以及东景云如果没有低估了她,她都不可能离开。
可人生就是一场赌博不是吗,这次实在逃不掉,下次在逃就是,左右东景云不敢把她怎么样。
至于邱含笑,无论真相有没有被收了她银票的老大夫揭开,邱含笑都必死无疑,因为她送去的饭菜中掺杂了七日离魂散,之所以不惜浪费五十万两银票收买了老大夫揭穿她,不过是让邱含笑在死亡之前体验一下比死亡还更加恐惧的绝望罢了。
火灭之后,东景云就会知道她并没有死于那场火中,只是,那又如何,那个时候,她早已离开此地,天大地大,海阔天空,她就不信东景云还能把她翻出来。
华毓秀顺着弯弯绕绕的水路选了一个方向而去,借着池边挂着的红色灯笼,果见一道白色围墙一路蜿蜒将整个荷花池包围了起来,在夜色中看不到尽头,站在船上,她从包袱重拿出一个铁钩爪子,扔向了高墙那边,试探了下牢固与否,两手紧紧抓住了绳索,一节一节往上,挺着笨重的身体,一脚一脚踏上了白墙,足足花了一刻钟才气喘吁吁翻上了墙,再把铁钩弄了个反方向挂着,在顺着绳索一步步往下,直到踏上了实地才松了一口气时,一只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拖入了黑暗之中。
天亮之际,梨木院的大火终于烧尽,成为了一片乌黑的废墟,邱府一干下人在废墟中足足寻找了两个时辰,几乎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本应该在大火中丧生的华毓秀的尸体。
在一旁监督着的凌冰见状,一种念头油然而生,在联想到华毓秀眼中时而一闪而过的精光以及她的行事作风,暗道一声不好,立即派人在邱府搜索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一个时辰之后,一名暗卫前来禀告银杏院中荷花池发现了异常,凌冰立即前往,乘船游上荷花池,一路顺着水路寻找,寻找了几条通往不同方向的水路之后,终于在其中一条水路尽头,看到了白墙上的脚印,脚尖轻轻一点跃然于墙上,往四周一望,树林一片寂静,凌冰跳下白墙,侦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脚印,心知要想追捕已经离开了几个时辰的华毓秀绝非易事,立即按原路返回,到了楠木院将此时禀告给了东景云。
东景云坐与桌前,桌上摆放着一个茶壶,两只杯子,闻言,对着桌对面一面色苍白,嘴唇干涸的一个男子轻笑:“看来你的朋友扔下你自己逃之夭夭了。”
那男子一身竹青色布衣,一头黑发用发带束起,身形略瘦,相貌俊雅,虽不俊美绝伦,却有一种温润之气,闻言,放在桌下的手指抖动了一下,声音嘶哑无力:“一人逃走,总比两人受制更好,她先前替在下所做的已经够多了,王爷不必再说挑拨离间之话。”
东景云饶有兴趣一笑,道:“你对她倒是颇有情义,不管华毓秀之前待你如何,可如今她撇下你一人逃走也是事实,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一点不忿或者失望。”
黄楚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杯,缓缓道:“第一次,在下和她素未平生,在别人皆唾弃我时她救了在下的命,第二次,她本可以安然离开,但为了成全在下的感情,不惜落入狼口,第三次,为了在敌人手中留下我们的性命,她愿意以她的命来换我们存活下来,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岂会丢下同伴而离开,虽然在下不知道其中到底存在了怎样的原因,但是在下愿意相信她。”
东景云握着茶杯的手一紧,生生压下心中那突然滋生的奇怪的感觉,冷笑道:“没想到华毓秀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既然你那么相信她,本王倒要看看她会不会来救你。”
华毓秀根本就不知道她的朋友还未死反而被王爷所救,又岂会回来救他,凌冰这般想着,却也道:“王爷,今日是否启程回东景。”
东景云站起身,渡步到窗边,望着不远处早已看不到一切的位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日启程,华毓秀对本王恨之入骨,即便本王不去找她,到了时日她也会自动找上本王。”
到时,他自会将昨日所受的一切连本带利向她讨要回来,从来,就没有人敢挑战了他的底线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存活于世,竟然敢利用她人对他下药,且还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而他得知她死于那场大火之后居然还对她产生了一丝的不舍,这个女人,把他当做猴子一样玩弄于鼓掌之中,他日,定将十倍奉还。
首当其冲,便从她朋友开始。
西茂国边缘,一座破庙里。
华毓秀看着眼前两个堪比乞丐,不,比乞丐还要落魄肮脏的少年,正一人拿着一只烤鸡狼吞虎咽的模样,无语的抽了抽嘴角,道:“你们几天没吃饭了?”
两个人恍若未闻,头也不抬,还是一直在吃,直到半只鸡下肚,白衣变黑衣早已没有了往日风采的白战纪才舒了口气,抬眼对上她的目光,有些赧然道:“我们差不多半个月没吃过饱饭了。”
于秋也停下了动作,一想到这半个月以来的经历,就难免心酸,哭着道:“本来我和少爷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的,都怪那什么猪猪寨,抢光了我们身上的盘缠,害得我和少爷,这一路来要么偷鸡摸狗,要么扒人家地里的番薯,要么偷摘别人的果子,要么偷拿别人的包子,要么……。”
“咳咳……。”白战纪实在听不下去了,一张还算白皙的脸蛋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朱朱寨,华毓秀心头不禁好笑,看来朱鉴斌还在那里拦路打劫,只愿他们行事谨慎一些不要被人一锅端了才好。
于秋还是忍不住大吐苦水,道:“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过得有多辛苦,被人追打了多少次,可偏偏我们无理在先,只能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吃不饱,睡不好,衣服脏死了都没有一身衣服换,只能跳到河里去就着衣服洗干净,害得我得了风寒,到现在都还没好呢,只是可怜了少爷,平常无所事事衣食无忧的一个人现在却流离失所跟着我偷东西吃。”说完,对着那只烤鸡又风卷残云起来,一张稚嫩的脸,看起来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为了救你
“那你们来找我干嘛?”这两个少年一看就是从大户人家里面出来的少爷和仆从,一路劳累奔波,不辞辛苦也要找到她,怕也是为了那江湖传言吧,她可没有忘记,他们当时的那股热衷。
思及此,一颗心也不愉快了起来,因为那则千流宫所出的流言,来到异世这些时日,她几乎都是日日奔波逃亡,风里来雨里去,旧伤好了添新伤,几乎把她压到泥土中去,让她对北云国那个所谓的孩子他爸云绯墨更是厌恶到了极致,说什么号召江湖势力寻找她的踪迹,在她看来,他就是变着法子在折磨她,站在事不关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