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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颔首,“王爷所言极是,他们只有一小波人,就算蛮夷出了事,断然无法驰援。只要咱们打完了就撤,到时候算不到咱们的头上。出了事,那也是赵无忧办事不利。”
萧容如同出了一口气般,心里头舒爽了不少。早前吃了赵无忧这么多闷亏,这一次他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既然她赢在蛮夷,他也要她输在蛮夷。
“做好准备,时机一到就下手。”萧容下令。
胡青领命离开,“卑职马上去转告副将大人。”
萧容便在马背上等着,瞧着那北边的方向,等着尘烟四起,赵无忧就算是完了。
可他哪里知道,他能想到的,赵无忧也想到了。蛮夷能不能退兵是她赵无忧的本事,能不能安全撤出大邺境内,也是她赵无忧的本事。所以赵无忧不会那么傻,傻乎乎的毫无防备,任由他人宰割。
“公子,萧容那边已经埋伏在了既定的地点。”素兮行礼。
赵无忧站在城门楼上,瞧着远处蛮夷撤离的尘烟,眸色微沉,“照计划行事,留主将活口。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是!”素兮俯首,“卑职明白!”
该出手的时候,公子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尤其是这个关键时候。留了主将,这萧容的罪可就大了。就算这主将不愿开口,东厂里有的是刑罚让他开口说话。
这将是一场生死对决,就看谁下手更快更狠更准。萧容自以为埋伏妥当,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要对付的并不只是赵无忧一个人,还有东厂以及蛰伏甚久的勤王大军。
所谓的马尾扫尘烟,是赵无忧给蛮夷们设的空城计,同时也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所谓大鱼,自然就是萧容这条鱼。
赵无忧一直在等,等着萧容自己跳出来漏了马脚。他要是不有点举动,她还真拿他没办法。所谓民愤得好好的激怒一番,所谓军心也得好好整顿才行。
那一场北边的战役持续了很久,从等待时机到最后的动手交战,萧容等到入夜时分也没能等到消息。
胡青有些担心,“王爷,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如此缜密的计划,按理说不会有错。”萧容长长吐出一口气,入了夜竟然下起了雨来,所以萧容只好打道回府,“本王先回去,等副将回来之后,让他速来见本王。”
“是!”胡青颔首。
下了雨,自然不能继续等着。
赵无忧瞧着雨中的梨园,那突如其来的大雨打得梨花四散,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好不凄凉。素白的梨花落在泥淖之中,真是可惜。
“沈言还没消息吗?”赵无忧问。
素兮摇头,“处理完毕摄政王府的那些人,还得跟蛮夷们有所交涉,最后得把人偷偷带回来,估计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摄政王也不是傻子,要瞒着就必须格外小心。”
赵无忧点点头,“小心点是对的。”她关上窗户,“这雨声听得人心烦,你把窗户都关上吧!”
“好!”素兮颔首,随即将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合上,“公子的面色不太好,还是早些歇着吧!若有消息,卑职会第一时间通知公子!”
“我眯一会,你记得来叫我。”赵无忧确实很累,身上累得慌,有些使不出力。这些日子一直浑浑噩噩的没睡好,所以才会如此。
素兮小心的退出了房间,静静的守在外头。
直到午夜时分。沈言才回来。
“如何?”素兮在梨园里拦住了他。
沈言点头,“一切办妥,大军已经出了天险,甩开了摄政王的追兵。至于伏兵,咱们都给置办干净了,能留活口的尽量留了活口,尤其是那副将。不过他不肯开口,所以我给送到东厂去了。一番刑罚下来,估计这两天就能吐个干净。”
素兮颔首,撑着伞回头瞧了一眼雨中的楼阁,“公子刚睡着一会,你稍待再去见她。”
“她身子不舒服吗?”沈言问。
“月子里都过好,就跑出来了,能好到哪儿去呢?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圈,当日你也看到了。失了那么多的血,就算温故是个大罗神仙,也得慢慢的把她这失去的血给补回来。这一时半会的,肯定不是这儿不舒服就是那儿疼的。”素兮有些心疼。
沈言敛眸,“难为她了。”
“难为倒是没什么,只要最后能有个好结果,便也都值得了。”素兮轻叹,“你先等等吧,若然等不住可以去郡主那儿走一趟。”
沈言想了想,“好,我马上回来。”
有些话赵无忧不方便说,也不能随意说,是故沈言想着还是得自己去说清楚。毕竟赵无忧的身份,如今还是个忌讳。
沐瑶已经睡了,这几天她也不好过。一则揣测不清赵无忧的真实意图,二则担心着沈言的安危。
沈言站在门口良久,最后还是爬了半敞的窗户进去。好不容易走到了沐瑶床边,这丫头却突然变得机灵了,骤然从枕头底下抽出了短刃,快速刺出去。
好在沈言反应迅速,当下扣住了沐瑶的手腕,然后一个脑瓜崩便落在了她脑门上,“睁眼看清楚。”
沐瑶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手上的短刃被沈言夺下的瞬间,她快速扑了上去。
沈言一怔,已经被沐瑶压在了身下,两道剑眉微微凝起,略带无奈的望着眼前欣喜若狂的人儿,“别闹了,我只是来看看你,顺带着把话说清楚。”
一听把话说清楚,沐瑶这心里头就直打鼓,“你要反悔了?当日在天牢里说的那些话,你都要不作数了是吗?当时觉得感动,如今看我安然无恙的出来,你便想反悔不认账了是不是?”
沈言一声叹息,沐瑶更确定自己的想法。
“你就是想反悔,是不是?”沐瑶一脸的委屈,“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呢?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我真的什么都愿意。沈言,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这儿虽然不是天牢,你也不再需要我的保护,可是我对你的心还是真的。”
“能不能听我说一句?”沈言无奈。
沐瑶顿了顿,微微松开他。由着沈言坐起身来。
沈言皱眉看着她,“从此刻起不许说话不许插嘴不许自己臆测,听我说,做得到吗?”
她点点头,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角,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还真是听话得很。
沈言点燃了蜡烛,外头的霍霍当即叩门,“郡主还是睡不着吗?要不要奴婢来陪你?郡主,你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奴婢给你拿点心?”
“你退下吧!”沐瑶撇撇嘴,视线始终落在沈言身上。
霍霍也是个倔脾气,“郡主,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奴婢进来陪你说说话?”
“退下!”沐瑶有些着急,这丫头再不走,她这厢怎么跟沈言单独相处?
“那好吧!奴婢遵命!”霍霍撇撇嘴。途径窗口的时候往里头瞧了一眼,紧赶着就从外头把窗户带上了。天哪,这沈千户大半夜的跑到郡主的房间里。
小丫头吓得不轻,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这郡主什么时候跟沈千户生米煮成熟饭,什么时候能生个小小郡主小小千户。
这么一想,小丫头更是急了,这姑爷的绿帽子越来越绿了,若是教姑爷知道还不定要怎样呢!
怎么办?怎么办?
可沐瑶心里不这么想,事实上她还是想发生点什么的。
外头没了动静,沐瑶眼巴巴的瞅着眼前的沈言,微光中愈发觉得这人怎么生得这样好看呢?不管是侧面正面还是乍一眼、仔细看,都这样养眼。
越看越喜欢,越看心里越是美滋滋的,到最后就成了花痴般的傻笑。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她。还是这深更半夜的。
就这点,够她独自窃喜很久很久了。
见着沈言不说话,沐瑶勉为其难的敛了笑,眼巴巴的凑上去,“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到底想说什么?你该不是真的后悔了吧?我……”
沈言蹙眉,沐瑶当即闭嘴不言,乖乖的坐好。
瞧着沐瑶睡觉都穿着衣服,便可以想象她最近过得有多小心。也难怪,她在天牢里头陪着他大半年,算是当着天下人的面给赵无忧戴了“绿帽子”。虽然这顶绿帽子,也不算绿帽子,但终究人言可畏。
所以沐瑶如此谨慎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若不是因为靠近赵无忧久了,沈言也不会相信赵无忧有那么好心。毕竟在世人眼里,赵无忧是丞相之子。惯来玩弄权术,处事心狠手辣。
但是现在,沈言对赵无忧完全改观。
一个女人在没有丈夫音讯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坚强,便是他这样的七尺男儿都自愧不如。冷静、坚守、永不言弃,一个人默默的扛下了所有的担子,没有表现出半点崩溃与歇斯底里。
这样的女人是可怕的,但同时也是可怜的。
她不是没有情绪,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任何人,影响到自己的所有决定。因为她的行差踏错,往往会带来毁灭性的结果。
轻叹一声,沈言道,“坐过来一些。”
沐瑶当即屁颠颠的挪过去,挨着沈言坐在了床边上,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整个人都显得格外亢奋。
天牢一别。她好久不曾见到他了。每日面对着替身装腔作势,天知道她有多难受。
“我今日来,不是想跟你说反悔的话。”沈言道,“我只是来看看,并且告诉你一些事情。今夜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必须记在心里,必须守口如瓶。你若一不小心捅出去,第一个会死的就是我。”
沐瑶瞪大眼眸,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然后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第一,别把赵无忧想得太坏,她并非想害你也并非想害我。相反的只有保全了她,才能保全你我。”沈言盯着她,“懂吗?”
沐瑶连连点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沈言蹙眉,他终于明白赵无忧为什么对着沐瑶头疼,让他自己来说了。这丫头的脑子估计真当落在了天牢里,实在是有些无奈。
“我说的,你都要记住,记在心里知道吗?”这大概是沈言第一次这么有耐心的对待女子,他本就性子冷,所以说话的时候很少会重复。
可是现在,他恨不能在沐瑶耳畔重复无数遍,免得这丫头记不住,到时候惹出乱子来。
“第二,不要过问我的行踪,如今是危险时期,你过分的关心我只会牵连我。”沈言只能拿自己说事,否则他觉得她记不住。
沐瑶愣了愣,有些不甘愿的点点头,“那我乖乖留在尚书府里,绝不会轻易踏出尚书府大门半步,你只管放心去做你要做的事情。”
沈言轻叹着,“你要记着你是尚书夫人,赵无忧是你的丈夫,且不管她对你是什么心思,你只管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便是。”
“你让我服从?”沐瑶蹙眉。
“你放心,她不会碰你的。”沈言就差一句,赵无忧是个女儿身。可话到了嘴边又给咽回去了,这话要是一出口,估计这丫头的好奇心就跟猫爪挠心一般,再也没完没了了。
沐瑶狐疑的望着他,有些不知所以。
“她不喜欢女人。”沈言道。
沐瑶张大嘴巴,“早前一直有人说这赵无忧好男风,原来是真的?”这下子。沐瑶更是担心了,“那赵无忧平白无故救了你,是不是……”
沈言凝眉,这都哪跟哪?好不容易找了个由头,可这丫头尽往这头去想,实在让人头疼。难怪赵无忧头疼,沈言也觉得头疼,这丫头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不管什么都往他身上想。
喘一口气,沈言道,“她喜欢的不是我,是千岁爷。”
“哦……可千岁爷不是太监吗?”沐瑶又道。
沈言攥紧了袖中拳头,“太监有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