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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赵无忧突然冲出了房间,在外头剧烈的呕吐着,直到吐得泪眼朦胧,才算气息奄奄的瘫坐在栏杆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定定的望着门口的光,看着素兮焦灼的跑出来,关慰的蹲下身子。
“我没事!”还不待素兮开口,赵无忧倒是吭了声,“我只是好久不曾闻过血腥味,如今不习惯罢了!又或者是我这孩子,不喜欢这味道。我没什么事,你去里头帮忙便是。”
“公子?”素兮又不是傻子,跟着赵无忧这么多年,赵无忧如今在想什么,她自然是清楚的。“等陆国安醒来,一切就会分晓,公子先别想太多,顾好自己的身子。”
肚子里的孩子踹了一脚,赵无忧眉心微蹙,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肚子,“我知道。”
素兮一声叹息,面色凝重。
温故总算保住了陆国安的性命,“若不是他自身内力浑厚,一直用内力护住心脉,根本撑不到现在。如今我已经处理了他的伤口,也给喂了药,这性命是保住了,然则什么时候能醒来还得再等等,看他的恢复情况再说。”
“疲于奔命,伤得又重,想来这一路上他已经尽了力。”素兮轻叹,“伤得这么重,这齐攸王在回京的路上到底设了多少埋伏?”
屋子里的血腥味已经消散了不少,可赵无忧的面色仍是惨白如纸,“十多年前,摩耶成了萧容,想来就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谋朝篡位的事情。一个谋划了十多年的阴谋,你说他的准备得有多充分?我们一直注意这无极宫,却始终忽略了,摆在跟前的其实只是个幌子,真正的陷阱是幌子背后的阴谋。”
“公子?”素兮也不知该如何言说。
陆国安血淋淋的回来,赵无忧所担心的,大概就是金陵城的穆百里吧!
“陆国安是穆百里的左右手,如今他连陆国安都派出来了,可想而知金陵城的局面会有多艰难。传递不出消息,万般无奈之下,才能自断左膀右臂。”赵无忧眼眶圈红,“外人总觉得赵嵩是个,身为之子的我,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天下人总唾骂东厂那帮阉人,无恶不作,为虎作伥。东厂的眼线遍布天下,东厂杀人不眨眼,祸害了多少忠良与百姓。可到头来呢?领兵打仗是东厂,血染?沙的是东厂的头子,人人口中的阉贼。极力促成议和的,还是我跟穆百里这两个一身?的人。”
“那些领着朝廷俸禄,身受百姓爱戴的文武百官,到底在干什么呢?贪生怕死的明哲保真,说一套做一套,来日史书工笔,还得给冠上忠臣良将之名。”
“那你们说。我到底是奸呢?还是忠?”
素兮低头,眼睛微微濡湿,“这吃人的世道,早就忠奸难辨了,公子何曾在乎过这个?”
“齐攸王府都造反了,可你看看那帮老臣,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吗?数万大军驻守金陵城,如今却是生死不明,连半点消息都回不来。难道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吗?战场上死的人,难道不比我们杀的,要多得多?”赵无忧咬牙切齿。
么么哒,明天见!
第298章 两封信
素兮自然是明白,赵无忧的心里不好受。原本赵无忧根本不在乎外人是如何看她,她虽然当不了忠臣良将,可你说她只会为祸天下,那便是错了。
这些年她在赵嵩手底下平步青云,终归也是有业绩在的,否则皇帝怎么能让她成为自己的宠臣呢?奸佞之人,所做之事也不全然是错的。
她也做过好事,只不过有时候她为了铲除异己,不得不牵连无辜,这落在天下人眼里,以讹传讹之下就成了十恶不赦。
但是试想一下,如果换做别人呢?
身处她这个位置,难道就能独善其身?独善其身的后果是什么?她也身不由己,况且她昔日的身子骨那么弱,一心也只是想活下去罢了!可在这世道上,这活下去三个字实在是太难。
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自己又能活多长。
“公子?”素兮轻唤,“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无忧苦笑两声,也知道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可有时候真的是忍不住。尤其是抚着自己的肚子,想着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远在金陵城生死难料,她如何还能保持冷静呢?
这几个月,她已经忍得很辛苦了。
一直到了天亮时分,这床榻上的陆国安才幽幽的醒转。睁眼看着床边的众人,他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早前就已经耗尽了气力,如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素兮摁着他,“你别乱动,伤得不轻得好好养着。”
陆国安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安全了。只不过,这京城里的局势栾城这样,暂时的安全又有什么用呢?
“我去把药热一热,你们好好聊,只不过别聊太久,得当心身子免得伤口又裂开。”温故起身往外走,人醒了就好,醒了就有希望。
赵无忧坐在那里,面色透着疲惫的青白,“是谁伤了你?”
陆国安深吸一口气,细细的想了想,想起自己这一路的艰辛与马不停蹄,“在金陵城外各大要道,都有弓箭手设伏。每个段都有武功极高之人,原还想着依着卑职的武功,冲出重围应该不是难事。哪知这些人竟会用阵来对付。卑职深陷其中难以挣脱。”
“好在卑职跟着千岁爷多年,也算是习得皮毛,而这些人对于阵法只有坚守却不懂变通,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乱箭其中,难免挨了两箭,好在习武之人经常受伤,这点伤熬着熬着也就傲下来了。”
他望着自己胸前的绷带,上头血迹斑驳。
“还好你没有拔箭。”素兮道,“否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知道这箭扎的位置不对,只敢圻了箭羽,不敢轻易拔出。只要不拔箭,我就还有机会。”陆国安捂着疼痛的伤口,“事实证明,这是对的。”
“你们带了多少人出来?”素兮问。
陆国安摇头,“带了好一波,都是从七星山庄调出来的,不过只我一人活下来,其他的都差不多了。”
闻言,素兮不语。
赵无忧坐在那里,握着杯盏的手有些轻轻颤抖,可面上仍是一惯的波澜不惊。她努力镇定自己内心的波澜壮阔,良久才问道,“他怎样?”
四下陡然一片安静,赵无忧只听得自己胸腔里的心,噗噗的乱跳着。她渴望听到穆百里的消息,可又怕、又怕知道太多,到时候担心得也更多。
陆国安的视线,落在赵无忧的肚子上,偌大的肚子隆起,想来再过几月就快生了吧!犹记得离开之前千岁爷给予的承诺,如今算是食言了。这金陵城的局势,穆百里想要回来怕是不能的。
“千岁爷挺好的。”陆国安突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金陵城内的局面还是不错的,左不过是两军对峙,暂且回不来罢了!”
有些问题还是缓缓吧,瞧赵大人的脸色,陆国安怕自己说了实话会吓着她。这有孕之人本就心思敏感,若是他说了实话……陆国安是真的担心,万一说重了怕赵大人肚子里的孩子给吓出来了,那自己这罪过可就大了。
千岁爷本就担心这娘两,所以才让他舍命出来一趟,这要是好心办坏事,那可怎么得了?
好在温故进来了,“来,先把药喝了,好在你这人命大,受这么多伤都死不了。带着箭还一路狂奔回京城。并且还得进得了京城,真当本事。”
“没有这本事,也吃不了东厂这碗饭呢!”陆国安无奈的轻叹,“对了,京城外头也有人布阵,这是什么缘故?”
素兮面色一紧,“京城外?”
“赵无极不是死了吗?”陆国安喝完药,一脸疑惑的望着众人,只觉得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异样,好像不太对劲,“无极宫都被杀干净了,可我看这阵法,倒像是出自鬼宫。”
他顿了顿,“你们为何都不说话?是、我说错了什么?当日这无极宫处处布阵,是因为有个赵无极,后来好像简衍也会,可这两人不都死了吗?还有这齐攸王府,如今怎样了?萧容控制京城,怎么还没夺位登基呢?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在金陵城数月,陆国安已经断了所有跟京城的联系,是故很多东西他的确不太知晓。这晕厥刚醒,脑子里也犯懵,有些还回不过神来。
“你先好好养伤吧!”赵无忧放下手中早已凉透的杯盏,抬步朝着外头走去。这屋子太憋闷,她已经有些受不了。
站在外头,瞧着极好的曙光,这冬日里天气原本没那么冷,可心里头冷,身上也跟着寒凉起来。
素兮紧跟其后,陪着赵无忧坐在了一旁的栏杆处,“公子若是觉得累,就去歇会吧!这儿让卑职看着,不会有事。”
赵无忧面无表情,“陆国安没说实话,你也想诓我吗?是怕我接受不了,还是觉得我会干出傻事来?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我,怕我这有孕的身子会受不住。可是素兮,那是我的丈夫,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有权知道。”
“公子,你脸色不太好。”素兮轻叹一声,“陆国安的身子也扛不住,再缓缓吧!”
这种事的确不急于一时,就算赵无忧知道又能怎样?这一次她不可能像上一次那样追过去,毕竟这身子也不方便。因为这个孩子,她必须极力的隐忍。
往坏处想,就算穆百里真的出事,她也不能有所轻举妄动。
这种折磨,真当是生不如死。
太过理智的两个人,在某些生死问题上,也理智得可怕。
赵无忧静静的坐在那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章家灭过,国公府斗过。边关闯过,荒澜也去过。如今太监也睡过,孩子也怀上了,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她幽幽然望着素兮,“既然陆国安不肯告诉我,那你去问吧!我在这里等着,等你给我消息。”
素兮想了想,这样也好,便转回折回了房间。
见着赵无忧没有继续跟进来,陆国安如释重负,“赵大人没事吧?”
素兮轻叹一声,瞧着收拾药箱离开的温故,眸色微沉,“公子惯来是最坚强的,这么多年病痛折磨都不曾让她软弱,所以你不必担心公子接受不了。你越是遮遮掩掩,公子的心里越是不好受。”
“我跟着公子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虽然她很担心千岁爷,可她不会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开玩笑。她是一个妻子,可她同时也将成为一个母亲。”
素兮苦笑两声,“该说的,都说了吧!你憋着难受,公子也会胡思乱想。”
陆国安颔首。“在我的衣服里头缝着两封信,其中一封信是千岁爷吩咐,要我亲手交给赵大人的。里头写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他顿了顿,“如果你觉得赵大人能承受得住,那便给她吧!”
“好!”素兮起身,陆国安的上衣尽褪,这衣服就在床边上放着。在衣服里头,用针线缝着两封信,一封信是送给皇帝的,另一封信是给赵无忧的。
拿着那封染血的信,素兮蹙眉看了一眼陆国安,“千岁爷还说过什么吗?”
“千岁爷什么都没交代,只说把这个给赵大人,赵大人就会明白。”陆国安顿了顿,“其实千岁爷跟赵大人都是聪明人。他们想说的估计都不是儿女情长之事。”
素兮点点头,“公子什么都懂,不需要千岁爷那虚无缥缈的承诺,他们要的惯来是实打实的东西。”早年是权力,如今大概就是执手百年,相依相守。
“金陵城的局面不太好,边关诸国都开始集齐军队,大概是想趁着这次金陵城动乱,趁乱取之。”陆国安如实相告,“千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