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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忧轻叹望他。“爹,你别白费劲了,这事儿——成不了。”
“为何?”温故一怔。
赵无忧徐徐起身,“她心里有人,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忘记。即便陆国安愿意,素兮也不会答应的,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温故凝眉,“是什么人?”
“是她的丈夫,也是她师父。”赵无忧苦笑,“年少时,总觉得年龄不是问题,有情饮水饱。可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一场暗藏杀机的风花雪月罢了!等到所有的激情都褪去,终究会归于平淡。”
“素兮她——嫁过人?”温故愣住。
赵无忧敛眸不语,“爹,别问了。以后也别再操心这种事。你对着谁胡闹都可以,甚至于拉郎配都无所谓,唯独素兮——你放她一马吧!她能重新鼓起勇气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温故面露难色,“那、那我就不问了。”语罢,他缓步往外走。
门外头,素兮端着糕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素兮?”温故怔住。
赵无忧刚刚抚平的眉头,顷刻间又紧蹙起来。她看着素兮勉强一笑,缓步走进了屋子,将糕点摆在桌案上,“我都听见了,不过也没什么,都过去了。”
赵无忧面色微白,“素兮,其实我不是有意……”
“我都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素兮笑得勉强,“若说这世上还有谁是真的关心我,真的拿我当亲人的,估计也就是你们了。我很感激你们对我做的,但是……我可能一时半会还是接受不了,所以在这件事上你们都别操心了。”
语罢,她行了礼,疾步走出了屋子。
温故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她生气了?”
“她不是生气,她是有些自卑。”赵无忧深吸一口气,“大邺可不比你们北疆,大邺门第森严,对于女子的要求更是苛刻。二嫁的女子,会受到夫家的白眼和奚落,更有甚者是去当牛做马的。她已经不是小丫头了,所以——若不提及那件事倒也罢了,一旦提及她便会觉得低人一等。”
“这是骨子里的劣根性,跟你没什么关系。是跟从小的教育有关,所以说这心态很重要。彼年她跟着我的时候,一直都小心翼翼,连我看着都生气。好在年头久了,她自己慢慢的受我影响,也就改了过来。”
温故自觉有愧,“是我不该提及此事。”
“早前我也觉得你不该提起,可现在——我突然觉得这样也好。人不能一辈子囚禁在自己给自己设定的牢笼里,她若不走出去,一辈子都是孤零零的。如今我还尚在倒也罢了,难不成以后——还得给我陪葬吗?她是人,不是物件,是该有感情的。”赵无忧站在回廊里,看着梨园底下一个人静静站着的素兮。
素兮握紧了手中的剑,身子绷直。
赵无忧站在上头看她,如今的素兮,又让赵无忧看到她昔年的伤痛模样。
疼痛这东西,在人的一生里还真是乐此不疲。时不时的回来一趟,把人疼个半死又悄悄的蛰伏起来。等到哪天你觉得高兴了,这疼痛又得冒出来作祟,总是见不得人好。
“你打算怎么做?”赵无忧问。
温故道,“陆国安有隐疾,我想着先给好好的治,若是能治得好倒也罢了,横竖他是江湖人,又不是入宫后才成了……终究得先试试看,若是不行也就不凑这热闹了。总不能害了素兮!”
“那你试试吧!”赵无忧回眸看他,“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可是时隔多年素兮还是放不下,我觉得是有必要让她有个新的开始了。这尚书府,我是迟早待不下去的。”
温故颔首。略略会意赵无忧的意思,“我懂了,我会仔细的。”
“走吧!”赵无忧站在素兮的身后,“陪我去一趟东厂。”
素兮报之一笑,“我没事。”
“我知你不会有事。”赵无忧也不多说,何必戳破呢?她说没事,那就当没事吧!心里的伤,总该逐渐平复,才能有新的开始。
赵无忧轻车简行去了东厂,虽说是奉了皇命,然则也不好太招摇。就算齐攸王和丞相府知道她此行为何,但老百姓却是不知情的,所以她还是得把握分寸。
径直进了东厂大门,赵无忧缓步走在长长的回廊里。她来东厂的次数也不少,这记性又好,走上几次便基本上认得了路。
被人挡在书房外头,赵无忧瞧了一眼守在院子里的陆国安,凉飕飕的喊了他一眼,“陆国安,你这眼珠子是长在脑门上的?连个门都看不好,这千岁爷也不知是怎么挑的人?”
音落,陆国安已经近至跟前,赶紧使唤守卫让开,“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尚书大人,你们也敢拦着?”然后赔着笑,“皇上的圣谕早前就到了,千岁爷还想着什么时候去一趟尚书府,跟尚书大人谈一谈相关事宜,没想到赵大人倒是先来了!赵大人里面请!”
“是嫌我不请自来,还是来得太早,耽误了千岁爷香玉满怀的好事?”赵无忧本就尖酸刻薄,是故此刻更是不留情面。
“哪里哪里!赵大人这边请,这边请!”陆国安惊了一身的冷汗,赵大人这话还真是不好接,饶是他舌头灵活,也不敢说别的。若是惹怒了千岁爷,估计千岁爷又要发作了。
赵无忧不紧不慢的进去,然后陆国安赶紧进了书房去给穆百里请安。
“爷,赵大人来了。”陆国安行礼。
还不等穆百里开口,赵无忧已经长驱直入,压根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有些时候强势一些,看上去像极了针尖对?芒,如此才是她跟东厂作对的架势。
“千岁爷不会怪本官不请自来吧?”赵无忧负手而立,站在书房中央,眉目间依旧是惯有的云淡风轻。
穆百里挥挥手,陆国安便行了礼退下,临走前顺带关门。
房门一关。上座的某妻奴屁颠颠的走了下来,一脸笑意的迎上,“坐!”他拥着她坐在一旁,“出来的时候又吃了药?”
她点点头,“若不如此,教人看出我这身康体健的,如何得了?到时候惹了丞相府生疑,我会吃不了兜着走。总归要在他手里控制着,他才能放心让我为朝廷办事。”
穆百里轻叹一声,“这一次的锦盒之事,你当如何处置?”
“我当让所有人都看到锦盒为何物。”赵无忧道,“但里头的东西就不必公诸于众了,毕竟就算得了锦盒,谁也打不开。”
“你要把锦盒丢出去?”穆百里蹙眉,“你这样会引起国内动荡,闹不好是要引起内战的。如今荒澜动乱不休,若是我大邺也跟着动乱,那这件事恐怕会酿成大祸。”
赵无忧点点头,“我知你在担心什么,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当知晓那齐攸王有多想拿到这个盒子,甚至于丞相府大概也在等着盒子的现身。我只是希望你能拿着盒子,献给皇上罢了!东厂能立于不败之地,能让皇上看到齐攸王府和丞相府的野心,那这一场战,我们就算赢了。”
穆百里深吸一口气,“你当知道,把盒子丢出去,万一有所变数你……根本防不胜防。何况还想让皇上知道是齐攸王府与丞相府在干扰,就更得小心翼翼。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不管是哪一方知道是你在捣鬼,你都会粉身碎骨。”
“我自己会小心的。”她报之一笑,“你放心便是。只要能扳倒齐攸王府和丞相府,你我才有未来可言。只不过到时候,你莫放不下滔天权势便好。”
“这命都可以送你,何况这手中权势。权势这东西原就不属于我,贪恋何用?”他本就是提兰皇子,有些东西历经亡国之痛后,什么都明了了。
那些权势本不属于他,所以上天用一种很残忍的方式结束。这平白无故得来的东西,总不见得有多珍惜,失去了才知道曾经握在手里的,是现在遥不可及的。
赵无忧笑得有些勉强,“你可知当你说这些话,我心里有多踏实?女子之于男儿,不是真的想要你的承诺有多好听,话说得有多圆满,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心安。你对我以命相付,我自无所再求,心满意足。可人呢,又是矛盾的,即便心里知道还想让你哄我。”
“漂亮话人人都爱听,不管是你,天下人都喜欢。”穆百里轻柔的将她放在软榻上,埋首胸前,“你当知晓,我这席话可不是在哄你。不过我如今这姿势,确实是在哄你。”
她面上微微一燥,“你这人……真不要脸。”
“毕竟男人的脸,是自己女人给的。”他眷恋着她脖颈处的梨花清香,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合欢,可以吗?”
她嗤笑,“这话不该是我问你吗?”
他面上一顿。“你当知道,这个问题反过来问男人,是有多危险吗?”
“好在也是自家的男人,旁人——我还不屑问这句,你便知足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轻笑着伸出胳膊,圈着他的脖颈。
“我若卖乖,你可买?”他笑问。
她笑,“满盘接收。”
他极是心悦,“甚好。”
有些人惦记着吃你,也只是吃你,对别人却从不肖想。这也算是一种执念,执念于你,执念你这一生,结果是好是坏却要因人而异。
有人爱而不得成恨,所以恨不能毁天灭地。有人则不然,即便得不到亦全心成全。倒不是真的愿意祝你们幸福,只是愿你幸福,仅此而已。
赵无忧全身上下如同拆骨重造一般,倒是那始作俑者却是神清气爽,每次出力的都是他,可到头来被榨干的却好像是他。
她想着,就他那样的体力,自己早晚要死在这床榻之间。
他顾自穿好衣裳,回过头来便开始伺候她。
“劳千岁爷大驾,还真是让本官受宠若惊。”她笑着打趣。
他温热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滑过她那胸前的两座山,惊得她骤觉身子绷紧,快速握紧了他不安分的手,当即赔笑道,“不过是问你讨个玩笑。”
见她那一副快速转变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姿态。他面上仍是惯有的浅笑。心里头却是欢喜的。却又存了几分戏弄的心思,突然双手支在她左右,欺身靠近她。
“夫人如此喜欢开玩笑,不如为夫再来与你说道说道,何为玩——笑。”他那张倾城艳绝的容脸,越发逼近。
赵无忧此刻哪里还有气力抗拒,只得极是无奈的蹙眉,“罢了,我终是要回去的,你再玩可就要玩坏完了。你总不希望,我颤着两条腿走出东厂的大门吧?”
他轻笑,“赵大人这是服软了?”
“何止是服软。”她笑靥嫣然,“对着千岁爷这样的绝世佳人,我这心里头早就是一潭春水,柔软到了极致。如此答案,千岁爷可还满意?若不满意,我还能再跟千岁爷说一说这服软的事儿。一直说到满意为止,如何?”
穆百里无奈的望着她,“你再说着软与硬的问题,估摸着我这厢要绷不住了。”他伸手取了她的衣裳,极为体贴的为她穿戴整齐。
玉篦梳头,青丝如瀑。
他站在她伸手,仔细的为她挽发,“可惜了,不能让你像个女子一般,为你挽发贴鹅?,终究还是得等一等才能有机会。”
她浅浅的笑着,“虽然现在不能,可不妨抱着这样的心思走下去,终有一日会达成所愿的。”
他轻叹一声,为她玉冠束发,“少年颜如玉,面若桃李色。不知青衫下,竟藏女儿身。”他顿了顿,“你想做的事情,我是拦不住你的。唯有一样,若觉得形势不对,你必须及时抽身。你当晓得这齐攸王府和丞相府奈何我不得,可对于你,他们一个是豺狼一个是虎豹,你这小身子板还不够人塞牙缝的。”
“够你塞牙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