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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掉以轻心。”温故生怕她没注意听,又反复的唠叨。
赵无忧始终保持微笑,静静的听着温故的絮絮叨叨,有时候能听得三两句唠叨,也是人生美事。有时候听不到唠叨,就意味着这世上,你又少了一个真心待你的人。
“公子,你在听吗?”温故蹙眉,压低了声音小心的试探。
赵无忧点点头,“你说吧,我在听。”
温故点头。却忘了她其实看不见他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莫要贪凉,免得惹了风寒更加雪上加霜,也要避免湿热,否则伤口容易红肿,不容易恢复。别碰到水,也别用手去摸,莫要……”
那絮絮叨叨的声音,始终在赵无忧的耳畔萦绕不去。
她浅浅的笑着,看不到温故的表情却能听出他话语里的担虑与紧张。
良久,温故又问,“我说了这么多,公子不嫌我烦吗?”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心反倒更透亮了一些,想得也更多。你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她在世的时候也喜欢跟你一样,一开口就没完没了的。那时候觉得很烦,觉得娘说的虽然有道理,可这些道理明明我都懂,为什么她还要反反复复的说呢?”她袖中的五指,微微蜷握着,唇角依旧挂着笑。
她音色平静,话语轻柔,“后来娘走了,再也没有人在我耳畔絮絮叨叨的,世界一下子清静了下来,我突然明白只有在娘这里,才会永远的当我是个孩子。在所有人眼里,我有我无坚不摧的盔甲,没有人在乎我会不会疼,会不会难受。”
“娘走了以后我才知道,我再也当不成年幼的孩子了,因为那个眼中只有我的娘,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那种感觉如同撕心裂肺,却是悔之晚矣。孤单的时候,落寞的时候,我真的很希望娘能回来,哪怕以后再唠唠叨叨的,我也觉得是极好的。”
温故悄悄抹去眼角的泪,好在她未能看见。他犹豫了很久,才敢用半带沙哑的嗓音开口,“你也别难过,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你娘虽然走了,可她在天之灵会一直伴你同在。她那么疼你,必定也舍不得你难过舍不得看你哭。”
“我不难受。”赵无忧笑靥温和。“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些话该说出来,否则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温故,如果我的眼睛就此瞎了……”
“不会!”温故厉喝。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些重,温故当即软了口吻,“我是说,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有所闪失。你的眼睛不会有事,只是被烟熏火灼所以暂时失明,但我一定会治好你。”
“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爹更适合当一个父亲。”赵无忧轻叹一声。
温故张了张嘴,眼眶通红,“你好好歇着,我去给你煎药。”语罢,也不管赵无忧有没有应声,转身疾步而去。
他走得很急,直到走出了帐子。这眼泪珠子才禁不住落下。深吸一口气,他快速拭泪,然后急急忙忙的离开。
不远处,陆国安眸色微恙,难不成是这赵大人的伤势……
思及此处,陆国安疑惑不解的望着温故离去的方向,然后又扭头望着赵无忧的营帐。赵大人是灼伤了眼睛,但依照温故的医术,应该不会太严重。最严重的是赵无忧体内的寒毒,所以……难不成是赵大人寒毒发作了?
陆国安三步并作两步朝着赵无忧的帐子走去,影卫是认得陆国安的,通禀了一声便放了他进去。
“赵大人?”陆国安行了礼。
“你怎么过来了?”赵无忧依旧坐在那里,现在她伤了眼睛,哪儿也去不了。
陆国安直起身子,“赵大人的眼睛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只要仔细体内的寒毒就好。”赵无忧微微皱眉。“是穆百里让你过来的?”
“是!”陆国安道,“千岁爷不放心赵大人的伤势,自己又不方便出来,所以差卑职前来问一问。赵大人没什么事,千岁爷就能放手去办事了。”
赵无忧抿唇不语,单手抚着床柱徐徐站起身来。
“方才温故这是怎么了?”陆国安随口一问。
“什么怎么了?”赵无忧明知故问。
陆国安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温大夫的脸色不太好,还以为赵大人的伤势有变。既然没什么事,那卑职就先回禀咱家千岁爷。”
“去吧!”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也不多说什么。
陆国安是个聪明人,有些东西不该问的自然不会多问。静悄悄的退出帐子,陆国安眉头微皱,疾步折回穆百里的营帐。
“爷!”陆国安行了礼。
“她没事吧?”穆百里蹙眉。
他跟她之间最悲凉的莫过于,永远无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相爱不能相守。相守不能大白于天下。永远都只能躲躲藏藏,悄悄的深爱。
“按赵大人所说,赵大人的眼睛应该没什么事,可温故的表情却不太对劲。”陆国安对着穆百里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卑职瞧着那温故走出了帐子,一直在那里抹眼泪,也不知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穆百里神色微恙,“你是说温故哭了?”
“是。”陆国安颔首,“卑职看得很清楚,那老头出来的时候直掉眼泪,也不知是受什么刺激了。大老爷们还哭哭啼啼的,又怕被人看见,那表情别提多滑稽。这人颠沛流离了一辈子,怎么临了临了的,反倒又儿女情长起来?他莫不是……”
穆百里犹豫了一下,“看样子温故的确隐瞒了一些事情。这事儿想必内有蹊跷,你好生留意着。”
“是!”陆国安点点头,“爷,那接下来……”
“本座不在的这段时日,你自己看着办!”穆百里负手而立,长身如玉,“邙山有狐鸣,应是确定无疑。此去凶险却必须一击必中,容不得丝毫闪失,当本座亲取之。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必定归来。”
陆国安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卑职一定坚守到千岁爷归来。”
“这一次幸赖沈言办事得力,早早得了师父的书信。你在此候着,随时留意消息,若师父决议出山,亲自清理门户自然是极好的,如若不然也当会有回复。”穆百里敛眸,“无忧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本座决不能让她失望。”
“那这一次劫走简衍尸体的是谁呢?”陆国安不解,“这人的武功出神入化,绝对在千岁爷之上,细想之下朝堂之中似乎也没有。难不成来自江湖?”
“齐攸王的武功若是在本座之上,昔年就不会挨那一箭以至于如今伤势反复,久久不见痊愈。”穆百里摇了摇头,“暂时先放一放,还是雪狐的事情要紧。这几日你便协助赵无忧,把这议和大事给敲定下来,一旦本座归来,立刻启程返回大邺。”
陆国安深吸一口气,“卑职领命!”
拂袖落座,穆百里面色沉沉,此去凶险万分,那雪狐乃是荒澜的瑰宝,必定有人严加看守,绝非轻易可以取之。但雪狐——他势在必得!
不管有多艰难,他都要拿到。
谁能想到,昔日的生杀在握,如今竟成了只为一人的奋不顾身。不过这样也好,背负的满身血海深仇,可以暂且放一放。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日子,实在是痛苦而不堪回首。
现在这样,其实也很好。
爱与恨其实是一样,一样的执迷不悟,一样的不死不休。只不过前者是幸福,后者是毁灭。一念之间的抉择,或天长地久,或生死相隔。
事关简衍的消息。很快就以正常的途径传回了大邺。
简家陷入了一片哭声之中,满目白绫翻飞。便是那十五公主萧柔玉,如今也穿着一身的白,剧颤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哭断了肝肠。
当然,这些早就在赵无忧的预料之中。
简衍身死,那具被烧焦的尸体得随着赵无忧等人一道回朝,所以暂时简家还不能将简衍入土为安。简家的人在等,等着命丧异国他乡的公子,马革裹尸而归。
这头,赵无忧已经抓紧了议和的进程。虽然她看不见,但是有温故在身边,而且……营寨中也有第二个“穆百里”在坐镇指挥,所以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
因为荒澜不再纠结在赵无忧提出的那两个原则性条件上,所以很多协议内容敲定得很顺利。毕竟只要确定了主线,其他的旁支便也没那么重要了。
荒澜对大邺称臣,并且年年上贡,便是大邺最大的胜利。
能不打仗是最好的,如今还得了这样的好处,算是大邺的大获全胜,幸赖赵无忧等人运筹帷幄,才得了这样的好消息。
所以说拿这张议和的协议,就足以平息简衍之死给赵无忧带来的波动。那一份沉甸甸的议和协议,承载了多少人的性命。
血染的协议,将为天下百姓换得一夕太平,至少就近几年,这荒澜都会安分守己,不再犯我边疆。
温故解开了赵无忧的覆眼布,“你慢慢睁开眼睛。”
时隔数日,这是赵无忧第一次见到了光亮。是那种很模糊的光亮,眼前的东西并不太清晰,看什么都有些重重叠叠的感觉。
“初期会觉得有些模糊,毕竟长久不见光亮。”温故担虑的望着她,“你慢慢来,切莫着急。先适应一下,这眼睛也没办法一下子好全了,得慢慢的治疗,免得药性太猛反而伤及根本。”
赵无忧蹙眉望着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大概,能看到有人影晃动,凭着自己的意识反应,可以猜测眼前的是谁。
“觉得怎样?”温故问。
赵无忧依旧笑得淡然,“还是很模糊,但是我能看出轮廓。”
“那就是有希望的。”温故如释重负,“你莫要着急,这眼睛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痊愈的。好歹现在能看到光亮了,也是好事。”
比起当时的漆黑一片,现在确实已经很好了。
然则赵无忧并没有预想中的高兴。她虽然笑着,可这一颗心始终高悬着,想起了那个迟迟未归之人。她掰着手指头算,生怕算错了,他走的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六天了吧?”她道。
温故一顿,欣喜之情逐渐冷却下来,“是。”
“他还跟陆国安说,少则三五日,这都六日了。”她轻叹一声徐徐站起身来。
温故赶紧上前搀着她,扶着她坐在了桌案前,与她倒上一杯水,“你别担心,他那人福大命大,连阎王爷恐怕都得避忌着他,又有你护着,他哪敢有事。”
这话说得赵无忧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算哪门子的事儿?”
“你在他心上。”温故轻叹一声,“谁能想到,最是无情之人,最后反倒是最多情的。公子别担心,他就算是为了你,也会平安归来。”
赵无忧抿一口水,心头还是惴惴不安。外头传来脚步声,她眉心一皱,“是他来了吗?”
来的是另一位“穆百里”,身边随着陆国安。
“公子?”这不是旁人,不就是那神通广大的素兮么?
“素兮?”赵无忧有些失落,也有些失望,终归不是他。他还是没有回来。
素兮轻叹一声,也不敢撕下脸上的皮面,只是无奈的望着眼前的赵无忧,“公子的眼睛好些了吗?”
“好多了。”赵无忧轻叹,“议和的事情也已经到了最后,基本上敲定了内容,只要这荒澜帝后审阅之后盖上金印,这事儿就算是大功告成,便是板上钉钉了。”
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陆国安深吸一口气,“千岁爷一定会回来的。”
“少则三五日,这都第六日了,还能再等多久呢?十天半月吗?拿什么借口一直留在荒澜,迟迟不归?简衍的死,容不得我们在荒澜耽搁太久,否则公主闹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