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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一惯的温柔体贴。
思及此处,皇帝便真当去了王锦绣处。
这宫里接连出了两件大事,闹得整个皇宫人心惶惶,宫外头也是人人自危,生怕被牵连其中,万劫不复。东厂和尚书府,似乎都十分安静,并没有过多的举动。
那些墙头草,望风花,都在观望着事态的进展。皇帝虽然生气,可你生气也没法子。好在这皇帝是个修仙成道的皇帝,否则按照皇帝的神经病秉性,是该大开杀戒的。
可赵无忧心里很清楚,皇帝自己不敢大开杀戒,就把这事儿交给了穆百里,让东厂来大开杀戒。且不说这事儿是谁做的,皇帝这心思是明摆着的。
不过赵无忧似乎也只是隔岸观火,即便被人捅到了皇帝那里,她还得极力保持平静。唯有以静制动,才能彰显她的无辜与无声的抗议。
第二天一早,皇帝便离开了。
王锦绣收拾妥当,柳眉懒画。
彩云蹙眉,“主子。您就这样去?”
听得这话,王锦绣将发髻上那朵绸花取了下来,“傅婕妤刚刚经历丧子之痛,而我却承蒙恩宠。若是打扮得太过妖艳,就不怕傅婕妤不高兴吗?”
彩云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儿。
王锦绣轻叹一声,瞧着镜子里自己的容色,指尖轻柔的拂过自己的面颊,“宫里的女人,纵然有天大的恩宠,可君恩如流水,只能依靠着皇嗣而生存。可惜啊,两个有位有份的都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注定了这后宫还得继续厮杀不断。”
“主子,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彩云轻叹一声,“奴婢只是觉得上天不公,婕妤娘娘人好心也好。怎么就摊上这些事儿呢?如今连孩子都没保住,还真是可怜。”
听得这话,王锦绣低头笑了笑,“这宫里只有成王败寇,只有强者生存,保不住孩子只能说是自己没本事,怪不得他人。”
彩云一愣,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
毕竟主子是主子,奴才始终是奴才。
这莲华宫出事,王锦绣自然是要去一趟的。
只不过来了这莲华宫,踏入宫门她便觉得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给美人请安。”秋娴行礼。
王锦绣急忙上前搀起秋娴,压低了声音问道,“颖姐姐可好些?”
秋娴轻叹一声,面露凄凉之色,“美人有所不知,娘娘自从失了孩子,便越发心中难受,夜里睡不安稳,方才还哭了一会。”
闻言,王锦绣轻叹一声,“颖姐姐还在小月子,岂能伤心难受,不要眼睛了吗?”说着,抬步就往寝殿去了,“我去劝劝她。”
秋娴行了礼,“奴婢起备茶,美人可一定要好好的劝劝娘娘。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王锦绣点点头,眼皮子微微垂了一下。
进了寝殿,王锦绣一眼便落在床榻上,却没见傅玉颖的身影。一转头便看见窗口处盘膝而坐的傅玉颖,神情落寞的盯着眼前的棋盘。
“颖姐姐怎么不好好休息,这才第二天呢,你这样会落下病根的。”王锦绣担虑的上前,“这儿怎么也没个人伺候呢?彩云,快去叫——”
“是我特意让人出去的,跟我说说话吧!”傅玉颖也不抬头,始终看着自己的棋子。
王锦绣点点头,示意彩云出去。
彩云行了礼,毕恭毕敬的退出去。
外头,云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似乎是不想让人进去打扰。二人点头示意,便各退两旁站着,等着里头的动静。
“姐姐怎么一大早就起来下棋呢?我娘说过,女子生产或是小产最伤身,你不养好会影响以后的生育。”王锦绣担虑的望着傅玉颖,“姐姐,还是回去躺着吧!”
“陪我坐会!”傅玉颖终于抬头看她。
王锦绣缓缓坐下,瞧着对面容色惨白的傅玉颖,便将那视线落在了傅玉颖跟前的棋盘上,?白棋子交锋,生死博弈。
然则王锦绣并不深谙博弈之道,是故也不知道傅玉颖棋盘中的意思,难免有些尴尬。不禁笑道,“姐姐这是做什么?我知你心里不好受,只是怎的下起棋来了?”
傅玉颖捻起一枚棋子,意味深长的笑着,“妹妹,你觉得这棋子好看吗?”
听得这话,王锦绣勉强一笑,“姐姐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听说前几日皇上还特意赐了姐姐一副白玉、墨玉棋子,想来便是这个吧!”
“是啊,就是这副棋子,白玉成棋,精雕细琢,看上去真好。”傅玉颖含笑抬头,“妹妹喜欢吗?”
王锦绣愣了愣,一时间闹不清楚这傅玉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跟着笑,“是,皇上恩赐,白玉棋子,当然喜欢。”
傅玉颖审视着她良久,低头幽幽的一笑,“既然妹妹喜欢,那我送与妹妹如何?”
“姐姐这是……此乃皇上所赐,姐姐别拿妹妹开玩笑,我怕……”王锦绣捏着手里的帕子,面色有些难看。
“怕什么?”傅玉颖笑得凉薄,“妹妹是艺高人胆大。什么都不怕。”
说话间,秋娴已经端了一杯茶上来,朝着王锦绣毕恭毕敬的行礼,“美人,这茶可是今年的新茶,娘娘自己不舍得却吩咐奴婢,美人来的时候,一定要给您泡上一杯尝尝鲜。美人,娘娘待你可真好,奴婢们瞧着都觉得眼红。美人,您快尝尝。”
王锦绣如释重负,“好,只不过我可不像姐姐,真能品出滋味来。”
只是浅酌一口之后,王锦绣便微微蹙起眉头,“姐姐,这茶似乎味道不对。”
秋娴笑道。“美人还说尝不出滋味呢,瞧,这不就尝出来了吗?”
王锦绣一怔,当下狐疑的望着傅玉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杯盏,“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傅玉颖笑了,“这话该我问妹妹,妹妹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要什么?”
听得这话,王锦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着没有说话。
秋娴冷笑两声,“美人今儿怎么不把帕子放在桌案上了?每次美人过来给娘娘做小菜,总要帮着奴婢伺候娘娘布菜,奴婢还真是感激不尽。不知道今儿,是否也打算给咱家娘娘做道小菜呢?”
音落,王锦绣的脸色霎时全变了,身子也跟着微微僵直。薄唇微抿,一时间只眸色惊惧的盯着眼前的傅玉颖。
“美人还没尝出味儿吗?”秋娴笑着上前打开了杯盏,瞧着水雾氤氲之状,眸光利利,“咱这是新鲜的?香,也不知能否比不得美人手里的来得贵重。”
刹那间,王锦绣手中的杯盏落地,砰然碎裂。茶水泄了一地,王锦绣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一张脸煞白如纸,“我……我,不是、不是这样的。”
傅玉颖捻着手中的白玉棋子,骨节泛白,“你是什么时候与皇后、兰婕妤沆瀣一气,决定对付我?”
“我、我不想,我没……”王锦绣语无伦次。
还不等她说完,傅玉颖忽然起身,拂袖间将案上的棋盘掀翻在地。白玉、墨玉棋子哗啦啦的落了一地。地上一片狼藉,?白交错。
门外,彩云骇然心惊,“主子?”
却有云兮拦在跟前,“没有娘娘的吩咐,任何人不许入内。”
彩云心慌意乱,却也无可奈何。
殿内,王锦绣跪在傅玉颖脚下泪如雨下,“姐姐,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没办法。姐姐,你饶了我吧!”
傅玉颖笑得眼眶通红,“现在你知道跪地求饶了?我若饶了你,那谁来饶了我未出世的孩子?我的孩子还没能到这世间看一眼,就变成了一滩血水,这笔账我该不该跟你算?王锦绣,我当你是姐妹,处处帮扶你。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跟皇后沆瀣一气,杀死我的孩子,还要在这里假惺惺的跟我说,你不是故意的,你是迫不得已?王锦绣、王美人,你不觉得可笑吗?我错信你一次,难道还要再错信你第二次?”
王锦绣泣不成声,“姐姐,姐姐,我错了……”
“此事早晚会查出来,东厂的陆千户和薛御医已经发现了端倪。到时候只要娘娘作证,想来王美人这一次真的能受到点教训。”秋娴冷笑。
王锦绣骇然瘫软在地,什么叫受点教训?到了东厂手里,几乎是不可能再活下来的。听说东厂一百零八种刑罚,不管哪一种都能让人生不如死,进去东厂……简直是九死一生。
是故王锦绣岂能不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实在太让人绝望。
“不要,姐姐,求你不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姐姐,你放过我吧!姐姐,我错了。”此时此刻,除了求饶,王锦绣已经别无他法。
秋娴蹲下身子,眸色冷凝,“美人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王锦绣抬头,惊恐的望着秋娴搀着傅玉颖朝着床榻走去,等她回过神来,傅玉颖已经重新躺回了床榻。
秋娴小心翼翼的为傅玉颖掖好被角,回头冲着王锦绣道,“美人请回。”
王锦绣骇然瞪大眼眸,她很清楚此话何意。此时此刻,她已经到了绝境。只要傅玉颖一句话,自己便会万劫不复。
“姐姐,姐姐,我也是迫不得已的。”王锦绣连哭带爬的跪在傅玉颖床前,“姐姐?”
“别在我跟前哭,丧子之仇,不共戴天。”傅玉颖背过身去,“回去吧!”
“我出身贫贱,不像姐姐这般,一出生便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我爹是九品县尉,而我母亲不过是个妾室,连平妻都算不上。我娘膝下唯有我和我的弟弟,可我爹的女人是在太多了,以至于我和我娘还有我弟弟一直都备受欺负。”王锦绣泣泪两行。
“若非在姐妹之中,我的容貌最为出众,我爹是断然不会花血本送我入宫的。此次进宫,我爹是含了指望的。谁知道我却未能给父亲带来荣耀,于是我爹一怒之下就发怒气发在了我娘和我弟弟的身上。我娘写信告诉我,我爹毒打了她,让我想想法子。”
“其实我也知道,这是我爹的意思,否则以我娘的本事,是断没可能送信进宫的。我知道我爹是想要好处,可我实在是拿不出来。虽说皇上现在宠我,可那也只是贪图一时新鲜罢了!我没有姐姐的容貌,也没姐姐聪明,我——我也是没了法子。”
“那一日在御花园里,我被兰婕妤撞见我在哭。她就把我带到了皇后娘娘跟前,皇后娘娘答应我,会让人去一趟我老家。我当时也是将信将疑,毕竟以我的身份,皇后不该帮我才是。后来我收到我爹的口信,说是已经抬了我娘为平妻。还给了我爹很多赏赐和钱。”
说到这儿,王锦绣泪流满面,“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皇后娘娘有命,如果我没有办到,那么我爹会被抓起来,那我娘和我弟弟也会在劫难逃。我不敢拿我娘和弟弟的性命做赌注,我只能照办,别无他法。”
秋娴嗤冷,“别无他法?你有性命之忧的时候,是谁施以援手,顶着流言蜚语给你请御医诊治?如果不是娘娘,你此刻还能哭得出来吗?早就不知道投胎到哪个肚子里去了!王美人,人不能昧了良心。你一句知错了,就能把娘娘的孩子还回来吗?你一句错了,便想把一切都抹平,可能吗?”
王锦绣除了哭,已经说不出话来。的确,事实如秋娴所言,当初自己这条命还是傅玉颖捡回来的,谁知道现在她竟然做了这样恩将仇报的事儿,怎么说都是罪不容赦的。
可王锦绣也怕死啊,好不容易得了圣上恩宠,能承欢君王前,眼见着未来的路子越发的宽敞,此刻身死无疑是前功尽弃。不但是前功尽弃,残害皇嗣的罪名一旦下来,那么自己的父母亲族,都会被牵连其中。只怕她王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