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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忧喘着气,发狠的抽回手,颤颤巍巍的从袖中取出药来。她扛不住了,必须吃药。自己的身子是什么状态,她还是很清楚的。在外头她能任性,如今是绝对不行的。
可药刚刚拿出来,手一抖,瓷瓶就落在了地上。
穆百里眼疾手快,掌心陡然凝力,药瓶子已经握在了他的掌心,“这是什么?”
“把药给我!”她天生不足,这么多年一直靠着药物维持身子,否则早就垮了。体虚体弱,没办法太过劳心劳力。
“这是什么药?”穆百里凝眸望着她。
眼前一?。赵无忧当下晕死过去。
“赵无忧!”穆百里一怔,伸手便揽住她纤细的腰肢,直接带进自己怀里。
抱着赵无忧在怀的那一瞬,穆百里眉心微皱,这男人愈发不像个男人,不但手柔若无骨,便是这副身子,怎么也像个没骨头般的柔软?打横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他想起那一日底下人的汇报,说是简衍与赵无忧搂搂抱抱。如今想来,这简衍应该很喜欢这种感觉。抱在怀里,就像抱着绵软的绸子。
除了皇后,穆百里还真没怎么抱过女人。但凡碰过他的女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赵无忧靠在他怀里,一张脸惨白如纸。他低头看她,刚好能看到她低垂的眉睫。长而卷曲的羽睫,打着斑驳的剪影,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
一觉睡醒,身上的寒凉,赵无忧快速坐起身来。
“这是哪?”她愕然环顾四周。
是个昏暗的山洞,赵无忧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穆百里并不在此。陪伴她的,唯有洞中的篝火,以及石头边上药瓶。深吸一口气,赵无忧握紧自己的药瓶子,想了想,快速收回袖中,起身朝着洞外走去。
外头的迷雾似乎更浓烈了一些,她分不清如今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境。
“穆百里?”她喊了一声。娇眉微蹙,袖中竟多了一样东西。
四下无人回应,难道穆百里抛下她。一个人自己走了?觉得她是个累赘?
唇瓣紧咬,赵无忧觉得身子好了不少,约莫是穆百里给她喂了药。赵无忧小心的走进迷雾里,满是迷雾的林子里,透着一股难掩的诡异。她总觉得在迷雾中有一双眼睛,不时的在窥探自己,可她找不到那双眼睛的真实所在。
到底是谁?
“穆百里!”赵无忧在迷雾里走得很艰难,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三步之内人畜不分。
“过来!”清冽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赵无忧心下一怔,他没走?
“你在哪?”赵无忧循着声音而去,却发现穆百里竟然盘膝坐在大树下,面色青白相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你怎么了?”
她蹲下身子,快速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伤。
这脸色,绝对不正常。
“你没事?”穆百里眯起危险的眸子,唇瓣微微发?。
赵无忧蹙眉,“我为何会有事?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们还是赶紧找出路吧!”
“这是?阵,凭你一己之力,能轻而易举的闯出去?”穆百里哼哼两声,“这些迷雾是林中瘴气,吸入者容易出现神志不清和幻觉。”
“那么,你是出现了幻觉?”赵无忧嗤笑,“堂堂司礼监首座,东厂的提督大人,怎么也没办法自保?”她幽幽然起身,居高临下的俯睨着他,一如他不久之前的姿态,“要不要本官帮忙呢?”
“你认为,你有本事出阵?”穆百里不屑。
“我是没本事,既然督主知道这是?阵,想必也有本事闯出去。”赵无忧环顾四周,“我不知道什么排兵布阵,我也不懂什么?阵白阵,但我知道如今督主的命,此刻就在我的手里。”
的确如此!
看穆百里如今的情况就能知道,他中了瘴毒,而且已经毒发。
“赵大人察言观色的本事,真是不容小觑。”穆百里扶着树干起身,眸光温柔的望着眼前的赵无忧,“只不过,在赵大人威胁本座之前,可曾想过本座若是要杀你,无论何时都不费吹灰之力!”
音落瞬间,他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胛骨处。
剧烈的疼痛让赵无忧面色发青,可她愣是没有喊出声来,眸光冰凉的落在穆百里身上,“督主这是想与我同归于尽,同葬一处吗?”
“与赵大人同死,有何不可?”穆百里冷笑。
赵无忧冷笑,“恐怕不能让督主如愿了,我还不想死。”短刃,已经抵在穆百里的心口上,“看样子,督主还是输。”
“是吗?”穆百里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猛的将她往怀里拽。
短刃掉个头,眼见着扎进她的身子。
他抱紧她,嫣红的血快速坠落在地。
“住手!”一声厉喝,?衣人不断的从树梢坠落。
穆百里眸光陡沉,只一声附耳低语,“抱紧!”音落,纵身飞起,杀气毕露。
这是赵无忧第一次看到穆百里,亲手杀人。那些?衣人就像是纸张一般。被他快速撕裂。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掀起风云万丈。浓郁的血腥味快速晕开,便是这白雾,都被染上了隐隐血色。
“东出生门,破!”
穆百里飞身直逼,赵无忧睁大眼睛,眼前除了白雾还是白雾,什么都看不清楚。耳畔,只有冰凉的风,掠过鬓发。那一刻,她唯一能真实感觉的,便是来自于穆百里的温度。
他胸膛的温暖,以及置于她腰间的手部力量。
白雾散尽的那一瞬,脚下终于落地,心里的大石头也跟着落下。
“这是什么地方?”赵无忧愣住,竟然是个山谷,到处都是参天古木,遮蔽了所有的阳光,显得有些?漆漆的,直教人心底发凉。
穆百里面色发青,唇色发?,低眉看她时,眼神都有些涣散。身后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来追杀他们的。然则赵无忧不会武功,如今也只能依附穆百里。风过面颊,春寒凛冽。
“我对他们来说还有用,他们不会杀我。”赵无忧轻叹一声,“你可以自己先走。”
二人勉力坐在树下,背靠背坐着喘气。
“这话你该早说。”穆百里合上双眸,浓墨重彩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神色。唯独那张薄唇上的墨色,晕染着极不正常的??。
他中毒了,中了瘴毒。
赵无忧不知道瘴毒到底是什么,但是连穆百里这样武功卓群之人都变成了这样,想必这毒性是十分厉害的。她不懂歧?之术,自然也无法给他解毒。
“你给我匕首,不是早就猜到了吗?”赵无忧可不是能吃闷亏的人,从她发现匕首,而后跟穆百里来一场苦肉计,她就已经猜到了穆百里的心思。她能在?阵存活,是因为对方压根没打算杀死她,否则时隔这么久,她不可能活着等到穆百里。
穆百里也是看透了这些,所以故意与她闹了这么一出苦肉计,把人引出来。而后找准时机确定生门所在,趁机破阵离开。
听得这话,穆百里幽幽然转头望着她,“方才真该动手杀了你,否则也不至于如此累赘。”
她哂笑,“现在后悔,是不是太晚了些。督主与我配合得如此?契,莫不是心意相通的缘故吗?看样子,本官真该早些实践承诺,借美人一夜。”
穆百里一声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还好吗?”赵无忧问。
穆百里没有吭声,似乎是晕过去了。
“穆百里?”她轻轻推了他一把,他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赵无忧慌了,她还指着他带自己回去,若穆百里死了,自己安然脱身的胜算似乎太小。
“喂?穆百里,你别睡!喂!”赵无忧拍了拍他的脸颊,见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心下有些绝望。
再抬头,是那些?衣人,齐刷刷的围成了一圈,将他们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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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
穆百里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赵无忧一脸怨怼的晃动着手中的镣铐,神色专注的为他包扎掌心的伤口。她撕下了自己的衣摆,举止轻柔,格外的小心翼翼。
他当时握住了短刃,让她免于受伤,迷惑人心的那些鲜血,便是来源于他。
一个镣铐,铐着他的左手,铐着她的右手,把两个人拴在了一处。
“醒了?”赵无忧无奈的望着他,“能不能打开这个,太沉了点。”
穆百里唇色如墨,话语间有些虚弱,“你觉得呢?”
赵无忧寻思着:也对,他如今自身难保,怎么还有气力打开这个。
他似乎在发抖,额头上有冷汗涔涔而下。
“这是哪儿?”他问。
“一座地牢,我也被他们打晕了。”赵无忧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的状况。但赵无忧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身怀绝技的穆百里中毒了,自己却一点事儿都没有呢?她可不是所谓的百毒不侵体质,按理说她身子这样虚弱,更该被毒气侵体才是。
难不成,穆百里是装的?
装的?
赵无忧不动声色的褪下外衣,仔细的披在穆百里身上,“若是要死了,记得临死前吭一声。”
“你想怎样?”他闭着眼睛问。
“不怎样,等你死之后,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免得成为我的累赘。”她晃了晃手中的铁链。一条铁链拴着两个人,死了一个,另一个便会得到自由。
穆百里点点头,“赵大人虽然是个文人,倒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于督主跟前,无忧不及万中之一。”赵无忧的掌心,轻轻柔柔的落在他额头,“有些烫。”
他蹙眉望着她,赵无忧真是越发放肆。换做旁人谁敢这样动手动脚,也唯独赵无忧……穆百里凝眸,“怕本座就这样死了?”
“地牢孤寂,若是督主就这样死了,我若是孤单寂寞了,又该怎么办呢?再者若是他们要用刑,岂非由我一人担着?我这副身子骨怕是挨不住,倒是督主活着,还能替我挡一挡。”赵无忧笑道,“这么一想,督主的作用可就大了去。”
穆百里轻笑,“如此说来,本座对赵大人而言,是相当重要。”
“何止啊,简直是太重要。”赵无忧听得外头的动静,当即敛了眉间色。
地牢的大门被人打开,数名女子幽幽然的走进来,只一句,“带走!”
带去哪儿?
当然是刑房。
一眼望去,刑具无数,赵无忧道,“跟诏狱比起来,似乎逊色不少,真真无趣!”
“你给我闭嘴!”为首的女子,一袭?衣。轻纱遮面,眸光凛冽,看上去应该是这些女子的首领。
赵无忧笑道,“敢问这位姑娘,咱们远日有仇?”
“无仇!”她答。
赵无忧又问,“近日有怨?”
“无怨。”她冷了眉目。
“那就奇怪了,我不曾见过姑娘,也从未冒犯过姑娘,何以要这般对我?”赵无忧晃了晃手中的铁链,这铁链太沉且做工粗糙,她的腕上已经被毛刺刮出了血痕。
女子笑得寒凉,“为天下人除害,还需要理由吗?”
“若是如此,在阵里就该一刀结果了我。何以要关着我?”赵无忧问。
女子起身,一步步走到赵无忧跟前,瞧一眼站在一旁摇摇欲坠的穆百里,“因为你身上有一样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我身上的东西不属于我,难道属于你们吗?”赵无忧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听过无极宫吧!”女子幽然冷笑。
赵无忧身在朝堂,对于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她倒是真的没听过“无极宫”的事情。无极宫是什么东西?她不懂,不代表身边的穆百里也不懂。思及此处,赵无忧扭头望着穆百里。
穆百里虽然眸色涣散,但是意识还是清晰的。镣铐下的手,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柔荑,冰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