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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走,很有可能会被活埋。
“我不会陪你在这里等死。”雪兰眸色素冷,“你不走,我走!我虽与你生而同寝,可我不会跟你死而同穴,你就陪着你母亲,长埋于此吧!我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我心爱的男人怀里。”
她抬步就走,没有回头。
王少钧眸色微颤,心爱的男人怀里?她不是该死在他怀里吗?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她的离去,生离死别的痛苦。
母亲已经死了,可雪兰还活着。
所以……
王少钧急追而去,“外头都是官军。我们根本走不出去!”
“便是杀出一条血路又如何?”她不屑。
“跟我走!”王少钧拽起她的手,就朝着另一头去了。
雪兰甩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走。”
王少钧也不多说,只要她肯跟他走,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要她能在他身边,他便觉得什么都可以放下,哪怕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已经死了,可他们还得幸福的活着。
他跟雪兰,还得长相厮守,来日儿女绕膝,子孙满堂。这么想着,母亲也不会怪罪他的!
地宫上头,官军已经攻入。
赵无忧轻咳两声,由素兮领路,左右卫队随行。缓步进入了地宫。地面上加强戒备,不必再有所行动,是故这地宫坍塌之势也跟着缓解下来。那嗖嗖落下的穹顶砖瓦,终于停止了崩塌的趋势。
狭窄的甬道,有种密闭的恐惧。
赵无忧觉得身上的毛孔有些微微竖起,她极度厌恶这样的密闭空间,尤其是这狭窄的巷道、甬道之类。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打心里觉得烦躁不安。
“公子?”素兮察觉了赵无忧的不安。
“没事!”赵无忧深吸一口气,素白的脸上唯有僵冷的表情。
“那边是主室!”影卫统领上前行礼。
赵无忧望着这坚固的石壁,只觉得心里憋得慌,“马上带路。”
“是!”影卫首领在前面带路,直接带着赵无忧去了主室。
一进门,素兮便瞪大了眸子,“是血池!”
“血池?”赵无忧当时未能看到后山的情景,自然不知道血池长得什么模样。如今听得素兮这样说。当即靠近了血池。
“公子别过去!”素兮慌忙拦住她,“这血池里的血水能腐化人的身体,当日那怪人,便是掉下了血池给化掉了。”
赵无忧俯身蹲下,“放心吧,我又不会寻死,当然不会自己跳下去。我只是很奇怪,这血池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极宫的本事怎么如此之大,这么短的时间内,另造了一个血池?”
“公子的意思是……”素兮敛眸,“他们已经逐渐熟悉了活人蛊的制作过程,所以不管我们毁掉多少个血池,都还有下一个?”
“所以说,只有杀了王少钧,和所有知道活人蛊炼制方法的人。才能永绝后患。”赵无忧起身,长长吐出一口气,望着那扇紧闭的石门,“去把门打开。”
影卫统领快速推开石门,里头的场景就跟当日在后山的几乎一模一样,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摆满了整个房间。在石室的另一角,还有一扇门。
见状,赵无忧疾步走到那扇门之前,素兮快速上前推开了门,里头竟然摆放着一具冰棺。
开门之初,寒意逼人。
这地宫本就阴寒,如今这寒气突然冲出来,激得赵无忧开始不断的咳嗽。
素兮担虑,“公子?”
“没事!”赵无忧面色惨白。“去看看是什么人。”
冰棺里躺着一个妇人,身体呈现轻微的脱水状,但五官与躯干都保持得完好,便是这皮肤也还是极又弹性。这地方取得恰到好处,冰冷而干燥。四下都是厚厚的冰块,让室内的温度降到了最低点。
便是素兮这样内力深厚之人,身处这样的冰窖,也只觉得寒意入骨。
赵无忧不断的咳嗽,“这应该、应该就是知府夫人。”
“公子快些出去吧!”素兮担虑。
赵无忧点点头,她的确不能在这里久留。此处太冷,她的身子吃不消了。走出冰室的那一瞬,赵无忧的身子晃了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所幸素兮眼疾手快,将赵无忧扶住。
“公子?”素兮骇然,面露惧色,紧忙将赵无忧搀到一旁坐着,“公子你怎样?要不要吃药?”
赵无忧摆摆手,“不过是突然的眩晕罢了!”
“公子是太累了,这些日子公子一直奔波不定,身子自然是熬不住的。”素兮轻叹一声,“公子需要好好的静养,否则等到相爷回来,只怕公子……”
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呵笑两声,“我爹回来也是一样的,我这病本就无药可治,吃药也只是暂缓罢了!你我都心里清楚,何必还要自欺欺人?”
她从来都很清醒,惯来不做那自欺欺人的事。
素兮不敢吭声,只是担虑的望着赵无忧。
赵无忧的脸色依旧是苍白无光的,“王唯庸已经死了,王少钧如今是丧家之犬,若此事就这样作罢,谁都不会甘心。可王唯庸身为知府,知法犯法,此事若是公诸于众,难免让百姓对朝廷生疑,多有指责。所以不管怎么做,都是两难的境地。”
素兮点点头,“那该如何是好?难怪这东厂什么都不说,任凭公子做主,敢情是把这烂摊子架在了公子的肩上,委实狡猾!”
听得这话,赵无忧越发咳得厉害。一张脸咳得乍青乍白。蓦地,她只觉得口中腥甜,一口鲜血匍出唇。
惊得素兮险些尖叫出声来,那嫣红的颜色,何其触目惊心。饶是素兮杀人无数,可见到赵无忧这般模样,整颗心都高高揪起。
“公子?”素兮面色煞白。
赵无忧摇摇头,“我没事,你别怕。”
“公子,咱们出去吧!去找温故,上次你吐血晕厥,便是他帮你治好的。你说过,每个人出现在你身边,都是有上天的安排,都是各有意义的。所以温故的出现,也许便是公子的一线生机。”素兮红了眼眶。
“好!”赵无忧起身往外走。
她走得很慢,神情倦怠。
地宫里,还时不时的传来厮杀声,她知道这些无极宫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哪知她还没走两步,便有影卫报告,说是找到了一条出去的密道。
“暂时没找到王少钧的下落,难不成是逃走了?”素兮一愣。
赵无忧顿住脚步,“追!”
“公子,卑职先陪你出去吧!”素兮道。
“不必了。”深吸一口气,赵无忧眸色微沉,“王少钧不除,早晚是个祸害。活人蛊必须斩草除根,否则——王唯庸之死,会变成噩梦的开始。”
“是!”素兮当然明白赵无忧的意思。
王唯庸是赵无忧逼死的,也就是说,如果王少钧逃脱,那么早晚有一天,他还是会回来找赵无忧报仇。若是寻常男子倒也罢了,赵无忧身边高手如云,毕竟也不是谁都能靠近的。
可王少钧掌握着活人蛊的炼制方法,若是被他炼成了活死人,那么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赵无忧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是故她必须把所有的可能,遏制在初始阶段。
所以,王少钧必须死!
沿着密道往外走,这墓地四周早就重兵埋伏,赵无忧料定他们走不出去。里里外外都是官军,出去是死,出不去也是死。
只不过赵无忧没想到。雪兰也在。
对于雪兰的出现,赵无忧是有些讶异的,毕竟当日一别,雪兰身处“眠花宿柳”之内,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雪兰也是无极宫的一份子?
这条密道通向墓地边上的小山坡,王少钧和雪兰刚从洞口出来,便已经被人包围。陆国安正持剑冷立,穆百里仍是这般的淡然自若,幽幽然的坐在那儿,身边围着一圈小太监伺候着。
他眯起危险的眸子,凝眉望着雪兰。
穆百里认得出来,这便是当日在眠花宿柳,挨了自己半掌的女子。他知道她不简单,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跟王少钧走在一起。
雪兰也认出了眼前的穆百里,此刻的穆百里没有戴着纱罩,那张浓墨重彩的脸上,一双清润的凤眸正透着幽幽冷戾。
四目相对,他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官军将他们重重包围,雪兰的视线穿过所有人,落在穆百里的脸上。那双眼睛——有几分稔熟,可是、可是这张脸,是如此的陌生。
她定定的望着他,已经摆好了殊死一搏的阵势。她没有选择,王少钧在她身上种下了生死蛊,他若是死了,她也难逃一死。
她不甘心,不甘心未能见他一面,便这样的死去。若是如此。她这不远万里之遥,颠沛流离,辗转在大邺的各个城镇,又有什么意义呢?
深吸一口气,掌心凝力。
陆国安一声令下,所有人蜂拥而上。
纵然他们武功再好,双拳难敌四手,终究扛不住这车轮战的碾压。赵无忧就站在洞口,冷眼看着雪兰与王少钧,在包围圈里挣扎。
此刻的他们,犹如困兽之斗。
雪兰救过她,那天如果不是雪兰,赵无忧觉得自己怕是难逃一劫。且不说这花灯艳的人会找上门,只自己这一身的病,恐怕都会要了命。
“公子?”素兮犹豫了一下。
“我要王少钧的命。”赵无忧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朝着穆百里走去。
穆百里的视线,从雪兰的身上移到赵无忧身上。下一刻,他微微凝眉。在赵无忧的嘴角,他清晰的看到一丝残留的血迹。赵无忧的身子,穆百里如今也算有所了解,上一次在祠堂发生过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是故此刻他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赵无忧走得很慢,脚步有些轻浮。她捂着胸口,不断的咳嗽着。方才吸了几口冷气,这会身子已经熬不住了。
没有顾忌,她无力的坐在穆百里身边,靠在那软榻边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影卫已经对王少钧动手,大有直取性命之意。可雪兰不断的阻拦,她的武功果然是极好的。便是一人也足以震慑全军,让人无法靠近。
穆百里这一次算是彻底看清楚了,雪兰的武功路数不是中原人,并非来自大邺江湖。而这些武功路数,让他的眸愈发眯起,脑子里渐渐浮现出那人的身影。
“赵大人连救命恩人也不顾了?”穆百里凉飕飕的问。
赵无忧气息喘喘,素兮伺候着她吃了药,此刻还在缓和之中。扭头,倦怠的抬了眼皮望着他,“你看上她了?”
穆百里蹙眉不语。
“既然是督主的意思,那我留下她便是。”赵无忧轻咳着,“素兮,留下雪兰姑娘。”
“是!”素兮有些不明白,但也不敢多问,只照做便是。起身便朝着众人道。“留那女子活口。”
穆百里凝眸望着她,“为何不问?”
她笑得温和,“为何要问?”他们之间,问不问有区别吗?都不过是各自的心思,各自谋划,所求的不过是权势地位罢了!
轻咳两声,赵无忧显得很虚弱,她喉间滚动,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迹,生生将那腥甜的滋味咽下。
气息微喘,赵无忧面白如纸,“督主不是说过吗?我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我不欠她。当日你出手险些伤她性命,这份恩情我已经还她了,如今留下她不是因为我自己。”
“他就那么重要吗?”穆百里问。“值得让你刀下留情。”
闻言,赵无忧瞧了素兮一眼,素兮会意的领着人退到不远处。毕竟有穆百里在,没人能伤得了赵无忧,所以素兮也是放心的。
“若是不重要,你又何必苦苦相逼。一命换一命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赵无忧深吸一口气,“温故的命,我要定了。”
穆百里没有吭声,只是定定的望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