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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_蓝家三少-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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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徐徐朝着狼谷而去,主仆二人低低的说着话。这一次穆百里既然动了起来,那就意味着,温故这边的解毒方子,必须得抓紧。

否则就算杀光了平临城内所有的无极宫之人。也没什么用处。

瘟疫还在,他们就没办法完成皇命回到京城。

夜里的平临城,动乱到了极点。

王唯庸一夜未眠,毕竟他的儿子王少钧已经跑了,这会子也不知去了何处。他哪敢派人去找,这东厂到处是耳目,一旦露了馅,反倒会弄巧成拙,让自己的儿子陷入危险之境。

这两年,他自身花天酒地,的确很少管儿子,谁知道儿子竟然会摊上这么大的事儿。如今可好,后悔也是为时已晚,王唯庸只想着怎么才能保住这唯一的儿子。

毕竟他膝下也就这么一个独生子,若是绝了王家的根,九泉之下他也没脸去见王家的列祖列宗。

“大人!”师爷急急忙忙的跑来,“小的都去问了,这眠花宿柳那儿,连雪兰姑娘都不见了踪迹,这一次怕是真的找不到公子下落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哪知道如何是好?”王唯庸拂袖落座,一脸的焦灼,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个孽子!这样都让他跑出去了,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如今的平临城,里里外外都是东厂的人,你瞧瞧这街上,到处都在抓什么无极宫的人。好好的治理瘟疫,一下子变成了捉拿叛党,你让我怎么办?”

的确没法子,当初他是以治理瘟疫为名把兵力清调出去的,这会子你要是把兵力撤回来,老百姓还以为你知府衙门不作为。到时候东厂和尚书府这两钦差,一状告到皇帝那儿,他这个云华州知府少不得要吃罪。乌纱帽丢了倒也罢了,怕就怕连这条命也得折在这里头。

思来想去,王唯庸着实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如穆百里与赵无忧所说,这王唯庸委实有些小聪明,可实际上却无大智慧。到了脊骨眼上,便是一点辙都没有,只能干坐着等消息。

儿子没看住,瘟疫治不好,如今城内还出现了叛党袭急钦差卫队的事儿。这桩桩件件的,不管是哪一件,都足以让他丢官卸职的。

师爷也是慌了神,“大人,说是捉拿叛党,实际上是不是东厂查出了公子的事儿。还真是不好说啊!”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在捉拿叛党,是在抓少钧?”王唯庸心中骇然,脸色骤变,“对!我这毕竟是云华州的知府,是这平临城的主事,所以他们不敢直接拿我怎样。可如果他们抓到了少钧,那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掌握了少钧的罪证!”

一想起儿子可能会落在东厂的手里,王唯庸额头的冷汗瞬时便下来了。

当下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院子里团团转。可是一双手都搓红了,还是没想出法子。这东厂是什么地方?东厂提督穆百里又是什么人?这不是明摆着吗?

自己要是跟穆百里叫板,无疑是拿鸡蛋碰石头,自己找死!

然则自己不这么做,一旦儿子被抓住,到时候自己也跑不了。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儿,似乎也是毋庸置疑的。

怎么办?怎么办?

王唯庸慌了,全然不知所措。

“大人?”师爷道,“要不再让人去找找?”

“找!悄悄的找,务必把公子找到!他伤了胳膊……你去各大医馆里瞧瞧,看是不是有什么线索。记得,不许惊动东厂的人,不要跟钦差卫队硬碰硬。”王唯庸抬步就朝着书房去了。

他要好好想一想,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最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儿子。这乌纱帽丢了也就丢了,唯独这儿子,可不能没了。他们王家,就这么一根独苗。

哪知刚关上书房的房门,身后便传来幽幽的声音,“知府大人,大难临头,您是想保儿子还是保您脑袋上的乌纱帽呢?”

王唯庸心惊,险些瘫软在地,所幸快速扶住了门面,“你、你是什么人?”

幽暗的屋子里,有一道?影坐在书桌前,就这么慵慵懒懒的,靠在王唯庸的座椅上。一双???的眸,泛着幽幽之色,若暗夜里的鬼火。

“我是什么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知府大人该清楚,你儿子是什么人,你自己又是什么人。”那人慢条斯理的说着,“身为知府大人,朝廷命官,云华州的父母官,竟然知法犯法,不知该当何罪?”

“你胡言乱语什么?”王唯庸厉喝。

“知府大人不妨再嚷嚷几声,能让外头的人都听到,知府大人的儿子到底干了些什么。”那人的口吻里透着嘲讽的笑意,“这一次的瘟疫事件,知府大人觉得,贵公子该承担多少责任呢?”

“当然,如果知府大人觉得,子不教父之过,那我也无话可说。毕竟知府大人膝下,也就这么一个儿子,若大人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王唯庸气息急促,“你、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这么多?”

“我是谁?我便是这瘟疫事件的万千冤魂,如今是来找知府大人要个公道,而后——追魂索命的。”黑暗中,有低哑的笑声。

王唯庸颤颤巍巍的走向桌案,伸手想要点灯,却听得那人笑道,“知府大人还是别点灯了,看得太清楚,只怕死得更快。”

音落,王唯庸手一颤,火折子当下落在了桌案上。他回眸望着黑暗中模糊的身影,“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怎样?装神弄鬼的,我告诉你,本府什么都不怕。”

“是吗?知府大人什么都不怕?”那人揶揄轻笑,“那么东厂诏狱里的一百零八种刑法呢?知府大人也无畏无惧吗?你就不怕,贵公子会进了东厂,然后生不如死的在里头嘶喊着,父亲救我吗?”

“住口!”王唯庸怎能不害怕,“你有话就直说。不必再恫吓。”

“好!”那人起身,“知府大人快人快语,那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那些狗腿子不必找了,王少钧在我们手里。”

“什么?”王唯庸骇然,“你们把我儿子怎样了?”

“怎样?”那人笑道,“是贵公子自己求着我们,把他带走的,我们还能把他怎样呢?好吃好喝的待着,还帮着王公子把伤养好,这般待遇,知府大人还不满意吗?”

王唯庸听得儿子安然无恙,心里头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拧了眉,“那你这次过来,是想干什么?”

“知府大人这话说的,咱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能干什么呢?当然是携手合作了。”那人轻叹一声,“瞧瞧外头,如今的平临城,可谓是一片狼藉,知府大人难道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在您的地盘上兴风作浪,为所欲为?最后把你们父子,逼上了绝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唯庸也不是傻子,听出了异样的感觉。

那人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替知府大人不平。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京城距离云华州何止千里之遥,山高皇帝远啊!”

王唯庸心头一震,面露惧色,“你是说、你是说——”

“知府大人英明一世,怎么可以糊涂一时呢?脑子不清楚,心里不明白,是会要贵公子性命的!”那人轻叹一声,“知府大人,您说是不是啊?”

“你这是要我、要我杀了穆百里?”这话刚出口,穆百里已经腿软跌坐在凳子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外界传闻,穆百里武功高深,别说是杀他,便是靠近他已是难事。你这个提议,怕是不可能实现。”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光明正大的自然杀不了,但如果——”那人顿了顿,笑得凉薄,“知府大人不妨动动脑子。”

王唯庸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做不到!谁都杀不了穆百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知府大人还在犹豫,那是因为你觉得自己还有希望,还没有下定决心。”那人嗤笑,“如果你知道,当初见着的礼部尚书赵大人是个冒牌货,而真正的礼部尚书赵大人,已经深入百姓,取得了贵公子拿活人炼蛊而导致瘟疫爆发的罪证。”

“知府大人,你觉得如果赵无忧把罪证往皇帝跟前这么一递,会有什么后果?你王家到时候别说保住独苗,恐怕就是你们的九族,都会被一纸圣谕,诛杀得干干净净。”

王唯庸的身子抖如筛糠,黑暗中他想倒杯水。可拿着杯子的手不断的颤抖着,“不可能!赵大人不是在驿馆里吗?赵家跟东厂惯来不睦,所以我给赵无忧送了女人,他如今沉迷女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深入百姓呢?你少唬我!”

“哼,沉迷女色?”那人笑得何其讽刺,“王唯庸,赵无忧执掌礼部尚书,掌管教坊司,他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没见过,还在乎你送的那几个风月女子?你那些女子,早就见了阎王爷,这会都已经轮回转世了。”

手中的杯盏落在桌案上,杯中水倾泻。水滴落在地面上的“吧嗒”之声,带着刺耳的森寒,让王唯庸毛骨悚然。

他不知道这会。该用什么样的字眼来描述此刻的心情。

惶恐?惊惧?不敢置信?还是崩溃?

约莫是崩溃居多!

“赵无忧是什么人,知府大人怎么就不好好想一想?平步青云,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礼部尚书之位,是这么好糊弄的吗?奉旨前来,却始终闭门不出,你真以为他是沉迷女色?王唯庸,你当赵无忧是傻子还是蠢货?一个能把皇帝哄得服服帖帖的尚书郎,能被你忽悠吗?”那人切齿。

“她现在已经身在狼谷,和你的叛徒卓雷他们,联合一起,断了你儿子的后路。等他们研制出解开瘟疫的方子,那你这个知府大人也算是活到头了。”

音落,王唯庸重重的合上眉眼。

“知府大人怎么就不好好打听打听,他赵无忧是个什么样的人?软硬不吃,女色不近,唯有你还傻乎乎的以为。他会吃你这套美人计。”那人轻叹一声,“事情的利弊都与你分析妥当,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

说完,那人走到了王唯庸跟前。

黑暗中,他把一个小瓷瓶塞进了王唯庸的手心里,“这东西无色无味,只需要一星半点就能杀人于无形,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儿子的命,如今就在你手里。你自己要怎么做,与谁都没关系。话已至此,知府大人,好自为之吧!”

他已开门出去,王唯庸还痴痴的坐在原地。

有些东西一时之间他有些没办法接受,尤其是驿馆里的赵无忧竟然是假冒的,这就意味着真正的赵无忧,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知道干了多少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如同这男子所言,赵无忧背着自己的那些探子,已经把该死的罪证都搜集妥当了。也就是说,只要真的赵无忧回来,那么自己苦心经营的这一切,都会土崩瓦解。

难道要杀了真的赵无忧?

可赵无忧在狼谷,卓雷也在那儿。

狼谷位于天险一带,易守难攻。自己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带着人去杀了赵无忧,要偷袭根本没有机会。这么想来,似乎怎么做都不妥当。

要除了穆百里,那么赵无忧必定有所防备,自己照样拿不到赵无忧手中的罪证,无法销毁那些东西。所以如果真的要动手,就必须连赵无忧一起杀死。

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纵然皇帝怪罪,也只会怪罪他一人。不会牵连到王家九族,更能保全儿子性命。到了这个时候,王唯庸也是没了办法,只能铤而走险。

思及此处,他把心一横,捏紧了手中的瓷瓶。

这一次算是放手一搏,背水一战了。

纵然如此,他也没有别的选择。这事儿,硬着头皮也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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