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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递了令牌,道:“是公子来郡主的故居看一看。”
那人愣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两个少年身上,其中一个,脸容酷似庄楚然,眉眼间也有几分肖似秦如薇,连忙打开门,道:“是小的眼拙,公子快进。”
自嫁人后,秦如薇也没回来宅子住过,秦大牛他们尚未搬家的时候,也会帮忙看着,后来他们也搬了,这宅子就彻底空了下来,后院就给作坊的工人住,又请了两个下人看守。
庄民哲和夏明焱进了内院,自有人端了水来梳洗,吃过两盏茶后,两人见天色尚早,便又出去溜达。
挥退了众人,只让赵一和夏明焱的一个贴身侍卫孔智跟着,两人在村子里边走边看。
尽管两人都没带多少下人,可气质高贵,断然不是村里的庄稼人能比的,这一圈走动下来,竟是引来不少打量的目光,甚至还有少女爱慕的目光,有大胆的还朝两人丢来荷包,弄得两人哭笑不得。
“到底不比京中的小姐,这边的民风倒是开放些。”夏明焱拿着手中的荷包一边把玩着笑道。
“农户人家的姑娘都比较淳朴,因为农户里忙活,自也不比大家小姐那般多有条条框框,你就看着就好,依你的身份,以你的身份,断也不可能和这样的姑娘匹配。”庄民哲看着他道:“京里头怕也给你准备选妃了。”
夏明焱基本和圆姐同年,两人相差十五天的年岁,只是一个年末出生一个年初出生罢了,但两人也都十七八了,是时候成亲了。
提起这桩事,夏明焱便有些郁郁,庄民哲见此,便岔开了话题,笑着揶揄道:“不过作为正妃虽是不成,但一般的侍妾良人的倒也不是不成,关键是你喜欢了。”
“去你的。”夏明焱瞪他一眼,心情倒不像刚刚那般抑郁。
“你是什么人?”忽然,孔智厉喝一声,将两人的神思都拉了过去。
原来,不知何时,两人跟前停住了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正挑着一对箩筐,上面都是些秧苗。
夏明焱皱了一下眉,因为他发现这人的目是落在庄民哲身上,不由微微侧身阻了一下。
那人见此,才反应过来,神情却颇为激动,上前一步,看着庄民哲问:“你,你是薇儿的儿子吗?”
他这话一出,庄民哲和夏明焱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心中清楚这里既然是秦如薇的故里,那么自然也有认识她的人。
可秦如薇身份尊贵,且不说她身份,她已是嫁作人妻,这人也不应该直呼其名,那也太失礼了。
“家母是庄卫氏。”庄民哲也懒得和他计较,淡声问:“你是?”
“我,我。。。”男人原本激动的神情黯淡下来,露出一个苦笑,不答反问:“你娘她,还好么?她是不是回来了?”说着就往他身后看去。
庄民哲心生不悦,声音愈发冷淡:“家母并没有回,我只是代她来故里看看。”说着招呼夏明焱走了。
不管这人是谁,他都不喜一个外人对母亲如此惦念。
那人看着他们远去,喃喃地道:“你孩子都这么大了,长得真好,若是,若是。。。总是我没福气。”
若是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这样贵气出息的人,是不是就是他邓富贵的儿子?
他回过头,遥遥看着那大宅子,眼前总会现起那人的音容笑貌,一眨眼,十几年了,伊人可好?
不,她自然是很好的,瞧她儿子都长这么大了,还生得这般出息。
邓富贵回到自己家中,瞎了一只眼的老母正坐在院子中骂人,骂宋氏,骂儿子,也骂他,还骂秦如薇。
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的邓老太越发懵懂了,邓富贵心生烦躁,心中的恨又升了一分,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又怎会今日这般?
“你还不如死了算了!”邓富贵走到邓老太跟前,突然说了一句。
邓老太的骂声戛然而止,那浑浊的双眼看着他,缓缓地流出眼泪来。
邓富贵翕了翕唇,叹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何必当初?
庄民哲和夏明焱在十里屯子待了两天就离开了,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倒是拉了半车的东西,原因无它,他们才来第一天,庄民哲的身份就已经在十里屯子传开了。
农户人家都好客,尤其知道他是庄楚然和秦如薇的儿子,是回来代父母看一眼故里,都表示十分的欢喜,一再的送上各色特产,说是让他带回去让秦如薇他们尝个鲜作个念想。
都是乡民的一番心意,庄民哲虽是贵家公子,但因为他打小就跟着师傅习武,吃得苦,并没有贵公子的娇气。
回到上京已是五月初二,恰恰是秦如薇的芒辰,夏明焱要先回宫请安,庄民哲自也是赶回府,两人便在城门分了手,只等再晚些吃宴席再聚。
秦如薇已是年近四十,这些年养尊处优,使她容颜依旧年轻,看着三十未到的样子,把京里好些夫人都羡慕不已。
秦如薇自己也有保养的一套,饮食规律清淡,一般夫人在她这年纪已经是潜心向佛,经书不离手了,她却不然,虽偶有念经抄经,但并不常,而是练起了现代的瑜伽。
练瑜伽,一来可修心养性,二来还能保持体型,再配以饮食,更无烦心事,自然就年轻了。
她嫁与庄楚然近二十年,两人一直恩爱如初,别的男人看着正妻年纪越大,心和眼睛就越往年轻的侍妾姑娘身上瞟。
庄楚然却不然,秦如薇年纪越大,他就看得越紧,换他的话说,她这年纪,才让自己更为的安定和爱慕。
一个女人经历过岁月的洗礼,举手投足都自有一番魅力,她可温柔优雅,可恬静淡然,也可大方可爱。容颜上,她保持年轻不老,床第间,更是妩媚魅惑,这不是小姑娘能学的来的,庄楚然又如何不爱?
正是因为如此,在座的谁不夸她,不羡慕她?
身份尊贵,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家中更无乱七八糟的侍妾闹心,谁有她这么好命?
秦如薇听着底下的夫人恭维,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道:“你们夸的我都要脸红了,哪就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哪就不好,这京里,要说让人艳羡的,皇后娘娘认了第一,谁还敢和你争第二?”一个夫人笑道。
其实这话也是恭维了皇后,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固然让人羡慕,可在高墙里,看着丈夫今天宠幸这个明天宠幸那个,新人辈出,又能多让人羡慕?
而且,今年又要选秀了吧,今上登位以来,以国事繁忙北疆未定为由,统共就在仁嘉五年和九年选过一次秀。
如今天下太平,国盛富强,又准备着给太子选妃,所以今年秋就要大选秀,现在秀女们都陆续进宫学规矩待选了。
秦如薇又谦逊的说了几句,目光不时落在门外,心中有些郁郁。
“夫人,大少爷回来了。”一个丫头飞快地进来报:“正往这边走呢!”
秦如薇登时一喜,站了起来,又见在场有些年轻的小姐,忙的叫人搬了屏风。
待得小姐们都站在屏风后,庄民哲也走了进来,见了秦如薇也很是激动,跪在地上磕头请安:“不孝儿给母亲请安,祝母亲年年有今日,寿如松鹤。”
“好,好,快起。”秦如薇亲自扶了他起来,仔细端详一二,红着眼圈道:“瘦了,在外头可是吃得不好?”
“让母亲挂心了,孩儿并不瘦,还健硕了。”庄民哲一笑,知道屏风后立着人,眼睛却一点都不乱看,在场的夫人看着,都暗暗点头。
庄府的家教,果然是不差的,瞧这大公子,人生得精神,人品也好,还有这样的家世,听说已经考到了秀才了。
家中有适龄的小姐的夫人们都暗自打起了小九九,不但如此,屏风后的小姐们也红着脸透过屏风张望。
谁不想嫁个好夫婿,尤其庄家这样的家风和家世,秦如薇贵为郡主,但一点架子都没有,极好相处。
秦如薇也知此时不是聚话的好时候,便道:“你祖母一直挂心着你,快去给她请安吧,还有你父亲,也在前边陪着客人。请过安后,先回院子梳洗一二再去前边待客。”
庄民哲笑着应了,又对诸位夫人请了一礼,这才去了。
他一走,屏风又撤了,有人便让小姐们都去花园子玩,秦如薇也让圆姐领着去走动。
剩下了夫人们,又是对庄民哲好一阵夸,然后就暗示起了亲事,无非就是定了亲没云云。
秦如薇心中也早有腹稿,以他还没立业,正在慢慢相看为由答了。
都是在后院常年打交道的人了,也没有人会当众说自家闺女如何配你家儿子正好的话,便岔了过去。
秦如薇的芒辰,自然是办得热热闹闹的,宫里也有赏赐下来,一天闹将着过了,一家子才凑在一块说话。
早在夏岚昊刚刚登基时,秦如薇就已经给庄楚然生了一双儿女,又怀了二子,如今已经以孙辈承她父亲卫承的嗣,命名为卫献,享郡王禄。
卫献出生后,秦如薇好些年都无所出,左右有两个儿子,庄楚然也无所谓生不生,秦如薇也以为自己就这么三个儿女了,可谁还晓得在仁嘉十年的时候,她竟然又怀了一个,那时她都三十五了,也算是老蚌生珠了。
最后一个孩子是个幺女,这样的年纪,在古人来说,算是老来女了,庄楚然宝贝得不行,秦如薇自己也有些娇宠了。
也不怪他们娇宠,就连圆姐儿和两个儿子,对这个年岁差上许多的小妹妹也十分宝贝,所以,小闺女庄嘉琳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庄民哲只有弟弟,小妹妹年岁也小,他宠的不行,搂着她抛了又抛,又当马让她骑着玩,直玩到她累了去歇着了,才坐下来和爹娘说话。
庄民哲先是在说了自己在山上的日子,然后也说了十里屯子的见闻,听得秦如薇向往不已。
“你一直说等不忙了,就和咱回故里走上一走,也不知是何时了,只怕等你得空的时候,我也走不动了。”秦如薇嗔道。
庄楚然自然是满脸赔笑。
秦如薇又问了庄民哲几个问题,他都答了,还欲言又止。
秦如薇便有些奇怪,笑道:“怎么,和娘有什么不能说的?”
庄民哲呵呵地笑,挠了挠头道:“没,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这时夜也深了,秦如薇连忙将他赶去歇息,自己梳洗后,才和庄楚然靠在床上说话。
“一晃经年过去,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这两年不见,满哥儿的个头都比我高了,哎,不得不认老了。”秦如薇叹了一声。
庄楚然搂着她,道:“老什么,在我眼里,你还是当初我见到的那个样子,更漂亮。”
“就你嘴贫。”秦如薇嗔瞪他一眼,心中却是掩不住的甜蜜。
“我说真的,我啥时候说过假话?”庄楚然凑在她耳边道:“要不然,我这么些年,怎么就你一个人,目光从来就舍不得离开你身上。”
“你够了啊!都老夫老妻了,闺女再过几个月都要嫁人了,还老不正经。”秦如薇越听脸越红,在他腰间狠掐了一把,又道:“今天,有好几个夫人问起满哥他们的亲事了,孩子们是真大了,一个个都要成亲生子,我们呀,成老头子老婆子了。”
“他也十六了,也不急,慢慢相看得来就是。”庄楚然笑了笑道:“咱们家的孩子都是金窝窝,多人争着呢!”
秦如薇嗤了一声,眼中却是与有荣焉。
想起满哥今晚的表情,又问:“你说这孩子怎么了,我瞧着他似是有心事的样子!”
庄楚然有些迟疑。
秦如薇见他这神情,便是有些起疑,稍微坐直了身子:“怎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