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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糯米尖叫起来。
司徒芳脸色巨变,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拿起她的手腕一搭,松了一口气:“没事,只是累得昏睡过去而已。”
秦如薇作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里,蓝天白云,百花盛开,她穿着长长的白纱裙在花丛中欢快地奔跑,笑声飞扬,一直传得很远很远。
忽地,一丝香味钻进鼻尖,秦如薇忍不住舔舔嘴角,又有一丝轻笑声传来,不禁刷地睁开眼。
入眼,是梳着两个丫髻,大眼睛苹果面儿的糯米,正捧着一碗热腾腾的什么东西笑看着她。
“呀,娘子您醒来了。”糯米放下手中的稀粥,扶住她起来。
“我这是睡了多久?”秦如薇意识回笼,突问:“庄大娘如何了?”
“她好多了,现在吃过药已经睡过去了。您呀,也睡了一天一夜了。”糯米掩嘴偷笑:“若不是庄大娘说您太累了,我们都要叫您起来了。”
秦如薇有些怔愣,一天一夜,这也太夸张了吧,不过想想过去照料庄大娘的日子,为怕她有什么不测,夜里都要起来看好几趟,想要好好睡一觉,那根本就是奢侈。
难怪,醒来就觉得精神头好多了,人还是需要睡眠呀!
咕噜一声,糯米不禁掩嘴偷笑,秦如薇摸了摸肚子,有些讪讪的,看向小几上:“那是什么?”
“是鸡丝粥。”糯米笑眯眯的,拿了过来道:“还是小白在山上打来的哦。”
秦如薇咽了咽口水,接过:“我自己来。”
尽管热,可秦如薇依旧是狼吞虎咽的吃光了,还舔了舔嘴巴,别怪她,这些日子只吃着白稀粥水,她嘴巴都淡出鸟来了,什么肉丝味,那是没见着一条。
糯米红了眼睛:“娘子,真是苦了您了。”
“还有没?”
“有的,我去端。”糯米飞快地出去,干脆搬了一大个瓦锅来,秦如薇愣了一瞬,也不客气,这下子,不对自己好,还对得起自己么?
直到吃得肚子浑圆,她才满足地长叹一口气,问:“司徒公子呢?”
“他去看诊了,这个疫区好多人都快死了。”糯米一边收拾一边回道。
“你过来坐着说话儿,怎么这么久才找到她呢?”秦如薇指了一旁的凳子,糯米干脆就坐下,将去寻司徒芳的经过娓娓道来。
按着秦如薇给的地址,她和徐大赶到那叫医谷的地方,可一打听,司徒芳根本就不在,这可把他们急坏了,当下四处问人,才知司徒芳的家人辗转去了贺州,而司徒芳回来后见家人不在,却是上山了。
医谷后山,乃是深山密林,多的是奇珍草药,司徒芳常去山里,是路痴也是出名了的,而久久不下山,估计又是迷路了。
这下子,把糯米气得要死,若不是说那后山有猛兽,她可要带着徐大进去找了。
幸好,在医谷那等了十天,司徒芳终于下山了,见到糯米还以为秦如薇来了呢,当下十分高兴,可惜糯米却是说秦如薇快死了,拖着他就回来。
医谷离高田路程不近,其中,他们经过了两个疫区,既然都是要救人,司徒芳也不能就这么走过,仔细查验了,配出了药方,见人好起来,才赶回来。
可回到十里屯子,才知道秦如薇她们被送来疫区隔离了,当下又扑了过来,而这么一耽搁,竟就过去一个月了。
“娘子,没想到你们会被送过来这里,还这么苦,我们想是立即回来的,可可是。。。”糯米有些羞愧地低下头:“那些疫区我都跟着进去过,那些人,太惨了。”
可后来仔细一想,别人的命是命,她主子的命更是命啊,现在是秦如薇等到了,要是等不到,那秦如薇她们死了,他们岂不是办差了差事?
秦如薇摸了一把她的头,道:“你们做的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家都挺过了这灾难,比什么都好。”
糯米松了口气,欢喜地道:“我也知娘子是好人。”
秦如薇浅浅一笑,看向外头的天空,和梦中一样,澄蓝一片,有枯黄的叶子从树上掉下来,秋天,该也快到了。
云开了,月也该明了,庄楚然,该回来了吗?
而被秦如薇惦念的庄楚然,此时正策马狂奔,向着昌平的方向飞驰而来。
出了金銮殿,他还没从喜悦中回过神来,曲时就已经将一匹宝马牵到他跟前,让他速度回去。
娘亲染了瘟症,秦如薇陪着她被送去了疫区隔离。
这消息,让庄楚然整个人都震傻了,来不及询问,来不及责怪,持着马鞭策马回归。
一路上,他每天只眯两个时辰,或者让马儿喝水吃草,然后就是骑着马儿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再快一些。
等着我,娘,薇儿,你们等着我。
昌平的城门就在眼前,已是日落时分,庄楚然抢在最后一刻进了城,直向西郊而去。
秦如薇正和司徒芳他们说笑嬉闹着。
司徒芳一路过来解救了这场瘟疫,早就被人所熟知了,尤其到了她这里,一个个都朝着他跪拜,口呼神医,直嚷着要给他立长生牌位。
“那可都是死人才有的,我才不要。”司徒芳歪着嘴道。
秦如薇掩嘴一笑,道:“别犯傻,长生牌位不同神主位,那可是有荣誉的人才会被人立着的,他们这是感激你,敬仰你呢!”
“反正我不稀罕。”
秦如薇正欲再言,忽听得有人向村口那方涌去,似是有什么动静一般。
“都这个时辰了,这是闹的什么?”秦如薇有些不解,天都黑了,怎么还有人在闹。
“去瞧瞧。”
几人走近村口。
“放开我,我要进去找人。”一记像被砂砾磨过的声音暴吼着。
“你是什么人?这个时辰还来捣乱,是不是奸细?”卫兵呵斥审问。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我求求你们了,我娘和我娘子都在里面,我求你们让我进去吧!”那声音哽咽着哀求:“我要找到她们,我求你,求你了。”
秦如薇的眼泪唰地流下来,拨开在指指点点的人群,一眼看到跪在围栏跟前磕头的脸容憔悴的男人。
她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他,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在她身边的人都奇怪地看着她。
司徒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待看到那人时,脸一沉,哼了一声往后走了。
庄楚然抬起血肉模糊的额头,似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倏地看过来。
一眼万年。
彼此分开不过半年,再见,恍若千年过。
“薇儿。”庄楚然喃喃地将在梦中念了千百回的名字念了出来。
秦如薇飞扑过去,庄楚然将她抱着,还没说话,她已经双手往他胸膛招呼。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我恨你,我恨你!”所有的担惊受怕,所有的强装坚强,在见到他之后,一朝崩裂。
她怕,她真怕呀!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庄楚然紧紧地拥着她,也不管是在众人面前,捧着她的唇就吻了下去:“对不住,我回来晚了!”
众人哇然,卫兵一愣之后赶人:“看啥看啥,回家抱媳妇儿去!”待到众人散去,又默默地看天,巴砸着嘴咕哝道:“等回了家,我也要娶一门媳妇儿。”
秦如薇被庄楚然吻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就被他带上了马,马蹄扬起,向黑暗中跑去。
她惊呼一声,飞快地抱着他的腰身,听着他浑厚的心跳声,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看着那清冷的圆月,她嘴角轻扬,这回,再也不分开了!
欢喜芳芳的亲们又要炸毛了~嘤嘤
☆、第二百二十章 背弃者,不容
月朗星稀,凉风习习,低矮的山坡上,依偎着两个身影,喁喁私语随着微风传得很远很远。
秦如薇靠在庄楚然的肩膀上,看着远方天际的星星点点,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肩膀,一脸的满足。
“真的不先回去给大娘请安?”秦如薇微微侧头看着他。
这人,一回来就先把自己给带走了,都还没去庄大娘那里请安问好呢!
庄楚然将她的头重新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到:“再等一会。”
秦如薇有些忐忑,但也舍不得就此离开,便坦然地重新埋在他的胸膛处,突然才想起什么似的,又唰地抬头:“你这么快就回来,会试考得如何了?”
只顾着重逢聚旧,她都忘了这茬事了。
庄楚然握着她的手,道:“抱歉,没给你挣来状元夫人的名誉。”
考砸了?
秦如薇浅浅一笑,反过来握着他的手道:“没关系,左右我那两个铺子出息不错,养家糊口却是可以的。”又狡黠地道:“不过可要委屈庄举人一二了,平素帮我打理账本如何?”
庄楚然失笑:“你都想哪去了?状元我是捞不着,但探花郎却是收入囊中了。”
秦如薇一怔。
庄楚然诚然一笑:“今年的状元爷是个已是知遇之年,是上京人士,榜眼则是怀州人士,年已三旬,而我,位甲第三,被今上封了一个探花郎!”
“世人都说,莫求皇儿郎,宁嫁探花郎,我倒是没料想,你会有这皮相了。”秦如薇取笑。
新科三甲,状元是头魁,自是瞩目,最尴尬就是榜眼,不上不下,还比不得探花一个美誉。
“游街时,你岂不接了许多荷包帕子?”秦如薇又挑眉轻笑。
庄楚然却是摇摇头,道:“哪能,出得金銮殿,曲先生就告知我娘亲染了时疫,你也被一道送来疫区隔离,我哪有心思去游街,一路飞赶回来,就怕从此错过。”
他握着秦如薇的手在微微颤动,秦如薇轻拍了拍,安慰道:“我们不是好好的吗?芳芳也回来了,这疫症也有治了,大娘也慢慢儿的好了。如今你又高中归来,定然会好得更快呢。”
庄楚然嗯了一声,低头看着她道:“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别一个人扛,扛得久了,你会累,我会心痛。”
听了这一句话,秦如薇不知怎的,眼中兀地湿了起来。
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身,脸颊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上,道:“我害怕的,怕我守不住,怕你回来对我失望,更怕以后再也见不着你。”
庄楚然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别怕,有我在!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秦如薇使劲的点头。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才骑着马回去,到了屋子跟前,灯火通明,早有人在门口翘首等着了。
是庄大娘,被糯米扶着站在门口,脖子探得老长,神情激动。
“娘!”庄楚然松开秦如薇的手,一个箭步上前跪倒在她跟前:“孩儿不孝,孩儿回来了。”
庄大娘双目溢满了泪,摸着他的头颤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母子俩抱头哭了一会,秦如薇才提醒道:“大娘身子骨还没好全,进屋再说话儿吧!”又看着庄楚然道:“你一路赶路,肯定还没吃饭,好生陪着大娘说话,我去热些饭菜来。”
庄大娘自是巴不得和儿子说体己话,径直拉着庄楚然就进屋去了。
秦如薇让糯米打水去伺候梳洗,她则是进了临时搭起来的灶房,笑容轻快。
灶房,一人一蛇坐在那里,见秦如薇来了,哼了一声。
秦如薇一愣:“你怎的坐在这呀?”
将袖子捋了起来,就动手将晚上的菜重新翻热,想了想,又拿了一个鸡蛋磕破用筷子打好,起了油锅倒进去,煎了一会就放上一勺水熬汤。
天气热,剩饭也干了,吃着也不爽口,秦如薇干脆将它做成汤稀饭,总比干干的要容易入口。
司徒芳看着她忙活,心里头愈发不是滋味,酸又涩的,听说她还和庄楚然定亲了。
“你要和他成亲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秦如薇有些不解,回过头